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香
包向荣出去，看到刚才给他面试的一个训犬师，在草地的阴凉处教三只小狗，刚想说白身体黑尾巴的花色倒是不常见，突然反应过来：“猫？”
老训犬师对自己的职业自信产生了怀疑。
他能训狗，还没训过猫。
翟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哦，那是我朋友家的猫，主要是来这儿玩。嗯，训狗的时候，可以让它们配合练习。”
很多狗看到猫会很兴奋，追逐和攻击是常有的事。
对于养狗人，这种动作会引起爆冲，是比较危险的。
城市里流浪猫数量众多，遛狗的时候遇到猫属于比较常见的状况，能够有猫配合练习训练还是不错的。
包向荣不太赞同：“这样对猫会很危险。”不说一些大型犬根本拉不住，哪怕是一些常见的中型犬，譬如金毛、拉布拉多、哈士奇一类，一旦发力，人只有被拽着跑的份。力气小的，甚至会被带倒。
尤其一些人家养了不止一条狗，把主人拽倒摔掉牙的都有。
翟夜琢磨了一下，更正：“这样猫会很危险。”对上包向荣不解的眼神，解释，“它们……他们三个很能打，能把狗打哭。”
大白和猫弟弟不用说，还没成精前就打狗。
蛋蛋瞧着脾气最好，但它是真正被乌云一手养大的，长得最壮，看那恐怖的弹跳力就知道了。20多斤的体重也不逊于一些城市常见的小型犬。他那体格子，一拳头下去，十二三斤的小泰迪什么的，真的可能会死。
至于中大型犬只，蛋蛋会出于好奇心去殴打。
他脾气不大，就是好奇心贼大，看到什么没见过的，都想上去扇两巴掌。
他今天早上已经把寄养在宠物学校的三只狗挨个打了一遍。现在三只狗都自觉待在笼子里，自己上了锁，完全不敢出来。
幸亏没打出个好歹来，不然他还真的难向狗主人交代。
包向荣认真观察了一下：“看上去确实很强壮。”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三只猫要是还能打配合的话，那杀伤力确实得重新评估，但他还是不建议把猫放在这里。
虽然现在人们对训犬师和宠物培训的认知要比以往多，但绝大部分的宠物主人还是会在宠物发生问题之后，才把宠物送来培训学校。
他们这些训犬师做的绝大部分的工作，是纠正一些犬只的恶习，而不是培养犬只的行为规范。
这是一个从负数到零的过程，而不是从零到一的过程。
在这种前提下，本来训犬就很困难了，如果还要额外增加干扰项，那工作的难度会直线上升。
包向荣走出宠物学校，回头对送他出门的年轻老板摆了摆手道别，视线落在学校宽阔的场地和保养很好的训练器材上。
算了，每个单位都有每个单位的问题。至少现在这家不会让他昧着良心当业务员，人员比较简单，看上去都不难相处。
他在面试的时候没说的是，自己现在这个年纪，现在的单位本来就不太愿意再雇佣他，之前他面试的单位，看到他的年纪也是摇头，甚至连一个面试的机会都不给。
他的能力只有当训犬师，没有能力更进一步当上管理岗，也没有推销的才能。
他离开前，突然注意到门卫室里的李益。
进来的时候，他心情忐忑，只注意到门卫是个高个小伙儿，现在一看，是不是岁数太小了？
另外一个门卫，没穿保安制服，露出来的脸瞧着也很小。
难道是童工？
不不不，现在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还有童工？
侯献和李益注意到窗外投来的目光。
侯献倒是很主动，站起来打开靠马路那边的窗户，问：“面试完了？是有什么事情要帮忙吗？”
包向荣自己是当爸爸的，对小孩儿下意识有责任心：“不是。我是看你们俩的岁数有点小？”
侯献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看上去更像个初中生了：“我们不是这里的门卫，是老板亲戚家的小孩儿，暑假没事，来这儿玩呢。你面试过了吧？”看包向荣点头，“我叫侯献，他叫李益。我过阵子就要去读大学了。”
“啊？你都参加高考了？”怎么看都很小啊。
侯献跟包向荣聊了几句，还硬塞了他一瓶水一个面包，才跟他道别，回头表情一秒变凶，嘴角的小虎牙长成獠牙，拿着笔怼桌子：“这么简单都不会做？你幼儿园也要留级吗？”
李益无所谓：“反正我已经读了好几年幼儿园了。幼儿园读得好，我也不能像你一样正常考大学，我还是个幼崽呢，很小很小的幼崽。”
他们这种狸力，本来生长期就很长，可不像普通猕猴那样能噌噌长。
侯献觉得这个理由不够充分：“我身高170都能考大学，你一个身高183的有什么不能考大学的？”
血统什么的，在侯献看来根本不是理由。
确实很多妖怪要比人类长得慢，但一旦开智，达到普通人类的智商肯定有，记忆力之类的可能还更好一些。
小妖怪只是年纪小，又不是脑子笨。
侯献是经历过村子几十年变化的，很明白他这样的小妖怪想要获得正常的学识，能够融入目前以人类为主导的社会有多困难，更明白掌握了现代社会的必要生存技巧后，他们这些小妖怪的生活能有多舒适。
小妖怪只是开启灵智，能够有一点法力。但说他们的这点法力能够做什么，其实做不了什么，完全不如各种现代化的工业产品来的方便。
与其费劲用法力点火，还不如带个打火机，哪怕带盒火柴呢？
单纯说食物，以前他们村散养的野猪，哪有现在养殖场的猪方便安全好吃？
水果就更不用说了。
管哥种的水果真好吃！
想着，他从冰箱里拿出半个西瓜，准备先给李益挖了一碗，就听李益说道：“小猴儿哥，你身高不是170，是168。”
李益：很好，你的西瓜没有了。
168怎么了？四舍五入不懂吗？
幼儿园好像确实没学过四舍五入。
没文化真可怕。
知不知道对于一个男人，身高不足170是多可怕的事情吗？
黄瓤小西瓜总共就没多大，侯献一个人把半个小西瓜库库炫完。
李益倒是不在意西瓜，继续埋头和数学试卷奋斗，得在下班前，起码做完一张卷子，不然回家爸爸会生气。
他刚专注了一会儿，就看到一大家子人气势汹汹冲过来。
李益当了门卫那么多天，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人，赶紧冲出去阻止：“你们找谁？”
他个子高，但声音骗不了人，还带着奶味。
一大家子人根本不在意，为首的中年人把他往旁边一拨……拨不开？！
宠物学校的门和普通小区、单位的门差不多。大门是进车辆的时候开，侧门方便人员出入，基本不关。
不过侧门比较窄，李益一个大高个往那儿一站，就是一夫当关，别人休想从他身边过去。
别看他年纪小，狸力也算是性情比较好的妖兽，但毕竟是妖怪。
所谓的性情好，是相对其他妖怪，并不是说真的就毫无攻击性。
李益那是饿极了连翟夜都敢咬的小妖怪，声音提高一下，一大家子人还真就被唬了一跳，不敢再推推搡搡，七嘴八舌提高了嗓门叫嚷。
“叫你们老板出来！”
“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翟夜的？”
“年纪轻轻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门卫室距离办公楼有一段距离。
夏天开着空调，门窗紧闭。按理来说，门口声音再大，也很难被办公室里的翟夜听到。
但今天翟夜却站了起来：“外面在吵吵什么？”
坐在他对面的苍泽跟着站起来：“有人来闹事，要去看看吗？”
“闹什么？有什么好闹的？”翟夜说着，已经走出了办公室，看到姚奇和老谷从两个室内训练场里探头询问，摆摆手，“你们忙，我去看看。”
在看到人之前，他以为是狗从他们学校出去之后出了事情，狗主人过来闹；在看到人群众的地中海老头后，他直接给上次办案的民警打了电话。
不到五分钟，来闹事的一伙人就被带去了警局。
翟夜也跟着去做笔录。
民警注意到他穿着拖鞋，小脚趾上包着纱布，手肘上青紫一片，指了指问：“刚才起冲突了？”
“不是。脚指头不小心烫伤了。这个是摔的。”昨天还把自家房子点了。
老房子住了二十几年，他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自家房子多牛，鱼缸都融化了，房子一点事情都没有。
差点忘了，他还得赔夏行和夏景鱼缸。
那么大一个缸，加上里面的各种海草和造景，钱倒是小事，主要是这东西不是一两天能养出来的。
人家精心养护了好几年的花园，和刚种下去树木花草的花园能一样吗？
民警愣了一下，才充满同情地说道：“你这几天挺不顺的。”
“嗯。”
民警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按流程先调解一下。”
翟夜以为调解还是和上次那样，已经准备好听到地中海老头理不直气也壮的各种奇葩言论，但意料之外，他刚去露了个脸，就进来一个人把他解救了出去。
西装革履的青年律师从头发丝到手指尖都写着“精英”两个字，对调解室里的一群人点了点头，一脸营业微笑：“大家好，我是翟先生的律师，我姓解，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对接吧。”说着，他轻轻拍了拍翟夜的肩膀，“先跟你苍泽哥回去。”
翟夜看到人就露出一脸解脱的表情，语气都轻快了：“好，解小叔，一会儿来家里吃饭。”
“行。”
苍泽是陪着翟夜一起来的，不过他不是当事人，就在外面大厅等着，现在看翟夜出来，就直接领着人往回走：“饿了没？”
翟夜变成小红鱼之后，胃口就没以前那么好，当然以前的饭量属于过分好了，这会儿算是恢复了正常人的饭量：“还行。你怎么不问我调解得怎么样？”
苍泽比划了一下里面：“獬豸都进去了，还能出什么问题。”
獬豸，一种能够分辨善恶发现奸邪的神兽，是司法的象征。
司法本法都进去了，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獬豸？”翟夜回忆了一下学过的小妖怪基础知识，“神兽很常见吗？”
解小叔一直是他们家矿产公司的律师，没想到竟然是神兽。
“神兽不常见，就那么几个。不过出现在你身边，很正常。你是新的大世界的神灵，拥有最完整的规则。在你身边能够最有效最快速地修补缺失的法则。”
翟夜不理解：“那不是应该他们都对我很亲才对吗？为什么小动物和小妖怪都怕我？”
苍泽打了个比方：“长期生活在小世界，规则缺失的妖怪，就像是冷冻肉。他们到大世界的目的是解冻。你就像是一团火。冷冻肉靠近火，可以加快解冻速度是没错，但不能直接架在火上烤，会熟。至于普通的小动物，对于神灵，总该怀有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