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羡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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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一丝啊,激动的忘记更新了……
第7章 盲翁
百年来,池州渡惯于独行。
尘世喧嚣不曾入耳,人来人往未曾在意。
如同落入海中的外族,手中抓住一片虚无,最终落得个随波逐流的命运。
海水归处即是去处,在了无尽头的黑水中漫无目的地浮沉百年。
虽不知为何至此,但隐约记得,是位故人的夙愿。
岁月令故人的面容虚散,唯有触碰咒纹时忆起的苦痛犹新。
池州渡抬手轻抚腰间别着的一株不朽春桃。
“姑娘腰间为何别着一株春桃?”
身侧传来好奇地询问。
池州渡一顿,这才想起身侧有人。
他收回手,语气没什么起伏:“镇煞。”
镇煞?
孤身一人闯荡江湖,竟也会怕这些诡事?
这回答令齐晟沉思片刻,想起昨夜对方受惊之下一言不发垂头坐在床沿的模样,他顿时心生怜惜。
齐晟笑吟吟凑过去,“姑娘放心,有我在,邪祟不敢近身。”
闻言。
池州渡冷淡的视线终于落在他身上,语气里含着不明的情绪。
“是吗?”
“这是自然。”
池州渡盯着他没做声。
只可惜这株不朽春桃镇的邪祟。
€€€€是他。
齐晟恰好转头望向前方不远处的木屋,没太在意这细微的怪异,“前面应当就是盲翁隐居的木屋了。”
池州渡:“嗯。”
他们将手中牵着的马拴在树上,便朝着木屋走去。
这木屋虽说瞧着破破烂烂,但四周围着紧密的栅栏,相连一处不大不小的院子。
池州渡将冥七放到不朽春桃之上,抬手握上腰间的银鞭,抬脚便要朝外院的大门踹去。
齐晟猝不及防吓了一跳,顿时闪身拦在他身前,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见里头没有动静这才松了口气,惊魂未定地压低声音问:“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呢?”
池州渡拧眉,但还是回应:“找盲翁。”
你这是“找”?
齐晟望着他认真的面容,语塞片刻:“......得先敲门。”
池州渡沉默注视他片刻,紧接着收回握在银鞭上的手,越过他抬手轻叩院门。
齐晟顿时放下心来。
方才一定是他多虑了,仙子一般的姑娘怎会......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齐晟的思绪,他心里咯噔一下,抬眼就见池州渡不紧不慢地收回腿,方才还好生生的门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埃。
齐晟:“......”
“......孽……娘的,是谁!”
屋中传来急促的脚步,一个老头骂骂咧咧地拄着拐杖摸索着朝外走。
齐晟傻了片刻,愣愣地朝池州渡望去:“......你。”
他张了张嘴,又不知从何问起。
池州渡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解,但又不懂他为何不解。
“敲门。”
他淡淡道。
显然意思是他敲过门了。
齐晟一口气不上不下,但终究还是在盲翁循声走来之际先一步挡在对方身前。
他抬手拦住盲翁拐杖的攻势,好声好气道:“€€老先生,失礼了。”
盲翁方才用拐杖探到砸在地上的木门,此刻又摸到了缺失的门框,略微一想便猜到前因后果,气得叫骂,抬手就用拐杖用力朝前挥去。
齐晟心里叹气,结结实实挨了两棍子。
木棍打在肩膀上发出闷响,齐晟轻“嘶”一声,捉住盲翁的手:“€€老,待会儿在下一定将门修好,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池州渡目光落在齐晟赔笑的脸上,又看了看对方被打的肩膀,再看看盲翁气急的模样,兀自垂眼,像是在思索。
“如今的后生真是愈发不知礼数!”盲翁气得脸色涨红,拐杖用力跺向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
他气沉丹田道,“不论你们为何而来,都给老夫滚出去!”
听到“为何而来”四字,池州渡这才抬头:“来寻药宝。”
药宝是百年前药仙徐恩承留下的传世之宝。
看上去是个其貌不扬的药囊,但实则是一味药引,与灵丹妙药相配服用,能将七成的功效提至十成,带在身边有延年益寿之效,于将死之人有续命之效。
盲翁此刻满心愤懑,不耐地摆手:“不给……你们这些后生……罢了,赶紧滚!”
池州渡:“你若同意,便换。”
盲翁怒道:“不换,给老夫滚出去!”
经过方才的震撼,齐晟隐约有种预感,他觉得池州渡的言下之意是“你若不同意,便抢”。
果不其然,下一瞬。
池州渡上前一步,手已然握上了腰间的银剑。
齐晟拦在两人之间。
左耳是盲翁的叫骂,右耳是池州渡平缓却暗含杀气的脚步。
“好了!”
他不得已大喊一声,一手拦住一个。
齐晟回头朝池州渡使了个眼色,旋即笑着弯腰扶着气哼哼的盲翁朝里走去。
“€€老,你瞧这天寒地冻的,咱们先进屋聊。”
“谁同你聊,谁同你进屋!”盲翁气不顺道,“黄口小儿,岂有此理......听不懂人话不成,还不滚出去!”
话虽如此,他也没再推搡齐晟。
许是觉得踹门之人态度不该如此谦卑,心生疑虑,半推半就地朝里走去。
齐晟松了口气,一面低声宽慰,一面回头朝池州渡眼神示意稍等他片刻。
池州渡目光平淡,垂头用指尖拨弄冥七。
齐晟也摸不准对方是否会意,但眼下也只得先将€€老扶进屋内。
盲翁依旧骂骂咧咧,但没再动手。
齐晟也没吭声,待到盲翁骂累了觉得口干舌燥时,他才适时地起身倒茶,恭恭敬敬地递给对方。
“€€老。”齐晟笑了笑。
盲翁顿了顿,冷哼了一声,摸索着从他手中抢过茶盏,喝了两口润喉。
“方才......”齐晟见他态度松动,这才试探性地开口。
“方才将老夫院门踹飞的,不是你吧。”盲翁再次冷哼一声,出言打断,“那小丫头脾气倒是不小。”
齐晟哑口无言,此事理亏,他只得诚恳道:“那位姑娘并无恶意,只是......”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只是......似乎有些不通人情。”
起初他认为池州渡只是性情孤冷,但这些天跟在身侧一瞧,倒更像是不擅与人为伍。
眼前还有正事,齐晟只得压下心中的疑虑,开口保证道。
“但€€老放心,这门在下定当......”
“罢了,山下有个后生每日傍晚都来问老夫药草,他手脚麻利,比你们这帮养尊处优的公子靠谱多了。”盲翁摆摆手,“你也不必动劝人的心思了,即便是拿什么传世之宝来换,这药宝老夫也不会给的。”
“这......”齐晟有些不解的开口:“恕小辈直言,徐老已然隐世,这药宝与您而言,几乎毫无用处。”
“你说得在理。”
盲翁哼笑一声,“但这天底下多的是人想从老夫手里取走此物,为何非得今日给你这无礼的后生呢?”
齐晟沉默一瞬,冷不丁扬唇道。
“因为徐老未能等到一位合眼缘的后生。”
盲翁的笑容微微凝滞。
“世人传言盲翁古怪,前半生行医济世,被人誉为‘徐药仙’,后半生却性情大变,见死不救,自毁声誉,而后隐居深山,落得个‘诡医’的名号。”
齐晟淡淡道:“即便如此,有客自远方来,徐老也未曾闭门不见,但就如您所说的,皆是失望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