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宫槐知玉
不只是对某一个人的恶，而是所有的恶。
告近脸色极其难看地看向其他人，李卓风和兰昊逸脸色不比他好看，这让他松了口气。
旋即他又忍不住自我唾弃，到现在了他都还在攀比。
“人本来就是复杂的生物，我就做不了人。”果东一脸认真，所以另一个他和他一模一样，兔子也和兔子一样，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这样。
告近和李卓风、兰昊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哭笑不得，果东这安慰他们都不知道算不算安慰。
但听着果东这话，几人却觉得释然，面前那个假的自己也不再那么可恶讨厌。
他们并不是圣人，心中总有这样那样的遗憾、嫉妒、不甘又或者庆幸、小得意，他们克制住了并且自我和解最终做出正确的选择，这才是完整的他们，这才是他们。
“……你在胡说什么？”一道苍老带着颤抖的声音传来。
众人都朝着那边看去。
薛老爷子身旁，和他一模一样的他躺在地上的血泊中，那人胸口的位置插着一把菜刀，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别开玩笑了……”薛老爷子身体颤抖得厉害。
他不想死，所以被攻击的时候他拼了命的回击，他努力地挣扎着活了下来，现在这些人却告诉他他杀死了自己？
“别开玩笑了！”薛老爷子大吼。
听着他气急败坏地吼叫，果东收回视线，他看向李卓风面前正大量失血的李卓风，“必须尽快出去。”
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只要没断气、只要能离开副本他们都能恢复，但如果两个李卓风其中一个死掉，那李卓风到底算不算活着就是个问题……
果东看向陈然。
弄明白怎么回事，陈然勾起嘴角，眼底深处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他看向自己，“你脑子坏了吗？”
陈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因为是蕴含了心中所有恶意的他，所以就伤害果东？
想着果东手腕上的烧伤，陈然脸色愈发难看。
“陈然”抬眸，眼神冰冷，一如之前的沉默。
“看来你不光是脑子坏了，嘴巴也坏了。”陈然冷着脸嘲讽。
“陈然”依旧不语，只是皱着眉厌恶地看着自己。对于他自己这张嘴，就连他自己都深深不喜，所以假的他沉默。
“看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陈然继续嘲讽。
踩着红衣女鬼的“假”果东眨巴眨巴眼睛，忍不住开口，“你平时在心里骂自己的时候都这么狠的吗？而且知道是自己还打？”
陈然一噎，回头看向果东。
真果东也眨巴眨巴眼睛，“你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兴趣爱好吧？”
看着陈然，两个果东动作一致的微微歪头试着幻想了一下那场景，旋即两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发现，搞不好陈然也挺好玩的。
第87章
001.
看见果东脸上那跃跃欲试的表情, 陈然几乎是立刻就猜到果东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让他只觉一股滚烫的血液直冲大脑。
他回头瞪了一眼果东，捏着刀鞘的手咔嚓作响, 要敲果东的脑袋。
就这片刻时间, 左胜峰已经从走廊尽头的角落中出来。
兔子被那些焦人缠住，那些焦人整体的攻击力并不高, 但数量多，再加上前赴后继不怕死的疯狂, 两只兔子一时间竟难以脱身。
来到大厅中，看见大厅中还完好无损的果东一群人, 左胜峰脸上的肌肉开始抽动, 就像直播时满心怒气的他，只是这次他放弃伪装，而是直接气急败坏地开口,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还不快杀了他们？”
随着左胜峰话音的响起, 大厅当中假的兰昊逸和告近立刻动作起来。
他们虽然和兰昊逸、告近有着一模一样的五官, 但两人脸上却浮现出恶毒的狞笑, 眼神更是冰冷恶毒得如同毒蛇，光是与两人对视，就让人毛骨悚然。
正因为果东的话而慌乱的薛老爷子被两人注视, 一脸恐惧地倒退了两步。
他本是想躲到厨台后面去, 动作间脚却踩到个东西, 差点绊倒。他回头看去, 看见地上死掉的自己，他那满是皱褶的脸忍不住哆嗦了下。
“你们……”面对逐渐逼向自己的另一个自己，告近眸光微动神情极为复杂。
“啧！”兰昊逸咂舌, 他掏出戴在手上的玉佩，想想又把玉佩放下，那玉佩只对鬼有用，他面前的“兰昊逸”严格算来并不是鬼，而是人。
“怎么办？”李卓风看了一眼地上因为大量失血而无法爬起来的自己。
果东的话让他觉得不妙，如果果东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地上的李卓风死掉他也会跟着死掉？
他自己被他自己杀死？
“你先给他止血。”兰昊逸握紧手中的拐杖。
对面的“兰昊逸”脸色阴冷的可怕，他改握拐杖为拿，他向前走出两步，受伤的那只脚像是痊愈一般不受影响。
一个腿脚有问题的他和一个腿脚没问题的他，两者之间谁强谁弱一目了然。
告近此刻已然顾不上兰昊逸，他咬着牙展开折叠刀静静看着面前的“告近”，随着他的动作，他脸上肌肉都凸起，那模样竟和对面假的那个他一模一样。
左胜峰嘴角勾起，阴鸷的黑眸当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他正笑着，眼角余光就瞥见一道一动不动的人影，“你还愣着做什么？我让你杀了他们！”
左胜峰看向就站在他身旁一动不动的“陈然”，他道：“我命令你杀了他们！”
“陈然”深邃的黑眸在兰昊逸、告近四人脸上扫过，停留在果东的脸上。
他眉头微蹙，鹰隼般深邃又犀利的双眼中有杀意闪过，他捏紧手中泛着寒意的长刀，然后他默默转过头去看向一旁整面墙的镜子，就仿佛那边有什么稀奇得让他移不开眼的物什。
左胜峰愣了下，脸上有瞬间的呆滞，“我让你杀了他们！”
再次被命令，“陈然”被迫回头。
他视线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李卓风身上。
面对这，李卓风脸上的肌肉狠狠一抽，手里的枪都不知该对准地上的自己还是“陈然”。
这个陈然虽然是假的陈然，但他刚刚和陈然的打斗他们都看见，假的陈然反倒压制住了真正的陈然。
他要杀人，那这屋里除了陈然没人能躲得过。
果东往前挪了一步，站到李卓风面前，挡住李卓风。他看了一眼地上还在不停往外淌血的“李卓风”，“先给他止血。”
他们必须尽快出去，否则“李卓风”流血都能流死。
李卓风为难地看了眼地上的自己，戒备地看向“陈然”。
他本是希望真正的陈然能帮忙挡住“陈然”，一抬头却发现“陈然”已经又看向一旁。
李卓风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他复杂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果东。
果东超凶的呲着牙，“陈然”要是敢过来他就咬他！
被凶，“陈然”默默转过头去看向刚刚的镜子。
“你还愣着做什么？！”左胜峰催促两次不管用，急了，“陈然”可以说是他手里一张王牌。
再次被催促，“陈然”脸上有不爽一闪而过，下一刻，他抬起手中的刀对着左胜峰脑袋就是一刀背。
左胜峰万万没想到被自己控制的王牌竟然会给自己一刀，根本来不及反应脑袋就被狠狠砸中。
他还维持着人类的模样，虽然是脖子带着伤口的模样，陈然这一刀下去，他脑袋上立刻鲜血横流。
摇晃两步站稳，左胜峰摸摸自己被打了的脑袋，一脸的不可思议，“你……”
“陈然”冷冷看了他一眼，又偷瞥了眼旁边凶巴巴呲着牙的果东，默默转过头去看向一旁的镜子。
没看见果东很凶吗？！
他得再酝酿酝酿。
“你……”左胜峰气急败坏，他跨前一步刚准备发火，面前就是一花。
他反应过来时，他胸口已经被一柄长刀贯穿。
贯穿他胸口的长刀是陈然的刀，大概弄明白怎么回事，陈然脸上的愤怒并未缓解反而烧得越发激烈，“你要杀谁？”
“混蛋……”左胜峰一脸错愕地看看陈然，又看看自己胸口的刀。
陈然捏紧刀柄，他刚准备发力，要借这机会直接把左胜峰一刀两断，左胜峰就猛的被冲过来的兔子踹得飞向一旁。
左胜峰飞出去，一只兔子得逞，不等左胜峰落地，另外一只兔子又紧接着踹了过去。
陈然看向一旁走廊尽头，那边一地焦炭残渣，所有焦人都已被碾成渣渣。
陈然再回头看向左胜峰，左胜峰已经被踹在墙壁上，两只兔子轮流攻击，硬生生把他身后的整面墙壁都踹得凹陷，踹得左胜峰整个肢体都变形。
“别捣乱……”陈然不爽，他都还没砍够。
“你……们……”左胜峰眼珠转动。
两只兔子根本没给他慢慢说话的机会，新一轮的攻击就又发起，这次和之前的发泄不同，这次两只兔子的爪子都露了出来，要直接把他撕成碎块。
但就在兔子已经冲至墙壁前时，本该在墙上的左胜峰却突然消失不见。
兔子一爪子过去，直接把整面墙都削成几段，但那边没有左胜峰。
“一个两个，一个两个……”左胜峰带着无尽愤怒和疯狂的声音传来，那声音空旷无比，还带着回音，就不像是这个世界该有的声音。
“去死，都去死！”
“去死！”
随着充满怒气的诅咒响起，整个屋子都开始扭曲撕裂。
并不是副本即将消失时的那种崩溃，而是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撕扯着这个副本，让整个副本里所有的东西都开始出现裂纹。
墙壁在刺啦的声音当中裂开，屋顶也随之坍塌，一侧的玻璃平台更是直接整个炸裂，玻璃化作无数飞刃飞向屋内所有角落。
“小心！”陈然冲向果东。
就站在玻璃平台下走廊旁边的李卓风、兰昊逸和告近几人来不及躲闪，一切停下来时，众人身上都负伤，大大小小尖锐的玻璃插进众人身体，鲜血顺着伤口开始往下滑落。
最严重的当属靠楼梯最近的李卓风，他腹部的位置被一块足有巴掌长的玻璃斜着插入，看着极为吓人。
“李卓风——”兰昊逸离他更近，他刚准备上前帮忙，一根漆黑的拐杖就冲着他脑袋砸来。
兰昊逸跛着脚往旁边让去，他反应已经极快，但即使如此那拐杖还是结实的砸在了他的肩膀上，让他闷哼一声，踉跄着往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