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日咸鱼
他问他，“你在害怕什么？”
“……”苏瑜静静仰望着男人，没说话。
他需要让云庭道君给他一个身份，亲传弟子不行，那么记名弟子可不可以商量？他得找一个合适的由头让云庭道君同意这件事。
“是怕他瞧不上你吗？”见苏瑜一直闭口不言，云庭道君自顾自问了出来。
苏瑜避开云庭道君的视线，依旧不说话。
而云庭道君心里的火苗却因为他看似“消极”的反应一下子烧了起来。
“你是觉得和本君在一起就让你低人一等，对不对？”云庭道君掰过苏瑜的头，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害怕别人轻看的目光。”
所以总是想着隐藏他们的关系。
“对！没错！”苏瑜突然爆发了。
“我就是害怕被人用鄙夷不屑的目光审视，害怕他们轻看我！”
这行为其实就是当了婊子又立牌坊，但那又怎么样，人都是要面子的，他甚至比旁人更看重。所以云庭道君你要不要试着给我这个面子呢？
苏瑜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暗芒，很快，他的脸上就涌现出窘迫羞愤的情绪，高昂的声调也落下来，透着不可自抑的委屈和脆弱。
“我不清不楚待在云庭峰已经惹来很多非议，他们觉得是因为我和楚南星关系好才能进来，可若是我突然和楚南星分道扬镳，他们又会怎么想我？”
“我那哥哥最讨厌我做出丢脸的事，不止一次警告我，若是我犯了错，他就会把我送回苏家，然后重新给我定一门婚约，把我配与他人。”
“我不想接受那样的安排，可一旦他知道我和您的事……”苏瑜欲言又止，眼中已经泛起了星星点点的泪光，好似碎玉一般。
云庭道君心下明了，小狐狸这是在逼他给他一个身份。
要答应小狐狸吗？
手臂揽着柔软的腰肢，他知道薄薄衣料下的肌肤有多细嫩，掐起来的手感有多好，很容易就能留下印记。
他也知道一开始小狐狸就想做他的徒弟，那么现在……
“知道了便知道了，本君与你两情相悦，正常往来，何须在意他人的闲话。”
云庭道君没有如苏瑜的意，但也给了他一个身份——心悦之人。
这是完全是在苏瑜意料之外的，以至于一时间憋出来的泪意都凝滞在了眼眶中。
“道君……”
“若有人质疑，你便让他们亲自来问本君。”云庭道君其实不认为自己爱上了苏瑜，但他觉得偶尔妥协也不是不行。
“这样可满意了？”云庭道君垂眸问他，苏瑜张了张唇，说不出话来。
他似乎把事情弄得更复杂了，但心悦之人的名头总比倒贴爬床的小人要好听的多，甚至他还能借着这个名头狐假虎威。
想通了也就接受了，可脸上还是震惊无措的，眼角的泪也终于滑落，像喜极而泣，声线微微颤着，充满了不可置信，“……司玄，喜欢我？”
云庭道君没有回答，以吻封唇。
*
跑得太快太急，楚南星一个没留意，脚下踩空，便从长长的石梯上摔了下去。
一路滚了十多梯，歪到旁边的斜坡，被一颗粗壮松木的树干拦住，才勉强停了下来。
密密麻麻的疼不知是来自躯体还是心脏，让他觉得呼吸都成了一种负担。
他没有尝试爬起来，就自暴自弃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睛木然地盯着从密林枝叶间投下来的微光。
他想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过是伤好了，想去见见喜欢的人而已，却要这样残忍地对他？
他以为苏瑜不爱他的前未婚夫，自己就还有机会，想等苏瑜整理好心情了，再慢慢试探苏瑜的心意，可现在……
一切都太晚了。
苏瑜是什么时候和师尊走到一起的呢？是从秘境回来后？还是在枯木崖一对一教导时？又或者是从他住进云庭阁就已经开始了？
太可笑了。
实在太可笑了。
他一步一步将喜欢的人送到了师尊面前，一点一点失去对方，而在这个过程中居然还一无所觉，甚至在发现一切的时候，连上前问一句为什么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落荒而逃。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缠绵亲吻，还是更进一步？只要一想到苏瑜在师尊怀中情动妩媚的模样，楚南星便心如刀绞。
他最亲近的两个人同时抛弃了他……
不，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多余的。
“……真可怜啊。”楚南星自嘲的笑了两声，而后闭了闭眼眸，再睁眼时，所有纷杂的情绪都消失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侧身用一只手撑在地上借力，艰难地爬了起来，然后瘸一拐继续往山下走。
他要离开这里，冷静一下。
*
自那天以后，苏瑜就没再碰见过楚南星。
起初他以为别扭几天就好了，没想到大半个月过去，楚南星还是不回云庭峰，不是在接任务，就是在接任务的路上，频繁出宗。
苏瑜忍不住问云庭道君，“你就一点也不管你这徒弟吗？”
云庭道君回答说，“实战是积累经验的最佳途径，他想上进，我又为何要阻止？”
苏瑜想不出反驳的话，最后也就不去管楚南星了。
之后的日子很平静，不是和云庭道君厮混，就是偷偷练习置换体质的功法，顺便隔几日就下山问百晓堂有没有宿体的消息。
“这都快一个半月了，怎么还没消息？”
接连来了还几次，依旧是否定的回答，苏瑜实在忍不住拍桌而起，质问道，“你们到底有没有认真找？”
“道友别激动，别激动，这个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多点耐心嘛。”执事见苏瑜生气了，也赶忙起身安抚。
“筑基期的修士很多，七月十五出生的人也有，但又是筑基又是七月十五，还再加个子时，就确实要花点时间。”
“我们的探子也不可能逮着一个人就直接问对方——你是不是七月十五子时出生的！那样只会让人警惕，让进度变的更慢，您设身处地想一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吧。”
“所以说一切都得循序渐进，我们也尽力在想办法加快进度了，您就体谅体谅，再等等。”
“或者您也可以再加点灵石，那么我们百晓堂也能把您的需求的重要程度往前提一提，派更多人手去做。”
苏瑜咬着牙问：“要加多少灵石？”
执事伸出三根手指。
“三万灵石？”
“怎么可能！”执事瞪大了眼睛，表情夸张，“我们百晓堂好歹也是把店开遍修真界的大商，区区三万灵石这不是在说笑嘛。”
“那三万中品灵石？”
执事依旧摇头，“是三十万中品灵石。”
“你们怎么不去抢！”哪怕是不缺灵石花的苏瑜，听见这个数目也忍不住怒了。
“我之前已经花了二十万中品灵石了，再加三十万就五十万了！一个消息而已，你让我花五十万中品灵石？除非你们能把人抓到我面前来，不然想都别想！”
“抓人我们也可以的。”执事两只手都举了起来了，脸上还挂着笑容，“只要再加一百万中品灵石就行。”
“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看着执事那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模样，苏瑜攥紧了拳头，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滚！”
最终苏瑜还是没有加钱，他宁愿多等些时日，也不想便宜了百晓堂这群掉钱眼里的家伙。
从谈事的屋子里出来，苏瑜做了个深呼吸，将负面的情绪全甩开，正打算回清越仙宗，余光却瞥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瑜心中诧异，不由驻足俯视。
只见多日不曾回宗门的楚南星正在下方大堂，与一名百晓堂执事碰了碰储物戒，然后接过执事递给他的册子，匆匆离开。
他也在买消息？为什么？
苏瑜太好奇了。
于是悄悄跟上了楚南星。
七拐八拐进了巷子，越走越偏僻，苏瑜心里打着鼓，一个眨眼楚南星就拐角处消失不见了。
他肯定发现他了。
苏瑜刚冒出这样的想法，一把黑色的巨剑就横亘在了他的脖子上。
抬眼看去，楚南星似乎变了许多，脸上的稚气不见了，眉眼间多了几分沉稳，许是多日在外奔波，他看起来有些疲惫，衣角上还沾着点褐色的泥土印子。
“为什么跟踪我？”楚南星眼含警惕，手中的剑更加逼近苏瑜的脖颈，锋利的剑刃割破了一点点皮肤，渗出血丝。
苏瑜后知后觉自己还带着人皮面具，于是赶紧抬手揭了下来，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脸，“南星，是我。”
楚南星瞳孔一缩，立即将巨剑放下来，手指紧握着剑柄，极力克制着内心翻涌的酸涩，他张了张唇，欲言又止，最后只问出一句，“你不在清越仙宗好好待着，跑到山下干什么？是买东西么？”
总不能是特意来找他的吧。
“宗内无聊，我下山逛逛，没想到正好看见你从百晓堂出来，这些日子你一直不回云庭峰，我也好奇你都在忙些什么，所以才追了上来。”
苏瑜说着，抬手摸了下脖颈，“嘶，都出血了。”
他的皮肤很白，哪怕是细小的伤痕，看起来都非常的明显，楚南星不由生出几分愧疚，从储物戒里翻出一瓶药粉，递了过去，“止血的。”
苏瑜从善如流接了过去，一边给自己敷药，一边很自然地问，“南星你到底为什么会去百晓堂啊？他们的收费可不低。”
要告诉苏瑜吗？
楚南星犹豫不决。
或许翁大师的话并不可信，一切只是个误会，而他却出于嫉妒之心，想要借此找到师尊的把柄，让苏瑜离开师尊，卑劣至极。
“南星，到底是什么事啊，不方便说吗？”苏瑜见楚南星纠结的模样，心中好奇更甚。
“你知道恶欲杀戮道吗？”
楚南星一咬牙，终于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怀疑告诉苏瑜，至于听完后苏瑜会怎么做，那都由他自己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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