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后简
谢长渊推门进来了。
此时殷玉晗正坐在软榻上，围着一团被子，头发乱糟糟的，明显是刚睡醒不久。
不过，殷玉晗的眼眶有些泛着红色，瞳孔里还带了一点不自然的血丝，像是哭过了。
看着殷玉晗这幅模样，谢长渊关门的动作都轻了几分，然后他就慢慢走过来，坐到了殷玉晗的床边。
殷玉晗不动声色地往里缩了一点。
谢长渊见到这一幕，沉默片刻，低声道：“我其实一直在困惑一件事。”
殷玉晗本来以为谢长渊要说什么呢，结果就是这么一句话，倒是让他怔了怔。
半晌，殷玉晗道：“什么事啊？”
谢长渊目光微动：“在魔界和混沌之城的时候，你对我很好，所以我以为，你是对我有好感的。”
殷玉晗身体一僵，又开始心虚了。
殷玉晗这点细微的动作落在谢长渊眼里，让谢长渊一颗心悄然沉了沉，不过他既然打算今天把话说清楚，就没有再隐瞒的意思。
本来，谢长渊是想找个好点的时机再说这件事的。
可现在殷玉晗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他便不得不提前说了。
于是顿了顿，谢长渊又道：“我现在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看我的，有没有一点喜欢，或者直接就是不喜欢。”
殷玉晗没想到谢长渊用这么平静清冷的语调问出这么劲爆的问题，一下子整个人就如同熟透的柿子一般，脸涨得通红，行为更像是鹌鹑，恨不得把自己缩进被子里。
但谢长渊早就料到殷玉晗会这样，他这时一手就掀开了被子，从容中透着一丝强势地道：“今天不说清楚，不让你睡觉。”
殷玉晗：“你！”
谢长渊：“我怎么了？”
殷玉晗：……
过了好一会，殷玉晗红着脸别过头，低声道：“哪有你这么问问题的？”
谢长渊：“我这么问，是为了确定等我们结道之后的生活方式，不然没问清楚，你到时候又要恨我。”
殷玉晗：？！
谢长渊神色淡淡地凝视着一脸震惊的殷玉晗：“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你不会真的以为不结道就能解决吧？那些长老只要回去一讲，所有人就都知道了，而且，还有很多想把女儿嫁给我的修士整天打听消息，他们也会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的。”
殷玉晗脸上一红，小声道：“谁稀罕……”
“你若是不稀罕，就对我说清楚，不然——”
“不然怎么样？”
谢长渊语气清冷：“等我们结道之后，我就会对你做比之前你觉得更过分的事。”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被谢长渊这一本正经地说骚话的态度给震住了。
震惊了半晌，殷玉晗咬牙道：“你真的修的是无情道吗？！”
谢长渊：“是，不过无情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殷玉晗沉默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殷玉晗鼓起勇气道：“如果我说喜欢或者不喜欢，你会分别怎么做？”
谢长渊沉吟片刻，徐徐道：“若你真的不喜欢我，等我们结道百年，局势稳定，我就合离放你离开，之间我们各过各的，我不会碰你。”
殷玉晗抿了一下唇，心想这好像不错。
可他却没有说话。
不知为什么，他还想听听接下来的，虽然……他好像不应该听？
可偏偏，谢长渊这时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看着他，一双狭长的眸子里似乎隐约藏了一点莫名的情绪。
殷玉晗下意识道：“你怎么不说了？”
谢长渊：“我应该继续说么？”
殷玉晗先是一怔，接着他终于明白过来什么，顿时涨红了脸，然后他就一把拽过被子，蒙头道：“别说了！”
谢长渊看着那鼓鼓囊囊的被子，眸光微动，然后他也没有强制把殷玉晗拉出来，只凑过来，低声缓缓道：“若是你喜欢，就假戏真做，道侣之间要做的那些事，你看过话本，应该比我懂吧？”
殷玉晗：………………
他后悔了，他就应该直接说不喜欢的！
而谢长渊看着那被子久久不动，等了一会，他低声道：“还没想好？”
殷玉晗听到谢长渊这话，特别就想说，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
可不知为什么，那几个字到了他的唇边，他却硬是想被黏住了嘴唇一般，怎么也说不出来。
过了许久，殷玉晗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遵从内心的想法。
他抿了抿唇，纠结了一下，就迟疑着低声道：“那如果……我不知道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殷玉晗说完这句话，耳根又红了，但蒙在被子里，谁也看不见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倒是谢长渊，听到殷玉晗这个纠结的小问题，一双深湛如同黑玉一般的眸子里就微微绽出一丝幽远的光。
片刻之后，他淡淡笑了一笑道：“若是不知道，那可以两种都试试？以防万一？”
殷玉晗：？？？
“滚！”
第27章
纵使殷玉晗万般无奈和后悔,他和谢长渊结道这件事也还是板上钉钉了——妖族几位长老和殷望都赶来了修真界，还准备了厚礼，声势十分浩大。
妖族长老们听闻这件事之后先是觉得不爽,之后又觉得魔族和人族向来不合，就算这样,也未必能完全化解恩怨——就让他们窝里斗好了，而且谁让楼夜也不靠谱呢？
这么一想，妖族长老全都美滋滋地来了。
而殷望,本来就是这件事的推手之一，他当然乐见其成,
唯一反对的,可能就是修真界那些德高望重的大能了。
凌云宗的几位长老本来是私底下极力想要阻止这桩婚事的，不光他们，其他几个世家也是这样的心思。
肥水不流外人田啊！他们也想把自己的儿子女儿嫁给谢长渊，这样自己的势力就巩固了。
可偏偏现在便宜了殷玉晗。
别的不说，殷玉晗身份就太暧昧了，万一他哪一天就给谢长渊下了迷魂汤,策反了谢长渊怎么办？
可殷玉晗跟谢长渊早已“生米煮成了熟饭”，最终他们劝了半天也没能得逞,只好商量了一番,跟谢长渊各退一步，不宣布殷玉晗的真实身份,只说殷玉晗是谢长渊的救命恩人，也避免修真界因为殷玉晗的真实身份问题出现暴动。
要知道修真界大多数人对于魔族还是十分敏感的,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压制修真界修士们的怨气，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魔族那边气焰嚣张。
谢长渊出于保护殷玉晗的心态,想了想，也答应了。
殷玉晗更是求之不得——要是真曝光了他的身份，那还得了，丢脸是一回事，被那些谢长渊的追求者撕碎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可不想平白无故惹那么多麻烦上身。
最好低调一点，百年之后速速解契，他就可以圆满地回到魔族去养老了。
就这样，众人权衡了一番，终于低调地对外公布了谢长渊要结道的消息。
可即便他们异常低调，这消息也还是宛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就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据说许多待嫁闺中的修二代听了这件事都快上吊自杀了。
殷玉晗知道之后：……
他真想不通，谢长渊都这么大岁数了，虽然修为不错，长得也还行，可年龄都快能当那些二八少女的曾祖父了，那些美女图他什么啊？
像自己这种年轻又有为还有趣的，才应该是受到美女们追捧的对象。
修真界这些女修啊，真是口味太奇葩了啊！
想着，殷玉晗就十分嫌弃地摇了摇头。
忽然——
“在想什么？”
谢长渊清冷的嗓音就这么低低响起，殷玉晗本来正在腹诽谢长渊，听到谢长渊的声音，不自觉就打了个哆嗦，然后他就略带心虚地小声道：“没、没什么。”
谢长渊看出殷玉晗的异样，却也什么都没多说，只是走过来道：“起来吧。”
殷玉晗看着谢长渊冲他伸出的手，不由得警惕道：“干什么？”
谢长渊神色略微带了几分温和：“去看礼服。”
殷玉晗怔了一下，接着他便巧妙的避开了谢长渊的手，跳起来道：“走走走，去看看。”
别的他不行，看热闹试衣服他还是行的。
而且，最近谢长渊老是明里暗里暗示他结契的事，搞得他不胜其烦，如果不主动去，搞不好谢长渊又要唠叨他了。
谢长渊见状，心头莞尔，倒也没有觉得失落，就跟在了殷玉晗后面。
修士结道大典所穿的礼服和寻常人家的婚服不一样，不是那种鲜艳的红色，而都是玄色或者苍青色这样比较深沉的颜色。
只不过上面的图案都十分繁复华丽，有星辰日月图，也有松鹤山川之类，由金线织就，熠熠生辉。
殷玉晗自己的喜好就是花里胡哨，所以看到这些也同样跟花里胡哨沾点边的礼服，不由得就有些爱不释手。
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总觉得都挺好看的。
谢长渊就跟在殷玉晗身后，看殷玉晗兴高采烈挑衣服的样子，眸光微深。
殷玉晗这边兴高采烈地看了一会，浑然忘记了谢长渊还在后面，正当他看中了一件裁剪极为合衬，又低调奢华的苍青色绣九天星辰图的礼服，取下来在身上比划了一番之后，一旁一直看着这一切的谢长渊忽然道：“里面有隔间，喜欢就进去试试吧。”
殷玉晗不疑有他，立刻就问：“哪里？”
谢长渊指了个位置，殷玉晗顿时就抱着那沉甸甸的礼服冲过去了。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跳脱的背影，静静在原地站了一会，却没有跟上去。
不过，又过了片刻，谢长渊似乎像是等到了什么，便不疾不徐地迈开步子，朝着那换衣的小房间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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