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绿洲 第8章

作者:万籁 标签: 美强惨 万人迷 年下 强强 ABO 玄幻灵异

更何况,把人搞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是陈岫,他以前算得上陈岫的半个家长,监管不力,也有责任。

拽着池衍头发的手渐渐松开了,转为一种类似安抚一般的揽抱。

宁予洲闭上眼睛,蔓生的精神触梢延伸向四面八方,迅速地覆盖了池衍贫瘠焦枯的精神域,如春潮般淌过每一寸土地,滋润每一道裂痕,所及之处新绿萌动,草色丛生。

池衍充血的双眼显出几分迷离之色,躁动渐渐平息了下来,紧咬不放的尖牙也终于松开。

他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宁予洲身上,像一座被拔去了电源线的玩具人偶,头倚在后者的肩窝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令人窒闷的信息素也随之止息,宁予洲靠在墙边,神志与力气渐而恢复,失衡凌乱的呼吸也慢慢回归正常。

他浑身已经被汗渍浸透,捋顺alpha细碎凌乱的头发,喃喃自语:“……算还你的。”

门铃被按响之前,宁予洲已经收拾好屋子,把沉睡的池衍再次扔回床上,这次没收着力气,像是在抛尸。随后打开通风扇,整理好衣服去开了门。

来的医生姓江,也是beta。

进门后,他先看见宁予洲脖子上的咬痕,疑惑地问:“你脖子怎么了?”

宁予洲摸了下脖子,还在流血,回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又不想回想太多,随口搪塞道:“狗咬的,不用管。”

江医生:“?”

如果江医生不是beta,他就能闻见此时宁予洲身上还残留着铃兰信息素的味道,明显就是发生过什么。可惜他是个beta,对此了无知觉。

检查完池衍的情况后,江医生从房间出来,看向宁予洲的表情十分微妙:“……你干的?”

宁予洲端正态度:“我只是个老实本分的beta,没有玩弄alpha的爱好。”

江医生:“……”

池衍身上的外伤太多了,大多都是最近留下的新伤,饶是alpha有不错的身体自愈能力,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好全,只能配合药物和治愈仪慢慢疗养。他伤得最重的其实是精神域,好在刚才宁予洲已经解决了,情况还算稳定。

至于其他的,眼下也没太多检测手段,只能之后找机会送去中心医院做整套的检查。

交代完一些药物的注意事项后,江医生又补充说:“还有,他被注射了过量的抑制剂,身体产生了一定抗性,最近一段时间就别再用了,只会起反作用。”

宁予洲不由问:“那他又到情热期怎么办?”

江医生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脸上满是狐疑。

“情热期为什么叫情热期你会不知道吗?当然是用最原始的办法。”

“……”

池衍的梦一片漆黑混沌,手脚被束缚住,睁不开眼,听见自己微弱的呼吸声。

omega在大吵大闹:“为什么有痣?为什么他脸上会有痣?他跟宁哥长得完全不一样!我不要这种瑕疵品!我要宁哥!”

另一道声音低沉地警告道:“陈岫,不要任性。”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一把刀抵在了池衍的下巴上,冰冷尖锐的刀尖刺破了他的皮肤,omega低声喃喃:“根本就不像,得把这个痣去掉,不能有瑕疵。”

池衍奋力地挣扎起来,过程中,omega手里的刀被撞飞,当即恼羞成怒,猛地朝他的腹部狠踹了几脚。池衍吃痛弓起身子,他已经长久没进食,腹腔本就脆弱,被踹后更是如刀绞一般痉挛疼痛。

omega拽着他的头发森然道:“不过是跟他长得有一点像而已,别把自己当回事了。”

池衍压抑着痛苦的喘息,从紧闭的牙缝间吝啬地挤出一个字:“滚。”

于是他遭到了更为激烈的虐待和毒打。

他企图逃跑,却被机械守卫押了回来,他要挣扎,于是被折断了手脚,之后再被连续折磨了数个小时。等手脚愈合了,他继续跑,被抓,断手断脚,又是一场酷虐残忍的折磨。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循环了多少次,池衍的脑子渐渐变得浑浑噩噩,身上也开始发热,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身上每处器官、每个细胞都在叫喊着疼痛,除了痛,他好像失去了其他所有的感官知觉。他被关在陈家的地下室里,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道昼夜的变化,只感觉每一天都是黑的。

漫长黑夜里的某一分钟,他又听见了陈岫的声音,充满了惊慌和憎恶:“他怎么会是个alpha?!他之前身上不是没有信息素吗?!”

“他现在正处分化期。”陈岘解释,“不过也好,一个alpha更适合……”

“宁哥身上从来没有这种恶心的味道!”陈岫怒声打断了陈岘的话,“不行,他不能分化,抑制剂呢哥?我要抑制剂!”

“……你刚才已经给他打了一组了,再打只会出事。”

陈岫却仿佛根本没听见,被注空的抑制剂一根接一根被甩在地上,池衍已经无力挣扎,只能任凭自己后颈处的皮肤被屡次扎破。过量的抑制剂像毒素一般不断侵入体内,破坏他的器官,杀害他的神经,他的肢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震颤,视线也发黑模糊。

但无论用了多少抑制剂,空气里的铃兰味信息素仍然阴魂不散。

陈岫已经着了魔,固执地自言自语:“我不需要alpha……我不要alpha……我要宁哥……只要宁哥。”

他不断地重复了几遍,面容渐而变得狰狞扭曲,最后直接抓起桌上的刀,朝着池衍的腺体捅了下去!

池衍蓦然地睁开了眼睛。

他张着嘴,急促地喘着气,胸腔起伏不定,放大的瞳孔直勾勾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仍未从噩梦的余韵里挣脱。

清醒只用了几秒,他很快察觉不对,整个人从床上弹坐而起,警惕地扫视起四周的环境。

一间整洁明亮的房间,空间不大,除了两三个方形柜子外,就只剩他身下这一张床。

床垫很柔软舒适,池衍手掌布满伤口,撑在上面甚至有些不适应。身上原本沾满了血和灰尘的衬衫也被换掉了,换成了一套干净宽松的衣服,大小长短都刚好合适。

宁予洲拎着刚买的营养液推门而入时,池衍正准备翻窗逃跑。

他一只腿已经挂在了窗栏上,被忽然的开门声所惊动,警觉地回过头,恰巧与站在门口的宁予洲对上视线。

“……”

“……”

【作者有话说】

醒来第一反应都是翻窗跑路的两个人

第7章 争执

看清宁予洲长相的瞬间,池衍明显有一丝凝滞,脸色生出十二分的警戒。

“这是七楼,你伤还没好,确定要跳吗?”宁予洲好心提醒。

僵持了好半天,池衍才动作缓慢地从窗台边上退下来,但仍和宁予洲隔开了一大段距离,处在房间的对角线上,神色防备,像是在盯防什么十分危险的洪禽猛兽。

宁予洲出门一趟,身上的信息素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他不准备提之前发生的事,拎开装有营养液的袋子,问:“我买了营养液,有四种口味,草莓、橘子、香蕉还有苹果,你要喝哪种?”

池衍只直勾勾地盯着他,并不说话。

宁予洲想了下,又补上一句建议:“我觉得苹果味最好喝。”

池衍还是没接他的话。行吧。

宁予洲对人的耐心从来只有一丁点,两句话就耗完了。他随便丢了几支营养液到桌柜上,转身走人的前一秒,池衍才终于艰难开口:“……这是哪。”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喝过水,嗓子完全枯竭了,说话的声音粗哑干涩,语气也不太好,明显还没放下戒备。

宁予洲瞄见了他那张脸,又生出几分难得的耐心,答:“我家。”

口腔里残存着一股奇怪的腥甜味,像是血的味道,池衍第一反应是嗓子出血了,但潜意识里又隐约觉得似乎不是这样。

他竭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事,但久不清醒的神经似乎生锈僵化了,反应十分迟钝,他怎么也想不起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

唯一的印象只有失去意识前自己被眼前这个人带出了陈家。

想到陈家,池衍的脸色变得阴沉,问:“那两个畜生呢,被抓进治安局了?”

宁予洲反应了半秒,才把他口中的两个畜生和陈岘陈岫对上号。

“没有。”

宁予洲如实回答。

“陈岫被送去外舱津渡口劳改了,至于陈岘,他没受什么影响。”

听见这话,池衍脑中名为理智的那一根弦忽然断裂了,随后,一股无名的火气从心底陡然蹿升。

“……为什么没人把他们抓起来?”池衍嘶哑着声音发问,寒石一般的双眼几乎要迸发出怒火,“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那两个禽兽不如的狗杂种,就该关在治安局关一辈子关到死!”

他那天像往常一样走在街上,被一群来路不明的机械守卫忽然押走,再被莫名其妙地送入内舱,莫名其妙地关进了陈家。之后在幽闭黑暗的地下室里遭受了一个月非人的折磨,手脚不知道被拧断了多少次,脖子也差点被捅穿,死得身首异处。

结果现在告诉他,造成这一切的凶手在事发后还能逍遥法外,没受什么影响??

“知道又能怎样?”宁予洲语气无波,像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就算治安局真把人抓起来了,他俩想出来也易如反掌。”

池衍一怔,愠怒地质问:“凭什么?!”

“凭他贡献级高,有钱有势有人脉,而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夏娃公司根深叶茂,背靠基因与信息素实验室,基地内很大一部分生活消费品的产供销都与之密切相关,包括宁予洲手里刚买来的营养液、信息素实验室外的咖啡机。

陈岘作为夏娃公司的现任掌权人,关系网极广,连监察庭内部都有他布置的人手。别说池衍一个普通的外舱民众,就算是宁予洲,想一蹴而就将其扳倒也是不可能的事。

且明面上,陈岘作为夏娃公司的代表人与议事长还保持着盟友关系,他还不能出事。

——至少在这个月、在议事会选举期间不能出事。

这对池衍确实不公平。

他是最大的受害者,被囚禁虐待了这么久,身心都遭受严重损伤,精神域差点崩溃,全靠着意志力苦苦支撑。好不容易撑到最后被救,可凶手得到的惩罚却不轻不重,无关痛痒。

但这件事只能暂且到此为止,将陈岫押去外舱劳改已经是宁予洲目前能争取的最大惩处,真把陈岘逼急了,只会拼的个鱼死网破。

原因太长了,宁予洲不想费劲去解释。他这次算是为了自身利益牺牲了池衍,只能从别的方面作出补偿。

“你伤得很重,这段时间可以在我这儿安心养伤,医疗费我会全额支付。”

宁予洲说,“等你伤好了,会再转给你一笔贡献度,应该够你在外舱衣食无忧地活个几十年。如果你有别的需求,也可以告诉我,在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尽量达成。”

这一套说辞是早就准备好的,抛完之后,宁予洲静等池衍的回复。

池衍目光沉沉地盯着他,良久,忽然冷笑了一声,反问:“你这是在帮那两个畜生息事宁人吗?”

宁予洲眉眼和嘴角渐渐敛了下去。

他双臂环抱于胸前,半倚在门边。这是宁予洲的一种习惯,一般用于控制自己想打人但不能打的时候。

宁予洲平静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日光从窗户穿进来,将这一厢空间照得苍白又冰冷,空气里无丝毫的温度。

气氛再次冷凝。

宁予洲觉得这事算是谈崩了。

不过也不重要,他替陈岘陈岫两兄弟擦的屁股已经够多了,人是他救的,等伤养好直接放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