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风几许
随后，另一个黑发蓝眼的年轻男性出现在老人身边，首先是一道影子，随后才变成实体。这个名叫丁尼的年轻男性俯首看向透明罩内，说：“是的，艾先生。经过我检测，他现在非常健康。”
老人说：“这总算有了个好消息。”
丁尼道：“是的，您可以放心休眠了，我会接管舱室内的所有工作，照顾好我们的伙伴。”
……
这样的梦让湫��觉得非常温柔，安全。
“它们太多，太复杂了。”湫��接着道，“我分不清楚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假的，或许它们都是属于我的记忆。如果人类也会重生，那么是不是就能解释这一切？”
莱斯利错愕：“……我不知道。”
湫��似乎只是叙述，并不怎么被困扰，接着说：“我也不知道。”
湫��不算是非常活泼的类型，偶尔还会有些内向，只有在聊到他特别喜欢或者感兴趣的事物����比如此时，他的话才会多一些。
莱斯利是和湫��关系很好的人，但偶尔也会觉得湫��有种距离感。
那是一种立于世外的疏离，湫��融入这个世界，却又像离这世界很远，仿佛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就像现在这样。
莱斯利遗憾自己没能解答湫��的问题，拍拍湫��的肩膀，告诉他：“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么我希望所有美梦都是真的，所有噩梦都是假的。”
听到这句话，湫��心中莫名地一痛，他想起了梦中龙的哀鸣，和昨夜从龙的睫毛下滑落的眼泪。
梦里的那头龙说：“我会找到你。”
“找到你了。”
昨晚，身后的龙低声说道。
湫��的胸腔中空得厉害，好像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缺失了，他必须得想清楚。
他必须得将它填满，无论他怎么想，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靠近那头龙，回到那头龙的身边，迫切得连灵魂都在被拉扯。
湫��转身就往教室外走。
莱斯利问：“你去哪里？”
湫��只回头对他说：“我要回去了。”
身后的教授与同学都投来诧异的目光，而莱斯利又在喊什么，湫��都恍若未闻。
一口气跑出学院，湫��才停住脚步，手撑着膝盖微微喘气。
明晃晃的忒亚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清醒了不少。
那可是一头银龙，无论自己那模糊的感觉是什么，那化了人形的龙也只是个陌生的偶遇者。早上离开前经过床沿时，他都还在不自觉地因为害怕而身体颤抖。
走回住处后，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湫��更觉得自己是个笨蛋。
他失落地蹲了下去。
浴室门开了。
湫��惊了一跳，抬头望去。
龙浑身赤裸地站在里面，睫毛、长发、下巴，乃至全身都在不断地往下滴水，那双骇人的竖瞳已变成属于人类的模样，因为被水浸润过，金色灿烂。
“你去哪里了？”他问。
第108章
猝不及防看见这一幕，湫��倏地捂住眼睛，脸红得像个番茄：“我去学院了！”
除了生理卫生课上的影片，他还从没见过除自己以外任何人的裸体，更何况是这样一具健美的躯体，视觉冲击力简直太强了。
龙重复：“学院？”
湫��闷闷地点头，解释道：“学院就是人类学习知识的地方。”
龙生活的世界应该没有这样的机构，他想。
“嗯。”龙应了一声，然后说，“不要去了。”
湫��奇道：“为什么？”
龙说：“对你用处不大。”
湫��有点没听懂，他松手站起来，龙却正好擦干身体并将毛巾扔到一边。
还是裸着的。
湫��的脸就更热了，赶紧背过身去，胡乱地说道：“怎么会用处不大呢？学习课程可以积攒积分，这样才能住在主城，得到继续学习的机会，而且不管对谁来说，知识都很重要，建设城市、培育下一代……”
说到这里，湫��的后颈突然传来温热的鼻息。
“你学过了。”
是龙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这样说道。
昨夜被咬过的记忆还很新鲜，湫��吓了一跳，弹起来躲开。
龙却没有任何想要咬他一口的意思，只是伸手勾走了挂在床尾的长裤，湫��早上缝补好的衣服也一并放在那里。房间太小，除了那里，也没别的地方可以放置了。
反应过度的湫��：“……”
龙先穿好了长裤，又抓着衣服抖了抖，眼神巡视缝制的针脚。
湫��年纪还小，手工活却不错，针脚整齐漂亮。
龙看着那些针线痕迹，看得有点久。
湫��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惊讶地发现这头龙的举动和人类其实完全没有分别����除了对袒露身体过于自然以外。
银龙在龙形态的时候本来就是裸着的，因为龙没有穿衣服的概念。湫��又胡乱地想，所以穿上衣服，只是它们为了迎合人类的社会规则而已吧？
湫��最近总在脑子里默默地产生各种想法。
龙将衣服穿好，忽地眯了眯眼睛，他弯腰下去在角落的被子里掏出了湫��昨晚藏起来的龙蛋布偶：“为什么在床上藏一颗蛋？”
湫��：“我没有藏，那就是一个布偶，它本来就在床上……”
人类的床与动物的窝是一个概念，虽然那不过是个，可是在龙看来，人类在窝里藏蛋的行为应该是很奇怪的。
龙扯着布偶的小翅膀，将它翻过来，便看见了那一双金色的眼睛，和他的一样。
湫��窘得解释不清：“……”
龙的银发太长，压了大半在衣服里，他自然地放下布偶，用手把头发理了出来，那湿润的发丝凌乱地搭在脸旁，勾勒着他线条锋利的侧脸。
“怦怦”。
湫��刚平复的心跳又乱了。
这头龙即使什么都不做，湫��也受到强烈的吸引，这令湫��更加慌乱不安。不过，他之所以提前回来，就是为了要把这奇怪的感觉问个清楚。
“那个。”湫��依然不知道怎么称呼龙，“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龙转过脸来。
可是即将问出口的这个问题有点疯狂，湫��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成功问出。
湫��看不懂龙的表情，但是他认为龙没有不耐烦的样子，仿佛正洗耳恭听，这给了湫��勇气。
于是他开门见山地问道：“我们是不是认����”
正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问话。
湫��紧张地看向门口，刚才他从学院早退，难道是莱斯利也早退跑来找他了？
龙却上前一步，看样子是打算开门，湫��大惊：“等等！”
话音刚落，门已经开了。
来人不是莱斯利，而是一名风姿飒爽的中年女性。她有一头棕红色的头发，脸上点缀着一些雀斑，身穿军方制服，肩章显示她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上校。
在她身后的走道里，还有列队的十几名士兵，他们都站得笔直，与这房门口留出距离以示礼貌。
龙一出现，她便微微抬头，对他露出笑容：“yi����”
湫��看不见龙的表情，却见她明显地顿了顿，去掉称呼继续微笑着说：“刚听说您到主城来的消息，我正在想要怎么联系您，没想到马上就收到了您亲自发来的通知。这么久不见，您一切都还好吗？”
她好像有一点激动。
湫��只听见龙颇为淡定地说道：“好久不见，黛西。”
怎么龙在主城有认识的人类吗？
龙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湫��，他从龙的身后好奇地探出头。
那位被龙称为黛西的上校正好与他目光相撞，只见她一瞬不瞬地看着湫��，非常明显地怔住了。随即，她脸上的笑容消失，眼眶也迅速地发红。
湫��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您好。”
见少年和自己打招呼，她很快就调整好状态，深呼吸一口气，重新露出和蔼的笑容：“你好，我是黛西��薇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湫��。”湫��说，“我住在这里。”
薇特上校点点头：“你是刚才培育园出来不久的孩子。”
湫��也干巴巴地点点头。
“很高兴认识你。”薇特上校温和的目光落在湫��身上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移开，她向龙询问道，“您是准备现在就出发？”
龙说：“是。”
薇特上校犹豫道：“执政官先生非常期待能与您见面……”
“不了，黛西。”龙打断了她，“你知道我来这里是做什么。”
“当然。”薇特上校颔首，不再坚持，转而道，“那我在楼顶等你们。”
说完，她重新望向湫��，再次对他微笑了一下，便带领队伍离开了。
湫��还没弄清楚情况，龙便转回身，对他说：“你有没有什么想带的？”
“啊？”湫��懵道，“什么？”
两人靠得太近了，龙得微微低着头才能清楚地看着湫��的眼睛。瞥见湫��的神情，他沉默了一下，喉结滚了滚，说道：“那就带上这个。”
湫��：“？”
龙走向床前，拿过了床上的龙蛋玩偶塞到湫��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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