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肚皮三层肉
她独自在二楼的走廊上,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
离开庭还有十来分钟,庄宴到了。他是被自己Alpha送过来的,陈厄停下悬浮车,绕到另一旁,帮忙拉开车门。
许多围观者举着相机手机拍照,甚至有人打开闪光灯。
陈厄皱起眉,冷淡地扫了人群一眼。
刀锋一样淬过血的Alpha少将,眼神威严锋锐,信息素挟着磅礴的压迫感。
站在最前排的人稍稍退开两步,让出一条路,让陈厄护着庄宴,往法院的大门走去。
卞薇站在窗边,恍惚了一瞬,仿佛看见二十多年前的谢如芸。
比起陈鸿飞,陈厄确实更像自己的母亲,眉梢眼角带着一模一样淡漠骄傲的神态。
她勉强赢了谢如芸,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陈燃,却输给了谢如芸的儿子。
望尘莫及,一败涂地。
庄宴也是旁听。
公诉案件不需要他上庭,于是他坐在靠前排的椅子上,看着法官和律师的交流。
卞流一开始还恶狠狠地瞪陈厄,像极了一条疯狗。但因为庄宴提交给检察院的证据相当确凿,而且庭辩的结果,也逐渐倒向对卞流不利的那一边。
他脸上凶狠的神态,逐渐暗淡下去。
中途休庭,旁听者们陆陆续续地站起来。
庄宴懒得挪位置,就凑过去,捏捏陈厄的指尖。
陈厄侧脸线条严肃,连眼神也不带笑。但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悄悄反握住庄宴的手,甚至用了点力,不给Omega挣脱的机会。
庄宴开口:“看起来,庭审结果应该没什么悬念了。”
“差不多,想回去了?”
Omega摇摇头:“不急,还是先听完吧。”
开庭三分钟前,人潮又缓缓涌进来。附近略微嘈杂,庄宴挨过来,忽然很轻地在他耳边说。
“陈厄,以后你开心一点好不好?”
呼吸扫在耳垂上,Alpha不吭声,耳廓开始泛红。
过了两三秒,他才艰涩地开口:“人很多,别闹。”
庄宴嗯了声,很乖地仰起脸,对陈厄笑。
下午庭审结束,法官宣布将另行择期宣判——这是卞薇能为卞流争取到的最大的体面。
卞流被剃了板寸,双手铐在一起,表情难看极了。一步三回头地看卞薇,可最终还是被法警带走。
五日之内,判决书会被递送过来。
陈厄站起来,耐心地垂眸问:“我带你回去?”
“嗯。”
停车场在另一头,庄宴被陈厄安排在路边一个低调的地方,等自己把车开过来。
这里毕竟离必经之路不太远,偶尔有行人路过,注意到庄宴,就能发现他是最近这场风波的主角。
大家都很善良。
甚至还有几个年轻女孩,带着口罩,对庄宴笑着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庄宴也向她们微笑。
不远处忽然传来骚动。庄宴有些好奇,往那边探头看了一眼。
原来是卞薇从法院的楼梯慢慢下来,准备坐自家的车回去。天色渐暗,她把墨镜取下来,遮阳帽斜斜罩在精心打理过的发髻上。
可是走了两步,就被人认出是卞薇的姐姐,陈鸿飞的妻子。
这里是法院门口,没人打算做太冲动的事。她无非是被啐了几口,并且当头迎来了几句辱骂——
“真不要脸。”
“像你们这种人,就该被挂在路灯上。”
卞薇脸色发白,仓皇退了一小步,细瘦的背影显露出几分孤独无依的意味。
但庄宴记得,她当年用来羞辱陈厄的话,可比这难听而凶狠多了。
他没理会,转身走回原来的地方。悬浮车也到了,庄宴开门上车,副驾驶上坐好,拉上安全带。
“陈厄。”
单面玻璃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在安静的车厢里,陈厄按着Omega的后颈,倾身吻了吻他。
第70章 甜梦
那段时间,陈家基本上没传出什么好看的新闻。
听说陈鸿飞在国会里跟人大声争执,最后气得脸红脖子粗,恶狠狠地摔门而去。
卞薇好长一段时间没敢出门,也许是自觉颜面尽失,在富太太的圈子里几乎销声匿迹。
陈燃一开始倒没怎么在乎,还像往常一样,出入各种慈善晚宴。
季丹丹刚好在剧组里忙着拍戏,没空去给当漂亮花瓶。小陈少略微有些形只影单,但依然打扮得西装革履,优雅体面。
被问起时,陈燃就笑:“能有多大事,不过一点小风波罢了。他们在星网上吵得厉害,但落到现实中,还得看谁的根基更深厚。”
而在这方面,陈厄哪比得上在名利场浸淫多年的陈鸿飞父子呢?
陈燃是这样想的。
晚宴中途,他陪政界要员一起在院子里走了几步,随便聊了几句联邦的规划方向。也算是相谈甚欢,只不过回大堂的时候,花园长廊灯光昏暗,陈燃被侍者不小心撞了一下,白衬衫顿时染上葡萄酒的颜色。
他心里微愠,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对要员说了声抱歉,然后去盥洗室处理。
但这种脏污,沾上了就很难弄干净。还好酒店就在旁边,陈燃急着赶回来,就抄小路走了一段。
那天街上有些喧闹,也许是附近放假的学生,在一起参加什么活动。
陈燃没在意,自顾自地闷头走。到了酒店门口,明晃晃的光映照下来,他皱着眉,曲起手臂遮挡衬衫上的紫色酒迹。
确实有群学生模样的人,在离电梯稍近的吧台旁,边笑边闹地聚会。
陈燃没怎么看他们,自顾自地按下电梯。
忽然听到有人喊:“喂,那不是陈燃嘛?”
陈燃忽觉不对,抬起头。
“就那整天正事不干,仗着家里有钱到处钻营,还指示自己舅舅倒打一把去污蔑人的陈燃吗?”
学生们哄堂大笑。
陈燃忍着怒火,打算等电梯一来就走。
但学生那边吹了声口哨,带着嘲弄的意味。陈燃忍无可忍,准备斥责一下这群不知好歹的年轻人。
但一转身,就看到不知道什么东西砸过来。
他来不及躲闪,啪的一声,乱七八糟的彩色纸片顿时糊了一脸。
陈燃气得发抖,用手把眼睛旁边的纸片抹掉。
只是那种用来庆祝的礼花筒,学生们笑得前俯后仰,指着陈燃拍桌子说:“瞧瞧,把他都吓成什么样了。”
电梯门终于打开。
同一时间,光脑也响了起来。陈燃赶时间,走进电梯里,一边拼命按着关门键,一边开口:
“丹丹吗?没什么急事的话,我们等下聊,抱歉,我现在心情不太好。”
他的未婚妻说:“对不起陈燃,这件事很重要,我……我想现在就跟你谈好。”
陈燃望着自己在电梯璧上的倒影。当他不笑的时候,模样阴郁,身上还粘着酒和纸片,看起来狼狈得不行。
“什么事?”他语调冷下去。
“我们退婚,好吗?”
电梯升到了十六楼,陈燃脸色铁青地走出去,找到自己更衣的房间。
他半晌也没开口,就听到季丹丹开口:“我知道在这个时间点,提出退婚,好像有些过分。但是陈燃,我……我其实已经思考了很久。
她又说:“主要是我跟你有一些观念上的分歧。毕竟,陈家家大业大,而我出身小门小户,实在有点配不上。”
但不管怎么说,话里话外,都是咬死了要退婚的意思。
陈燃气笑了:“季丹丹,你他妈知不知道,我选你,无非是因为你长得好。不然,我什么未婚妻找不着?”
季丹丹柔柔地说:“是,陈燃,你再找一个吧,全怪我对不起你。”
陈燃骂了句脏话,把光脑挂断,扔在床上。
他应该抓紧时间洗澡换衣服,趁着晚宴结束之前,光鲜亮丽地赶回去,找人多聊几句。
可是不知道怎么,却像是泄劲了一样,没什么力气动。
……也许是隐隐有了一种大厦将倾的预感。
陈燃僵着脊背,心里全是屈辱与不甘。
-
所谓树倒猢狲散。
陈家虽然还没真的到垮台的那一步,但多数嗅觉灵敏的合作伙伴,已经闻出了不对劲的味道。
往年换届竞选之前,陈家必然门庭若市。陈鸿飞得从早上开始接待应酬,一直忙碌到深夜。
但今年格外冷清,就连几个常常往来的合作伙伴,都找了事务繁忙的借口,没有登门拜访。
眼见陈家变成这样,联名索赔的几大家族也不敢在这个风口浪尖上继续折腾太多,以免成为舆论众矢之的。
所有争议,就这样慢慢冷处理了下来。
军部堆积了小山一样高的事务,等着陈厄回去处理。陈厄清晨出门前对庄宴说:“晚上你自己吃,不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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