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垃圾 第10章

作者:乌合之宴 标签: 年下 ABO 追爱火葬场 玄幻灵异

教室和操场都黑漆漆空荡荡的,目测已经是夜里八点以后。

这个猜测让许小真立马惊起了一身冷汗,这么晚了?

周延还没吃晚饭。

学校大门已经落锁,不妨碍许小真从围墙翻出去,他落地之后,拍拍裤脚的尘土,站起身。

早上看似要下雨,一整天却连一滴水都没掉下来过,眼下豆大的雨珠一滴,一滴间或掉落下来,砸在许小真脑袋上,揪着他的头皮发麻发疼。

原来是一整天的雨都攒到晚上了。

空气密不透风,闷热极了,连掉下的零星雨珠都是热的。

许小真也有些郁闷,觉得倒霉事都摊在一天了,身体不舒服赶上下雨,周延生气了他还睡过头了,比起身体上的艰难,他更头痛这次又不知道要怎么哄。

其实他应该硬气一点,指责周延的行为无耻,是不对的,要求周延给他道歉。纳纳说得对,他把周延惯坏了,什么无理的要求都会无条件满足,只会让人得寸进尺。

但大概是天生的冤家,他只要看到周延有一点不高兴,心脏就一揪一揪的疼。

整个十八区都没有普及过ao相关知识,也没有相关书籍,谁也不能告诉他,这是omega被alpha标记后的正常现象。

踏入家门,周延阴沉沉抱着肩,坐在椅子上等他。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好像上演过无数次。

每次都是周延莫名其妙生气,发脾气闹一通,然后坐在这里,阴沉着脸等许小真进门。

许小真就开始哄他,用各种方式,这种场景大概每隔几天就要上演一次。

从用他兜里的仨瓜俩枣哄,再到用身体。

他头发湿漉漉地贴着额头,雨水滴答滴答顺着发梢落在水泥地上,像一只落汤鸡,狼狈至极,轻叹一声,哑着嗓子说:“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几点了?去哪儿鬼混了?啊?许小真你说话啊!”

周延抱着肩,质问他。

许小真面对此情此景,难得感到一种力不从心的疲惫,像是阳痿的丈夫面对欲求不满的娇妻。

他觉得这种无休止的纵容不能继续下去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往里走了两步,用手拧衬衫里的雨水,低着头,任由周延发泄怒火。

等到对方平静了,许久,他才说:“周延我们谈谈吧,你能不能别再……再像今天早上那样……没有一个正常人会那么做……作为惩罚,三天只能喝营养液,我不会给你做饭的。”

他嗓子还哑,说话时候有些艰难。

周延像是没听见,拉过他的手腕,袖子往上一翻,皱眉,又起身打开所有的灯,问:“你身上怎么回事儿?”

许小真把湿漉漉的袖子放下来:“牛奶过敏,没事。”

周延似乎也想起了牛奶是他早上给灌的,但他没有愧疚,反而更暴怒:“你有病?牛奶过敏还喝?我给你毒药你喝不喝?也没上药?你没死真是老天看你命贱都不收。”

许小真早就习惯他发怒起来的口无遮拦,即便言语如刀,他都能自觉屏蔽,甚至从中品到些许担忧,心脏又热乎乎跳动起来,安慰他并解释:“以前没喝过,不知道。”

周延看向许小真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枪声破空而来,伴着雨夜的嘈杂,一颗子弹穿透铁门,擦着许小真耳廓飞过,最后钉在墙上。

第12章

周延面对刺杀早就见怪不怪,想要杀他的人能环绕整个帝国一圈儿,一切得益于他那位野心勃勃处处树敌的父亲,只是不知道这次是谁家的人。

他迅速把还有些愣神的许小真压倒在地,示意他不要出声。

许小真还没从枪声的惊恐中回过神,脸颊就贴上了冰凉的水泥地。

枪!那可是枪,打一下子人就死了。

许小真想过八百种死法,被人打死,穷死,却没想到有一天会被抢打死。

除了警署、政府和军队的人,他想不出谁还能有枪。□□?杀手?雇佣兵?

“别出声。”周延叮嘱道。

他太过冷静,冷静到好像这种危急的生死关头是许小真的错觉,他们两个只是在玩什么角色扮演游戏。

“他们是不是……来找你的?”许小真颤抖着,小声用气音问。

“不然是来找你的?”周延上下扫他一眼,意思是他似乎没有什么被暗杀的必要。

许小真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之前猜测过,周延高傲又矜贵,或许是某个上区里长大的孩子,家中遭遇变故,才流落到十八区,这些人,恐怕就是周延家的仇人,得知他没死,所以又追杀来了。

不对!也有可能是陈奕松!

许小真回想起吊在天花板上血淋淋的人,打了个寒颤,不管陈奕松死没死,周延打了陈奕松是不争的事实,如果陈家觉得面上无光,要杀了周延也不是没可能。而且那些□□做事一向不讲道理。

周延押着他,两个人转移到墙角。

“砰!砰!”

对方试探着又朝屋里连开几枪,大概是加装了消音器,声音比刚才小了许多,子弹嵌入他们身旁的冰箱里。

因为房子是铁皮的,所以很容易被击穿,许小真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痛恨自己没钱,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打穿房子。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总不能两个人都死在这儿,许小真哆嗦着腿站起来,被周延一把拉回来:“你要做什么?”

不问还好,一问许小真眼眶都红了,他也怕死,但还是道:“我出去,就说他们找错地方了,我拖住他们,你要是能跑就找个机会跑,跑不了……跑不了我就在下面等等你……”

许小真知道这个主意很蠢,但对方有枪,绝对的火力压制下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还不如他先出去拖一拖,万一,万一周延能活呢……

他说完,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头,按照周延的性格,他恐怕会当即暴跳如雷,然后狠狠在他头上砸一拳,骂他愚蠢。

但是周延这次十分平静,平静到令人发指,神色冷峻,眼神淡漠,只是浅浅瞥了他一眼。

随即摸了根铁丝撬下来冰箱上的子弹,看了一眼就得出结论:“9毫米的帕拉贝鲁姆手枪弹,他们多半用的是GLOCK17,一次能容纳十七发子弹,有效射程50米,”他把子弹反过来,冷笑,“还是旧款的平头。”

这种平头子弹早在十几年前就在帝国销声匿迹了,帝国军火库里或许还有存货,而GLOCK17手枪因为性价比高,性能好,一直大量用于军方,这次刺杀他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苟延残喘的丧家之犬最后的挣扎罢了。

许小真从来没见过他这副认真的样子,侃侃而谈,甚至只看一眼竟然就能认出对方大概用的是什么枪,他心脏不合时宜地被击中了,周延真是比他想象中的还厉害。

他眼眶酸酸的,更觉得周延要是死了,那就亏大了。

然后,他就亲眼看到周延掀开地面铺着的一块砖,拿出了一把枪……

对,没错,是一把枪,只有巴掌大的银色手枪。

家里很破,破到墙角坑坑洼洼,为了找平,所以垫上了几块砖,但是砖下面什么时候藏枪了?

许小真眼睛瞪得老大,他当初把周延全身上下都翻遍了,只有那一块表啊,哪儿来的枪?

枪是索海给周延留下防身的,许小真当然不知道。

NAA微型左轮手枪,隐蔽精巧。

周延往弹匣里填装子弹,一边把许小真塞进衣柜,一边说:“一会儿发生什么都别出来,他们冲着我来的,不会专门找你。”

周延不是没想过抓着许小真当人肉盾,但他不是他父亲,再没品的alpha都不应该把omega推到前面挡子弹,这是他们家的恩怨,和许小真那个傻子没关系。

许小真扒在柜门上还想说什么,周延一脚把门踢上,上锁,许小真的手被狠狠夹了一下,下意识一缩。

他顿了顿,含糊补上一句:“我不会死。”

许小真哽咽,都什么时候了,周延还在逞能,怎么不会死?他们手里的枪一次能装十七发,周延那把小枪只装了五发子弹。

门在这时被踹开了,狭小的房间让周延无处可藏,四个人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

许小真透过衣柜缝隙看到他们,身材魁梧,肌肤是深沉的古铜色,似乎并不在意被他们看到面容,或是笃定这次行动一定会成功,所以并没有遮住脸,身上的黑衣被雨淋湿了,在灯光下湛湛折射着寒光,衣服右臂刺绣了大块图腾。

其中一个人扶了扶耳侧的对讲机,冷声:“发现目标人物。”

许小真看到图腾,瞳孔猛地一缩。

图案和陈奕松的纹身一样……

几乎可以肯定,这些人与陈奕松有关。

周延把弹匣推入,发出清脆的咔哒声被雨声淹没。

想到他要是死了,他爸就彻底断子绝孙了,周延还有点兴奋。

不过他知道他死不了,索海现在应该在某个地方默默看着,只要保证他不死就行。

要许小真看着周延死在自己面前,许小真根本做不到,他拼命拍着柜门,掉出大滴大滴的眼泪,单薄的衣柜前后摇晃,他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别!不要!”

“不是他的问题,是我!陈奕松和他起冲突完全是因为我,如果你们要报复,可以杀了我,或者把我带回去慢慢折磨,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神经!”周延知道许小真蠢,没想到蠢得天真,这些都是被雇佣的杀手,许小真还以为是陈奕松的报复?

他们两个的小打小闹还要出动这么多人,陈奕松恐怕都要沦为笑柄了。

其中一个杀手下意识朝着柜子扣动扳机,周延的动作比他更快,他的子弹迎击对方射出的子弹,对方的子弹偏离航道,打穿墙壁,雨顺着空洞钻进来。

四个人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有惊无险。

原本这个屋子里所有人都不能活命,但是多年前分化失败的少主,竟然迎来了第二次分化……

如果柜子里的是少主在十八区读书的姘头,那他不能死。

不过他们也没想到周延一个年纪轻轻的alpha枪法比他们还准。

但凡是听说过顾延野名字的人都知道,比枪法,他从来没当过第二。

周延再次向他们开了一枪,撑着窗框翻出去,顷刻消失在雨夜。

四个人回神,急忙追出去。

S级的alpha无论速度还是耐力都是顶尖的,要甩掉这四个人易如反掌,但其余搜寻的杀手渐渐向此处聚拢,像一群游荡在暗夜的幽灵,不断缩小着包围圈,势必要取掉这个人的性命。

房间空了,许小真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他拼命撞击衣柜门,用手肘、用拳头、用脑袋,用自己所有能使上力气的地方,撞得鼻腔发热,大脑嗡鸣。

此刻穷有穷的好处,衣柜是脆弱的陈年老柜,不多一会儿,柜门就有碎裂的痕迹,隐隐透光。

他抹了把脸,擦掉鼻血,下定狠心,咬咬牙,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助力右臂的动作,照着即将碎裂的柜门,铆足劲儿再次砸去。

轰隆一声,柜门彻底碎了,许小真摔出柜子,与此同时,他的胳膊也被碎裂的木刺划破,数十道长而深的伤口贯穿以肘部为中心,几乎贯穿了整个右臂。

鲜红的血液带着葡萄信息素的甘甜,滴滴答答落满地。

许小真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疼,胳膊、腿、头、肚子,没有一处是不难受的。

但是他顾不了那么多,翻出小臂粗的生锈铁棍,冲出雨夜,沿着泥泞的脚印去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