作者：牙基莉丽
看着面前两个失去活力的年轻人，胡中发安慰道：“行了，你们两个不要太伤心，接下来，我们把老爷子风风光光的送走，其他的你们就不要想了。”说完，他将自己手中的烟，在桌子上的烟灰缸中碾灭，就打算起身离开。可能站起来有点猛，踉跄了一下，还好被身边的姜承阳扶住了。
“胖叔，你也别太伤心了。”秦月��看到后连忙安慰。
胡中发站稳，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打起精神来：“我没事，行了，我先走了，有事随时电话联系。”说完他拍了拍姜承阳的肩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四合院。
接着，秦月��和姜承阳将手中的烟抽完，打起精神，开始给他们师父梳头发、擦拭身体、换衣服。
最后一个身穿古朴大褂，脚踩布鞋，面容安详的老人闭着眼睛躺在了床上。
说来也怪，刚才还面色灰暗的老人，此时脸色却是红扑扑的，仿佛还是生前那般模样。
这时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秦月��和姜承阳连忙出门，他们知道殡仪馆的人来了。
殡仪馆这边来的是三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当他们进屋后，看到张瘸子的遗体时都是一愣。
他们见过各式各样的遗体，有穿着生前最喜欢的衣服的，也有穿着刺绣的寿衣，但是还从来没见过穿着大褂走的。
其中一个年轻小伙，看到那穿着大褂的张瘸子，立马反应过来了，他连忙看向一旁的秦月��和姜承阳，有些惊异的道：“哎，你们不是那个说相声的吗，我今天早上还在网上听你们的相声，之前你们师徒三个不是还一起拍合照来的吗，这、这怎么老爷子就走了呢？”
秦月��和姜承阳也没想到，随随便便一个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也知道他们，不过两人也没觉得多高兴，只是淡淡的开口道：“世事无常罢了。”
那年轻人点点头，他经常干这种工作，生老病死这种事在他看来稀疏平常，不过此时的他还是感到有些唏嘘。
之后，张瘸子的遗体就被殡仪馆工作人员拉去了殡仪馆进行安放，而胡中发那边也开始安排吊唁丧礼的一些事宜。
秦月��和姜承阳出门买了许多的东西，然后在家中布置了一个小灵堂，开始守灵。
他们两个没有去殡仪馆守灵，而是在家中，因为他们觉得如果张瘸子真的在天有灵的话，说不定会回家看一看。
此时在张瘸子正房一侧的客厅中，一个柜子上摆上了一张张瘸子放大的黑白照片，照片前，放置了一个香炉，此时里面正有三根香在缓缓的燃烧着。香炉的两侧还点了由白色蜡烛充当的长明灯。
秦月��和姜承阳已经身穿麻衣，头上戴白，披麻戴孝了起来。
两人也不知道张瘸子有没有孩子，不过据胡中发说，张瘸子好像从来没有提及过他的妻子和孩子，一直以来好像都是孤身一人的样子。
其实有孩子也无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们为张瘸子披麻戴孝是理所应当的，也算是尽一尽这最后的孝心。
坐在沙发上，看着灵堂上张瘸子眯着眼睛笑着的照片，秦月��又掉下了眼泪：“师哥，你说师父是不是有预感了？为什么那天拍全家福的时候，他非得拍一张大头照呢！”
姜承阳叹了口气：“咱们师父可能真的感知到了什么，才会事先有准备吧！”
话说就在那天拍全家福的时候，张瘸子突然让摄影师给他来一张正面的大头照，他们当时还以为他们师父小孩子脾性又上来了，有些无奈和好笑，不过还是让摄影师来了这么一张，没想到如今，这照片居然就这么用上了，不得不让人觉得悲伤的同时，还感觉有些惊奇。
※
秦月��和姜承阳晚上因为守灵，没有进行表演，让那些经常听张瘸子师徒三人相声的富二代们感到好奇，尤其是杜绍远四人，他们可是知道这两人除非大事，否则是不会请假的。想到什么，杜绍远也是连忙给两个人打去了电话，这才知道张瘸子去世的消息。
“你说说你们两个也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通知我们？”杜绍远有些责备的说道。
“事情突然发生，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们。”秦月��在电话里中有些抱歉的说道。
杜绍远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们节哀顺变，今天太晚了，我们明天一早过去，给老爷子上柱香。”
“好的，谢谢你们了。”
秦月��挂上电话，继续和姜承阳守着灵。
※
隔天，杜绍远、唐子昀、周诗雅和代馨敲响了小四合院的大门。他们四人还都挺注意的，来的时候穿的都是黑色衣服。
秦月��和姜承阳虽然守灵一宿没睡，但是还是打起精神招待了杜绍远四人。
杜绍远四人被两人带着进了正房，来到屋中的灵堂前，冲着张瘸子的照片儿上香、鞠躬行礼，完事后，四人又被两人送出了房间，来到院中。
此时小院儿中，杜绍远拍着两人的肩膀道：“你们放心，出殡那天我们这边都会出车的，都是豪车，一定要让老爷子风风光光的走！”
周诗雅擦着眼泪道：“你们两个也要打起精神来啊！”
“好的，谢谢你们了！”秦月��的声音有些沙哑的感谢道。
之后杜绍远四人临走之前，也是将帛金递给了秦月��和姜承阳。他们家中也曾有亲人过世，准备帛金，是规矩也是礼节。
两人也知道这些人的好意，也不推辞，收了下来。
※
当天下午，得知消息的人妖莉莉和贺亦繁也过来了。
给张瘸子行完礼，一行人来到院中后，人妖莉莉看着面前有着黑眼圈的秦月��和姜承阳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们两个节哀顺变，以后有事记得跟姐说，你们就是我的亲弟弟，再说了，我不行，不还有你姐夫么。”说着人妖莉莉拽了拽身边贺亦繁。
贺亦繁点头：“有什么事，你们就开口，不用客气，张老爷子帮了我大忙，我一直记得的，而且我们也会出车送老爷子的。”
秦月��和姜承阳表示感谢。之后人妖莉莉他们就离开了。
此时小院子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安宁。
姜承阳看着身边的秦月��，建议道：“你去睡会吧，这里我来守着。”
秦月��摇了摇头：“我睡不着，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师父冲我乐，要不师哥你去睡会吧。”
“我也睡不着。”姜承阳勾了勾嘴角，不过这个刻意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就是了。
“我去泡点咖啡。”想了想，姜承阳拍了拍秦月��的肩膀，转身进了厨房。
秦月��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正房，他得继续守着他的师父才行。
第30章 白事记（三）
今天是张瘸子出殡的日子。
只见天还未亮，胡同口的街边上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这些豪车统一都是黑色的，车头都贴着一朵白纸花，看起来很是肃穆。
秦月��他们这一大早上就在张瘸子的小四合院里忙活开了。
这胡同里听到响动、被吵醒的邻居们也出来围观。他们出了家门之后才知道，原来这家的老爷子走了。他们之前就听说过，这家的老爷子好像是个说相声的，还有两个徒弟。
虽说如今老爷子走了，但是人家这两个徒弟真不错，挺孝顺的，没看到那街口停了那么多辆豪车吗？老爷子走的风光啊！
这些邻居看热闹之余，也不忘问秦月��他们需不需要帮忙。秦月��他们也连忙道谢，只说朋友来的多，人手足够了。
此时在四合院的门口一直到胡同口的地上，已经铺上了白色的麻布，杜绍远这些人穿着黑色的服装等在一边。
随后，披麻戴孝的秦月��和姜承阳从四合院里走了出来。
此时秦月��怀里抱着一个瓦盆，里面是这几天给张瘸子烧的纸钱，姜承阳则是肩膀上扛着一个白色的幡，那幡上还写着‘西天大路引魂幡’。
两人出了四合院率先踩在了麻布之上，而他们身后跟着的是腰间也系着白麻布的胡中发一家四口。
刚开始两人告诉胡中发，有他们两个披麻戴孝就可以了，但是胡中发却坚持让自己的妻子还有两个孩子系上白麻布。
“老爷子家里没什么人，也就咱们了，我们就是他的亲人，不管怎么样老爷子与我是恩人，所以这麻布我必须得系上。”
两人也知道胡中发和张瘸子的一些渊源，毕竟这个渊源还是最近张瘸子告诉他们的，所以两人最后也就没有阻拦。
他们六人沿着麻布，一直走到了胡同口，然后就跪了下来，此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沉痛肃穆。
突然，秦月��举着瓦盆，大声喊道：“师父您走好！”
话毕，他将瓦盆往地上一摔，碎了，然后一行人磕头，直起身后，痛哭流涕了起来。
其实这次的出殡大可不必将做的太传统，毕竟现在人死出殡已经很少有摔盆和打幡的了，只在农村还有所保留。但是胡中发觉得，张瘸子是说相声的，这相声可是传统艺术，人又活了八十四岁，肯定是喜欢这些传统的东西的，所以最后才有了这次传统的出殡方式。
秦月��和姜承阳没有异议，只要可以让他们师父风光的走，怎么都行。
天还未亮，秦月��几人这一阵阵哭声往天空飘荡了去，仿佛在挽留那离去亲人的亡魂。
突然间，一抹精光划开了昏暗的天空，众人只觉天光大亮，四周泛白，立即抬头望天，却发现天空依然昏暗，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个幻觉。
众人有些匪夷所思，都觉得这种怪异的现象和这场出殡说不定有种某种关联，他们隐约记得那张瘸子曾经是个道士……
胡中发注意到后，连忙双手合十，低声念叨：“老爷子显灵，老爷子您走好啊！”
秦月��和姜承阳对视一眼，两人彼此眼中都有一抹震撼闪过，随即两人擦了擦眼泪，连忙站起身，现在可不是多想的时候，出殡吉时不能错过。
胡中发也跟着起身，叫来几人将现场收拾一下，然后他立即带着秦月��和姜承阳上了车。而杜绍远等人也纷纷上了自己车。
这由豪车组成的送葬队伍，一路浩浩荡荡的往殡仪馆而去。
这个队伍在大街上一出现，立马引起了早起人们的注意，这是哪家出殡啊，居然这么有排面！
英菲尼迪、凯迪拉克、兰博基尼等等，好家伙，如果不是这些车前面都贴着白花，还真以为是哪里的豪车展游行！
因为时间足够的早，车子行驶起来畅通无阻，很顺利的来到了位于城郊的殡仪馆。
来到殡仪馆之后，胡中发带着一行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呼呼啦啦的走了进去，好悬没把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吓到，这气势还以为是来打架的。
胡中发拉着工作人员问清了自己定的告别厅，连忙让工作人员先带杜绍远这些人过去。而他则是带着秦月��和姜承阳去了停尸间，打算再看张瘸子最后一眼。
来到停尸间，看着孤零零躺在铁床上的张瘸子，秦月��和姜承阳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此时张瘸子虽然已经过世三天，但是面色依然红润，一点儿也不像死了三天的人。不过秦月��、姜承阳还有胡中发正伤心着，停尸间里的灯光还是惨兮兮的白光，所以这一点三人并没有注意到。
之后看完了张瘸子最后一眼，三人转身去了告别厅。
期间，胡中发告诉两人流程，他们这边举行告别仪式，那边张瘸子的尸体就要推过去进行火化。告别仪式结束，他们就可以领骨灰、进行安葬了。
秦月��和姜承阳表示明白，连连对着胡中发感谢。
胡中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三人来到告别厅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站满了人。
厅内前方布置了无数的花圈、挽联还有鲜花，看起来很是隆重。在鲜花的簇拥下，正是张瘸子那张黑白色的照片，里面的老人正在无声的乐着。
这些花圈和挽联都是这两天杜绍远四人、人妖莉莉、贺亦繁，还有经常在夜店听他们师徒三人相声的粉丝送过来的。这些人今天也全都赶过来了。
追悼会正式开始。
一名西装革履的司仪拿着话筒，开始组织追悼会，所有人都站在张瘸子的照片前开始鞠躬、行礼默哀。
之后，司仪打算开始介绍张瘸子的生平，这时，秦月��却和姜承阳来到了司仪的面前，示意把话筒给他们。
司仪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过他还是乖乖的将话筒递了过去。
接过话筒的秦月��没有立即开口，反而是看了看在场的这几十人。
这次的葬礼没有任何相声同行过来，他们知道，他们的师父在这个行当里现如今已经无人知晓了，而当年的事情想要洗白，因为历史遥远也根本无从查起，不过师恩大过天，不论如何，他们两人始终都认张瘸子这个师父的。
不过，虽然没有相声同行，但是来的都是他们的亲朋好友，这已经足够了，更何况这些人当中还有喜爱张瘸子相声的粉丝们。
这些人送殡的恩情秦月��永远不会忘。
想到这里，他开口道：“谢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们师父的葬礼，至于我们师父的生平，我希望用一种特殊的形式去描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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