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事当长贺 第100章

作者:耍花枪 标签: 年下 强强 正剧 HE 玄幻灵异

班贺笑着摆摆手:“不用如此拘谨,同之前一样就好。”他低头看了看一身周正的官服,自嘲道,“在朝为官就是如此,还得注意仪表,不如在玉成县自在。见笑了,我先去换套衣裳,坐。”

很快他换了件厚实的棉袍出来:“这一路可还顺利?”

“很顺利,几乎没遇上什么阻碍。”鲁北平坐下,忽然想起陆旋交代的事,正襟危坐,表情也变得一本正经起来,“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

班贺疑惑抬眼:“什么?”

鲁北平像是宣读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清了清嗓子:“我哥说,他一切都好。”

班贺等了等,没有下文,先是一阵无言,接着又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

光写信还不能满足,非得让人肉嗓子当面说出来才够!

第140章 拜访

鲁北平这番郑重其事的传话,让班贺连连摇头:“千里迢迢就让你带这句话?你倒也配合他。”

“千里迢迢带什么话不是带?我倒觉得这句话没问题,再没有什么比报平安更重要的了。”鲁北平努力替他哥辩解。

“好,”班贺只好点头,“我谢谢你们兄弟俩。”

鲁北平嘿嘿一笑,换下官服的班贺果然还是从前的模样,没有因为当了官便高人一等,这让他越发觉得像是回到了玉成县。

“你这回来,是为了参加武科,武科要考些什么你可知晓?”班贺问。

“知道,乌先生都告诉我了。武科分内外场,外场考武艺、内场考策论兵书,我都好好练习过了。年前过了乡试,不算难,就是文章写得头疼。入京会试、殿试也要写策论文章,出的题会更难,虽然我不比乌先生,但乌先生说能看了,叫我今年就可以进京。”鲁北平胸有成竹。乌先生说的能看,那必然不会差。

班贺点点头,心里却觉得这更像是想让鲁北平进行一次尝试。

鲁北平比陆旋还要小上一两岁,这样年轻就让他进京参考,抱着一次就中的心态未免太过轻视武举难度。武科与文科形式相同,三年一考,虽说有那些个少年英才,历来年纪最轻的武举人年方十五,可也有次次考次次不中的,谁也说不准。

尤其一些有军阶获得过军功的武官来参加,鲁北平还是太嫩了。

班贺并不是小瞧轻视他,而是客观而言,科举考试无论文武从来都不是件易事。

阿毛不甘寂寞地插话:“要是平哥也和旋哥一样待在军营里,现在或许也立军功当官了,何必还要来参加考试?旋哥不用考,靠立军功还不是当上了游击将军。我最讨厌考试了,考考考,考得人都傻了。”

“阿毛。”班贺出声制止,“你又在说胡话。”

阿毛下意识看向鲁北平,声音小了些:“我就是随口一说,又不是每个人都得走一样的路,平哥,你说对不对?”

“对!”鲁北平咧嘴笑起来,“入仕又不是只有一条道,或许京城就有我的出路呢。”

班贺由衷道:“正是如此。朝廷设置武举,并为中了武举的人才授以武职,便证明朝廷也认可这一方式,你若是能在武举考场中脱颖而出,朝廷必然会看到,予以重用。好过在战场几番出生入死,多少将士或许仍是寂寂无名。”

鲁北平用力点头:“知道了。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封信,是乌先生交给我的,让我交给兵部侍郎,我明日休整好,就去登门拜访。”

他将信取出,班贺接过来看了眼,并未揭开看其中内容,转手还了回去:“这样再好不过,有乌先生为你作保,想必此次不会有很大问题。不过先别急着上门,兵部侍郎白日在官署,不一定能见你,我先替你递一份拜帖,以免白走一趟。”

“那就多谢班郎中了!”鲁北平松了一大口气,果然京中有人接引,免去了不少麻烦。

他欣喜了一会儿,没忍住问出一个问题:“若是考中武进士,能见到皇帝么?”

班贺思索片刻,他还真没关注过这个问题,科考前三甲倒是板上钉钉能见到。不知道的事情不能胡说,班贺认真说道:“你现在改考文科,肯定能见着。”

鲁北平摇摇头:“我写策论都费了大劲,更何况是文科考那些题,不成。不过,当了官就能见到皇帝了吧?”

班贺表情有些微妙:“这个嘛,我这么说吧,再比我的官阶低一点,就见不着了。”

鲁北平若有所思:“见皇帝果真是件难事,我哥他真了不起。”

这话班贺没法接,他总不能告诉鲁北平,陆旋是因为触犯天铁禁忌而被押送入京才能见的皇帝,他心目中的英雄兄长,恐怕破碎得不能再碎了。

班贺替鲁北平送的拜帖一直没有回应,想来是兵部侍郎府上拜帖太多,看不过来,投去的拜帖石沉了大海。鲁北平便自己带着乌作善的信登门,门房在京中多年,各府有哪些老爷人精似的摸得门清,根本没听过乌作善这么一位乌大人,就算曾是有过的,近些年不曾听说多半不知被贬到哪个不毛之地去了,一句老爷不在府上将他打发了回来。

班贺所管辖的虞衡司与兵部有些许联系,军器局产出的兵器由兵部配发,兵部侍郎分外关心,对他这位虞衡司郎中还算客气。可即便班贺肯舍下脸面,早朝散朝后失礼地拦下兵部侍郎,只是为了让他对鲁北平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多加关照,未免太过刻意。

他这个万年不赴私下应酬的孤臣,突然与兵部侍郎私下联络,无论说了什么,有心人眼中可就有了别的意味。更别提这京中,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

于是班贺稍一打听,兵部侍郎熊应逵本月十七会去弘法寺会见圆悟禅师,立刻安排鲁北平去弘法寺,或许这是能见到他最快的方式了。

二月十七,班贺同鲁北平如期到达弘法寺,边上还跟了个死缠烂打要跟来的阿毛。

寺内香客并不多,圆悟禅师的禅房有贵客,禅房外有人把守,不能随意靠近。班贺正思索应该如何靠近,阿毛指着前方叫了声:“顾道长!”

班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前方溜溜达达的不是顾拂是谁。

顾拂回头也瞧见了他们,粲然一笑,双手在胸前结印:“无量寿福。恭卿,泽佑,你们怎么来弘法寺了?”他忽地脸色一变,“不对,你们该不会要信佛了吧?恭卿,你连我都不信,竟然信这群秃驴!”

班贺:“……你小点声,你不怕被寺里的僧人赶出去,我怕。”

顾拂摆摆手:“他们哪里敢赶我,我可是他们贵客邀请来的。”

班贺试探询问:“兵部侍郎熊应逵?”

顾拂了然:“你也是来见他的。”

班贺被他带偏了,问起这话才想起今日是要带鲁北平来见人:“不是我要见,是这位小兄弟。他是陆旋父亲义兄弟之子,鲁北平。”他又向鲁北平介绍,“这位是钦天监五官保章正,顾拂。”

鲁北平抱拳拱手,行了个礼:“顾大人。”

顾拂回以一礼:“无量寿福。”

这也不像个官啊……鲁北平满心疑惑,心里直嘀咕。

班贺说道:“这回北平进京带了封书信,需要交给熊大人。你晓得的,我不方便出面。”

顾拂右手一摊,露出掌心:“这有何难,信在哪?”

鲁北平忙不迭把信取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顾拂抽走:“我帮你递,在这里等消息吧。”

不多时,顾拂走了出来,反手一指:“成了,里面在等着你呢。”

鲁北平眨巴眨巴眼,这么轻易就能见到了?来得太突然,他反倒脑子里一片空白,目光不由自主看向班贺。

班贺安抚地在他肩上拍了拍:“去吧。”

目送鲁北平进入园门,班贺揽着阿毛:“咱们到寺院门口去等吧。”

“别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禅院景致十分不错,恭卿何不一同游玩一番。”顾拂说着,一把拉起他的手臂,往寺庙里走。

班贺无奈:“既然是熊侍郎邀请的你,怎么你还在外面游荡?”

“熊侍郎这两日正愁要替母亲寻一处风水好的墓地,借口老秃……圆悟禅师用今年新化的雪水泡了新茶,品茶下棋,把我叫了过来,想来一出借花献佛……”顾拂摇头,“不不,这应该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改口也没用,班贺听见了。不出意料,请顾拂的人不外乎是这些理由,他应该想到的。

“可问题在于,他么,琴书画各有造诣,唯有棋……”顾拂抬手在鼻尖扇了扇,“臭,臭不可闻。”

他摇头晃脑:“下棋讲究天赋,有本手、俗手、妙手,还有他那迎风尿一手。下得烂又爱下,也就圆悟禅师能耐着性子陪他。”

班贺:“……你都是哪来的那些词。”

顾拂笑得很贼:“不管那些,我带你去看个有意思的。”

不知道为什么,班贺总有些不详的预感。

看到放生池边上坐着啃馒头的小沙弥时,那种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

顾拂蹲在小沙弥身边,变戏法似的掌心里冒出一只小龟,班贺还没回神,那只小龟已经咚的一声落了水,冒出一串水泡。

顾拂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虔诚闭眼:“阿弥陀佛,随喜赞叹。”

口齿不清的小沙弥放下馒头,同样认真地低头回礼:“阿米头腐,水洗蛋蛋。”

顾拂站起身,回到班贺身边,表情再也绷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阿毛忍不住露出鄙夷的神情,班贺长叹一声:“顾去尘,你是真出息啊!”

顾拂才不管他人如何,自己尽管放声大笑,笑够了,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你那位陆小友,近况如何?”

陆旋?无缘无故提起,铁定没有好话,班贺看向放生池:“提他做什么,咱们还是看看这放生池,有鱼又有龟,多热闹。”

他不理会顾拂说的话,顾拂也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自顾自说:“他的命星有所偏移,恐怕会有大难,不过好在身边有吉星相助,能逢凶化吉。”

班贺拍拍阿毛:“看,那里有只王八冒头。”

顾拂伸手去挡:“观星象可是我唯一正儿八经学会的东西,这回是真的。”

班贺总算看他一眼:“既然能逢凶化吉,那便没什么好说的,多谢你的好意。”

领着阿毛往回走,正遇上拜访过熊应逵出来的鲁北平,三人一并向外走去,而那位顾大人被落在了身后。鲁北平心中困惑,回头看去,顾拂的目光定在他们身上,沉甸甸的,蕴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第141章 蕞尔小国

走出弘法寺,鲁北平忍不住开口:“那位顾大人……”话音戛然而止,他觉得那人怪异,具体又有些说不上来。

班贺一笑:“旁人因他钦天监的身份敬他三分,我还不知道他么。自称是个出家人,可也没半点出家人的样子。不过他虽然行为举止怪异疯癫了些,倒是个好人,不必太过在意。”

鲁北平点点头:“我总觉得,顾大人其实并非看起来那样。”

班贺笑着点头:“或许吧。别小瞧了这京中任何一个人,能在这地方混出头的,都不简单。别说他了,你去拜访熊侍郎,情况如何?”

“熊大人问了我的家世,没多说什么,留我喝了杯茶,收下那封信,就让我出来了。”鲁北平挠挠后脑,熊应逵见到信反应平平,看来乌先生那所谓的交情并不深,也不知道拜访能有什么用。

班贺:“收下那封信,便是说你在他那儿有名字了,往后有机会,会优先照顾你。”他的笑里多了些别的意味,“都城广集天下能人异士,能者不知凡几,别以为有本事便能出人头地,为人处世的学问,才决定你能爬到多高的位置。”

鲁北平若有所思,想到远在西南的乌作善,分明是大才之人,却只能在一处县衙当教谕,到头来,朝中连个知己朋友都没有。

似乎领悟了他话里的意思,鲁北平用力点头,肃然起敬:“我知道了,多谢班先生指教。我天资驽钝,太多道理都不能明悟,这段时日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班贺摇头:“跟我怕是学不到什么,只会说几句不着边的虚话而已。我在官场混得一塌糊涂,所以才叫你留心,可千万别学我,到底如何去做,你自己钻研琢磨去吧。”

“啊?”鲁北平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转念一想,连考武举的事班贺都没这样语重心长,为人处世反倒成了最难的事,不由得面容紧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班贺见他眉毛都扭成一团,忍不住好笑:“这么紧张做什么,混官场又不是上战场,上阵杀敌你都不怕,还怕这个。”

“战场刀剑有形,官场刀剑无形,沙场上我能披甲持盾,可官场上看不见的刀枪如何去防?”鲁北平有此认知,不免沮丧。

班贺故作惊讶:“可以呀,你比旁人强多了。早早明白这个道理,无师自通,看来你相当有当官的天赋。”

“班先生快别取笑我了!”鲁北平皱着一张脸,说完自己也好笑,“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在这愁上当官的事了。”

阿毛挥舞着拳头:“平哥你尽管去,信我的,你一定能高中!”

鲁北平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谢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愁什么,怕什么?鲁北平暗下决心,说什么也得在京城站稳脚跟不可!

家中多了个备考武举的鲁北平,院子里稍稍显得热闹了些。班贺造了个木人,四肢能灵活运转,内部机括连接各处,应打击而做出相应动作,与鲁北平对打也不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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