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绒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41章

作者:混元三喜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众人都道:“胡公子不要谦虚,我们已经听说了,你天资卓绝,很得掌门师尊的赏识,还被他老人家亲自教授功法!”

  银绒心虚地问:“你们听谁说的?”到底是清田还是清轩,嘴巴怎么这么大?他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这么快就传得到处都是了?

  然而,却听那些弟子道:“是掌门仙尊亲口承认的啊!”

  银绒于是又听了一遍自家炉鼎那番与他不谋而合的说辞,整只狐都听呆了。

  什么叫心有灵犀?这就是了吧!可祖宗为什么要替他遮掩呢?当时银绒之所以一五一十把自己能够掌控寒气的事情都告诉城阳牧秋,是因为祖宗已明确告诉他,透过碧海金镜瞧出了端倪,他自知瞒不过——也不想瞒,毕竟祖宗还是炉鼎的时候,他曾经那么掏心掏肺地对他,将什么老底都说过了——便全数告知了。

  银绒虽然不知道自家师父为什么三令五申不准他在外显露这项技能,但也知道这不是好事,如今还惹得城阳老祖为他遮掩,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严重,让人感到不踏实。

  如今看来,人类修士聚集的地方,果然是个是非之地,既然出了秘境,就别再耽搁,找个机会便远走高飞吧。

  而与此同时,城阳牧秋远远地望着被众人簇拥的少年,神色复杂,银绒,你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会使用那只银狐的寒酥缠?

  “师尊,这次师门大比,咱们太微境拔得头筹,碾压无量宗,胡公子和奎岳功不可没,您打算怎么奖励他们?还是像从前一样,赏最出色的弟子结伴进入藏书阁闭关修炼吗?”景掌教恭恭敬敬地问。

  城阳牧秋心不在焉地说:“你看着安排。”

  “是。”

  景岑刚退下,就被齐霜拦住:“岑师兄,这次也是去藏书阁吗?”

  景岑点头。

  齐霜人如其名,长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虽说是景岑、郗鹤的师弟,却比他们二人都显老,是中年人的长相,大约是容貌也能影响心态,齐霜连说话都带着股莫名的慈爱:“太好了,刚刚你不在,奎岳那孩子便缠着我问,是不是和那只灵宠……啊,不对,是胡公子,一起结伴闭关?现在告诉他结果,他一定很高兴,说实话,连我都会觉得这奖励有些枯燥,但他竟然期待成这样,也太好学了,岑师兄真是教徒有方。”

  景岑还没来得及客套几句,就听刚刚还一副“这些琐事你们来做主就好”态度的掌门师尊突然发了话:“藏书阁的事,只奖励奎岳便可,银绒不用去。”

  景岑和齐霜同时愣住:“为什么?这是惯例,每界师门大比中表现突出的弟子都应当奖励啊?”

  城阳牧秋:“他并非我派弟子,是本尊的灵宠。”自己的书房直接连通藏书阁,银绒想看什么书不行?何必与奎岳那崽子一起闭关?

  齐霜和景岑,并在场的其他人却都误会了:那只小狐狸精可真惨啊,有这么大的功劳,却连最起码的奖励都得不到,没办法,掌门仙尊只把他当做灵宠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

第四十八章 (二更)

  因为掌门仙尊一句话,银绒一天之内就感受到了人情冷暖。

  从被清字辈弟子们众星捧月地夸赞,到如今无人问津,偶尔还有人用惋惜而怜悯的眼神看向他,只不过因为一句“他只是本尊的灵宠”。

  “也挺可怜的,拿了那么好的战绩,也没得到认可,掌门仙尊只把他当玩意儿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让他是妖呢。”

  “我觉得胡公子挺好的,连清田师兄都说他很重义气,为了一个兔子精朋友,差点涉险。是人又怎么样,还不是有很多无情无义之辈?”

  “掌门师尊最厌恶妖族,把他养在身边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不过一直没把他当人,也有点可怜。”

  “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陈少主,现在都传开了,掌门师祖冲冠一怒为蓝颜,便是陈少主的一句话,他才不顾有损修为,进入秘境,杀光了所有蛊兽。所以,现在正主回来了,瓜田李下的,怎么能容许仙尊养只媚妖在身边呢?”

  “……”

  各种揣测和同情,不绝于耳,银绒打了个呵欠,乐得清净。

  罢了罢了,他知道他老人家心中有白月光了,用不着反复提醒,为什么总有人觉得他和仙尊有一腿呢?他们明明清清白白,除了睡过几次,什么关系都没有啊!

  银绒在红袖楼长大,一向觉得男男女女的那档子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因而也一直能很好地摆正自己的位置,从没奢望过祖宗会因为这点事便对他另眼相看。

  如今就更不用纠结,反正是准备离开的。

  银绒想回琵琶镇——如今这一身修为,回去就是衣锦还乡!他得好好炫耀一番,先把红袖楼包下来,好好乐一乐!再一口气包上十几个未经人事的良家郎君,体会一把当有钱老爷的乐趣!

  只是长洲太遥远,回老家的最优路线,其实是跟随仙舫,先折返太微境,再去往琵琶镇,还能省下不少路费,银绒便没急着离开。

  虽没急着走,却也没有一直与众弟子们待在一处,除了被那些怜悯的眼神看得受不了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得与城阳牧秋辞行。

  他们之间虽然没有那种感情——甚至压根没有感情,祖宗烦他还来不及呢——但好歹他受了他的恩惠,在蘅皋居学了那么多本事,又采补了他的阳气,才有今日,大家好聚好散,临走总要告知一声的。

  更何况,琵琶镇毗邻太微境,大家日后还是邻居,今日不辞而别惹恼了祖宗,以后说不准也没他的好果子吃。

  银绒算盘打得噼啪响,便准备了一肚子腹稿,往城阳牧秋的房间而去。

  掌门仙尊的天字号房门外仍旧徘徊着戴着黑兜帽的傀儡仆从,然而这一回,傀儡们却不似从前一般对银绒放水,几只傀儡鬼魅般拦住他的去路,无论银绒怎么左突右冲,它们都能预判他的方向。

  难怪大家都怕这些傀儡,说这些死物比很多修士还要本领高强,原来从前都是在让着他。

  “……”银绒无奈了,“我真的有事,只跟仙尊说句话就走行不行啊?”

  傀儡自然不会说话。

  银绒有些无语,仙舫不过两日路程,而明早就要启程,留给他“辞行”的时间不多了,他现在归心似箭,一刻也不愿意多耽搁,恨不得等仙舫一落地,就想赶回琵琶镇,但如今祖宗不知道又因为什么不高兴,不愿意见人了,该不会一直到回蘅皋居都不搭理人吧?

  正发着愁,银绒瞧见一个熟人,“奎岳!”

  奎岳见到银绒,眼睛便一亮,先迅速整理了原本就很平整的衣摆,才有些腼腆地开口:“胡公子,我来找掌门师祖说奖励的事情,不能因为你是妖族,便不能……这样不公平,我想好了,若是他不准你去,那我,我也不去……”

  银绒打断他:“谢谢你的好意,不过那个对我不重要,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奎岳马上说:“什么事?自当尽力!”

  “一点小事,帮我叫几个人,”银绒一指傀儡,“吸引一下它们的注意力,然后就跑,我了解那些人偶的盲点,按我的法子,不会被抓包的!”

  奎岳望着银绒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眸子,点头小声说:“好。”

  银绒觉得这孩子乖得不像话,还很容易脸红,一点也不像传闻中那个越级挑战高阶修士的狂妄少年。

  但这样也挺好的,也许名门正派出来的子弟,便是这么有涵养,银绒拍拍他的肩膀,笑出两颗尖尖犬牙:“谢啦!”

  奎岳的脸好像更红了。

  有了奎岳的帮忙,银绒顺利钻进了城阳牧秋的房门外,不过为了躲过傀儡们的眼线,他化作了更不起眼的小狐狸,抬起爪爪就要挠门,却听到房门里传出谈话声。

  “牧秋,那日的事,谢谢你。”

  “救我太微境弟子,何须你来言谢?”

  “你总是这般冷冰冰的,但我知道,你外冷内热,嘴上说不愿,实则在暗地里帮了我很多……多年来我一直不敢与你联系,不是因为淡忘了你,而是……我害怕,怕再见到你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会坏了你的道心。”那人自嘲地笑了笑,“如今又舔着脸找过来,是因为又看到了希望,如今你只差一步,便能得大圆满,是不是不用再遵守那些清规戒律?当年的事,可否再提上日程?”

  城阳牧秋断然道:“不行。”

  “是么?”那人苦笑一声,“为什么?”

  一阵沉默。

  屋子里安静下来,银绒躲在外面也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发现,他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些傀儡一反常态,忽然要拦着自己了,原来祖宗有贵客,这位贵客和他关系匪浅,竟然叫他的表字——要知道,参加师门大比的各门派掌门长老、修真界叫得出名号的大能,都要尊称他一声“朝雨道君”或是“城阳老祖”。

  那人的声音还很好听,温润如玉,即便看不到脸,银绒也能脑补出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

  他无声地缩了缩爪爪,舔了舔鼻子,猜想:这就是那位陈少主了吧,原来他喜欢这样的。

  见城阳牧秋没回答,陈少主又问:“是因为那只狐狸精吗?我听说,你最近居然养了只很漂亮的狐狸精在身边。”

  银绒身形一僵,却不由得竖起了毛绒绒的狐耳。

  就听屋子内的城阳老祖又道:“自然不是因为他。”

  ……虽然一点都不意外,但银绒还是不怎么开心地甩了甩尾巴,然后,便听屋内一声断喝:“谁?!”

  银绒撒腿就跑。

  城阳牧秋放出神识,见到一只赤色毛团儿一闪而逝,默了默,还是暗自发出指令,不准傀儡们伤害这只“闯入者”,才继续对陈向晚说:“与任何人都无关,你我本就没有情谊。”

  陈向晚苦笑:“你还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但我不相信,若没有一丝情谊,为何你对我如此特别?”

  城阳牧秋面上已露出不耐之色:“当年无量宗趁机侵占我太微境资源,本尊欲重振师门,万剑宗帮我良多,看顾你,保护你,是我分内之事。”

  陈向晚:“那、那为何你准我到蘅皋居居住?那不是你的私人住所,从不准外人踏入的吗?”

  城阳牧秋提醒:“是因为你想看我太微境的藏书。”

  “那为何不去藏书阁,而是引我去你住所的书房?”

  城阳牧秋心道:自然是因为藏书阁有很多本门的不传之秘,而书房联通藏书阁,却受我的掌控,不至于秘籍外传。

  但这种话是不方便对恩人之子说的,于是城阳老祖又陷入了沉默。

  陈向晚见他这副惜字如金的模样,便没再逼问——他的涵养不允许他这般死缠烂打——转而柔声笑道:“是向晚唐突了,那今日便不打扰了,我们后会有期。”

  银绒从城阳牧秋的天字房门外一路逃到自己的房间,“砰”一声关上门,才长出了一口气,真是太险了!

  刚刚他听得清清楚楚,祖宗的白月光找上门来,还很介意自己的存在,这若是被抓个正着,引起了误会,惹恼了那位陈少主,城阳老祖非得剥他一层皮不可!

  不行,计划得变!

  银绒抖抖毛,化作少年模样,从储物铃铛里掏笔墨纸砚。

  他现在觉得,告辞也不一定非得当面说,祖宗那么讨厌自己,八成也不愿意再多见一面的,还不如留书一封,走得干干净净,体体面面。

  至于仙舫……算了,反正祖宗曾经给了他那么大一笔“分手费”,盘缠也够了。

  银绒掏了半天,掏出毛笔和砚台,却没找到合适的纸张——他的纸质藏品,除了艳情话本子,就是春宫图——最后从他最新一本“记仇本”上撕下一页,用舌头舔了舔笔尖儿,措辞诚恳地写了一封辞别信:

  “城阳掌门亲启,恕银绒不辞而别,这些日子以来,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我的妖丹已经基本回来啦!咱们恩怨两清,所以不好意思再叨扰,后会无期!”

  仔细吹干、折好,向客栈掌柜的要了一封信封,又在信封上施了个小咒法,才将信放在房间的桌子上,又重新锁好门,银绒计算得清楚,待到出发的时候,一定会清点人数,到时候自然有人发现这封信,并上报,而待到明早,他早就走远了。

  今日原本就是给弟子们休沐放松,所有人都可以在长洲附近闲逛,银绒便这样大摇大摆地出了客栈,明目张胆地租了一柄飞剑,毫不留恋地飘然而去。

第四十九章

  城阳牧秋是登上仙舫时,收到那封辞别信的。

  信的内容不长,不过寥寥几笔,还有被墨汁涂抹过的痕迹,字迹又大又丑,普通人一眼便能看完整篇内容,何况向来一目十行的城阳老祖?

  可他却捏着信,久久没动,薄薄的信笺都快被捏穿,郗鹤窥着自家师尊黑如锅底的脸色,唬得低下头不敢说话,心里直呼后悔,怎么就亲自把小狐狸精留下的信交给师尊了呢?这明显是银绒惹他不开心了!两夫夫的事,殃及了他这条无辜的池鱼,罪过罪过!

  但总僵持在这里也不是事儿,仙舫上两百余名弟子还等着呢,郗鹤鼓起勇气:“师尊?他说了什么,要不要派人去找找?”

  城阳牧秋把信纸揉成一团,随意往地上一掷:“不必!按原计划启程,回太微境。”

  ……师尊这态度,莫不是他们真的掰了?

  不过郗鹤不敢再问,忙应下,退了出去。

  待到自家徒弟出了门,城阳牧秋却黑着脸张开手,地上的纸团儿又重新回到他手上,上面的字迹虽丑,却很容易辨认,没什么歧义:“咱们恩怨两清,所以不好意思再叨扰,后会无期!”

  他咀嚼着“恩怨两清”,“后会无期”两个词,又生出了把这纸团揉碎的冲动,却终究没舍得,反倒逐字逐句地研究起来,而后发现背面似乎还有墨迹,像是不小心拓印下了其他纸张上的文字。

  难不成这不是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