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晒豆酱
在周小纵的眼里,自己就是另外一个戚斯年。不管他们是否愿意,那些杀戮都真实发生了。推翻高塔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是好几代人的努力,也是所有B级哨兵受压迫之下的触底反弹,每个人都有份。
现在他唯一担忧的就是舅舅了。
“猫头鹰是谁的?”杨屿顾左右而言他,试着装出强硬的态度来。
“是我的。”王霸在旁边看好戏,当了那么多年的接线员,现在终于看到真人了。原来这就是杨屿啊,就是宋捡说过的那个不爱说话还总是和戚洲吵架的杨屿。
可是他和戚洲偷情的时候不是挺能说的嘛。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都听见了,会被灭口。
“他为什么在这里?”杨屿看向秦清,“他穿的是联盟军的衣服,难道是他将思念送回来的?”
“不是,他是半路遇上的逃兵。”秦清说,“戚戚的伤势太重,急需要一名B级哨兵进行避难。在他的精神壁修复之前一直都是躲在王霸的图景当中。”
“什么?在他图景里?”杨屿看向王霸。
眼神刚刚扫到王霸身上,B级哨兵就感受到了向导的敌意。
“等等,等等!”王霸看不透这些小情侣,向导一般都会喜欢哨兵,他也不明白这两个向导怎么看对眼的,“我只是奉命办事,我也不想让戚洲进我的图景。你有这个能力不如给戚洲修复一下,他的精神体估计出不来了……”
“你什么意思?”杨屿的丝顿时失去杀意,他看向戚桦。
“七七失踪了。”戚桦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曾经我见过这种病例。经历过战争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阴影,大部分哨兵都有短暂的记忆混乱,刚刚上战场的小哨兵最容易出现这种状况。”
“失踪了……”杨屿喃喃自语,又问,“怎么能找回来?”
“找精神体最亲近的人。”戚桦说,“一般都是家人进入图景中唤回。”
家人?杨屿迅速看向戚斯年:“那你快去啊。”
“我试过了,不行。”戚斯年攥着儿子冰凉的手,“七七没见过我,在主人意识苏醒之前,我只是它眼里的陌生人。你去吧,这些年都是你陪伴他,你就是戚洲最亲密的人了。”
这是毫无遮挡的认可,戚斯年早就知道他的心意。杨屿顿时安静,迟疑了几秒钟,用自己的精神丝绕住了戚洲的丝。
两个人的精神力互相吸引,成为了属于他们的精神场。
杨屿进来了,穿过了戚斯年为儿子布置的壁。精神壁垒修复得差不多了,现在戚洲的意识里应该没有杂音,只剩下安宁。但是当杨屿踩在图景的土地上时还是微微错愕,绝望感漫上了他的心头,凉意从脚底到了喉咙。
喉咙里疼得难受,哽得不行。
全部都被拆掉了。
一点都没有剩下。
他们曾经漫步过的小径变成了粉尘,别说是花朵了,连一片叶子都不剩。戚洲喜欢阳光,这里完全搬照大灾变之前的漂亮小镇建造,眼下不同颜色屋顶的小房子都变成了废墟,只剩下黑黢黢的木架子。
就好像有人在这里放了一把山火。
不,这就是有向导进来放了一把火,他们毁掉了戚洲。
不止一个人,杨屿能感受到他们留下的残余力量。
杨屿往前走着,只能凭借记忆力去寻回当初的轮廓。他走到一片焦土之上,周遭落了一层厚厚的木屑。彩色的玻璃碎片在几米之外,那些可以将光线颜色改变的玻璃坠落在灰尘里。
杨屿张开了双手,试图抓住戚洲的意识,当他将五指合拢于掌心的时候,无数根精神丝深深扎向了脚下的焦土。
觉醒在高维度的力量之于大地,他见过的一切,今天都要重建。
不仅仅凭借记忆,还有他多年来的眷恋。每一寸都被他刻在了回忆当中,连风声都成为了有声音的记号。精神力源源不断从他体内流出,逐渐地,地面的尘土开始震动。
一开始是一粒,两粒,三粒四粒……聚集成朦胧的形状,像原始的颜色靠拢。周遭像开了倒计时的加速器,坠落的羽毛飞向了天空,大地在温柔的震颤下缝合,被炸开的土壤吐出了下面的瓦片和玻璃。
萦绕在杨屿的身边,像是一颗颗绕着他转动的小星球。
从地基开始,每一样物品都在找回它们的位置,倒塌的承重墙从坍塌变为直立,搭上了坚实的房梁。玻璃像阳光下的灰尘发着光,无数片悬浮于空中,按照杨屿的记忆开始拼合。
拼合出大灾变之前的图案。
轰隆声从远处传来,雪山再一次被白雪覆盖,雪崩的厚度逐渐降低,露出了山体的形状。断成好几段的耶稣雕像立在了教堂的正前方,烧黑的焦色开始褪去露出下面的莹白。金色的丘比特再一次吹响了号角,拿起了他们手中象征爱情的箭矢。
蜡烛给教堂中增添闪烁的火光,花圃飘来了无法忽视的花香。
红色玫瑰娇艳欲滴,重新绽放。乌云从上方撤走,光线再一次穿透花窗。
一声鹰唳从雪山归来,在小镇的天穹翱翔。
“七七。”杨屿睁开了眼睛,一滴眼泪坠进了脚下的泥土里。七七回来了。
躲在雪山深处的金雕展开翅膀,徐徐降落在他的手臂上。杨屿将它抱住,朝着它的眼睛小口吹气,有着猛禽性情的金雕就闭上瞬膜,不愿意将这层保护眼睛的眼膜打开。
金色的眼珠蒙上一层灰,它吓坏了,但在主人的意识下选择躲藏,毫发未伤。直到确定自己真的安全时才从雪山顶端归来,羽毛上还有雪花。
杨屿伸手弹开那片雪花,环视着四周已经重建的图景。戚洲快醒了吧?
应该快了。
精神体的归来是巨大的好消息,所有人都没想到杨屿进去一趟就把七七带回来了。再一次回到现实里,它不再是打仗的武器,不再是什么巡航向导的最强精神体,而是只作为一只鸟回到了爱它的人身边。它歇在床尾的位置上,瞬膜时而关闭时而打开,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人,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可是又莫名熟悉。
思念小跳着朝它靠近,伸开了翅膀,作出了要保护金雕的动作,看样子是想将大它许多倍的猛禽护在翅下。玫瑰守在床尾,和一只火红的狐狸靠在一起,静静地看着床上的重逢。秦清身后的北极熊高兴地站了起来。
床头的猫头鹰又一次吓成了竖条形。
“七七……”戚斯年试探性地伸手过去,触碰它可以轻易咬断人类指骨的尖喙,“七七……真是一个好名字。杨屿,谢谢你,这些年都谢谢你了。你是我一家的恩人。”
“还行吧。”杨屿低着头说,一旦面对戚斯年他就变成那副倔强不肯低头的态度。戚桦淡淡地笑着,看着杨屿的背影,要说儿子和爱孙的眼光……他还是觉得戚戚的眼光更好啊。
过了一会儿,七七在床边趴窝了,比它的体型小了许多的燕鸥靠在它的颈部,将它护在自己的翅膀之下,尽管只能护住一点点。
床头的猫头鹰逐渐恢复了正常的体型,脑袋转了个180度,看向那只正在吐泡泡装死的小螃蟹。
086号移动基地的病房里,洛白洛也睁开了眼睛。
“嗨,小姑娘。”湛彤趴在她床边睡着了,她伸出扎着点滴的右手,摸了摸犀牛新安装的玫瑰金色的尖角,“你好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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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即将完结,大家想看的各cp故事会分开写番外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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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他们偏要
白色的犀牛稍稍一动就是很大动静, 湛彤抬起头来,和自己的小姑娘四目相对。
20年前,她是班里容易受欺负的小个子, 觉醒后, 她成为了当时基地里最强大的向导之一。她还说, 最喜欢那些小巧可爱的小动物,然而事与愿违, 那么小的她却有那样大的精神体,时常不能相见。
有时候,湛彤多希望自己的精神体小一些。
“你也好漂亮啊。”洛白洛的手又伸向了湛彤, 几年没见, 她的眼睛还是那样明亮, 仿佛能看到人心底去。她下意识去摸胸口, 从小习惯了呼吸不畅,现在不规律的心跳竟然变得有节奏了,她再看向湛彤:“我是不是做过手术了?”
湛彤并不舍得发出声音, 只想好好听她说话。
“我想唱歌。”洛白洛又说,“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自由喘气了?”
湛彤点了点头,想起她并不算美妙的歌声。
“好想唱歌啊……等我养好了身体, 还想和你一起跑步。”洛白洛拨动了湛彤的长刘海儿,“我从来没有和你一起跑过步, 再也不想坐轮椅了,现在我可以陪着你一起跑,试试能不能追上你的速度。”
“一定追得上我。”湛彤抓住那只苍白的手, 亲在手背上的入针口处。这一次, 她们抓住了命运。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沙漠里和基地里经历着同样的日出和日落, 杨屿也是到了现在才发现,其实基地的穹顶并没有将世界割裂。无论是里面的还是外面的,在自然界的天灾面前全部一视同仁。
1个月就这样滑过,戚洲还是没有醒来,杨屿坐在他床头练习削苹果,戚斯年坐在椅子上,好奇地看着小床上睡着的婴儿。
“他怎么还是睡觉啊?”周小纵更好奇,“他什么时候能走路?他叫什么啊?”
“不知道啊……婴儿总是很能睡,可是戚戚小时候睡得不太安稳。”戚斯年回忆。天生失聪的孩子并不会因为听不见而好好睡觉,相反,正因为听不到会很烦躁,所以戚戚小时候很不好带。
“他是不是该吃东西了?”周小纵又问。
“不知道啊,可能秦清刚刚喂过他了。”戚斯年又说,他看向这个孩子的面庞,根本无从分辨他到底是不是戚洲的孩子。
这个问题杨屿也不清楚,陈妙西一开始说是,后来又说不是,他分不清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为了让自己痛苦。可是现在他的心情和痛苦毫不沾边,甚至还筹备着下一个计划,等到戚洲醒来,身体康复,他就回基地找舅舅,还要找他们的老同学。
苹果皮又一次断掉,掉在了脚边,玫瑰将细条状的皮叼过去,转眼吃个一干二净。
“不是这样。”周小纵是杨屿的削苹果指导,“你的刀转得太快了……”
“我觉得我削得挺好啊。”杨屿将苹果分给他一半。
“你削得不够圆。”周小纵提出建议,“应该这样……”
说着,周小纵灵活操纵刀刃的方向,下刀口精准无比。没几下一个圆圆的苹果就削好了。杨屿将这个苹果放在床头柜上,明明知道它一会儿就要氧化了,但是还想着戚洲一睁眼就能看到。
戚戚,该醒了,你睡了好久。
对于哨兵来说,身体上的伤害能给他们带来致命打击,对于向导,精神力方面的创伤就是他们的命门。戚桦也无能为力,只能让杨屿每天多去戚洲的图景里面转一转,杨屿每天像遛弯一样在戚洲的教堂里走动,他时常坐在教堂的第一排,面对烛火,静静地看着耶稣的雕像。
这应该是大灾变之前的人类信仰之一吧?现在已经不流行信仰了。
但是杨屿还是对着他祈祷,如果能让戚洲赶紧醒来,他就相信。
新联盟那边的消息时不时传递过来,每个据点都经历了巨大的动荡,进入了自愈时期。打了好几年仗,杨屿每天晚上看向星空都会下意识紧张,担心哪一颗流星是敌方的空对地导弹。曾经走过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身上留下印记,他每晚必须将一把枪放在枕下才能安然入睡。
一根精神丝穿过门缝,搭在戚洲的床上。
但是戚洲的床上时常有别人占了地方,戚桦和戚斯年的精神丝早早到来,杨屿的丝只能绕过他们的,拴住戚洲的床头。忽然没有炮火的声音,没有了通讯器的滴滴声,杨屿真不适应,结束了,他心里明白已经都结束了,可是身体反应不过来。
再回想,前几年的生活像是一场梦境,枪林弹雨,穿梭生死。或许每一个经历过战争的人都是支离破碎,需要用很长时间去疗愈。但是作为地球大灾变的幸存者的后代,杨屿相信他们可以适应得很好。
“我带戚洲去外面晒晒太阳。”正是清晨,太阳还没升起,杨屿将戚洲抱到了轮椅上。沙漠不比基地,没有持续稳定的供暖,夜里气温骤然下降,到了中午又陡然上升。唯有清晨和落日最为舒适。前两天狂风暴过境,地下工事的入口电梯其中一台有所损坏,秦清带着王霸和几个哨兵进行维修。杨屿推着轮椅上了另外一个,上升途中经过几个平层,看到了张小苗。
他面前是一整片适合种植的土壤,可是却黑黢黢的,什么都没长出来。
又往上几层,电梯门打开,清爽的风迎面扑来,但同时扑过来的还有风沙。
杨屿将戚洲的制服掸了掸,推着他走了出去。天边刚刚开始发亮,深蓝色在他们头顶,越往天边越变浅。到了地平线全部变成了白色,狂风过境后没有云,星星和月亮还挂在头顶,并没有离开。
日月交替,亘古不变。
七七和思念跟随他们离开地面,直冲云霄。它们不用再使用技巧去躲避抓捕和击杀,恢复了天然的属性。燕鸥没有金雕飞行速度快,可是更为灵巧,它煽动翅膀带着七七翱翔,像是在教它如何翻转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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