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垃圾 第17章

作者:乌合之宴 标签: 年下 ABO 追爱火葬场 玄幻灵异

好在没多一会儿,机器调试好了,医生们小心翼翼簇拥着他抽血、拍片、检查。

和那些omega带来的医生说得一样,他因为长时间没有伴侣信息素安抚,患上了信息素紊乱综合征,并且相较于正常十五岁左右分化的omega,他十八岁分化的年纪太晚,腺体的发育极其不成熟,现在随时都在枯萎的边缘。

“你这边确定要做腺体摘除吗?”

他们反复询问,无非就是一个omega摘了腺体之后就会变成beta,太可惜了,相关的福利待遇也享受不到了,政府对alpha和omega在医疗住房方面都是完全免费的,每个月还有津贴。

许小真点点头。

“好吧,相关法律确实规定,omega在特殊情况下可以摘除腺体。你的情况在特殊之内,但是得满足几个条件。”

医生打印出厚厚一摞文件要许小真签字。

“先做腹腔穿刺,取一些羊水,确定胎儿分化的几率,低于百分之六十,依照omega保护法条例,我们将不能为您做腺体摘除,您必须选择腺体而不是孩子。然后这边您要拿您配偶的公民信息做登记,哦,您还未到法定结婚年龄?那应该是孩子父亲的公民信息,另外还需要双方家属签字,然后上报,审批之后再为您手术……”

无论是哪个条件,许小真都满足不了。

alpha和omega结合,孩子的分化概率也只有百分之八十,beta和omega结合,分化率在百分之三十左右,他家里往上数三代都是beta,周延也是,这个孩子除非变异了,才能达到六十以上的分化概率。

至于配偶的公民证件,他难道要拿周延的beta身份证明来吗?

他疯了才会这么做!到时候恐怕会直接把他架进手术室掏出孩子。

许小真没想到他有一天连自己身体的自主权都没有,切不切腺体他说了不算,留不留孩子,他也说了不算!这是什么鬼世道。

一群人还在等他签字做决定。

许小真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僵硬的面皮,嘴角勾出一个尴尬笑容:“不好意思,孩子父亲的身份信息我记不太清了,等我,等我回去一趟再说吧……”

“双方的家人呢?让他们送来也可以,你还怀着孕,奔波也很辛苦。”

“我们两个都是孤儿,好了今天就这样吧,我先走了……”许小真抓起桌面上的检查报告单一股脑塞进书包,转身离开诊室。

医生要将可可和蛋糕追上送给他,出门却发现人影早就没了。

许小真大步跨出医院,好像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赶他。

他蹲在墙角,浏览论坛上自己发出去的帖子,短短半天时间,帖子已经盖到两千多层,除了这家医院之外,根本没有什么有效信息。

翻到最后,只有最底层弹出的提示:已阅读完全部评论。

在退出论坛之前,消息提示弹出一个红点,提示有了一条新评论,许小真没有多大希望地顺手点开。

【野草巷有一家黑诊所,据说做过腺体摘除手术。】

野草巷?野草巷!

距离这里不远!

许小真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飞快赶往评论提到的地址。

“四十万!!!”

“对,四十万,不包成功,但是你摘下的腺体必须归我……”昏暗诊室里,眉毛胡子长在一起的黑心医生叼着燕麦棒,一手夹着许小真的B超单,一手指指架子上陈列的福尔马林玻璃瓶。

里面泡着白花花的肉,不知道是人体的哪块组织,它们在液体里沉浮,直到缓缓用空洞的眼睛对上许小真,黑心医生的声音恰时响起:“你的崽子看起来不太好,要是手术过程中发生流产,孩子也得留给我做展品,喏,就泡在那里面,你要是想了,可以随时来……”

他话没说完,许小真肠胃感到一阵疯狂的痉挛,捂着嘴跑出去吐在墙根儿。

“你要不要做嘛?”医生追出来,上下扫视他,“你但凡有别的办法也不会来找我对不对,我给omega摘腺体是有风险的,到时候帝国卫生组织查到我,我是要吃牢饭的你晓得么?

要不然你自己挖喽,也不是没有成功案例,emmm……我急得早些年有个omega要死要活非得和一个beta在一起,自己把腺体挖了,还没死,你试试?不过脖子附近都是大动脉,碰到一下,哇!血溅到屋顶那么高,你就死透了!”

医生恐吓。

许小真支起身子,不说四十万,四千他都没有!

就是把他卖了,他去借高利贷,都不会有人给他超过五万块!

但是许小真慌不择路了,问:“那我卖给你,我给你打一辈子的工,只要赚到钱都给你,你帮我做吧。”

大夫想了想,将人带进来,吩咐护士安排手术室:“行吧,看在你这么诚心,勉为其难给你做。”

许小真跟上,躺在冰凉的床上,麻药缓缓推入他的脖颈处,令他大脑晕晕乎乎的,几乎要睡着。

过了一会儿,护士端着用具进来,小声问:“真摘腺体啊?”

许小真张不开嘴,但脑子里还肯定,摘!

麻药就让他晕了一会儿,他逐渐觉得清醒,动动手,发现竟然还能使得上力气,他想问问医生是不是得补一针。

那个医生开口了,走过来把他的头发掀起了,冷笑:“摘个屁!他都卖给我了,当然我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小东西长得还挺好。他这个腺体和孩子就能留一个,与其到了月份大了胎死腹中再引产破坏生殖腔,现在打了,给点激素,一个月以后又能发情怀孕。

那么多beta砸钱问我弄个omega生孩子,这不正好送上门一个,”紧接着他又吩咐,“你再拿几支麻醉来,这次黑市的麻醉剂药效差的要死,别手术做到半路醒了。”

许小真心脏砰的一下停止跳动,他真是头愚蠢的笨驴。

护士出了门,医生低头整理手术用具。

许小真飞快地爬起来,麻药劲儿还没过,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抓起床边的心率检测仪砸到他脑袋上。

第20章 入V公告

对方发出一声闷哼,试图转过身,许小真看着血液涓涓从他脑袋上冒出来,有一瞬间的害怕。

但想到自己活着还不如死了的人生,想到肚子里死活都不知道的孩子,想到周延死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还有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陈奕松,他的心中瞬间滋生了无穷的怒火和恨意,连挥舞的手臂都充满了力量。

砸碎他!

砸死他!

把他砸得稀烂!

就像砸开陈奕松的脑袋一样!

他抱着仪器,用尖锐的部位照着男人的脑袋又狠砸几次,直到他血肉模糊直挺挺倒在地上,发不出一点声音,许小真才咽了咽唾沫,将手中的仪器扔到地上。

他从医用托盘里拿出一把刀藏在袖子里,他转身欲要逃出手术室,想了想,顿步回来,狠毒地把刀分别插进医生两只手的手腕,确保他就算还能爬起来,也再没有可能拿起手术刀才起身。

拿着麻药过来的护士见他一身血,瞬间发出尖锐的鸣叫。

许小真飞速把手术刀架在她脆弱的脖颈上,气沉丹田,胸腔发声,刻意让自己显得游刃有余:“贩卖人口,还是omega,你们知道自己犯的是什么罪吧?够你们拉到法庭外枪毙十个来回了。”

护士惊恐点头。

“我没打算起诉你们,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知道吗?”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否则今后会有无穷的麻烦。

护士继续惊恐点头。

许小真放开她,从衣架上扯了件风衣披在身上,用来盖住血迹,才转身离去。

这个时间,只有城市高楼上的LED屏幕没有熄灭,安静播报着凌晨新闻,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在01:23分上,公交早都已经停运,许小真的手机也没电了,他想回家只能等到明天。

从早上一直折腾到第二天的凌晨,许小真彻底逃脱魔窟之后,才有心思回想刚才的场景,简直令他心有余悸,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在黑市买到了假的麻醉药,恐怕他一觉醒来人已经在黑市了。

许小真站在街上平复了许久心情,紧张的情绪退散后,发觉自己腿肚子抽痛,饿得想啃人,只好找了个能照进光的桥洞,摸了管营养液灌进嘴里,饥饿感才逐渐消失。

他从包里掏出一沓子检查单,无非是检查营养不良贫血的数据,他飞快略过,目光停在那张B超单上,大医院就是不一样,照得很清楚,医生说胎位也很正。

这是孩子的脸,孩子的手,孩子的腿,还有孩子的脚,他温柔地抚摸着上面模糊地成像,仔细辨认,猜测这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恰好此刻孩子轻轻踢了他一下,不痛,好像只是在提醒他还在。

光面的B超单借着月光隐隐约约能反射出许小真带泪的脸。

乖宝宝,好宝宝,爸爸这么不可靠,你还活着。

他轻轻摸摸肚子,也不知道这么大的孩子能不能听懂人说话,小声和他说着话:“起个名字吧,好不好?别人都说只要起个名字,就好养活了,叫什么好?你想叫什么?”

起了名字就有羁绊,对世间有了留恋。

孩子按照正常来说应该随周延姓周,但他死了,孩子上户口恐怕困难,还是随自己姓许好了,所以叫什么许什么好?

许小真想了很久,他一定不要孩子像他一样,有个随随便便的名字,许小真讨厌自己的名字很久了,许小真,小真,简直和叫大壮没什么区别,只比旺财好一点儿。

“叫许留好不好?留下的留?”

许小真细细品味了一番,觉得这个名字真不错,无论是男是女用起来都很合适。

孩子既然没有反对意见,那么这件事就敲定下来了。

他希望无论什么情况,这个孩子都能顽强的留存下来。

自然孩子也没机会发表什么意见。

可是要如何让这个孩子留下来?

无论是公立医院还是黑诊所,许小真所有能试的法子都试过了,他甚至想过去政府,像在医院一样谎报他是个失去alpha的可怜omega,还怀着孩子,让他们帮帮自己。

但很显然是个馊主意,他根本瞒不过任何人,他们把腺体看得比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更重要。

“早些年有个omega要死要活非得和一个beta在一起,自己把腺体挖了,还没死,你试试?”

这段话像魔音一样反反复复出现在许小真耳边,试试呢?

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了,所有的路都是死路一条,试试呢?

失败了无非一起死而已,他本意就是想死的,因此死这个代价,在他这里都算不上代价。

只是这些天处处碰壁的磋磨,让他原本衰败求死的心浮出一团越烧越烈的火焰,他迫切地想知道陈奕松死没死,他对陈奕松的恨越发浓烈,他想报复。

……

高考过去一个星期,那些对他充满好奇的同学逐渐散去,大家都有自己的生存问题要发愁,总不会天天有空在他家附近晃悠。

许小真从市中心回来后,先回家收拾了房子,脏衣物洗干净晾好,墙壁都擦得反光。然后把电话卡找出来插了回去,一堆未接电话和短信轰炸而来。

许小真挨个删过去,发现有几通四区和学校教务发来的。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等挖完腺体再回复,万一他死了正好不用回了。

真是个幽默的好笑话。

许小真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自己做手术该怎么做,要这个仪器那个仪器,每一件都要大几万,就连一把小小的手术刀,也要大几千,甚至他连购买的途径都没有。

留给他的只能是一条野蛮的路径。

他反反复复看人体脖颈解剖图,对着自己的脖子一遍又一遍摸索,在纸上画了一遍又一遍,连做梦都是血管和肌肉走向。

这是周延走的第一个月,许小真梦见他了。

他站在学校门前的夕阳里,不耐烦地看着表,发丝漆黑浓密,五官深邃,和记忆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