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茫
这小孩是他养大的。
可同温山眠的视线对上后,秦倦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控制他。
他之前就有说过,温山眠还太小,不过刚成年。
他确实得有一番自己的经历,才能成为一个更成熟的人。
这趟旅程是他要求的,路上的一切自然也由他来选择,秦倦只是在等一个结果。
绳索最终交接,温山眠走到围栏边,看准位置,便直接往下一跃。
果断程度让秦倦皱眉,于关键位置收紧了绳索,内心却还是浮起一丝不悦。
这小家伙这一冲未免也太不知轻重了一些,万一他没有拉住,人直接摔进海里怎么办?
然而下边的温山眠却完全没想那么多,腰间绑着绳索,下水后便直接朝蛋的方向去。
可海水汹涌得这么厉害,船只根本不稳,绳索也不稳,在空中压根没那么容易抱住海里的蛋。
可温山眠的眼神却异常坚毅,哪怕海水将蛋冲击到更远,他的神情也没有被情绪左右,仅在思考对策而已。
常年跃于山林的平衡力在这种时候发挥了作用,他盯准一个角度,在绳索晃向船,海浪将蛋推远,双方呈现大开夹角时,后脚用力一蹬。
绳索往前晃去后没多久,蛋便从海水中消失,转而出现在了他怀里。
“先生!我好了!”温山眠双手紧抱,连脚都用上,四肢牢牢束缚住,生怕那蛋跌落进水。
旋即对秦倦喊道。
秦倦于是在空中将人拉上来。
这就好像白天的麻绳钓鱼一样,只是大肉变成了温山眠,凶残的扁鱼变成了一颗光滑的白蛋。
钓鱼的人也从温山眠变成了秦倦。
温山眠体型本就不算高大,这么谨慎抱住一颗蛋的样子倒是挺可爱。
到最后,秦倦拉着其衣领将人拎上岸时,眼底还升起了一抹笑意。
他的确不需要做太多,光是看着温山眠做他想做的事情,便已经觉得很有意思了。
秦倦正想说点什么,却不料上来后的温山眠根本没太看他。
脸颊因为长时间向下而充血也没管,上船后便抱着那颗蛋往浴室直奔而去,只留给秦倦一句:“先生,您再帮我看看帆!”
秦倦:“……”
海风萧瑟,蛇鱼消失后的浪花继续玩儿似的将船只推得来来去去。
秦倦瞥了眼上边受风过重,已经被压弯曲了的桅杆一眼,听着其发出的痛苦叫声,再看着小船左右摇摆时四下溅出的海水。
觉得,温山眠过分了。
不是把帆留给他过分,而是将帆留给他后,自己竟然想同一颗蛋共处浴室过分了。
此前在巴尔干,温山眠洗澡时他进去,可没有过这种待遇。
船只歪斜得厉害,桅杆上的帆布也万分痛苦。
甲板几乎要呈现直向上的角度,也就只有秦倦能在上边稳当走过。
然后很快,便推开浴室门,站在了门口。
深色的眸光里带着十成十的不悦。
旋即就见他为了温山眠制造出的热水,如今正淋落在一颗蛋身上。
浴室里热气膨胀,秦倦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里边油灯下的温山眠一边用热布擦净那颗蛋,一边满身脏兮兮地回头道:“先生!这、这蛋还是热的!”
秦倦不悦:“那又怎样?”
海水在外边险些要将小船吞没,温山眠强行抵住墙壁,将白蛋护在怀里,双眼迸出热感光波。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后半段删除了,感觉写的有点太急了,很抱歉给大家阅读造成困扰!
但是字数是没有减少的,上一章还多了三千多字的样子,如果是能修的我会尽量修,感觉写的不好就删减掉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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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62.
船在海上飘荡了许久, 才勉强离开那凶闹的海域。
帆布和木板都宛若劫后余生般在头顶吱呀作响,温山眠之前洗过的澡也算是白费,又被海水和汗渍给浸透了。
好在一轮忙碌到后半夜,船只渐渐驶入了一个相对平静的海域。
抬起头来时瞧见的不再是吃人的海水, 而是一轮皎洁明媚的月。
可至于这里是哪里, 是去到了某个新的地方, 还是匆忙逃窜间绕回了他们白天时已经行驶过了的海域。
这些,温山眠就不知道了。
这也是海枝同温山眠说过的,远洋时的痛苦之一。
看不见目标, 看不见归途。
前后左右全是一样的海, 行驶过的地方没有任何可以识别的标志, 到了哪里全靠缘分。
倘若数天都在一块区域打转……那也是缘分, 无可奈何。
最终就这么迷失在海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 海枝对于自己第一次和第二次抵达的岛屿是不是同一个充满了怀疑的原因。
在海上,不确定性实在是太强了。
但不论如何, 同方才疯狂的海浪比起来, 眼下哪怕是最坏的可能发生,他们又回到了白天行驶的原点, 一天的行程无效化,也总比被海浪吞噬,没命来的强。
得看开一些。
待强浪消失,温山眠看着茫茫无垠的海域, 内心是这么想的。
只可惜经历了刚才那样一番磨难,这船上几乎没有什么好的地方了。
船边的木板被海浪击到撬开,帆布上的角落也出现了破损, 在空中拉出残线。
也就好在船用木板通通都被阿方索提前用树油刷过一层, 木窗禁闭后, 不至于从缝隙间漏水到房间里去。
否则倘若连房间内都水漫金山,那这天晚上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海域重回平静,将翘起的木板修修补补后,温山眠到卧室门口看了那颗被他擦净后便安置于卧室一角的白蛋一眼。
想了想,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又去浴室里洗了个澡。
这并非是温山眠洁癖,而是早在来之前,海枝便很严肃地同他说过。
在船上,最好要时刻保暖,尽可能维持身体干燥,千万不能着凉。
就说他们之前的两次航海,同去的船员便都出现了生病的迹象。
脸色苍白、厌食、身体无力等。
海枝猜测,应该是船舱太小,水在身上无法及时弄干所造成的风寒。
风寒在陆地上就很麻烦,草药只能应付外伤,风寒全靠自己熬。
在海上那就更麻烦了,连个能好生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海枝出海后,最害怕的就是同行的人生病,哪怕有经验也无计可施。
就说她两次出海生病的那些船员,最终都是回到岛上才好的。
倘若没回,一直那么病下去,说不定会被同伴眼睁睁地看着死于疾病中,这对双方来说都过于残忍。
而温山眠这次出海的船只这么大,有沐浴和保暖的条件,海枝自然希望他不要走自己的老道。
巴尔干人之所以给予温山眠那么多衣服和被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若是海上晒不干,那就索性换新的。
事实上,巴尔干人的这一操心也很快就派上了用场。
温山眠从越川带来的衣服总共也就三套,一套便行衣,一套睡袍、一套平日里能穿出去的浅色长袍。
如今这么一来一去直接湿了两套。
即便老的他没舍得丢,也带上了船,目测在这变幻莫测的海浪中也撑不了多久。
所以再出来时,温山眠便没舍得再穿李奶奶给他造的衣裳,而是换上了一套巴尔干人递给他的新衣。
粗布麻衣,深色偏长偏宽大,也不知道为什么,还配了个头巾。
温山眠穿好后看着那同色的头巾好半天,险些想把其塞进扁鱼的嘴里,让那从刚刚开始就咔嚓咔嚓吵不停的家伙安静一点。
没错,当船只惊险万分地逃离凶猛的海域时,船上的成员已经从三位变成了五位。
除开温山眠、秦倦和阿二以外,还增加了那颗白蛋和扁鱼。
扁鱼自是在木桶里咔嚓不停,像是恨不得把木板从内部咬断。
而白蛋相比之下则安静得要命,月光穿过窗缝照耀在其身上,宛若给它增加了一股柔软的光晕。
一点瑕疵没有的外壳在这黑海黑船黑夜中,仿佛是什么跌落人间的天使。
左边咔嚓,右边天使
温山眠看了好半天,最后走上前去,温柔地摸了摸白蛋,然后把扁鱼往先生的方向一推。
划清界限。
木桶气得往上蹦了三尺高。
秦倦:“……你最近吃的东西都长在胆子上了?”
温山眠收了手,往卧室内刚打扫了一遍的地板上一坐,叹息道:“先生,我好累啊。”
一整天的时间,又是钓鱼,又是造木窗阳台,洗完澡后还面对了这么大一番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