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鼎他修无情道 第47章

作者:虞渊 标签: 玄幻灵异

方连云的脸上虽然有失落,但依然强笑着,十分真心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喜欢仙尊。”

容棠看着他笑了笑,片刻后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从自己袖笼里拿出一个瓷瓶,浅笑着把瓷瓶递给方连云:“谢谢你送给我们的鱼。”

方连云怔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打开瓷瓶,一眼便认出这是对于剑修可遇不可求的洗髓静心丹。单不说仅仅只是这丹药便是价值不菲,更何况传闻里能炼制这丹药的药修本就寥寥无几,洗髓静心丹是有价无市的存在。

他愣了一会:“这,这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你便收下吧。你的修为到了瓶颈,是时候用些丹药了。”

容棠看了方连云一眼,又微笑着说道,“早课还没结束,你先回去,我与你错开片刻再回。”

方连云明白容棠送自己这瓶丹药是为了还昨天自己送鱼的人情,便也不再推脱,收下了丹药。

他听着容棠对自己的嘱咐,知道这是容棠替自己着想,心中又是一阵暖流覆过:“好。”

容棠回去后,发现早课上果然因为自己的消失而引起了片刻的骚动。

他平息了众人,下意识地在其中扫视一圈,发现谢翎依然不在其中。

但容棠也没有十分在意,只是继续着自己的讲学。

只不过,之后的几天,容棠都再未从玄山剑阁上看见谢翎的影子。

连南星都开始犯嘀咕:“那魔头不是日日爱跑来骚扰师尊吗?怎么这几天他连影都瞧不见了?不会是憋着一肚子坏水,想偷着干什么坏事吧。”

菘蓝对此也颇为忧心忡忡,但看了一眼容棠神情,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反正再过几日,玄山剑阁上的讲学就结束了。他们还要赶着去君梧山,谁会关心谢翎那些事?

容棠显然也是这样想的。

他按时会在讲学上对剑修弟子们查名,但是到谢翎名字的时候,容棠就像是没看到一样,神情有些漠然地略过去。

直到那个叫零榆的暗卫一声不响地跪在了他们的门前。

第46章 垂危

起初是菘蓝先发现的。

他通常是起得最早的,要先清理一下庭院,给师尊备下精致的餐点,然后把南星叫醒起来和自己一起练习功法,等时候到了,自己再进屋随便应付出自己和南星的早饭,最后再进屋去看看师尊需不需要自己帮忙束发。

菘蓝像往常一样打开大门,结果就看见穿着黑衣的暗卫跪在他们的门前,身上盖着一层露水,未覆面具的半张脸上唇色发白。

他先是吓了一跳,但依然很镇定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很快便从零榆的身上察觉到了和谢翎毫无二致的魔气。

原来是谢翎身边的人。

菘蓝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眼,发觉对方似乎是要开口,便等了片刻,但那人望着他,依然只是沉默着。

“请问,你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菘蓝犹豫了一下措辞,“是要找什么人吗?”

零榆沉默地望着他。

就在菘蓝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零榆终于说话了。他的嗓音异常沙哑:“我来找临渊仙尊。”

菘蓝皱了下眉看向他,嘴张了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零榆说出了后半句,“……求药。”

菘蓝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眉头皱得更紧,还没说些什么,便看见零榆竟是两眼一闭,整个人直接直直地向前倒去。

菘蓝连忙扶住他,伸手去探他的脉搏,这才发觉这人本该浑厚的内力不知为何在一夜之间抽空,又硬撑着这样虚弱的身体在这里跪了一夜,此时终于体力不撑,昏死了过去。

菘蓝把人扶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弄了些水喂给零榆,又掰开嘴给他喂下去一丸药。

南星揉着惺忪睡眼走出来时,一脸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人:“这谁?”

他的声音其实也不算大,但零榆却被这点细微的响动惊醒了。

菘蓝看得出,眼前这人经过极为严苛的训练,警觉是早已刻进骨子里的。

南星和菘蓝围上前,两个人轮番上阵也只打探出了眼前人的名字,但方才零榆口中所说的“求药”却是一点都没透漏半分。

两个人还想接着旁敲侧击,却不想零榆望了他们一会,突然又跪在了他们面前,头微微低着,声音依然有些沙哑:“请让我,见临渊尊主一面。”

南星容易心软,又看着零榆动不动就下跪,于心不忍,张口就想答应,进屋去叫容棠。但菘蓝一眼就看出这是谢翎身边的人,心底冷笑的同时脸上依然带着和善笑容:“你见我们师尊到底要干什么?你家尊主前两天还给我们送伤药,他那样神通广大的人,要什么样的药没有,竟然还求到我们这里来?”

零榆沉默了一会,他整个人像是某种机械设定好的程序,头固定地向某个角度低着,似乎想了些什么,又很慢地开口,答非所问道:“我想要见临渊仙尊一面。”

本来还心软了的南星一听这人是魔头谢翎身边的人,瞬间那点同情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他撇撇嘴,露出个像孩童般无辜的笑来:“我们师尊可不是药修,玄山剑阁上又不是没有药修,你怎么不去找他们?”

“大清早的在喧哗什么?”

南星的话还没说完,容棠便握着自己未束的发,披着件披风,从屋里蹙着眉头走了出来。

菘蓝和南星都没来得及说话,零榆却立刻起身,丝毫不顾容棠的面前是一片鹅卵石铺就的装饰地,直接就跪在上面向容棠叩首,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求您……救救尊主!”

南星和菘蓝面面相觑。

菘蓝虽然早就猜到零榆的来意,但此刻眼神也彻底冷了下来。这魔头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他们师尊,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容棠有些迷茫地看了零榆一眼,想了片刻才记起他口中说的“尊主”正是魔尊谢翎。自己在数日前曾与眼前这人有过一面之缘,这人叫零榆,似乎是谢翎身边的暗卫。

但他也愣了一下,有些困惑地开口:“我并非药修,你家尊主若是生了病,你该去玄山剑阁上找药修,而非来这里求我。”

“……”

零榆低着头,似乎是沉默了一会,片刻后低声说道,“我去过,但他们……都不肯救。”

“所以呢?”

南星直截了当地开口,“玄山剑阁的人不愿意救也算情理之中,毕竟你们魔尊素来与我们这些人没什么交情。好了好了,你快些走,我们与你们尊主也是没什么交情的。”

“……仙尊上次带给我家尊主的药,已经吃完了。”

零榆以额触地,声音微微有些发抖,“尊主他一直吐血,高烧不退。”

容棠只是沉默地望着零榆,半天没有说话。

零榆见容棠没有回应,竟是直接在容棠面前磕起头来。

他的动作沉默而又急促,不过一会额头上便已经被石子硌破出一个口子,血肉模糊。

菘蓝看此情景眉头不由得跟着皱紧了起来。他知晓师尊心软,便赶在容棠前面开口:“我师尊不是药修,救不了人,你还是去求他人吧。”

但零榆自始至终,依然固执地求容棠赐药。

也不知过了多久,零榆额上的血已经糊到了眼里,意识也越来越不清醒,他才听到容棠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是最知道怎么拿捏我的。”

菘蓝心料不好,刚想说什么,就看着容棠走上前,将零榆扶了起来。容棠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是眼底除了柔和,便是犹如深海般的沉静。他轻声问零榆:“是谢翎让你来的?”

零榆完好的半边脸上都是糊住的血。他怔怔地望了一会容棠,只见容棠向自己递过来一块软布,示意自己擦一擦脸上的血。

零榆犹豫了一瞬,但还是接了过来。他心想也许是临渊仙尊喜洁净,才不愿看见自己这般血污肮脏模样,低着头草草擦了一把。

他想起刚才容棠问的问题,迟钝地摇了摇头:“尊主已经失去意识了。是我自作主张前来的。”

零榆说的是实话,但容棠却没有轻信。

他知道魔域中人豢养死士,过程严酷不堪且不说,训练之法也异于常人。

谢翎是什么样子他最清楚不过,零榆的命握在谢翎手里,只怕谢翎说什么,零榆便是舍了命也必须去做。

容棠原以为自己在那天晚上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却不想谢翎不仅明知故犯,甚至还变本加厉。

“南星,去屋里给他拿些伤药帮他包扎。”

容棠说道,“菘蓝,你跟我去魔尊那里一趟吧。”

既然谢翎装听不懂,那自己不妨再给他说明白些。

此时的谢翎还完全被蒙在鼓里。

他那日本就发着烧,又看到容棠和方连云,情绪激荡,回来之后没有选择打坐平稳气血,而是又拿出了剧毒蜃粉,放进了香笼里。

然而他这一睡,便再没有醒。

一直在暗中默默守着谢翎的零榆在谢翎昏睡了半天的情形下便察觉到不对,自己屏息后灭掉香笼里的蜃粉,却发觉躺在床上的谢翎已然面色苍白,此刻已七窍流血。

零榆试图唤醒他,但谢翎高热不退,稍稍一碰便口鼻流血不止,脉搏更是微乎及微,甚至零榆赶到的那一刻,脉搏已经有散开消逝的迹象。

零榆只得找出前些时日自己看到容棠给谢翎的药,从里面拿出一颗仔细碾碎了用水给谢翎冲服下去。

他一边用自己的内力给谢翎压制体内的毒,一边又心急如焚地去找玄山剑阁上的药修。

他在剑阁外跪了许久,被奚落了很久,但是无人肯救。

而最令人绝望的是,零榆体内的内力在短暂的时间里为了给谢翎压制毒性而被掏空,与此同时,容棠留给谢翎的丹药也已经吃完。零榆记得谢翎专门嘱咐自己不许去打扰容棠,但情急之下他还是豁出违背主人的命令,去求了临渊仙尊。

南星对着零榆是半点好气都没有,把绷带和伤药找出来扔给他后,便是直接急急地跟着自己的师尊出去了。

零榆的心思也不在自己的伤口上。他忖度一会,心想容棠给自己治疗大抵是不太爱看到血,终于还是僵着脸草草包扎了一下,也跟着容棠他们去了。

容棠起初只是以为又是谢翎骗自己的伎俩,心里本来带着些火气,但是赶到谢翎床前时,才发现事情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

谢翎的体内有一团极为庞大的内力在竭力压制着毒性的催发,容棠察觉出来,那应当正是零榆传给谢翎的内力。

而谢翎的脉搏,也脆弱得像是无根之木。

“仙尊,我家尊主的情况怎么样?”

零榆半跪在谢翎的床榻一旁,等到容棠沉着脸把完脉才敢出声询问。他实在焦急,声音里微微有些不易察觉的抖。

“他又用蜃毒了吗?”

容棠沉声道,在看到零榆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神情后,声音里带着些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怒意,“我不是给他说过,不要再用了吗。”

零榆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很小声很谨慎地再次跪倒在容棠面前:“求……求您救救我家尊主吧。”

“救不了。”

容棠很少这样面无表情,也很少这样带着些怒意,“再这样下去,他必死无疑。”

第47章 忘恩

零榆呆愣着望着容棠,像是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半晌后,他动了动嘴唇,脸色苍白地开口:“仙尊,您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容棠没有说话。

他从袖笼里拿出一个紫色冰裂纹路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丹药来,从南星的手里接过一碗温水,硬掰开谢翎的嘴,和着药向里面灌了进去。

谢翎依然是一动就口鼻流血,黑色的污血流了容棠一手,零榆本以为他会不悦,但容棠却全程都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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