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积雪下的黑猫
一出星港,扑面而来的就是冷冷的风和大片大片凉凉的雪花。
从小就是在没有冬季的卡托星长大的维安惊讶的瞪大眼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艾尔罕德拉带着他们来到险峻的雪山下,银色的雪瀑挂在山涧,有一种洗涤心灵的纯净感。
雪地上,几个被裹成团的小虫崽的笑声飘荡在上空,厚厚的雪地一脚下去,维安整个膝盖弯都埋在里面了。
“维安,快过来。”一旁的权宴突然招手让他过来。
见哥哥喊自己,维安拔出深陷雪里的脚,费力的来到他面前,仰着玩得粉扑扑的小嫩脸问,“干嘛呀?”
权宴将他鼻尖的雪水擦干,看着他眼里干净的依赖笑了笑,他将维安微微抱起然后松开手,裹成团子一样的维安整个虫瞬间陷入雪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维安一愣,回过神来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软软的脸上笑得眼睛弯成一条缝,一边笑一边叫商酉他们快来看,他被雪吃掉了。
成功将维安埋入雪里的权宴将这一幕拍了下来,权辞和权烦也默默地掏出终端。
坠在最后面的岑未看见这一幕,上前坐在雪地上伸手将维安从雪里拉出来,还给他拍了拍身上的雪。
被拉起来的维安上前抱着权宴的腿,软着声音道,“好玩,维安还要玩。”
“带你玩个更好玩的。”权宴说着将维安抱起来放在权辞的背上,对权辞道,“愣着干什么?飞起来。”
权辞看了看权宴又看了看扒在他背上,期待的看着他的维安。
没办法拒绝维安的他展开硕大的骨翅,在维安的惊呼中他微微屈膝,左脚往后碾了碾,翅膀一扇飞了起来。
不远处的艾尔罕德拉和帕帕尔星他们的视线被吸引过来。
只见雪白的天地间,张开骨翅的雌虫迅猛,敏捷的低空穿梭在雪地间。
雌虫那没有故意展示却无处不在的压迫感,被他背上小雄崽清脆的笑声打破,“哈哈哈,哥哥快点权宴哥哥就要追上来了。”
维安看着身后展开翅膀追上来要抓他的权宴惊呼出声,一个劲的催权辞快一点。
被他的笑声和激动的惊呼感染的权辞高喊一声,“抓紧了。”
然后就带着维安冲到峭壁之下,沿着陡峭的峭壁直冲而上,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脸上,维安的眼睛被遮挡得微微眯起,稚嫩的笑声却穿过风雪久久回荡。
看着这一幕,一向沉稳的权烦也不禁张开骨翅加入其中,权鱼也不甘落后的张开他的小翅膀飞出去。
他也要哥哥趴在他背上,他也可以带哥哥飞。
早就料到什么的商颜在商酉开口之前,展开翅膀冲了出去,徒留商酉在身后气得跺脚。
他们穿梭在高大的树木间,掠过高山峭壁,掠过风雪湖泊,伴随着清脆稚嫩的笑声,肆意的在银白一片的天地间穿梭。
同样也拥有骨翅的岑未,懒散的靠着树根坐着,眼帘半睁不睁的搭拢着看着这一幕。
“去试试。”艾尔罕德拉突然出现在褚一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褚一摇了摇头,他第一次对除了阿尔达叔外的存在说起这些,但是并不感觉难堪,“我拥有虫族的基因,但是我并没有骨翅。”
“你有。”艾尔罕德拉的语气十分笃定。
褚一仰头就对上了他大海一样的眼眸,这双眼睛这一刻没有他以往在他眼里见过的恶趣味和漫不经心,有的是温和,耐心,像是一个长辈一样。
“也不知道管理这些事的虫是干什么吃的,直到现在还没将这件事告诉你。”艾尔罕德拉戳了戳褚一脸颊上的虫纹,语气淡淡,“你该不会以为其他种族的基因和身体能承受得住我们虫族的基因吧?”
“作为星际顶尖的存在,在体质这方面没有任何种族能与我们并肩,我们的基因也是如此。高级的基因容纳低级的基因很容易,低级的基因想容纳高级的基因那就是天方夜谭。”
“记住,你是雌虫,只不过因为一些意外被他们偷了过去,融入了一些低级的基因而已。”艾尔罕德拉的姿态自始至终都如此高傲。
褚一从他的姿态里理解到了虫族的另一面,他们如此高傲,好像在他们的文学里,自卑,低头,这种文字从头到尾被剔除得干干净净。
原来自己是雌虫啊!
原来他是属于这样一个高傲,护短,又霸道的种族啊!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左边脸上的虫纹,和另一边脸上的鳞片,要问他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他能给出的答案就是迷茫和不真实。
在迷茫和不真实的后面还有一丝丝喜悦和庆幸。
…………
玩累了的维安从哥哥身上下来,他来到雄父身边,看见了站在峭壁上的褚一,好奇道,“雄父,他在干嘛啊?”
艾尔罕德拉看着维安稚嫩的小脸道,“他在破茧。”
“破茧?”
“嗯。”
“破茧是什么?”
“就是挣脱困住束缚自己的牢笼和绳索。”
“褚一身上有绳索吗?维安怎么看不见啊!”
“小雄崽是看不见的。”
“哼,维安已经长大了。”
站在千丈高的峭壁上,褚一漆黑的眼睛沉寂的看着下方,这是他自己想出并决定实施的破茧方式,如此的孤注一掷和坚决。
站定的瞬间他没有一丝犹豫的纵身跳下。
第59章
雪星上的风冷厉得刺骨,放眼望去满目的雪白,悬崖峭壁上不过七岁的褚一纵身跃下,他漆黑的眼眸有着坚决的意志。
冷厉的风猛的灌入鼻腔,不能呼吸的窒息感和高空掉落的失重感迅猛的传来,求生本能让他下意识伸手抓住峭壁。
覆着雪花和冰面的峭壁,锋利又滑溜,只不过刹那间他双手的皮肉就被划开,整个虫一路摩擦着掉落,冰雪石块纷纷被惊动的落下,纯白的峭壁上蜿蜒下一道曲折的血迹,直到褚一扣紧了峭壁上凸出来的石块和缝隙,摇摇晃晃的吊在了空中,血液划出来的痕迹才停止。
剧痛从手中传来的瞬间褚一清醒过来,他垂眸看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高度,苍白的脸庞上最夺目的是那双黑得纯粹,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沉稳的眼睛。
褚一抵抗住求生的本能,双脚在峭壁上一蹬,同时手松开扣紧的石块和缝隙,整个虫再度向下坠落。
雪地上看见从高空坠落的褚一,维安湛蓝的大眼睛里满是焦急,他迈着小短腿惊呼着向前跑去似乎是想接住他。
当维安跑到峭壁下面的时候,褚一已是一身血的靠坐在地上,他急促的喘息着试图平复情绪,漆黑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在雪地里摇摇晃晃向他跑来的维安。
他失败了,坠落的过程中他几次伸手试图攀住一切能攀住的东西,石块,树枝,缝隙,强大的求生欲和多年来挣扎求生的本能,让他无法将生的希望寄托在那对未展开的骨翅上。
蹲在他身前的维安湛蓝的眼眸里盈着水汽,“血,流血了,疼疼~”
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的在空间里翻出他的止疼糖塞到褚一的嘴里,“吃了就不疼了。”
商酉他们也跑上来手忙脚乱的扶起褚一,一边争吵着是去医院还是先包扎,一边扶着他往前走。
褚一拂开他们的手,含着嘴里的糖向他们轻轻说了声抱歉,转身固执又执着的向着峭壁走去。
维安抬脚要追上去,被艾尔罕德拉按住肩膀,他疑惑的仰着小肥脸,稚声稚气道,“雄父,褚一受伤了要去医院。”
艾尔罕德拉蹲下牵着他的小肉手,察觉到是暖和的才放下心来。
“那是他的选择。”他拍了拍维安的小脑袋,“我们可以担心,但不能去阻拦。”
维安湛蓝的眼眸里全是疑惑,显然他并没有听懂,但他还是乖乖的站在雄父身旁,担心的看着峭壁上的小伙伴。
一次,两次,三次,每次失败维安和商酉,商颜他们都会跑上前将他抚起来。
维安不明白,褚一他明明疼得手和嘴唇都在颤抖,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的爬这么高再摔下来?
褚一是不是有点傻呀?
“他不傻。”隐约明白点什么的商颜低声和维安解释,“他应该是想用这样的方式,逼自己展开骨翅。”
“我展开翅膀的时候都不用这样?”维安疑惑。
“因为他和我们不一样。”商颜摸了摸他的脸,察觉到温和后才继续道,“他的脸上有鳞片,而且皮肤白的过分了,应该是有白族的基因,是这些东西让他很难展开骨翅。”
“哦。”维安点头表示知道了。
其他的他没听明白,只听明白了褚一不傻这一点。
不知道反复跳了多少次,不知道被峭壁留下了多少伤口
直到维安都快要数不下去了,直到太阳都即将落入地平线,直到褚一力竭垂直从峭壁上坠落,权宴他们展开骨翅要过去接住他的时候。
他终于展开了他的骨翅!
一双和所有雌虫一样的,漆黑,锋利,仅一展开就充满了压迫感的骨翅。
他仅仅在空中停留了一瞬,下一秒就贴着这让他摔得遍体鳞伤的峭壁直冲云霄,飞向高空,飞得比峭壁还高,飞得比肩黄昏时的日月。
维安仰着头愣愣的看着着一幕,小小的胸腔里涌现出一股他不明白的情绪。
艾尔罕德拉摸了摸他的头,语气里含了丝微小的欣慰,“你看,他破茧了!”
在天空飞翔了一圈回来的褚一力竭的瘫坐在雪地上,他一身的血色,衣服也被刮得破烂,唯独那双纯黑的眼眸,褪去了死寂,褪去了沉重,纯粹得像是此刻的夜幕,干净又璀璨。
…………
去往雪星上住宅的路上,维安特意坐到褚一的身旁,将手里的止疼糖一股脑的塞进他的嘴里,塞完后的他眼里有着小小的好奇,“疼吗?”
褚一鼓着鼓囊囊的腮帮子点头,“疼。”
维安皱着小脸,“我也觉得疼。”
听到他说疼,褚一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张着一双皮开肉绽的手不敢碰他,“那里疼?是不是摔着了?”
“没摔着。”维安指着他的手,小鼻子皱着,“我看见你的手就觉得疼。”
褚一松了口气,将手藏进袖子里,“看不见就不疼了。”
维安歪着头盯着他的脸,他和哥哥们一样奇怪,一点都不怕疼。
不知道什么时候挪过来的岑未,懒洋洋的将下巴搭在维安的肩膀上眯着眼睛就开始睡。
一旁见到这一幕的权鱼不干了,跑过来挤进维安怀里不下来。
维安乐呵呵的伸手抱着权鱼,还蹭了蹭他的小脸蛋。
褚一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看着看着越来越困,就靠在窗边闭上眼睛歇息。
睡着的他不知道,他睡着睡着就靠在了维安另一边的肩膀上了。
左边一个岑未,右边一个褚一,怀里还有一个权鱼的维安鼓着腮帮子晃了晃脚,他们真的一点都不怕把维安压坏呢。
看着这一幕的帕帕尔星笑眯眯的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下一秒,商酉,商颜,克利洛川还有奈曼他们全都跑到维安身后做着搞怪的动作,让帕帕尔星帮他们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