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口果
人偶管家不作声了。
詹岁如继续操作，她刚刚打开盛装异能核心的密匣，忽然听见了一声迟缓、微弱的“哦。”
像是充满了沮丧。
詹岁如猛然抬头。人偶管家躺在操作台上，仍然面容平静，瞳孔中的齿轮匀速运转着。
看见她看他，人偶管家缓缓地眨了一下眼：“您要不要找弟弟打一会儿游戏呢？”
詹岁如盯着他看了好久，缓缓说道：“弟弟现在不打游戏了。”
人偶管家又“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小染，你不开心吗？”
人偶管家流畅地答道：“我是您的人偶管家，我没有不开心这种情绪。”
詹岁如：“你在想什么？”
人偶管家卡壳了，瞳孔里的齿轮时快时慢。密匣里的异能核心也在转动着，很急切的样子。
人偶管家：“我、没有、想法，我只是一个，人偶，我的，想法，来自于，您……的，想法。”
詹岁如伸手按住那枚核心，她极力地从体内透出一点儿模仿修士神识的精神力，填充上面的裂痕。
污染和精神是此消彼长的关系。修士们对污染抵御力强，是因为他们把自己的神识打磨得强韧，神识是一种经过磨练、凝练出个人独有特质的精神力。这种凝练出来的个人特质能够更好地对抗污染。
帮助别人清理污染则需要用自己的精神力深入另一个人的精神力帮忙拔除。但是精神力之间也是有相合与相斥的，如果两个人的精神力互相之间太过排斥，就无法将精神力深入对方。越是纯粹的精神力，越能与其他人的精神力匹配。
但凝练出个人特质的神识就相当于打上了烙印，很难再去深入另一个人的精神。
詹岁如极力探出来的一点儿精神只够填满最表面的一道缝隙，像细细的沙缓缓落底。
沙很细，存在感也很强。
“小染，你在想什么？”詹岁如再次问道。
人偶管家开始战栗，他茫然地瞪着天花板，卡顿的齿轮继续暂停，又飞快得转出了残影。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管家。”他说道，“我无法让您开心。”
“我总是出错，一直劳烦您调试修补。”
他想，他的确在想，他最近几乎每天都在被重新调整。他是不是已经太老旧了？是不是应该更新换代了？是不是应该有一个更好的人偶管家来取代他了？
他感觉自己在被填满。
就像他把陶泥吃进肚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是空的，他缺了什么东西。他想填满，但陶泥没有用。
被填满是什么感觉？
是……难受。
难受。
他不想被换掉。
一个好的人偶管家应该一切以主人的利益为先，换一个更好的人偶管家对主人来说是一件更好的事。
他不想。
他不是一个好的人偶管家。
“请不要，”他祈求道，“请不要把我换掉。”
第184章
詹言下网后搓了搓脸。
他认识的人很多，和他关系好的人也很多。但是在刚刚反应过来红晶可能本来就认识他的时候，只有一个人突然从他的脑海里跳了出来。
谁会第一时间注意到别人对他的恶意，不辞辛苦地一遍又一遍进行清理？
詹言打开吃瓜系统，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同时打开“詹岁如”和“红晶”两个词条下的瓜条，尝试着拖到一起。
两颗星星融合，上升到他的信息星空，在天顶上熠熠生辉，洒下一片柔和的光芒。
詹言两眼放空：啊……也不是很惊讶。
姐姐是网络类大佬，怪不得打游戏那么厉害。
怪不得他之前觉得红晶很重要。
爸爸妈妈和哥哥都有超凡大佬马甲，所以姐姐有一个超凡大佬马甲也很正常对吧……
对个鬼啊！为什么他们家会一个普通人都没有？这个情况明显不正常吧？这得是什么概率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啊？他现在出去买彩票能中头等奖吗？头等奖概率都比这个高吧？！
不正常！这情况绝对不正常！
更何况一群大佬凑在一起，他凭什么混进去？
詹言感觉自己就像那只混进狼群的哈士奇。
是的，他有金手指，吃瓜系统很强力，但除此之外，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呀。
爸爸妈妈都是二十六年前对抗无限的超级大佬，哥哥转世前身为临渊鬼王同样把无限坑得不轻，姐姐出身于末世，估计也曾对抗过无限，大概是因为最近末世世界的靠近，受到影响能力恢复，所以现在才以红晶的身份出现。
自己呢？
詹言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活确实非常普通，只有在获得吃瓜系统后才开始披上走近科学的马甲，查了一些异常的消息。除此之外，他的的确确没有任何不普通的生活了。
他总不可能是有第二人格吧？
詹言感觉非常麻爪。
大佬们之所以是大佬，又不止是因为他们的能力强大。他们还有厚重的经历、丰富的经验、坚韧的心性，如重明妖王曾对小鹦鹉妖所说，魂灵灿然。
可是詹言完全没有自己经历过什么大事的记忆，更谈不上什么经验，他也不想历经磨难来考验一下自己的心性，他就想大家都和和美美地幸福生活。
他觉得自己是全家人里最菜的一个。
可是现在最菜的他知道了全家人的马甲，所以，解决大家掉马可能会引发的风暴这一责任就全落到他肩上了。
这担子有点儿沉……老天爷帮帮忙救救！
詹言从没这么虔诚地祈求过老天爷。
老天爷让他手机响了。
詹言一看，是姐姐发来的消息。
詹岁如：“言言，你现在还打游戏吗？”
詹岁如没想用大佬账号，单纯就是想找弟弟陪陪她。也许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言言从小就特别敏锐，感觉到她不开心了，就拉她一起出去玩。
她刚才几乎要忍不住。她想放任自己冲击开精神的概念，让自己磅礴的精神力冲刷进异能核心的每一道缝隙，清理干净每一处污染，将阳染被困锁在里面的灵魂得以自由，不必再被囚于暗室忍承受污染的侵蚀。
谁能忍耐看着自己重要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受苦？
她明明有能力拯救他。
詹岁如强行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她需要做点儿什么别的事，以免自己情绪上头。她也好久没有扮演游戏小菜鸡陪弟弟玩了。但假如言言现在不玩游戏了的话，那就算了。
詹言以为他姐还想着彩虹屁呢。最近红晶心情不太好，像是有什么烦心事，但是他查不出来，红晶也不乐意说。小时候他姐不开心了还会跟他聊，长大后就什么都不说了，换成披游戏大佬马甲逗他玩。
他叹了口气。
詹言：“姐，我看到齐野的直播了。”
“其实你不用大佬账号我也会给你吹彩虹屁的。”
“我的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我希望她天天开心，永远没有烦心事。”
“如果遇到烦心事，我永远在这里等她对我倾诉。”
“就算不能对我说，也会有其他人可以听姐姐倾诉，帮姐姐一起解决麻烦。”
家人不是在遇到麻烦后用来调节心情的，家人互相支撑，他们可以一起面对麻烦。
既然是姐姐的马甲遇到了麻烦，那他也可以用他的马甲想想办法。走近科学在信息方面的渠道已经很多，就算他不行，他还认识了许多厉害的人。
他可以请别人帮忙，他也积累了不少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
詹岁如手一颤。
詹言就看他姐的聊天框“正在输入中……”了许久，最后发出来一条消息。
詹岁如：“小嘴儿甜的，是不是谈恋爱了？”
詹言：……
姐！！！
呵，你就仗着弟弟不会跟你翻脸吧。
恃宠而骄！
好在他姐虽然不接茬还逗他，但是话是听进去了的。第二天，詹言就披着小马甲听见红晶向他打听有关有什么能修复神识、清理污染的东西了。
他姐受伤了？被污染了吗？
詹言一阵紧张，翻完瓜条才发现没有相关的瓜条。
那姐姐是替谁问的这些东西？
可恶，他的信息深度能力不够，挖不到他姐的想法，只能搜到行为层面的东西。
搜不到就先算了，总之先帮姐姐查着。
詹言以前就帮深影查过这方面的东西，只不过他那个时候查的人比较多，物品少一些。
总之先把已经有的整理出来给姐姐一份，剩下的再去查。
詹岁如当天询问，当天就收到了一份资料。详实齐全，一看就是花了心血整理的。
“松鼠”这么能干的吗？哎，这怎么好意思白拿？这孩子好热情啊……
回想之前也是，看见她在那练习用数据搭建后，就得意洋洋地凑上来，还主动要教她，再之前看见她在游戏世界外布置的屏障后，伸手就戳。
这小孩儿不是一般的虎。
容易吃亏啊。
詹岁如给他留了一个紧急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