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程序媛
“病人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依旧处于昏迷的状态，具体什么时候能醒来，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宋毅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还指望肖瑜苏醒将案件复盘。
“我查看了病人的病史，病人长期过量服用抗精神类的药物，对一些特效药产生了免疫。手术期间，我们给病人打了麻药，结果病人的心跳突然骤停，幸亏及时抢救，才把病人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怎么会这样，肖瑜吃的药都是夏医生开的，不可能会超出剂量。”
肖建华表现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宋毅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做事却比江涛要稳重多了。他不动声色对着身后的两名刑警使了个眼色，然后将执法记录仪对准了肖建华道：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想要询问肖老板。”
“什么问题？”肖建华下海经商多年，很快就察觉到眼前的小警察想要套他的话。
“夏濯清作为肖瑜的心理医生，是通过什么方式判定肖瑜的精神状况出问题的？”
根据江涛调查的情况来看，夏濯清和肖瑜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肖瑜在读小学的时候，夏濯清曾以肖瑜哥哥的身份，多次去学校为肖瑜开家长会。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肖瑜和夏濯清很早之前就认识。肖瑜的母亲是精神病患者，但这并不意味着肖瑜就是精神病患者。
所以第一个疑点就出现了，肖瑜究竟是遗传了母亲精神病的基因，还是后天被刻意引导成为了精神病。
“这……小瑜从小精神状况就不太好。他经常对着空气喊妈妈，而且还多次自残来吸引我们的注意。这样的孩子根本不好管教，所以我才会请来夏医生，让他担任肖瑜的心理医生。”
肖建华沉思了片刻，然后兜兜转转绕了半天，都没有回答宋毅提出来的问题。
其实就算肖建华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宋毅还是从肖建华的话语中猜出了个大概。
肖建华从主观意识上，就认为肖瑜是精神病患者。而夏濯清作为肖家请来的心理医生，听从肖建华的安排，给当时还未成年的肖瑜，服用了大量的抗精神药物。
这已经算是违反未成年保护法了。
“不好意思，麻烦家属在这里签下字，我们要给病人办理住院手续。”主刀医生从护士手里接过单子和圆珠笔，然后递到了肖建华的面前。
肖建华在单子上签好名之后，便让身边的秘书去给肖瑜办理住院手续。
“你能联系上夏医生吗？”宋毅道。
“我有夏医生的手机号，我对心理疾病不太了解，要不然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当面和你们说清楚。”
肖建华拿出手机，作势要打夏濯清的电话。然而还没将电话拨出去，他就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短信上只有几行字，却看到他大吃一惊。
【错把鱼目当珍珠，肖琰根本不是你的儿子，他的父亲是朱叶奇，亲子鉴定就放在你的办公桌上。】
“肖老板，你的脸色怎么变得那么难看？”宋毅上前一步，凑到了肖建华的身边，想要看清短信上的内容。
肖建华连忙收回了手机，眼神慌乱道：
“抱歉公司出了点事情，必须要我现在去处理。我会让秘书留下来照顾肖瑜，有什么事电话再联系。”
“肖老板，没想到在你眼里，公司比儿子更重要呀。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故意在我们面前装傻充愣。你刚才没听医生说嘛，肖瑜昏迷不醒很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宋毅伸手拦住了肖建华的去路，他身后两名穿着制服的刑警，立刻上前站在了肖建华的身后。
“你们几个想干什么，我们老板有急事需要离开，你们有什么资格限制他的人手自由。”
肖建华的秘书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在没有绝对性的证据前，他们确实没办法限制肖建华的人身自由。
宋毅目光冰冷，冷哼一声道：
“让他走，张丽毕竟是肖老板公司的法人，这个节骨点出事，肖老板要前往公司也在情理之中。”
两名持枪刑警相互对视了一眼，纷纷给肖老板让出了一条道。肖老板走得很急，像是真的遇到了什么急事似的。
“什么人啊，前妻的儿子差点被现任老婆砍死，现任老婆被警察枪杀，却一点都不难过。有钱人的世界，还真是难以让人理解。”
“你管他做什么，多派点人手二十四小时守在肖瑜的身边。江队说了肖琰有问题，一会儿我去找他探探底。
对了，刘桦君好像也住在这家医院，你们注意一点，如果刘桦君来找肖瑜，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
......
鲜红的圆月照亮了整个天空，色彩斑斓的蝴蝶翩翩起舞，穿过了云层然后被探出脑袋的怪鱼咬断了翅膀。
镜面下的怪物，不停地敲打着镜面，想要从深渊中爬出来。镜面上的怪物，漫无目的向前爬行，想要找到逃离镜世界的出口。
霎时间，空间仿佛凝固了似的，所有怪物都停止了动作，眼珠子齐刷刷的看向了，镜面上凭空出现的小船。
小船长约两米左右，船下的两侧装有四个木质的齿轮。齿轮向着同一个方向转动，推着小船缓慢前行。
换个角度去看，小船上躺着一名样貌俊秀的青年。青年上半身没有穿衣服，背对着明月露出了那狰狞恐怖的刀伤。
血水顺着青年的脊背滑落至青年的腰间，青年却毫不在意单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船下想要冲破镜面的怪物。
镜面下的怪物直勾勾地看着青年，因为青年身上流着的血，闻到血腥味的怪物们，变得异常的暴躁。
太香了，真想剥开他的皮囊，咬断他的喉结，喝光他的血液，将他吞入腹中，与他融为一体。
“你们是不是很想喝我的血？”
肖瑜嘴角微微勾起，完全不顾后背的伤势，坐直了身子将血滴在了镜面上。镜面下的怪物疯狂的撞击着镜面，躲在云层里怪物，找准了机会朝着肖瑜的方向扑了过来。
肖瑜坐得笔直，他抬头望向了不断逼近的怪物，下一秒就见怪物的身体，被长满鱼鳞的手臂刺穿。而镜面下那些跃跃欲试想要出来的怪物，像是感受到了危险降临，一窝蜂的散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妈妈。”
肖瑜张开双臂，兴奋地对着头顶长有鹿角的怪物挥了挥手。怪物杀掉了自己的同类，然后将同类的尸体丢向了深渊。
“宝宝。”
怪物擦干了脸上沾到的绿血，然后缓缓地爬到了小船的边缘，伸出利爪捏碎了转动的齿轮。
小船停止了前行，还没等肖瑜开口，就见怪物爬上了小船，然后一把将肖瑜压在了身下。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但是你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怪物伸出了舌头，开始小心翼翼地舔肖瑜背后的伤口。在怪物的世界，肖瑜感受不到疼痛，却能感受到温热的触感。
“我伤得越重，警察就会觉得我是受害者，他们会把视线重新放在张丽和肖建华的身上。
现在我昏迷不醒，警察一定会调查我是怎么从精神病医院里逃出来的，还有我为什么会开苏院长的车。
夏医生和刘医生做的那些事，也会渐渐浮出水面。你看根本不用我出手，就会有人帮我杀了张丽，所以这个伤我必须受。”
他就是故意让门外知道他的身份，就算江涛不来肖家，看到监控的警察也会很快找上门。他早已看淡了生死，就算被张丽杀了又如何，只要让警察认定张丽有杀人的动机，他所做的一切就值得。
看着肖瑜纤细的脖颈，怪物的眼眸变得无比深沉。怪物不希望肖瑜为了复仇而受伤，更不希望肖瑜越陷越深，将人命玩弄于股掌之间。
没有人性的人类，那还算得上是人类吗？
如果可以，怪物多么希望肖瑜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去上学，去交朋友，去融入社会，每天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生活。
“妈妈，你弄疼我了。”
明明感受不到疼痛，却像个孩子似的撒娇。
怪物的动作明显轻柔了许多，它爱怜的轻抚着肖瑜的后背，就见肖瑜后背的刀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还疼吗？”怪物道。
“妈妈抱抱就不疼了。”
肖瑜翻了个身，主动环住了怪物的脖颈。
怪物将肖瑜抱在怀里，余光扫向了躲在暗处的怪物们道：
“不想死的，都滚远点。”
怪物的警告起了作用，那些盯上肖瑜的怪物，全都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对于肖瑜来说，无论是怪物的世界，还是人类的世界，只要有妈妈陪伴在他的身边，他才有活下去的意义。
然而转念间他又十分害怕怪物，甚至想要以死亡的方式逃离怪物的身边。
或许夏医生说的没错，他很早之前就疯了。
“妈妈，你会永远陪在我的身边吗？”肖瑜抬头望向了怪物道。
“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怪物回答道。
“那你会吃了我吗？”
肖瑜脸上依旧是保持着笑容，然而怪物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绝望。
是啊，怪物为什么会跟在肖瑜的身边，因为他最初的目的就是吃掉肖瑜。
二十年的陪伴，就算是凶残的怪物，也会生出不一样的感情。
怪物舍不得吃掉肖瑜，因为他早已习惯了肖瑜的陪伴。
“不会，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怎么舍得吃掉你。”
怪物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抱着肖瑜跳下了小船。
“妈妈，你要带我去哪？”
肖瑜就像是个袋鼠宝宝似的，蜷缩在怪物的怀中，好奇的打量着怪物的世界。
“你的身体不适合待在怪物的世界，早些回去吧。”怪物耐心的解释道。
“我不想回到人类的世界，他们的灵魂散发着腐烂的臭味。人类太自私了，他们为了自身的欲望，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这个世界有好人也有坏人，只是你没有遇到罢了。”怪物叹了一口气道。
“再好的人也有变坏的那一天，再坏的人也有变好的那一天。世事无常变化万千，你根本没办法去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肖瑜善于伪装，以弱者的视角，去观察这个肮脏畸形的世界。就是因为他太擅长揣摩人心，能够轻易的放大人类最阴暗的一面，才会引得怪物们为他疯狂，都想要将他生吞活剥，与他融为一体。
“宝宝打算怎么面对那些警察。”怪物转移了话题道。
肖瑜从怪物的怀中钻了出来，然后踩着怪物的脊背爬到了怪物的头顶。他摸了摸怪物头顶的鹿角，然后抬头仰望被鲜血染红的天空。道：
“当然是继续陪他们玩游戏了，妈妈我要回现实世界了，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别怕，我就在你身边。宝宝梦该醒了，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吧。”
伴随着怪物话音刚落，肖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此时的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嘴巴带着氧气面罩，身上还插了很多的管子。
“妈妈。”
肖瑜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喊妈妈，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需要我去帮你叫医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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