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兰淮
“聂丰璇！你心里有数，这孩子身上的属于你的血脉气味已经淡到连我们都要用力嗅闻才 能闻到了。他已经不是你的孩子了。”
“已经……柯先生，看来你知道这里头的问题关键。也就是说，你承认他曾经，是我的孩 子了。”聂丰璇这么说的时候，身体周围一圈暗红色的光芒忽明忽灭地闪烁了起来。
丁印转着翠绿的眼珠子，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聂兄。会不会是__夺舍啊！”
聂丰璇听到这句时，怒火已经压抑不住了。
夺舍？！
是啊！他怎么给忘了。
“不是夺舍。”柯洛林本能维护自己的孩子，“不要胡说八道。”
“不是夺舍又是什么？你现在让这小崽子和我对峙。他能沟通。我要直接探一探他的意识 。”聂丰璇目光森然地转向了欧欧。
欧欧有点儿害怕他此刻的样子，往柏洋怀里缩了缩。
柯洛林自己也词穷。
其实，‘灵精气’附身确实和‘夺舍’有些像的。不过，后者是有意识地抢夺别人的身躯 ，强行占有人家的躯壳。‘灵精气’附身则不是主动地要去抢别人的躯壳的，确切来说一一是 本能。
换句话说，它是自己的‘灵精气’，它太强大了。只要一附身，它自身就会无意识地影响 原来躯壳的行为意识，久而久之，就会吸收掉原来躯壳的灵魂和意识。
然而，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样的行为对外界来说，同样可以被认为是一种‘夺舍’行
为。
“柏洋，你让他把红眼睛模式显现出来！我要当场问他问题！ ”聂丰璇突然冲柏洋大吼了
起来。
柏洋打了个激灵，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东西。
什么夺舍？听起来，怎么感觉有些……不是那么的舒服啊。
欧欧主动将红眼模式转化了出来，抬起眼珠子看向聂丰璇。
聂丰璇有些颤抖地伸出手去……
红眼模式不到几秒又消失了。
“你到底，怎么了？ ”聂丰璇轻声问道。
“欧��”欧欧回他一句。
柏洋是听不懂的，但，在场的其他三位成年异体一下就听懂了。
“你是说……他没了？？不存在了？？我的孩子……消失了？ ”聂丰璇在说这些都时候， 嗓子有点儿微微颤抖。
欧欧像模像样地长叹一口气，摇身一变，大嘴巴模式被他给展现了出来。
众人在乍一看到他大嘴巴模式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柯洛林才愕然开口 ： “痦？！ ”
聂丰璇怔忡地后退了两步。
所以！还是‘痦’吗？
柏洋点头，“嗯！欧欧曾经是个‘痦’来着。二爷说过，‘痦’没有感情只知道吞吃东西 。可是我家欧欧生下来却是有感情和智商的，所以，他不是一般的‘痦’。”
柏洋再说这些都时候，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
柯洛林笑出声来，“……原来如此，我懂了！！聂家主你也不用太介怀了。你的孩子，本 来就是个不能被带到这世上的‘痦’……我的一缕‘灵精气’附身在它的肉身上，用的不过是 一只‘痦’的无用躯壳而已……”
“你再让它用红瞳看着我……”聂丰璇不理会柯洛林的声音，执着地盯着柏洋。
柏洋拍拍欧欧的脑袋，“乖宝…”
欧欧听话地第三次展现出红瞳来，他的红��一出现，聂丰璇的眼睛也变成了血红的颜色， 双方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渐渐地，原本眼神发亮的欧欧，实现开始变得混沌起来。他微微歪起了脑袋，张开嘴巴来 ,隐隐地，露出了两颗锋利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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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一章 不肯让步的两位爸爸
在红眼欧欧喉咙里发出怪声的同时，柯洛林强行打断了聂丰璇的行为，将欧欧和柏洋一块 而揽入自己怀中。
“聂丰璇……你这是在诱导他。”柯洛林不悦地道：“都说了你的那个是个‘痦’，一个 ‘痦’根本称不上一个完整的生命体。它有的不过是你身上流着的一点血而已。”
“柯洛林！你们说他是‘痦’……可，他刚刚分明表现出了我们聂家的特征？我相信现在 的情况是你的‘灵精气’抢占了我儿子的躯壳，进而一步步地要吞噬我的儿子。我身为父亲难 道不该管？？ ”聂丰璇不甘示弱地回到。
“他一个才出生没多久的小崽子很容易受你的意识引导，表现出你想让他表现出来的样子 。收起你的意识引导，接下来我来问。”柯洛林警告聂丰璇道。
“你们俩问都存有私心，不如……我来问哪。” 丁印觉得自己吃到了一个巨大的瓜，这会 儿也不害怕了，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今天无论这个小崽子被判定为谁的孩子，都不会让对方满意的。哎呀呀，真是‘柳暗花明 又一村’哪！
刚刚这俩还站在了统一战线上，现在，马上又要倒戈相向，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事了。
聂丰璇和柯洛林同时瞟了插嘴的丁印一眼。
“我发誓，我绝对公平公正。我和他没有关系，我的意识又不能影响到他。除了我之外你 们俩都有可能影响到他，所以……你们俩都不适合来问他。”丁印拿起了架势道：“再说我也 是当了老爸的，比你们都懂当老爸的心思，尤其咱们异体，重视血缘。谁也不想让自己的种叫 别人为爹的，我懂。”
最后这句话说到这俩的心坎里了。
确实！异体老爸，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叫别人为爸爸的。也不会轻易地让别人的孩子叫 自己为爸爸。这是互相的！
是谁的种就是谁的孩子！
丁印见他们都没有异议，便朝着欧欧打了个响指，“小崽子，看着我……咱俩单独聊聊。
”
欧欧的目光转向丁印，自然地将蓝眼睛给展现了出来。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会儿之后，丁印缓缓点头，随后，欧欧又将只能维持几秒钟的红眼睛模 式给展现了出来。这一次他们再度对视了一会儿，丁印了然地长叹一口气。
“聂兄！你的那个胎还真是个‘痦’呢！它并没有思想和灵魂意识。” 丁印收回视线，对 聂丰璇说道。
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大家都不敢马虎。
异体界很多族群都不怎么好孕育孩子。异体们也没有抚养别人孩子的那种高尚品格。别的 事都可以糊弄，唯独孩子的问题，糊弄不得。
“我就想知道它刚刚表现出来的那样子是怎么回事？他甚至还能呼应我，发出我们族里的 小崽子才能发出的叫声。”聂丰璇有点儿执拗了，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或许是看到了丁印和柯洛林都有了崽子，他不甘心了。或许，他只是单纯地觉得，也许， 廖玉玉肚子里的那个并不是‘痦’呢？
“……我已经问清楚了。无论是‘红眼睛’还是‘蓝眼睛’其实都是欧欧的本我意识来着 。它附身到你家的‘痦’的身上，借用了 ‘痦’的肉胎的同时，也短暂地受到了 ‘痦’本身特 质一一混沌不明毫无感情和智商的影响，在当下生出了两种不同的意识：一种清醒，一种混沌 。混沌的那种因为和‘痦’的混沌属性相容，最先与‘痦’的肉身结合，因此造就了‘红眼睛 ’的小崽子了。 ‘蓝眼睛’小崽子是清醒的本我意识，也就是柯先生‘灵精气’的意识，他想 吸收掉自己的那缕混沌意识，于是便蛰伏下来，寻找机会，想一点点地将‘红眼睛’给吸收掉 ……但，‘红眼睛’那个也想将‘蓝眼睛’那个给吸收掉……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哪怕他 们本来属于同源，却也要争个高低，而且为了争高低，会使出他们能使出的全部手段。”丁印 说到这里，特意将目光看向了聂丰璇和柯洛林，“所以，如果单从意识上来说，他们都是‘灵 精气’分化出来的，都是柯先生的崽子。”
“你确定是这样的吗？”聂丰璇还是有些不愿相信。
“聂兄！我没理由帮他不帮你的。这个崽子确实不是你的，你认下他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嘛。”丁印开解聂丰璇。
“你听清楚了，欧欧是我的儿子！”柯洛林掩饰不住自己得意的神情。
“用了我儿子的胎，还表现出我‘涂山’家的特征。你告诉我，不是我的孩子？哼！柯先 生，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灵精气’进入我儿子的胎体之后，衍生出两种意识，清醒的那一 种，还是你柯洛林的种的意识，另外一种混沌的，受到我家孩子的胎体的影响，所以表现出来 的是我聂家的习性、特点，是不是说明那个混沌意识后面渐渐被被我聂家的肉胎控制，使得原 本身为‘痦’的他变成了正常的婴孩？”聂丰璇不依不饶道。
丁印和柯洛林被他这话给弄得哭笑不得。
“从来没有听说过没有灵魂意识的肉块躯壳能控制意识的。”柯洛林觉得荒唐地大笑起来 :“聂丰璇，你魔障了吧！”
“没有听说不代表没有。”聂丰璇道，“我不管他是怎么拥有意识的，只知道现在，这一 具躯壳里有两个意识，一个表现为你柯洛林家的特征，一个表现为我聂家的特征。既然有我聂 家特征，又证明这胎是我的，那就是我的种。别的我不管。”
“你想怎么办？”柯洛林冷静地问他。
“很简单。将你儿子的意识剥离，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聂丰璇道。
“都说了 ‘痦’没有意识灵魂，是团肉块。你现在分明是想抢了我儿子了！”
“他只要身上还有半分我‘涂山聂家’的特征，那就是我聂家的孩子。”聂丰璇的目光转 向了柏洋，“你说他是你亲自接生的，那你最清楚，廖玉玉肚子里的到底是谁的孩子吧。”
柏洋现在不敢胡乱说话，他看得出来，这两个是都想认回自己的孩子。其实，他现在内心 更加倾向于欧欧是柯洛林的孩子了。
为什么会这么说。他想到了阿玉生孩子那晚的每一个具体细节。
阿玉肚子里的孩子……是被注射了毒药，还没生下来就停止了生命迹象的。
后面，是突然间又有了动静之后，才生下来的。生下来时，真的是满眼混沌，毫无情感。
而且，也确实是‘红眼欧欧’先出现，那之后，‘红眼欧欧’睡着了， ‘蓝眼欧欧’才睁 眼的。
如果按照刚刚丁印的说法，那身为‘痦’的聂丰璇的孩子不可能是红眼欧欧，也不可能是 蓝眼欧欧。
对柏洋来说，他的认知里，躯体只是个容器。灵魂和意识才能算个人。
他听说过的附身之说基本上都是灵魂占据了躯壳的说法的，还真没听说过，躯壳能够控制 灵魂。
“你说话啊？ ”聂丰璇逼问柏洋。
柏洋怒瞪他：“你问我……那好，我现在将那天晚上欧欧出生之前之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 地告诉你们，你们自己评评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柏洋怀着沉痛的心情，一边回忆一边讲述起那件事来。
当他说道，朱翘丹的手下抓住廖玉玉，给她的肚子里注射了毒药的时候，聂丰璇的身形不 自在地挣扎了起来。
“毒药注射了之后，阿玉肚子里的胎很快就没了动静。我送她去急救，医生进行了紧急抢 救之后，得到的说法是，胎儿已在母体内死亡……然而等到医生走了之后，阿玉却告诉我，她 感受到胎儿又开始动了……那之后她拼着自己最后的力气将欧欧生了下来，只来得及看他一眼 。才生下来的欧欧，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他没有人的样子，像个小土豆，更像个小怪物… …完全是‘痦’该有的外形特征。”
“我当时因为一心只念着他是阿玉留下来的最后一点骨血，很努力地养育他。慢慢地，才 把他从一颗没有人形和人性的土豆，养成现在白胖可爱，机灵活泼的样子。我只问你们一句， ‘痦’能够被养成这样子的吗？”柏洋仔细抚摸了一下欧欧的脑袋，怜爱地说道。
“ ‘痦’当然不可能养成这样。它们只会吞吃一切他们能吃到的东西，一点点地变大，不 可能从原本没有意识变得有意识，更不可能长着长着，长出人的样子来。”柯洛林坚决地说道 ,“所以聂丰璇说的那种躯壳影响了意识的说法，压根儿不可能！”
“我不信，你让他把红眼模式显露出来，我要再度确认。”聂丰璇此刻陷入一个执念当中 了。
哪怕他心里知道丁印不会再这种事上作假，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一现实。
这孩子身上只要表现出一点点他聂家的特征，不管是怎么一回事，他就有理由怀疑，他是
自己的种。
柏洋已经被柯洛林给抢走了。现在，柯洛林的儿子还抢走了他儿子的躯壳，存活了下来… …他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这种事。
“够了！ ”柏洋厉声打断了他的话，“聂家主！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果真像你现在这样 这么在乎阿玉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的话，为什么她向你求救你没有救？她带着孩子被朱翘丹追杀 的那个时候，你在哪里呢？”
聂丰璇语塞了。这个问题，他回答不出来。
丁印确实悄悄溜了聂丰璇一眼，撇撇嘴。
“阿玉怀孕之后曾经给你打过电话，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查过她的手机，她打过电话 还发过短信。但，你置之不理。”柏洋总算是能将廖玉玉经受的苦痛趁此机会一起宣泄出来了 ,“是啊！你不屑于理会她。她是什么呢？对你来说，或许她不过是个实验而已。你压根不屑 于要她肚子里的孩子。我说的对不对？”
“不是的。”聂丰璇为自己辩解：“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身体内的毒素发作，根本不 知道这些。等我好不容易熬过去了清醒过来，交代人去接她的时候已经迟了。我们聂家不容易 生育，我怎么可能知道她怀里我的孩子后还对她置之不理呢？她到底是孩子的母亲，我就算是 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会那么做的。你不要听别人说的那些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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