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飞升 第58章

作者:重关暗度 标签: 打脸 仙侠修真 天之骄子 玄幻灵异

  擦了手才反应过来。冰蚕丝缎光锦,料子好得过分。

  宋潜机抬头,看见书画试同桌的脸。

  那人长眉星眸,笑容真诚,身穿八十八重水云符文法袍,腰带缀满鲛王珠,桌上笔架挂着一支紫云烟霞笔,竟是高阶法器。

  从头到脚写了无数个“贵”字。

  宋潜机一怔:“多谢。”

  这张脸有些面熟,但他一时想不起,到底在何处见过。

  “不谢。”同桌收回缎光锦,仿佛那只是一块抹布。

  他笑问:“方才见道友摸水底石子,可是在祈福?我家乡也有这个风俗。”

  宋潜机:“……不,我收石子只是用来填水缸。”

  那人有些尴尬地点点头:“原来如此。不知道友写字还是作画?”

  “画画吧。”宋潜机说。

  那人眼神亮了亮。

  虽然两人一桌,但大多数同桌们不会聊天。

  参赛者一旦提笔,便心无旁骛。

  四周响起研磨声,仿佛春蚕啃食桑叶。

  在这一片极规矩、有条理的响动中,同桌的声音更显突兀:

  “道友,你为何还不落笔?”

  宋潜机悠然坐着,欣赏溪水风光,看云吹风:“还没想好画什么。”

  那人哑然:“你这样也敢报名?”

  “报名又不花钱。”宋潜机说。

  这个理由无法反驳。可来参加书画试的,谁不是私下练习过千百遍,闭着眼睛也能写出来。

  只剩他们两人还呆坐不动,甚至在聊天。

  宋潜机拿出储物袋的鹅卵石,开始把玩石头。

  同桌先沉不住气,再次主动开口:“你该不会,不会画吧?”

  “我会一点。”宋潜机说。

  登闻雅会书画试,会一点的也敢来?!

  那人满脸失望,颓然叹气。

  他打开砚台,添水研墨:“算了,我不等你了。”

  “你等我作甚?”宋潜机被他勾起些兴趣。

  那人诚恳道:“实不相瞒,我画山水,想参考一下你的构图。”

  宋潜机无语。

  你直说想抄作业不就完了吗?

  原来刚才与我搭话,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笔力、笔意如何,全凭日积月累的苦练。

  构图却是讲究巧思和审美。

  尤其是山水图,常言说“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同一座山,不同的人选择角度不同,画出的山势与意境迥然不同。

  当今山水重意而轻形,以书圣的“远山近水法”最为流行。为了投其所好,参赛者多用此法。

  而且十个人作画,八个都选画山水。

  宋潜机无奈笑笑,心想这序号和座位是按水平排的吗?

  两个学渣做同桌,就别互相指靠了吧。

  那人对上他目光,以为自己被鄙夷,不由脸色微红,辩解道:“我只是不会构图!我笔力还行……”

  “没事,我连山水都不会。”宋潜机说。

  那人表情缓和,安慰道:“那你画个最喜欢的,此时最想画的。时间有限,别耽搁了。”

  宋潜机想了想:“好。”

  他说完便提笔。

  同桌伸长脖子看他。见他用的笔墨都是最次的大街货,不由面露同情:

  “你用我的吧。我带了一套多余的。”

  宋潜机说不必。

  寥寥几笔,一朵小花的轮廓便跃然纸上。

  花朵五瓣,花心微鼓,花瓣末端有可爱的尖角。

  那人愕然又茫然,心想你画成这样我也没办法抄啊。

  又见那花灵动异常,虽然只有轮廓,却似要开出纸面,忍不住好奇道:

  “道友画的这是什么灵植?很是可爱!”

  “并非灵植,土豆花而已。”

  “土豆花?”那人惊讶高喊:“道祖在上,原来土豆长在地里,还会开花!我还以为是结在树上的,你不是骗我吧?”

  宋潜机:“……真没骗你。”

  这点事咱就别惊动道祖了行吗。

  有些修士父母都出身仙门或世家,从小食用灵稻灵果,修炼后早早辟谷,与凡人接触有限,以至于五谷不分。

  宋潜机可以理解。

  他说:“其实黄瓜也会开花。”

  那人表情一变,衷敬佩道:“道友真是博学多才、见多识广!敢问道友高姓大名?”

  “……不敢当,我叫宋潜机。”

  那人笑容微怔,忽然惊叫:“原来你就是宋潜机!”

  四面参赛者抬头,纷纷看向他们:

  “他就是宋潜机?华微宗外门的头领?”

  “这两人竟然同坐一桌?宋潜机可是个硬茬,那个人傻、钱多、话更多的废物可能要倒霉了。”

  宋潜机轻咳一声:“小声点。你认得我?”

  “你很有名!”那人兴奋起来,“但你很少出来走动,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大家都在猜,你到底是怎样的人……今日一见,宋道友画得一手好土豆花,果然如传闻那般,风流不羁。”

  宋潜机听得茫然。

  前世别人骂他,只骂不择手段,机关算尽,心狠手黑等等。

  风流不羁是什么词?他竟不知这是骂是夸。

  “我听说,孟河泽是你教出来的?”

  “不是我。”宋潜机无奈。

  对方明显不信,拍桌抱怨道:“昨晚我本该画一幅练笔,然后沐浴焚香静气定神,修炼一整夜,为今日书画试做准备。但我忍不住去看孟河泽打擂!他居然放天灯,这合适吗?你不管管吗?”

  “你说他大晚上搞这种东西,谁今天还想考试啊?但话说回来,那天灯真美……他的擂台新打法,都是你教的吧?”

  对方话匣一开,语速极快,如连珠炮仗,滔滔不绝。

  这种说话节奏让宋潜机觉得极耳熟,好不容易才抓到空隙否认:

  “绝无此事!我没教过!”

  我没有,我巨冤。

  那人依然不信:“宋兄,舍妹也很喜欢看他打擂。孟河泽明天下场前最后一朵花,能不能扔给她”

  “这……不行吧。”

  宋潜机从未听过如此奇怪的要求。

  又是放灯又是扔花,小孟到底背着他搞出了多少花样?

  不容易啊。

  一边掌握战斗节奏,一边指挥场景调度,要打得好看,还要打赢。

  若非孟河泽有红玉佛珠傍身,只怕早已不堪重负,无力支撑。

  同桌很理解地点头:“也对,台下人山人海,黑压压一片,他哪里扔得准,是我冒昧了……啊,聊了这么多,还未自报家门,失礼失礼,在下姓纪,单名辰。”

  宋潜机脑海闪过一道明光:“凤仙郡纪辰?!”

  他印象中似曾相识的脸,终于与眼前这张俊秀脸孔重合。

  纪辰尴尬苦笑:“没想到道友也听过我。”他很努力地解释,“其实我也没那么废物,我只是不会构图……”

  宋潜机惊道:“你为何在书画试?”

  纪辰更惊:“道友何出此问,我从小就学书画啊。”

  宋潜机愣怔。

  你一个大阵师,从小学书画?

  “你开始学布阵了吗?”宋潜机问。

  纪辰苦着脸道:“我连一张符箓都画不明白。哪有闲功夫学阵法,宋兄别再打趣我了!”

  宋潜机不知该作何反应。

  让纪辰学书画,不是等于让妙烟耍大刀,让孟河泽去练刺绣吗。

  迟疑间,前方一阵骚动,不少人搁笔起身张望。

  宋潜机抬头,只见两人姗姗来迟,却不来入座,直径飞身而起,向对面山崖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