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位教皇 第95章

作者:大叶子酒 标签: 西方罗曼 西幻 复仇虐渣 正剧 玄幻灵异

尤利亚不觉得陛下是一个有这种“特殊”爱好的人,所以他更不明白为什么弗朗索瓦四世对没药情有独钟。

这股浓郁的香气离他远去了,小皇帝弯着腰,用匕首的尖端挑起雷德里克的头发,端详了一番他的脸,很快感到了无趣。

“这眼神可真糟糕。”

小皇帝轻飘飘地评价了一句,转头对自己的情人说:“亲爱的,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

尤利亚在胃里恶心的搅动里听见青年含笑着说话,好像这不过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杀了他,把他的头带给我,你就可以获得都德莱以北的瓦塞汀小镇作为你的封地。”

尤利亚是个自私、浅薄、贪婪、恶劣的人,但他确实没有杀过人,弗朗索瓦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耳朵,在心脏里€€€€€€€€地播种下带毒的种子。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陛下手里接过那把匕首的,脚下仿佛踩着云朵,每一脚都恍恍惚惚地踩不到地面,他恐惧至极,浑身都在发抖,如同一只明知道前面有陷阱的老鼠,却要为了陷阱上悬挂的奶酪盘桓不去。

雷德里克从发缝里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这个眼神像一桶冰水,从天而降淋透了尤利亚全身。

轻蔑、傲慢、鄙夷……尤利亚可以从里面看见人生前二十多年遭遇的一切冷遇,在他还是一个混在乐团里不起眼的小提琴手时,端着酒杯的贵族们都是这样看他的,他们从不大张旗鼓地表示自己的不屑,可尤利亚能从他们不动声色的回避、侧过脸那点意味深长的笑容、毫不停顿的脚步里察觉到那种居高临下的蔑视。

不过和尤利亚以前混迹的乡绅庄园主圈子不同,现在跪在他面前、等待他最终审判的是一位贵族中的贵族,真正的大人物。

一位多么尊贵的公爵大人啊,他的命运完全掌握在了他的手里!这样的认知让尤利亚的恐惧奇迹般地烟消云散,另一种兴奋从心底里蔓延上来,尤利亚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这种力量让他超越世间的一切,所以当雷德里克以这样的眼神看着他时,尤利亚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你不过是一个等死的可怜虫,一个应当乞求我饶命的囚徒,凭什么还用这样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我?!

巨大的愤怒裹挟着尤利亚的理智,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手里的刀已经穿透了雷德里克的脖子,喷涌出来的血溅了他一头一脸,他听见了小皇帝闷闷的笑声,然后是轻描淡写的嘱咐:“€€€€切关节,别把我的刀磨坏了。”

刀刃擦过血肉和经络时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骨头切切擦擦地响,他的手一动,流不干净的血就从狰狞的脖子里一股一股涌出来,怎么也没有尽头,尤利亚割啊、割啊,恐惧和慌乱到最后都变成了麻木,他机械地挥舞着手臂,只觉得视线里的所有东西都是血红一片,手指掐进黏腻柔软的血肉里,每动一下就发出粘稠的咕叽声,这个声音一天天回荡在他的梦里,就像是他怎么也洗不干净自己的手一样。

但尤利亚并不害怕,他一遍遍地回想那天发生的一切,从中获得了扭曲病态的快感€€€€公爵又怎么样?王室末裔又怎么样?还不是死在了他手里!

那天之后,每当他想起雷德里克€€克劳狄乌斯€€波提亚这个名字,下半身就会不受控制地坚硬起来,这和任何情|欲都无关,仅仅是他的神经在回味那种剧烈澎湃的快感,尤利亚双手撑在银盆边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自从雷德里克阵亡后,加莱就不再掩饰他们的动作,大摇大摆地将旗帜都打了出来,包括象征着君主莅临的王旗。

拉斐尔乘船抵达亚述的当天就发起了低烧,不稳定的船上生活让他的食欲降到了低谷,如果不是费兰特用尽各种手段软磨硬泡,拉斐尔甚至会连续两天不进食,只喝一点水充饥,雷德里克的死讯就像是最后一根羽毛,彻底将他糟糕的身体压垮了。

不过和之前来势汹汹的病情相比,这次拉斐尔只是感觉疲倦无力,持续的低烧让他眼眶通红,耐心也降到了前所未有的底线,他总是睡不着,费兰特只好动了点歪脑筋,想办法把他的精力在床上消耗干净,逼他闭上眼睛休息几个小时。

教皇的旗帜重新飘扬在了城堡上空,在统帅被俘虏杀害、士兵群龙无首的现在,教皇的到来无疑是一针强心剂,拉斐尔每天早晨都会到军营里去转一圈,和每一个士兵说一两句话,午后则去城镇里和亚述的当地居民见面。

一位亲切、和蔼、体贴的君主显然很容易得到人们的爱戴,他对士兵们说“雷德里克的死并不是一切的结束,他为了教皇国付出了生命,我们要继承他的遗志继续前行”,对当地居民们说“死去的统帅是我的亲弟弟,我的悲痛超越任何一个人,但我并不后悔让他踏上战场,因为这里是属于我们自己的亚述,萨尔贡家族永远是这片土地的庇佑者”。

温柔的语言、感同身受的神情、体贴的聆听……拉斐尔游刃有余地在人们面前展示自己€€€€展示一个值得追随的君主形象,没有人能抗拒他的魅力,因为雷德里克的死而产生的消极情绪很快被他转变成了更为坚定炽热的复仇火焰,歌颂萨尔贡家族的声音再度响彻在这片辽阔的大地上,伴随着它的是拉斐尔的名字,还有他光辉灿烂的形象。

在他到达后的第五天,加莱方面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们提出要和教皇会面,前来递交请柬的使者傲慢地审视着作为教皇代言人的费兰特,轻蔑而隐晦地提及了雷德里克的名字。

谁都知道雷德里克的头颅还在弗朗索瓦四世手里,他们这是在用他威胁拉斐尔,虽然低级,但是很有效。

拉斐尔半躺在扶手椅里听着费兰特的转述,嘴里咬着烟斗,薄薄的乳白色雾气从他口中吐出,散乱的衣襟下有淡淡的红痕,他睁开眼睛,淡紫的眼眸里氤氲着薄薄的一层水汽,他脸上还是有疾病带来的疲倦,但眼中却是被药物催生出来的明亮冷光。

那名使者将拉斐尔一直逃避的问题摆到了他面前。

拉斐尔揉了揉眉心:“……抢不回来吗?”

费兰特知道他在问什么,蹲下身替他按摩双腿,同时轻声回答:“那个疯子把他的头钉在了城堡的大门上,周围地势平坦,都是巡逻的人,要抢也不是不行,但是伤亡会很可观。”

拉斐尔握紧了拳头,沉沉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安排见面吧。”

他的确厌恶雷德里克,但他从未想过让雷德里克遭受这样的侮辱,阵亡是英雄的选择和归宿,可没有人应该接受死后被敌人以这种方式羞辱,不论他是否是拉斐尔的弟弟。

“地点可以由他们安排,你给翡冷翠传信,让莱斯赫特准备出发吧。”

示弱是一时的,他总会让弗朗索瓦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第114章

风暴之心(二)

谈判的地点被选择在了距离两方相近的一处平原上,仿佛是有着什么不言而喻的默契,无论是加莱皇帝还是翡冷翠教皇都没有出现,代替他们出席的是加莱的外务官和教皇宫副秘书长,两方在长桌边上堆着假笑你来我往说着没营养的废话,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场谈判的结果并不取决于此刻正襟危坐在这里的人们。

拉斐尔站在一个小山包上,从这个位置往下看,谈判的帐篷就在他脚下不远处,加莱赤红的王旗和翡冷翠金色的教皇旗帜在风里猎猎飞舞,君主们奢华高大的车驾停在边上,骑士们穿着铸铁的甲胄,手里的枪尖在太阳底下发出冰冷的光芒,空气里弥漫着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氛。

拉斐尔低着头轻轻搓了搓手指,他在等人,同时也在打腹稿,慢条斯理地想一些事情。

山包上的风有点大,费兰特被他派出去做别的事情,拉斐尔本身也不是太在乎自己身体状况,于是他出来前穿的衣服相对现在的温度而言就有些单薄了。

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拉斐尔心平气和地想,适当的低温有助于冷静的思考。

“我想象了很多次,我们再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青年的通用语带着加莱特有的卷舌音,尾音总是显得含混、轻柔,像是一团棉花沾了水,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

拉斐尔没有回头,加莱年轻的皇帝无声无息地和他并肩而立,一同眺望着下方乱中有序的场面。

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山包上居然站着人,这场私下的会面尽管没有经过任何事先的商议,但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孤身赴约。

“那么,这样的会面令您感到满意吗,陛下?”拉斐尔敷衍而礼貌地接话。

他们彼此都平心静气,甚至显得十分融洽,完全不像是正处于你死我活的战争中,面前横亘着不可逾越的死亡与鲜血。

“噢,这不太好说,”弗朗索瓦四世轻快地回答,“事实上,我觉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就就不太合我的心意。”

拉斐尔很配合地问:“是吗?”

“是啊,”小皇帝幽幽地叹气,“我以为我们应该相会在花园里,你知道我有一座非常美丽的花园,我从我的父亲手里继承了它,并且为它增添了许多光彩,每一个受邀请前去参观的客人都对它赞不绝口€€€€我一直想让你看一看它,你一定会喜欢它的。”

拉斐尔微微挑起眉,如果他未曾从费兰特的情报网里得知那座著名花园的真相,或许他真的会对它感兴趣,但是在一部分知道内情的人口中,都德莱王宫那座富丽堂皇占地面积广阔的巨大花园除了“王室花园”这个官方称呼外,还有一个流传在口耳之间的绰号€€€€“血腥狩猎场”。

精神扭曲的小皇帝和他的先祖们一样,喜好残忍,在王室家族丰富多彩的精神病史中,他这种把人当猎物追杀的行为也能排在变态榜的前十名了,尤里乌斯和拉斐尔私下里猜测过,这或许是某种家族遗传病,不然似乎无法解释为什么加莱王室的每一个成员基本上都性格极端且暴力,民间流传最为广泛的说法是加莱王室遭受了诅咒,不过这种说法反而被专搞迷信的教廷排除了。

正因为自己就是从事这个行业的,教廷比任何人都知道“诅咒”的本质是什么,古老的旧世纪,女巫信仰还未完全消散的时候,民间有许多“女巫诅咒”的故事,教廷不厌其烦地一一排查、“祓除”诅咒,接触了成千上万的“诅咒”后,修士们记载在教廷秘密档案里的所有“诅咒”都能够简单归纳为疾病和毒药,只有少数案例实在无法解释。

教廷掌握了“诅咒”的真相,却没有要傻乎乎地公开这个秘密的想法,破除对于“诅咒”的恐惧对教廷而言并没有好处,说到底,圣主的光辉也需要这些邪恶的反衬。

拉斐尔将这些忽然浮现在脑子里的东西打散,难得有些真心实意的困惑:“我一直不太明白,陛下,您似乎从一开始,就对我抱有好感。”

他的问话含蓄委婉,小皇帝转过脸,视线在拉斐尔脸上逡巡了片刻,阳光刚好从拉斐尔身后照过来,散落进皇帝琥珀色的瞳孔,在光线的虚幻衬托下,那双眼睛看起来像是黄金的蛇瞳,无机质、冰冷、不通人情,将自己和人类区别成了两个物种。

“可是我早就认识你了,”他的语气听起来竟然有点抱怨似的,带着“你怎么能不知道”的委屈,甜甜腻腻地说,“我十六岁的时候,听说教皇从外面找回了一个私生子,到过翡冷翠的画家进宫给我画像,告诉我,那是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孩子,有着圣子一样璀璨的金发和紫色眼睛。”

他的声音陶醉极了:“我很想见一见圣子,看看他是否和传说故事里一样具有感化人心、令人投身圣主怀抱的魅力。”

他没有说的是,那名画家引起了少年皇子的兴趣,并且成为了王室花园的第一位“客人”。

拉斐尔并不介意弗朗索瓦四世对自己“私生子”的称呼,也不意外加莱那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消息€€€€当年的翡冷翠并没有现在的严密,以使者之名担任间谍之实的人多得要命,教皇有私生子的消息在当时的贵族圈子里总有聪明人能发现,只不过所有人都以为拉斐尔是娼妓之子。

那名画家能够被征召入加莱王宫,一定技艺高超且声名在外,在翡冷翠的时候大概也经常出入贵族家庭,为贵族们画肖像,听到一点半点的风声并不稀奇。

拉斐尔平淡地问:“您见过我了,感觉怎么样?很失望吗?”

小皇帝吃吃地笑起来,低着头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让拉斐尔不由自主地思考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

问题显然不是在拉斐尔身上,小皇帝的间歇性发病很快停止,他用一根手指按压着自己的嘴唇,一双眼睛弯成夸张的弧形:“不不不,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

“我倒霉的两个哥哥和父亲死了之后,帝国的冠冕就落到了我头上,正如你知道的那样,我野心勃勃的叔叔违背了他对我父亲的誓言,开始觊觎王位,那一年,我二十二岁,你有没有觉得,我的故事听起来有点耳熟?”

弗朗索瓦用循循善诱的语气引导着:“二十二岁获得了至高的权力,身边群狼环伺,还有一个贪婪的上位者,以辅佐为名,试图操纵一切……”

他根本不用多此一举地增添后面的解说,拉斐尔已经意识到了他想说什么。

圣西斯廷一世戴上教皇冠冕的那一年,也刚好二十二岁。

他身边同样有一个以辅佐为名、掌控了一切的尤里乌斯。

“所以您的意思是,我们同病相怜?”拉斐尔说到最后一个单词时,因为恶心和某种古怪的困惑,咬字的速度都放慢了。

弗朗索瓦四世怔了一下,表情凝固在了一个很奇怪的程度,然后猛然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同病相怜、同病相怜……对对对,不觉得我们很相似吗!”

他猛然凑近拉斐尔€€€€以一个绝对突破了正常社交的距离€€€€呼吸都打在了拉斐尔的耳朵上,微弱的热流吹着拉斐尔的皮肤,让教皇不适地侧了侧脸,冷淡地警告:“请自重,陛下。”

“这话很耳熟,”小皇帝耳语般道,“好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对我说过。”

“是吗?那看来您的记性不太好。”

“那不重要,”小皇帝垂着眼睛,贪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雪白脖颈,轻轻磨了磨牙,克制住内心想要啮咬上去的冲动,想象着那层薄薄的皮肤被咬破之后,里面会露出粉红的肌肉、流淌出芬芳的温热的血,而他用手指沾着€€€€不,用嘴唇将粘稠的血亲吻在教皇冷漠的脸上,在那双总是没有情绪的眼睛上烙印痕迹,光是幻想着这样的景象,就足够让他的神经前所未有地兴奋起来,“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这里,只有你和我,看,我们足够心有灵犀,这样的默契不值得我们为之欢呼吗?”

拉斐尔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假笑。

“是的,我们现在在这里,是为了商谈如何解决这些麻烦事。”拉斐尔将话题巧妙地拉回来。

“亚述从来就不是加莱的,就算有着和桑夏的婚约,您的继承权也应当在我之后。”拉斐尔说着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或许吧,”弗朗索瓦四世模棱两可地说,“我们好不容易可以见面,你就想要跟我说这些无聊的事情吗?”

他做出了一个浮夸又委屈的表情:“真令人伤心啊,我可是想尽了办法才得到这一个和你见面的机会呢,哦,对了,你是不是很讨厌你那个弟弟?我帮你杀了他。”

他邀功似的对拉斐尔笑起来。

小皇帝的脸天生带着少年气,他乖巧地抿着嘴笑的时候,真的像是一个无辜又惹人怜爱的少年,依仗着宠爱无所顾忌地干着坏事,又因为知道自己受着宠爱,于是有恃无恐。

这句话像在拉斐尔平静无波的心湖里投入了一块巨石,轰然涌起了巨大的波浪。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教皇猝然掀起了睫毛,淡紫的眼眸沉沉地凝视着相距不过一尺的小皇帝的脸,神情冷静而理智,谁都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你不高兴吗?”小皇帝没有从他脸上发现自己想看的东西,喜悦都凝滞了片刻,困惑地问。

拉斐尔静静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给我惹了麻烦。”

小皇帝敏锐地发现拉斐尔的语气变了,之前的尊称和距离感骤然消失,这让他高兴了起来,甚至愿意不去介意拉斐尔话中的指责意味:“什么?”

“雷德里克是卢森公爵,这个头衔会被波提亚家族收回,再次交给他的弟弟,比起他那个不学无术的弟弟,我更希望是能听得懂人话的雷德里克拥有这个位置,至少他好骗,还听话。”

教皇的声音很轻,里面没有什么情感,冷冰冰地剖析着利害,落在旁人耳中或许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酷,但弗朗索瓦却很喜欢这样的拉斐尔。

小皇帝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好吧,那是我错了,你要什么补偿?”

拉斐尔厌倦地眨了眨眼睛:“把他的头还回来,我需要用这个安抚他的母亲。”

“可以,”喜怒无常的小皇帝爽快地答应了,“但是。”

狡猾的君主话锋一转:“我还是认为我应该得到奖励,你看,他死了,你可以用一个讨人厌的糟糕弟弟换来亚述人的爱戴,多么合算的一笔买卖,是不是?”

他眼里写满了“我知道你在亚述人面前是怎么说的”,那种得意被他刻意展露在了脸上,像孩子炫耀式地展示自己的无所不知。

“哦,那你想要什么?”拉斐尔用尽了所有的理智才让自己的语气里不至于带上过分露骨的讽刺。

“给我一个吻吧,”小皇帝微微弯下腰,和拉斐尔对视,琥珀色的眼里闪着狂热的爱慕,宛如圣徒朝见自己的神明,“给我一个吻,带走我的一半灵魂!”

拉斐尔仿佛有些动容似的,稍稍侧过了脸,凝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拉斐尔轻轻伸手,扶住弗朗索瓦的脸颊,像是要靠近又像是要远离。

小皇帝期待而急切地看着他,嘴角挂满了笑意,用眼神无声地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