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澜海遥
宋如易愣了愣,眼中有几分被拒绝了的不敢置信,他后退半步,没多做纠缠:“……好吧,既然这样的话,那容先生,我们有缘再见。”
他把自己的绅士帽拿了下来,又像第一次一样,鞠躬行了个礼,当作是送别。
郁七容随意地摆了摆手,没管宋如易什么反应,就转身催促着阿斐快些回去了。
其实基本上已经确定了。
宋如易也是个玩家,还是个表演痕迹很重的玩家,爱玩,但是菜,容易被人一眼就看出来。
谢意千叮咛万嘱咐,公会的关系错综复杂,最好还是别和别的公会的人接触。
郁七容恹恹地提着灯,嘴唇微嘟,有几分不大乐意的意思。
自从加了沉星公会,好像事情变多了,有种给人打工的感觉,但是住着人家的,确实好像也……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虽然没去过现实世界,大概体会到了社畜的痛苦。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郁七容才想起来,晚上应该订的衣服就到了。这一天的事不少,可他白天睡了晚上还想睡。
有点在岚溪高中的感觉。
他左右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什么奇怪的黑雾出现,于是认为这是身体的补偿机制,原因还是用脑过度。
那不用脑子就没这么多事了。
阿斐见郁七容左顾右盼,便问他什么事。
郁七容随口道:“我们定做的衣服是今晚送来吧,已经很晚了。”
他们住的柴屋地方是偏僻了些,但是好在周围人不多,安静,没有什么邻居吵架的声音,只有安静的夏夜声。
进院子前有个木门,上面贴了两张被雨淋得掉了色的对联,还不知道被谁撕了一半去,破破烂烂的。
皱鼻子去嗅,会闻到一种墨水味,总之不算好闻。
阿斐拿出木门钥匙,把挂在上面的钥匙打开,然后转动木门上的把手,把门倒开,推开门,看了眼地上:“还没送过来,少爷先歇息,我去问问。”
“好哦。”郁七容迈过门槛,累得腿都挪不动,路过院子里那棵大树的时候,还被它盘踞的根系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所幸阿斐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也没让郁七容察觉到不对劲和不舒服。
郁七容看着他的脸,无法控制地想起了苏唐,当时同样的情况,苏唐却不轻不重地摸了一把他的腰。
不一样。脸一样,但是就是不一样。
郁七容暗暗在心里给阿斐定了个高分,走进了房间,脱下鞋子侧躺在床上。
阿斐将提灯里的蜡烛取出来,放在烛台上,于是整个房间又暂时明亮了起来,光不算强,顶多算是能够视物的程度。
不过不打紧,郁七容也不打算挑灯夜战做别的。
他在床上打了个滚,听见阿斐缓缓开口,像是琢磨了一段时间,才憋不住说的:“少爷,你那个朋友的问题,我觉得还是要慎重考虑。”
“啊?哦。”郁七容躺在床上,睁开眼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阿斐说的是哪个“朋友的问题”。
……难为他还记得,郁七容已经把这个问题扔进桥下的水流中了。
阿斐没理郁七容的态度,自顾自地分析道:“少爷不妨让朋友亲口问问那个人,到底收了几个人的情书,这样会稳妥些。”
“好哦,等下次见到了我再告诉他。”郁七容闭上眼,嘟嘟囔囔地回他。
阿斐停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着闭上眼睛的郁七容,冰冷的眼神莫名多了几分炽热的温度,像是被烛光炙烤过,能够迸发出火热的星子。
半响,他细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然后吹灭了灯,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门,合上房间的门。
郁七容平躺在床上,呼吸趋于平静。
*
郁七容伸了个懒腰,从睡梦中醒来。睡饱了之后的精神状态是会不一样一些,精神饱满充满活力。
他飞快地洗漱完,却没看见阿斐的身影,猜他大概是去买早餐了,于是便坐在桌边静静地等着。
没过多久,他便听见外面传来了木门开启的声音,紧接着熟悉的脚步声走过来,他回头一看,果然是阿斐。
今天给他带的不是包子,而是豆腐脑和油条。
阿斐另一只手上提着件衣服,郁七容猜这就是裁衣店老板赶制出来的。
果然,阿斐将豆腐脑和油条放在桌面上,又提着那衣服走到了床前,展开,郁七容看到了十分眼熟的衬衫加西服的款式。
桌上的豆腐脑汤色澄澈,大块的白色豆腐脑漂浮在汤面上,上面撒着些看起来就让人食欲上升的红绿配菜。
郁七容用勺子舀上一勺豆腐脑,放到嘴巴下面吹了吹,热气蒸腾。
他丝毫不怀疑这些菜样的好吃程度。这些都是阿斐精心挑选过的,味道不会差。
他一边进食,一边用余光看着阿斐给他整理新做好的衣物。
“不是说昨晚就送过来的吗?”郁七容问。
阿斐动作顿了顿,“出了些事,裁衣店耽搁了。”
郁七容并不是很在意,只要赶得及他去参加和冷家的联姻事项,昨晚上送和今早去拿没什么区别。
但他还是问了句:“什么事啊?”
阿斐抿了抿唇,才开口道:“裁衣店老板去世了。”
郁七容一愣,勺中的大块豆腐脑重新掉回了碗里,激起了不小的水花,他反应很快,没让自己的衣服上被溅到。
但是桌面上有汤撒出来了,阿斐放下手中的衣物,转身走过来用抹布擦拭桌面。
郁七容按住他的手,止住他的动作,酒红色的瞳孔里透着平静:“因为什么?”
阿斐拧眉张嘴,犹豫片刻后才说道:“是猝死,目前具体原因还在调查,早上我去的时候,官府刚好派了人去查……作为不久前接触过的人,少爷也有可能被调查。”
郁七容倒不怕这个,调查就调查。
他不喜欢的是因为走剧情,造成无辜的NPC失去性命,这难免会让他共情。
而且这个副本和月食也不一样,好像没那么封闭,也没有循环的意思,那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没法讨价还价。
他皱着眉头,勺子在装着豆腐脑的碗里搅了搅。
“少爷不用多想,应该只是意外。”阿斐像是知道郁七容心中所想,开口宽慰道,“吃完了这顿早饭,少爷就该准备准备去和冷家的人议亲了。”
“……”郁七容对议亲这件事不热衷,但是因为涉及到了剧情线,这才不得不去走,他没提起什么心思,而是草草吃了两口,就到了床边,打算换衣服。
穿来穿去,其实还是这种衬衫好穿,不用那么多带子。
郁七容为了不用次次都麻烦阿斐,晚上睡觉都没把衣服脱下来,这下终于解放了。
他摆摆手,示意阿斐出去。
阿斐便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后背挺直,端着碗走出了房门,然后顺手将房门关上。
郁七容飞快地换好了衣服,就听见外面孙妈的声音:“你少爷准备好了没啊?冷家的人都来了。”
第44章 盂岭镇(5)
郁七容走出门去。
孙妈看见郁七容还愣了一愣, 回过神来,眼神里带着几分忌惮,“行啊, 知道冷家大小姐是留学回来的,特地整了套洋装,穿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阿斐:“在容家主堂议事吗?”
孙妈摆了摆手, 眼神扫了一下阿斐:“主家十分看重这次婚事, 特地在留香楼开了个雅间……你就不用跟去了吧?”
阿斐没有搭理孙妈, 而是转头看着郁七容。
郁七容向前走了几步,酒红色的眼睛看着孙妈,开口为阿斐说话,“阿斐要跟着我的。”
虽然没什么表达喜怒的表情, 却有一种让人看了就下意识害怕的感觉。
“行吧行吧,”孙妈眼神躲避, 小声嘟囔道:“还能一直跟着不成!等到了冷家, 怎么着都得分开。”
两人都对孙妈的话不放在心上, 郁七容跟在阿斐的身后,一路去到了留香楼。
留香楼是盂岭镇最出名的酒楼, 一般人消费不起, 连多看两眼都觉得幸福。
进去其实也没什么很豪华的装潢, 只是古风气息浓郁,到处都是竹子和红木的装饰, 郁七容扫了几眼,觉得不如“来去”。
容柒大概在盂岭镇也算出名, 留香楼的小儿一看见郁七容, 就把手里的白巾甩在肩上, 恭恭敬敬道:“容少爷, 这边儿请。”
实木红门一推开,里面坐了四五个人,一起往这边看过来。
郁七容扫过去,通过打扮和位置,很轻易地就分出了哪个是“容家家主”、“容家主母”,哪个是“冷家大小姐”。
容家主事的两个人,自打他来到了这个副本,就压根没见到过人,大概对这个私生子是真的不在乎。
可郁七容刚一进门,容家主母便弯了弯满是细纹的眼角,拉开身边的位置,语气热情中还夹杂着一丝指责,“怎么来的这样晚,冷家的人都等了许久了。”
“……”郁七容没怎么处理过这种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白色的衬衫衬得他单薄的身体,有种矜贵小公子的意思,配上这种无措的神情,就更加显得不谙世事。
冷家来的管家见状,眼底流过一道光芒,细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也没有等很久。”那位据说是留学回来的冷家大小姐开口,她今日穿得是件蓝色小洋裙,唇上抹了唇蜜,轻轻一抿就有种蜜糖的甜味,亮晶晶的,眼睛也是一样的亮,“容少爷不用拘谨,随便坐吧。”
郁七容点点头,拉开了离着自己最近的桌椅,坐了下来。
阿斐站在离着他不远的地方。
容家主母脸上的笑挂不太住,慢慢松了下来,用手把椅子又推了回去。
这位冷家大小姐显然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笑容热切,看起来对容柒特别满意。
当事人刚来不久,婚事却已经订得差不多了。
郁七容垂着眼,看着桌上摆着的饭菜,心里惦记着早晨没吃完的豆腐脑。他是没什么胃口,只好注意着餐桌上的几个人。
容家家主是个看起来就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穿着个暗红色的唐装,在冷家管家面前却显得有些低眉顺眼:“那这个婚事……”
冷家管家只是谦恭地笑,却和容家家主打太极:“我也只是个管家,这次就是陪着大小姐来见见人,具体的还要等回去,和我家家主回复,再做考虑。”
容家家主:“小儿不大懂事,还得管家替我们多美言几句。”
冷家管家笑道:“哪里的话,我看容公子容貌好似神人,应当没有人会不满意,不需要我多说什么,家主也会满意的。”
郁七容把玩着手里的茶具,有点不大自在。
这种好像自己是商品,在被人待价而沽的感觉让人不大舒服,甚至有点作呕。
容柒的身份大概是尴尬,找冷家联姻,不止能够给容家带来好处,还能甩掉这个麻烦。
是个一举两得的好事,怪不得容家家主这么上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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