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手记 第31章

作者:凉蝉 标签: 无限流 玄幻灵异

  樊醒:“那是什么?”

  鱼干:“你犯贱。”

  樊醒一把抓住鱼干尾巴,笑得眼睛弯弯。鱼干一个激灵:“我错了哥。”

  樊醒轻声说:“母亲没有教过我,何谓本能。”

  鱼干沉默在他手里挣扎。

  樊醒:“它也没有教你?”

  鱼干:“安流不需要这种知识。”

  它趁着樊醒松手,立刻窜到余洲兜帽里躲了起来,从帽沿探出个脑袋,远远盯着樊醒。

  花姨住在一栋挺漂亮的小房子里,她的女儿跟久久差不多年纪,看到母亲带回陌生人,立刻躲在她身后不敢露面。

  但绘本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两本绘本已经很旧,封皮都被撕去,里头花花绿绿的颜色还在。一本说鼹鼠的旅行,一本是安徒生童话。小孩拿在手里就不肯放下,一页一页小心翼翼地翻,看得入了迷。

  樊醒又发挥他的甜嘴本事,哄得花姨咯咯直笑,要把自己裁的裙子给樊醒试穿。樊醒坦白自己的性别,花姨:“男的也能穿,我看你就很适合穿。”

  樊醒喜滋滋地笑:“我也这样想。”

  他回头去找余洲。按他的理解,余洲现在应该在看自己笑话。但余洲和那小姑娘坐在一处,正给她讲绘本上的故事。

  被丢弃了的绘本,原本和一箱子垃圾放在一起。它没有价值了。

  但在“缝隙”里,它抵达了这个“鸟笼”。

  余洲把绘本擦拭干净,一页页地翻,给小姑娘讲鼹鼠在地下、地上的漫长旅行。小姑娘起先还警惕着,后来完全沉浸在故事里,眼睛盯着书页一眨不眨,偶尔抬头看看余洲,问一些稚气问题。

  鱼干游到樊醒耳边,很小声地说:“你太过分了。”

  离开花姨家时,花姨邀请余洲和樊醒明天再来玩。

  余洲答应了,樊醒还有点儿犹豫。花姨这儿确实多裙子,但跟樊醒的审美还是有一点儿差距。他追上走得飞快的余洲,侧头看余洲表情。

  余洲神情又变得凶狠不耐烦起来。

  樊醒:“抱歉。”

  他话音刚落,余洲忽然一把推他肩膀,把他推到墙上。

  “你说你是第一次做人,很多事情不懂……”余洲咬着牙,“谁他妈不是第一次做人?!”

  他竭尽全力大吼,吼完松开樊醒,扭头便走。

  这一次,樊醒没有再跟上来。

  回到酒吧的余洲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姿态。没人看出他心头焦躁,刚和樊醒又吵又打,现在正满腹愤怒。

  他总认为自己在队伍里存在感并不强,不如姜笑和樊醒,甚至不如渔夫帽。只有在想起鱼干心脏和深渊手记时,他们才需要余洲。

  余洲从柳英年背包里扒拉出心脏和笔记本,放进新找到的背包里。

  他忽然想起手记里应该已经出现提示,连忙翻开。

  本子的第三页果然出现了简笔画。一个瘦高的人形,穿着古怪的衣服。他头发长至肩膀,用一个发带扎起小辫子。发带上一个圆球,点缀着红色,像圆乎乎的小草莓。

  余洲难以置信:“……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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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溃疡(7)

  “怎么了?”

  渔夫帽端了一杯酒走过来。姜笑和柳英年不知打算去哪里,一路说着话走了,酒吧里只剩余洲和渔夫帽。

  渔夫帽现在不叫渔夫帽了,他终于坦白了自己的名字。

  在桥洞里烤鱼烤螺那一晚,柳英年说出了隐藏的秘密。他解释了自己身份与“缝隙”的源头后,渔夫帽履行承诺,说出名字:他叫许青原,是一个自由职业者,当然目前正处于无业状态。至于长期戴帽子,那是他的兴趣。

  在姜笑和樊醒强烈要求下,许青原摘了帽子,时长大概三十秒。他没让他们看后脑勺,只是亮出了光头。

  他确实没有头发,是一个光溜溜的圆脑袋,五官浓重清晰,令人印象深刻。

  许青原,这个平凡的名字并没有任何需要隐瞒的必要。谁都不知道许青原为什么一直不肯说,面对疑问他也只是笑笑,并不解释。

  “帽哥。”于是余洲他们仍旧按照以往的习惯,这样喊他。

  “笔记本怎么了?”许青原喝了口酒,瞥余洲手里的手记,“有提示?”

  余洲把本子翻给他看,许青原目光久久地落在第三页上。

  第三页与前面两个提示最大的不同,是它没有文字描述,只有一张疑似樊醒的简笔画。

  一口把酒喝干,许青原饶有兴趣地观察起手中的本子。

  笔记本封面陈旧,褐色封皮。内页都是横线,页头有日期、天气之类的标注,是非常常见的记事本。书脊处原本应该还有一根绸带用来作标记,但绸带被扯断了,只剩半截。

  扉页上“深渊手记”四个字字迹十分漂亮,有笔锋,虽然潦草但仍能看出写字的人手上有功底。

  但从第一页提示开始,字体忽然变得笨拙、稚嫩。就像是初学汉字的人写的一样,一笔一划。虽然整齐,但不流利。

  无论是雾角镇的简略示意图、漩涡,还是阿尔嘉王国里画出来的小小新娘,都像是孩子的手迹。

  “余洲,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许青原把手记还给余洲,“这怪本子上的东西,是谁写的?”

  余洲自然是想过的。

  本子原本不属于他。至于属于谁,他根本不知道。进错门、偷错东西,却怎么都无法把本子丢弃。这些事实只有在“鸟笼”里说出来,才能让人相信。

  “本子的主人应该是那间屋子的住户?”许青原说,“可你说屋子里没有家具。”

  余洲对那间空荡荡的房子印象极其深刻。半掩的卧室门,卧室之中神秘的气氛,还有客厅里敞开的、装着杂物的行李箱。

  “既然有行李箱,那就是准备离开,或者刚刚回到?”许青原说,“新住户?逃犯?”

  两人面面相觑。

  余洲:“但是这里面的字迹和画,都像是……小孩的手笔。”

  他也教久久写字画画,他知道小孩没法掌握好画笔和线条,画出来写出来的东西会是什么样。

  “我觉得和鱼干相比,这本手记更加神秘。”余洲说,“我不知道它的来源,更不知道它为什么能够提示逃离‘鸟笼’的关键。”

  许青原嘲讽地一笑:“这有什么想不到的?很明显,手记本来就是‘缝隙’里的东西,通过一种特殊的方法,进入了我们的世界,随即被你碰到。”

  余洲:“什么特殊的方法?”

  许青原:“谁知道呢?那书呆子说人类凿出的陷空是垃圾洞,或许‘缝隙’里也有人把‘陷空’当做垃圾洞,什么都往里扔。”

  余洲眼内闪过一丝茫然。

  “……你怎么了?”或许是因为这儿只有他和余洲,许青原罕见的话多起来,“又跟樊醒吵架?”

  余洲:“……不要提他。”

  许青原眯起眼睛,靠在酒吧的沙发上。在雾角镇时他充满警惕,对自己之外的任何人都满怀敌意,这种尖锐锋利的气质仍旧没变,但经历阿尔嘉的“鸟笼”后,他变得没那么难相处了。

  比如此刻,他居然开始给余洲提建议:“你要小心他。”

  同样的话姜笑也说过。余洲现在大概知道为何这两人都劝说自己警醒:“我对他没感觉。”

  许青原大笑。

  余洲:“……怎么了?”

  许青原:“姑且不说你这句话是不是真的,或者以后会不会食言。我说的和你想的,不是一回事。”

  他靠近余洲,刀一般的眼神,声音清晰:“我看到他在雾角镇的码头上,从那兄妹手里抢了你的背包。”

  余洲:“是他帮我夺回了手记,可惜背包没找到。”

  “哦,是吗?”许青原笑了,“可我亲眼看到,是他把你的背包扔进了海里。”

  酒吧门叮当一响,有人推开门,门边悬挂的风铃随即动了。

  樊醒刚走进来,迎面就看到余洲冲了出去。他甚至没来得及跟余洲说上哪怕一句话。

  “他怎么了?”樊醒问。

  许青原坐在沙发上,悠闲自在,跷着二郎腿:“不知道。”

  樊醒左右一看,没见到其他人:“姜笑和柳英年呢?”

  许青原:“去江面路了,付云聪说修车行已经复原。”

  樊醒:“你不去吗?”

  “无聊。”许青原打了个呵欠,“我对帮人这种事,没一点儿兴趣。”

  江面路。

  长盛修车行果真被付云聪还原。修车行内外,无论是车行里的人还是车、工具,两个拉闸门,甚至连墙上的污渍也一一在目。

  洪诗雨失踪的第二日,付云聪就开始在江面路上巡查。他记忆力极强,江面路所有犄角旮沓他都一一记忆在心。前后经过修车行十几次,也问过修车行的人是否见过洪诗雨或者可疑人物。

  本来车行的人是不会理会这样的小孩的,但见他态度诚恳,来得又勤快,啤酒香烟都贡上,很是上道,自然乐意和他多说几句话。

  确实有人对洪诗雨留下印象。这条路是洪诗雨晚自习结束后必经之路,晚上修车行生意冷淡,修车工有时候会在门口吃夜宵抽烟,看来来往往的学生。

  他们并不知洪诗雨名字,只是记得每天晚上都可以看到有个女孩步履轻快地经过江面路。有时候她在便利店买三明治,有时候在水果店看看打折的水果。

  警察拿着洪诗雨照片上门询问的时候,修车行的人一个个都来辨认,也一个个都叹气惋惜。

  付云聪跟众人简单讲述自己问到的事情,姜笑则一辆辆地仔细观察车行里的电动车。

  车行修车,也卖二手车。车子有新有旧,颜色款式各异。

  付云聪面前是两个修车工,正一次次重复付云聪记忆里的对话。

  “那天晚上没多少人修车,我们在店里打牌,什么都没注意到。”修车工说,“这条路烂了嘛,都没人从这里走过,店里就三个人。”

  除了车行老板,仅他们两人曾逗留在车行里。两个都是瘦子,不符合姜笑的描述。车行老板倒是个胖子,但身材很矮,付云聪给姜笑比划过,姜笑摇头:不对,没有那么矮。

  车行能提供的信息有限,就在众人感觉无望时,姜笑忽然直起身。看完一整排二手车,她苦恼地在门口徘徊回忆,眼角余光瞥见车行另一个门口边上,有一辆正在充电的黑色电车。

  “好像……”姜笑仔细检查那辆车的大小,“好像是这辆。”

  车子的车灯似乎碎了,没有及时修好,后视镜也跟姜笑见到的不一样。但从洪诗雨失踪,到姜笑出事,间隔了一年半,这期间车辆是有可能更换外观和修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