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不哭 第145章

作者:晒豆酱 标签: 破镜重圆 青梅竹马 玄幻灵异

  七七笨拙地学着,这些动作对于金雕来说动静太大,可能永远都学不会。当它懊丧地减速时,燕鸥又掉回头来安慰它,飞在猛禽的旁边,用自己的翅膀给它遮挡日光。

  随后,七七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一猛子扎下来,冲向了在外面偷懒的猫头鹰。

  猫头鹰在夜间清醒,天亮了它开始犯困,忽然一只足以将它撕碎的金雕朝它冲过来,它一边变形一边往电梯的方向飞。燕鸥紧紧跟随七七的尾羽,时不时用翅膀碰碰它,提醒它开玩笑不要太过火。

  杨屿弯着腰,帮戚洲打好了领带。

  就算没有醒来,也要漂漂亮亮。而后他又一次进入了戚洲的图景,身处教堂的最前排。

  再一次坐在这里,杨屿的双手交握,触着眉心。

  手指上已经有了一枚戒指,戒指上有独特的菱形花纹。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想起了七七刚刚出生那天,它也是受到惊吓,所以躲在图景里不能出来,那时候还没有破壳呢,就在教堂的横梁上。是自己将它拿下来的,小心翼翼孵化。

  “杨……杨……”一个牙牙学语的声音出现了,是戚洲图景里的记忆回放。

  杨屿闭着眼睛,听着童声。那个声音非常含糊,像是嘴里含了一口水,根本念不清楚。

  “爱……爱你!许……爱,爱许。”还是戚洲的声音,那年他们刚刚认识,戚洲朝他张开双臂,大胆地说着这些话。

  随后响起轰炸声,战争的记忆同样深扎于此,他听到了两个人在炮火里逃命,听到了戚洲喘不过来的呼吸声。

  “救命你会不会喊啊!”杨屿笑了,这是自己的声音,那天穹顶打开,基地被线人出卖,新联盟的导弹直接丢进校园里,所有人都听到了爆.炸声,拼命逃窜,只有戚洲听不到。

  “杨举,杨举!”戚洲的声音开始变了,进入了低哑的变声期。那时候戚洲很低落,生怕他失去发声的能力,杨屿只好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没事,每个人都有变声期,只要经历了变声期,他们就长大了。

  “杨举……你知道接吻吗?”戚洲又问,那一天他们在沙漠里偷看禁书,两颗心相撞,从此有了一样的心跳。

  “开战!开战!”

  杨屿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这是他最不愿意回忆的一天。戚斯年在高塔里“死亡”,他和戚洲同时暴露在高层面前。两个人的情绪共振让所有人见识到了他们的强大,但是再也没有人保护他们了。戚洲的绝望被他全部吸收,他当时的意念只剩下打仗,最好将新联盟杀个干干净净。

  “杨屿。”

  这是戚洲戴上金色助听器之后吧,那一天也是他被改造脊椎的日子。好像就是从那次开始,戚洲就总是受伤,好多人想要杀死他,并且以杀死他作为终身目标。

  “杨屿。”

  那声音又在杨屿面前响起,听起来非常近。它比刚才出现在意识里的声音片段实在,杨屿狐疑地睁开眼睛,戚洲背向着玻璃窗,背后一片阳光,明媚而张扬地笑着。

  杨屿慢慢地站了起来,将戚洲从小到大的样子都想了一遍,最后定格成面前的这一个。他永远那么整齐漂亮,苹果要是不甜,咬一口就不吃了。

  “我喜欢你。”这一次,杨屿毫不犹豫地开了口,抢在所有的声音发生之前,抢在所有变故来临之前,他们手上已经有了同样的戒指,抗拒哨兵吸引向导的本能被彼此吸引。

  戚洲终于亲耳听到了这句话,看着他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又被杨屿捧起了面颊,每一颗泪珠都有了专属的归宿。

  谁说向导不能和向导在一起?他们偏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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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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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霸:夜夜遭受霸凌的第N天。

第156章 正文完结章-爱会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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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听见了啊, 戚洲的手和杨屿的手牢牢攥在一起,指尖滑过的是他们的掌纹。

  在没有经历战争之前,他们的手指只用来握笔, 杨屿还是军校里的尖子生, 如果不去打仗, 他可能会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去研究他喜欢的沙漠植物, 去养一些好看的荆棘花。可是子弹打到了家门口,每一个觉醒者都有义务保卫家园。

  那一年,两个人同时放开了笔, 义无反顾上了沙场。

  他们错过了很多事, 唯一庆幸的是没有错过彼此的人生。握笔的手变成了握枪, 听不见的人喊出了开战, 如果仔细摸,还能摸出他们的食指和虎口拥有相似的疤痕。这些都是他们长年拿枪的证据啊。

  脱下军校的高年级制服,转眼, 换成了两身一模一样的黑色制服。他们在同一天戴上军帽,别上了徽章。金色的肩章在炮火中发亮,挂在胸前的战功赫赫, 精神丝链接上千上万的哨兵,他们以一敌百。

  可是现在这些印痕都从他们的身上退下了, 戚洲醒了过来,杨屿说出了喜欢你。

  泪珠不听使唤地往下掉,戚洲摸向了耳朵, 尽管已经听了很多年, 但是他还是认定杨屿的声音最好听。

  这可是他十几岁就喜欢上的人啊。

  起初,杨屿只是想擦戚洲的眼泪, 可是当他发现擦不完的时候便放弃了,放任戚洲将这一场眼泪哭完。

  “你说得好晚啊,你没良心,王八蛋。”戚洲扑进杨屿的怀抱,杨屿抬手将他搂住,不可避免要触碰他的脊椎。

  有些战争的印记可以褪掉,有些会永久留下来。

  “对不起。”杨屿抛开所有的负罪感,顺应自己的内心。他不说那句话,还是因为以前放不下。他的仇恨太深了,和舅舅一样深刻。有时杨屿甚至觉得自己还活着就是一种背叛,每每想起父母他便涌起遏制失控的仇恨。这份仇恨让他心如火烧,他不敢面对事实,逃避自己和戚洲的感情。

  “对不起。”现在杨屿只能将他再抱紧一点。

  多年来他的双手都紧抓仇恨不放,所以没法拿起另外一份感情。现在他放下了,将另外一份拿了起来。

  “说对不起干嘛,我等了好久啊,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戚洲满足极了,精神丝先于意志冲出身体,快乐地漂浮在四周的空气里。他又抬头看了看,被毁掉的一切已经重建,哪怕是细微之处都没有落下。

  “陈妙西带人拆我的图景。”戚洲抽抽噎噎地告状,“疼死了……还有几个向导。”

  “她死了。”杨屿再紧紧怀抱,皱紧眉头。

  “死了?”戚洲愣了一下。

  “我杀的。”杨屿回答。

  戚洲更愣住了,缓过来之后立刻问:“她拿什么威胁你的?你有没有受伤?”

  “你怎么知道她威胁我?”杨屿帮戚洲擦了擦脸蛋,好想亲他。

  “她说你给她一枚戒指,我才不信……”戚洲看向杨屿的手指,果真,那枚戒指是同样的款,是杨屿给他自己准备的。

  “为什么这样笃定?”杨屿的心彻底落了下来,原先他最怕戚洲误会自己,现在看来这是多余的了,他们之间有一份独特的默契和信任。

  “因为你抠抠索索的啊,平时都不送我什么,也不知道你攒着那么多点数干嘛用。”戚洲不假思索地说,“你都不舍得给我换戒指,怎么可能给别人……”

  杨屿刚刚舒缓的眉头再一次皱紧,默契和信任没了,原来自己在戚洲心里还有这么一个特征。

  “她是不是威胁了你?”戚洲在心里梳理重点,“可是你杀了她,高层的人不会惩罚你吗?”

  杨屿摇了摇头,戚洲刚刚苏醒,昏迷之前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被救走,所以现在戚洲根本不知道基地发生过什么。

  “我问你,如果高层因为陈妙西的死降罪于我,你会怎么做?”可是他又这样问,他想听听戚洲对自己的在乎。

  戚洲冷静了两秒,大胆地说出了心里话。“咱们反吧,把高层都杀了。”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杨屿安心地摇了摇头:“不,不用再杀人了,以后咱们都不用杀人了。”

  “不用?不用打仗了?新联盟的线人还没找出来呢……”戚洲还想再说,可是嘴巴被杨屿用力地吻住,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手臂挤压着对方的胸腔,像是要把对方压入体内。

  通往沙面的电梯再一次开启,秦清扶着戚斯年出来晒晒太阳:“小心,你的腿还不能用力气。”

  “我没有那么柔弱。”戚斯年红着脸说,他们刚刚在电梯里结束了一个窒息的接吻,他确实使不上力气,像寄生植物一样依靠着哨兵的力量。现在他的脸色微红,分离后的情感仿佛比年轻时候更充沛,两个人活到现在这个岁数都没有绑定,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拼命想要康复是为了那个……

  “真是发愁啊……”戚斯年看了一眼秦清,“你蓝颜祸水,还会写诗。”

  秦清的脸也涨红,禁不起一丁点的挑逗。“慢点走……对了,我刚刚看到杨屿带着戚戚出来晒太阳了,他们应该也在……”

  两个人同时抬起头寻找另外两个,才发现十几米之外的他们已经拥吻成一团。

  “咳!”秦清立刻咳嗽了两声,“戚戚醒了为什么不通知我们?”

  戚洲和杨屿正亲得带劲儿,忽然被吓得松开对方。被父亲和秦清叔叔逮了个正着,戚洲飞快地躲到了杨屿身后。“我刚醒……”

  戚斯年叹气一声,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啊。

  好在自己的衣柜没有被他翻过。

  戚洲自己也没想到昏迷这样久,更没料到昏迷期间世界已经颠覆,回到卧室后恍如隔世。“高层真的没了?”

  “没了。”戚桦帮他测量血压。

  “不打仗了?”戚洲又看任飞尘。

  “不打了。”任飞尘点头。

  戚洲坐在床上,枕头边上放着杨屿的录音小熊,明明是好事,可是他根本接受不了。他的生命早就被调节到杀戮模式,他是向导,他的精神丝是用来杀人的。忽然,说不打就不打了。

  “真的吗?”他又看向戚斯年。

  戚斯年将半个苹果递给他:“真的。”

  “那……孩子是谁的啊?”戚洲的大脑飞快地处理信息,当久了战争机器,他终于可以变回活生生的人了。可是床上那个小家伙又让他满头问号,好端端的……自己多了个孩子?

  自己才多大啊!

  “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谁的,只能等他长大些,看看和你像不像。”杨屿将婴儿抱过来,“你要不要看看?”

  “不要。”戚洲第一反应是拒绝,他根本没做好准备,可是想了想,小孩儿也是挺无辜的,九成九只是陈妙西用来蒙骗杨屿的工具。

  “看一眼吧,没见过这么小的人啊。”戚洲伸手出去,接住了杨屿递给他的襁褓。

  襁褓里一个刚刚睡醒的婴儿睁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陌生人。

  “你怎么这么小?”戚洲匪夷所思,原来婴儿比冲锋枪还要小。

  婴儿瘪了瘪嘴,哇一声哭了出来。

  戚洲无措地抱着他,忽然说:“救命!救命啊!他……为什么尿尿了?”

  “我来吧。”秦清从他手里接过孩子,拿到旁边熟练地换起尿布。

  086号移动基地同样阳光普照。

  曾经不能随意打开的穹顶现在缓缓分开,让自然的阳光降下它的恩赐,为金属城市带来太阳的热度。

  迟澍站在会议室的镜子前面,系好了白色的领带。

  尹生作为他的护卫队队长,正式将一顶军帽递给了他。“长官,时间快要到了。”

  “呼,好的,我能行,我可以。”迟澍深呼吸了好几次,转向他,“我今天看起来怎么样?”

  尹生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乌黑的长发扎了一个低马尾,还是那身雪白的制服。但是军帽上的徽章从雄鹰换成了和平鸽。身上象征卓越战功的勋章拿掉了,肩章上的等级标志也消失了。

  “您看起来非常好。”尹生不善言辞,笑着说,“您看起来非常……漂亮。”

  “除了漂亮呢?”迟澍接过那顶军帽,郑重地戴在头顶。

  “看起来非常……”尹生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已经做好了准备,陪他面临接下来几十年的辛苦,“像一位领导者。”

  这扇门打开,门外就是军校的大礼堂,只不过这一天礼堂的穹顶也不再紧闭,光线洒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迟澍将披风整了整,抬起头,走了出去,那一年自己在这里接受优等生的鲜花,浑浑噩噩之后,他选择重新再战,只不过要为了新的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