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笙笙
这台上有风，掀动两人的衣袍，如两簇灼灼跃动的火苗，交缠在一处，不分彼此。
迟九渊这才答了刚才的问题，垂眸间，浓密的眼睫也遮不住他眼底的果决。
“阿苒，妖族的寿命没有龙族那么漫长，我可能要自私一点了。”
意思是要以陶苒的寿数为期限吗？
陶苒歪头想了想，说：“可以呀。”
迟九渊笑了，低头吻在他眉心，“好。”
感受到召唤，灵契崖上流转的金色渐渐汇聚为一个点，然后飞出一道金色的卷轴，托着长长的流光，落入迟九渊的掌心。
迟九渊低声重复誓言。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你我二人同享寿元，同生共死……”
陶苒已经愣住了，迟九渊后面说了什么他没太听清，没等他说完赶紧抬手去捂他的嘴。
可已经晚了，那金色卷轴孤燕还巢一般返向灵契崖，眨眼功夫湮没其中，陶苒伸手去抓都没抓住，惊鸿一瞥间，看见灵契崖内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卷轴，有的仍在莹莹发亮，而有一小部分已经变成了苍白的灰色。
那是有人被放弃的誓言。
“哎呀……”小树妖气急败坏的转头，瞪圆了眼睛，“你还笑！同享寿元？那岂不是……”
“岂不是我们活的一样久？”迟九渊抬手去捏他的脸，“所以我说我很自私，阿苒，我要你一直陪着我。”
陶苒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拍掉他的手，轻轻的哼了一声。
与此同时，灵契崖上方猛然爆发出一道极为耀眼的光束，那赤金的颜色，几乎映亮了大半个天界，璀璨华光之下，永昼之地的日光甚至都为之一暗。
“是同生共死契？”有人惊呼出声，“玄渊上神愿意和妖王同享寿元！！”
同在这一片华光里，玄绮终于停止了追逐，巨大的凶兽呆愣愣的滑翔落地，甚至还踉跄了一下。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在追什么，毕竟是他亲口说的，陶苒的一切都是演出来的。
只是从此以后，陶苒演技的好坏，和他再也没有半点关系了。
……
神界时间流速快，却也不至于像神话传说中描述的那么夸张。
陶苒和迟九渊回到家时，正是大年三十的下午，幸好一干年货已经买齐全了，小樱桃谄媚无比的给迟九渊套上了围裙，把人送进了厨房里。
迟九渊无奈的回头问他：“你不来帮忙么？”
陶苒眨眼，“你竟然不怕我给你添乱？”
“我喜欢给你收拾烂摊子。”迟九渊扬眉，“所以？”
“所以你先弄着嘛，我还有事要处理一下。”陶苒挥了挥手，转身往楼上跑，“我处理一点工作上的事情，然后就下来帮你！”
迟九渊隐隐觉得，这小妖精背地里悄悄搞了什么小动作。
他倒是不急着知道，大不了床上“严刑逼供”，于是自己背过手把围裙系好，有几样卤味和炖菜是要先下锅煮上很久的，要先处理一下食材。
陶苒溜进书房，关上门后，又不放心的丢了个结界。
虽然直觉告诉他，迟九渊不会用神识偷听偷看，不过接下来这件事还是要谨慎一点。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坐在椅子上等了一会儿，一个视频邀请发了过来。
对面是个穿着衬衫、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此时满脸的疲惫，脑袋上的鹿角都伸出来了。
“大人，你说的事，我办妥了。”鹿律师说：“您用树叶幻化的那个□□车离止，它已经住院一周了，在各方协商之下立完了遗嘱，其中包括南风集团的股权、几处房产、各种收藏……”
陶苒挥了挥手，小声说：“没事，你不用和我汇报这个，处理妥当就行……”
“大人……”鹿律师痛心疾首，“您根本不知道因为迟先生不方便露面的缘故，我们损失了多少……所以您为什么不让迟先生过来呢？”
陶苒：……
要是让那龙知道，自己当了他这么久的“外公”，那他的腰还能保住么？
嗐，早知道就不占这个便宜了，害的他送“聘礼”，都要偷偷摸摸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小树：看是个坑耶！是我自己挖的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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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处理完“工作”, 陶苒脚步轻快的下楼。
迟九渊拿着筷子在搅拌肉馅，见陶苒回来了，抬眸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陶苒就当没看见，探头去瞧他身后, 鼻尖抽动两下, 把话题扯回吃上, “要包饺子了吗？但是我怎么闻到了柚子的味道？”
“柚子蜂蜜酱，回头做柚子茶的……”迟九渊也不追问他上楼干了什么, 冰箱里拿出一袋圆圆的球球, 顺便把挂着的小粉围裙套在陶苒脖子上, 俯身给他系带子的时候, 声音就落在陶苒耳边, “这是猪肉馅, 塞油面筋里，等会儿做汤……”
他明明说着和风花雪月毫不相干的柴米油盐, 但那沉缓的声音和微弱的气流绕过耳朵，还是让陶苒痒得缩了下脖子。
“哦……”陶苒往后仰腰，躲开了一点，“你把围裙系的太紧了……”
“是吗？”那张俊美的脸挂上了戏谑的笑意, 迟九渊手掌贴着陶苒的腰，滑进带子和腰身之间的缝隙里，指尖刚好落在陶苒的……尾椎骨的位置。
那只手还撑了两下, 迟九渊扬眉, 薄唇吐出两个字：“是好紧，那我再来一次？”
陶苒：“……给我滚蛋！”
小树妖耳朵红红的绕过他, 自己解开围裙重新系好, 明亮的桃花眼瞪着某龙, “你可真是逐步开发种族天赋了哈。”
迟九渊不以为然，“我就当你夸我了，阿苒。”
“哼！”陶苒翻了个白眼，低头好奇的戳了戳保鲜袋里金黄色的小球球，“这是油面筋么？”
迟九渊轻笑着打开袋子，用清净咒绕了一遍手，修长的手指夹出来一个，在他眼前晃了晃。
“正是，做熟了的你倒是认识。”
他用手指在球球上捅了个洞，指节伸进去转了两圈，把里面空间挤出来，然后拿着装了肉馅的裱花袋，往小洞里挤肉馅。
陶苒：！！！
他用亮晶晶的、无比崇拜的眼神看向迟九渊，“还可以这样！”
上恋综的时候，迟九渊就等着这一天了，也不枉费他总趁着陶苒睡觉，偷偷磨练出技艺。
陶苒还记得自己是下来帮忙的，这个工作还有点好玩，当即撸起袖子，表示他可以做这个，迟九渊可以先去忙别的。
“嗯……”肉和面筋都是生的，小树妖总不至于偷吃，迟九渊点头，“好，那阿苒你来吧。”
他去厨房里炸卤水煮过的鹰嘴豆，那豆子上还带着水份，噼里啪啦的溅起一些油花，陶苒听见动静，下意识的提醒：“你小心点，别……”
“烫手”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他就看见迟九渊若无其事的用纸巾擦干净手背上的油点子，转头看向他，发出一个疑惑的鼻音。
冷白的手背上一个红点都没有。
陶苒：“没事了……”
皮糙肉厚的大黑龙，就算把爪爪伸进油锅里，估计这“红烧龙爪”也熟不透。
豆子炸好，芋艿上了蒸锅，回头陶苒的面筋也塞好了，小樱桃捧着那一盘圆滚滚的黄色球球自豪的不得了，看的迟九渊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低笑出声。
“你要生吃了不成？先放冰箱里冻上吧，我们包饺子。”
“好耶！”陶苒欢呼一声，这只管吃的小妖精还后知后觉的问：“饺子馅呢？”
“在冰箱里。”迟九渊好笑的亲了他脸颊一下，“一起拿过来。”
陶苒今天格外好支使，笑眯眯的应了一声，转身去拿饺子馅了。
别看妖王大人做饭不行，但做手工应该还是不错的，包了两个饺子之后就愈发得心应手了，饺子包的很是好看。
可惜饺子之后没有其他“手工活”了，都是迟大厨的技术活，妖王大人还有点失落。
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迟九渊并没有做太多菜，即便如此两个人也忙活了一下午。
当然，大多时间是迟九渊在忙，陶苒偶尔偷吃，偶尔偷亲。
等菜端上了餐桌，天色也暗了下来，落地窗外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迟九渊摘了围裙，抬眼看见陶苒正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稀奇了……”他笑着说：“你竟然没第一时间坐在椅子上等着开饭吗？”
陶苒回头，一溜小跑奔向他，“我来啦！”
他家的餐厅面积很大，餐桌则是设计师根据餐厅面积量身定做的，平时放着是很好看，但真的吃饭其实并不合适——毕竟这桌子能坐八人，而真正在桌子上吃饭的，只有他和迟九渊。
往常他俩就用桌子一角刚刚好，迟九渊给他挑鱼刺、剥虾蟹，他投喂迟九渊……距离也方便。
但今天一角就不太够用了，迟九渊做了六菜一汤，还有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
温热的食物散发着腾腾热气，陶苒脚步顿住，胸腔里也像是被水雾盛满了，满满涨涨的。
迟九渊拉开椅子，对他一招手，“刚才不就说饿了？要吃烤羊排，怎么……”
他被小树妖猝不及防的抱住，疑问被打断，只发出个短促的气音。
“新年快乐！”陶苒蹭了蹭他的颈窝，“迟九渊，你真是我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迟九渊偏头亲了亲他的耳朵，“这么好哄？你怎么没找个厨子去做道侣？”
“这可是你说的！”陶苒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我回头……”
“回什么头？”迟九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他的耳垂，“上了我的船，还想回头是岸？河都给你抽干……”
陶苒嘻嘻的笑，“你也知道你这是条贼船啊……”
两人站在餐桌边，温柔的交换了一个吻。
唇分开时，迟九渊惯例似的追上去又亲了一下，“阿苒，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
晚餐太过丰盛，陶苒意料之中的吃到撑，扶着小肚子吃了两颗清除浊气的药丸，即便如此，桌上还是剩了一小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