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右
亚当正眼对上他，两秒后错开了目光，有些难为情地说：“你再想下去，我会飞不动了。”
“我要是能控制就好了。”木歌脸上微微发烫，觉得亚当的侧颜好看得有些过分。“你的毒倒是解了，副作用全到我身上来了。”
奇怪的是亚当在这次共血之后没有过多地想情事，或许是因为身体接受了一次重创，出现了和木歌不同步的情况。木歌对这样的状况有些无助，这时候让他出口要求亚当，似乎也相当不合适。先前他强忍着转移了注意力，现在松懈下来，觉得这感觉比刀割还难熬。
亚当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将额头抵在木歌的额上：“要不…………”
“这儿太危险了。”木歌双臂紧紧挽着他的肩，“先带走李晟，我没事。”
亚当凝视着木歌的脸，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虽然木歌在受罪，不过一路都想着我，让人很高兴。”
木歌被他这话弄得脸更红了：“你看一下路，别飞错了地方。”
经过战斗的夜馆一片狼藉，坍塌了大半，剩下不多的建筑摇摇欲坠。木歌忽然想到小离之前去了夜馆里边，不知道是去找什么东西。乔绕着夜馆的“残骸”转了几圈，似乎没有发现李晟的影子，开口喊他的名字。亚当带着木歌落到从前的恋人房间门口，往里边看了好几眼。幸运的是这里还保存完好，并没有被乔的武器炸毁。木歌问亚当道：“你想进去？”
“我是在想这里能帮木歌…………”
木歌捂住他的嘴道：“说了我没事，找李晟要紧。何况我们刚才弄出那么大动静，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亚当弯起嘴角道：“木歌担心什么，他们要是能报复，现在早就已经来了。”
木歌张口想说什么，又放弃了。亚当说的没有错，乔在刚才的战斗中毁了至少上万的无人机，就算虹桥再怎么豪横，要在短时间集中更厉害的武器也没那么快。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抽身离开，只是这次打草惊蛇之后，不知道北馨会不会藏起来。
乔同亚当一样拥有超常视力，即便是在废墟里找人也完全够用了。奇怪的是李晟并没有在附近，乔连续寻找了三四圈也没能发现他，渐渐有些烦躁。
“跑哪儿去了。”对李晟这个乱跑的人类抱有“是个麻烦”的心理，乔口里一边低吟着抱怨一边挥动翅膀到了更高的空中悬停。
木歌在犹豫了一会儿钻进了两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房间里还和五年前他离开时一样，看来Alan并没有在里面常住。亚当跟在他身后，神色间有些紧绷。木歌能察觉到他微妙的情绪变化，说道：“我想毁了这儿可以吗？”
虽然两人在一起的记忆是愉快的，但虹桥的存在始终是亚当心中的阴霾，不存在这个世界上比较好。木歌看了房子最后一眼，握住亚当的手退了出去。
“木歌想怎么做？”亚当脸上并没有出现不适的表情，只是靠在木歌身边守着他。
“毁了这里，就当他不存在。”木歌虽然没有洁癖，可也不想他和亚当的过去成为一众人类参观打卡的景点，私心想要毁去。尤其是得到了强大的力量之后，这种倾向更加明显了。
亚当微微笑了起来，表情变得有些暧昧。
木歌怀疑他在不知不觉中窥视了自己的想法，手不自觉地把他抓紧了，抗议的声线又低又凶：“不准偷看。”
亚当别过脸，把视线转到了别处。
“我说的不是你的眼睛。”木歌伸手把他的脸拉了回来，与他对视了几秒。血脉里的不安定因子此时叫嚣得厉害，只得不情不愿地错开了视线。
“木歌…………”亚当忽然将木歌的下巴抬起，落了一个吻在他嘴唇上。
黑眸的俊逸伴侣跟一只兔子似的一动不动，眼里满满的都是渴望。这个吻没有深入，两人都在此刻选择了克制。
“退后一点。”木歌从亚当怀里脱身，举起左手将手环对准了曾经居住大半年的地方。
一片超强的白光过后，原本精致整洁的房间消失在了空气中，巨大的空洞抹去了曾经的痕迹，回过神的木歌有些怔忡。亚当带着他避开了扬尘，将他的腰紧紧锁在怀里。
“不公平啊，我和木歌明明有一样的血液。”亚当在木歌颈窝抱怨道。
“或许就是因为你这样，才需要我保护啊。”木歌偏过头，脸碰上肩头的亚当，很是高兴：“这可能就是天赋吧。”
天赋拉胯的亚当露出不甘心的神情来，细声细气地说道：“有这能力未必是好事，总想着用暴力解决问题。木歌以后不要变成乔一样就好了。“
“乔那样有哪里不好？“木歌亲眼见证了乔以一敌百，向往还来不及，听着亚当这么说很是好笑：“你怕我对你不好啊。”
“那倒不是。”伴侣之间羁绊深刻，是不会出现人类社会的抛弃或者暴力行为的。读过人类的文学作品之后的亚当曾经特别不理解，为什么人类会抛弃虐待自己选择的伴侣。木歌虽然是人类，不过在他的潜移默化之下已经出现了他的同类特征：除了身体机能在向他的方向进化，思想上也开始习惯和他共通，理解他的行为模式。
“木歌会不爱我吗？”
木歌愣了愣，脱口道：“说什么傻话呢？”
“看，这是人类男性的标准措辞，没有正面回答，只会想着忽悠过去。”亚当一副研究者的模样：“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不要胡思乱想’了？”
“啊？”木歌一时没反应过来：“谁说不爱你了？”
“嗯？好像有点不一样…………”
“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傻啊，你有胡思乱想吗？”木歌对亚当这种毫无道理的论调相当的不配合，补充意见道：“在人类社会里，只有欠缺安全感的配偶或者情侣会问出这种问题，而人们的回答通常也不能代表他们的真正想法。你要是有那种疑问，不如直接告诉我做了什么。”
被堵住口的亚当喃喃道：“我有点理解人类女性的想法了。虽然没有产生信任危机，还是想听到伴侣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我们依靠血液维系关系，人类是依靠甜言蜜语吗？ ”
木歌哭笑不得地望着他：“你又不是人类，研究这个做什么呢。”
“如果是真的，木歌会喜欢我说甜言蜜语吗？”
对于亚当抛出的糖衣陷阱，木歌很没节操地道：“当然会喜欢了，人都喜欢听好听的啊。”
亚当的金色瞳亮了起来：“那…………我对木歌说，木歌也对我说吗？”
木歌的脸忽然又升温了。亚当现在的模样已经让他招架不住，要再学会些小花招，还不得让他丢了魂？他想是一回事，嘴巴依旧违背着大脑的想法：“好啊，我这辈子我最最最喜欢你了。”
亚当初一听到，脸蛋不由自主地红了红，随即飞快地在木歌耳朵上亲了一口：“原来我也喜欢听。”
木歌觉得自己赚得有点多，心里琢磨着要亚当主动靠过来仅仅一句微甜的表白就够了。“这种话我只对你说过啊。”木歌似乎觉得应该补充一点，又道：“你不准对其他人说哦，骗人也不行。”
亚当跟发现新大陆一样的高兴：“如果我和木歌不是现在这样的关系，听到的时候一定会被木歌骗的。”
“没骗你啊。”木歌发现他已经偏离了重点，把他的话等同为了撒谎。他当然不能让亚当误解下去：“好听的也不见得都是骗人的话，就像刚才我说的。”
“我知道了，我只是假设自己是个人类。”亚当认真答道。
“你才不是人类呢，和人类谈恋爱到处是尔虞我诈，没什么好的。”木歌捧住亚当的脸，翻了个身面对他。“木歌这么好看，以前有很多追求者吧？木歌是怎么跟他们尔虞我诈的？”
鉴于亚当的问题越来越奇葩，木歌愁了好一会儿，诚实道：“我就不能不谈吗？我认真工作、读着你的资料护理手册，考进虹桥来见你，不要时间的吗？”
“我不信，木歌这么说是为了让我高兴吗？”
“闭嘴，爱信不信。”木歌双手挂在亚当肩上，往上一蹭，眼尖地看到了他身后的乔。
乔手里还抓着一个人的胳膊，不是李晟又是谁。李晟一身有些狼狈，像是从煤堆里爬出来的，衣服破了好几个大洞，勉勉强强还能蔽体。他脸上有些擦伤，红色的血迹凝结成块，不知道是在哪儿弄的。木歌看得有些担心，开口问道：“晟哥，你跑哪儿去了？乔找了好久。”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给了他安慰，李晟抬起头，中气十足地回道：“我还好，就是之前从平台掉下去，又在火里滚了一圈，身上有点脏兮兮的。”
他口中说出来轻飘飘，可木歌知道那对人类来说几乎是件件都是与死神抗争的壮举，如果没有亚当在他身后，他的模样大概会不如李晟吧。
亚当听到身后动静，抱着木歌飞到了乔身边：“先带人出去吧，有看到小离吗？一个机器人。”
乔摇了摇头：“除了他没看见会动的东西。”
“先出去吧。”
木歌往远处看了一眼，没有小离的影子他始终不放心，可就像亚当说的，小离这些年来的表现远超过他，她能在复杂的环境下生存下去。
亚当和乔的体力不能再多带一人，现在只能先放下她离开。
四人离开的速度够快，从破烂的玻璃穹顶穿出，再次回到外面的世界。因为虹桥远离市中心，即便发生了相当大的爆炸声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又或许是财阀的干预让无关的人不能接近。
虽然这对四人的离开是件好事，不过又隐约有些不对劲。政府部门目前还未介入，所以他们与之战斗的，也只是虹桥内部的安保系统。月馆被轻易毁去，在木歌看来觉得太容易了。到目前为止，他们并没有遇到Alan以外的其他人，是因为虹桥早就判断出人类不是他们的对手而藏起来了吗？
这些凌乱的线索仿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让人理不出头绪。木歌放弃继续想下去，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事上。亚当和乔带着他们飞的方向越来越偏僻，植被也越来越茂密，是一片天然的森林。
这种地方有再多的无人机都无济于事。木歌心中稍微安定，转头就看见乔带着的李晟没了精神，软软地垂着脑袋。他不得不开口让亚当停下来：“让我看一下李晟，他好像状况不对。”
从超百米高的平台掉下，即便李晟抓住了什么减速的东西，也恐怕会有严重的挫伤和骨折。木歌先前被他过于精神的声音欺骗，导致现在才发现有些后悔。
乔在接到亚当的示意之后带着李晟落到了一个半大的湖泊边。木歌在空中的时候就发现远处不远还有一个水库，大概是用来调节此地的生态。四人落脚的地方有着多种鸟兽的足迹，显然是动物们的天然饮水地。乔将李晟平躺着放下，从他的肩关节开始查找有没有严重的内伤。
木歌尝试着唤了几声，发现李晟只是睡着了。
在乔熟练的检查手法之下，李晟的受伤情况很快统计完成，如木歌所想的一样，他的手掌上几乎都是擦伤，还有着大小不一的水泡。皮肤破损得相当严重，脚的关节也肿得跟馒头一样。
“他会不会有什么……”木歌懊恼着将李晟牵扯进整个事件，如果他不求助于李晟，或许他现在会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乔侧过头回答:“如果换做我们，这个程度算是能自愈的伤。但是人类的情况我不清楚，木歌应该比我懂。”
自愈的伤甚至可以不用任何治疗。木歌摇头道:“换做我们，这一定得去医院全身检查一遍。”
乔似乎惊讶于人类的脆弱，看着李晟肿起的脚踝，开口道:“那现在只能试一试了。”
他在李晟的脚踝附近摸了下位置，电光火石间就将李晟错位的骨头重新归位。这种野蛮粗暴的方式疼醒了当事人，李晟像杀猪一样地大声叫了起来。
木歌皱眉感受着鼓膜传来的不适，问道:“感觉好些了没有？”
痛醒的李晟看到乔握住自己的脚踝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瞬间变成了口吃儿。“我、我好多了……谢谢你啊。”
木歌注视着李晟纠结起来的脸，心道要是乔，他做手术也不会怕疼吧。
“木歌说你需要治疗。”乔转诉了木歌的话，“我想送你去人类的医院。”
“我不去！”李晟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不会拖后腿的，能不能让我跟着你们……”
跟着他们不光会延误治疗，甚至对亚当和乔来说是个相当大的负担。尽管李晟身手已经在人类世界能排上号，可在乔看来，他比战斗力差的亚当也差上了好几个等级，可以用不堪一击来形容。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点会再补一章~
第173章 复仇序章
乔用木歌难以置信的温柔嗓音道：“你再跟下去，可能会连命都丢了。我随时都会战斗，你在身边根本没办法发挥。”
不知道是乔的慰劝起了作用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拖累，李晟低下头沉默了。在木歌以为他会乖乖去医院的时候，李晟道：“可我也没钱去医院啊。”
木歌差些忘了这事。李晟在出狱之后经济窘迫，奔波于搜集证据，根本就没多少存款。而他虽说还有积蓄，李晟会不会接受？“去医院，用我的钱支付吧。”
木歌心道自己留在这儿的时间不多，以后和亚当离开也未必还会回来，不如全给了李晟。可他的好意李晟并不接受，摇头道：“我已经拿过你很多了，以后怎么还呢。”
这件事对于乔和亚当来说简直不能理解。亚当道：“不去医院，那送你去天上待着吧。”
“送他去‘小榕号’？可他们未必会治疗人类啊？”乔听着亚当的决定提出了质疑，飞船落下来有很大概率被人类发现，那样会不会当做入侵生物引发全人类的战争？亚当或许之前想灭了人类，可现在为木歌的伙伴做出了让步，反倒是有些为难了。
“总比他死在这儿好吧。”亚当说话并不好听，直得让木歌皱眉，但也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虽然不知他为什么把钱看得如此重要，宁愿拒绝木歌的好意。”
言外之意是麻烦了他们。
木歌对他这意有所指的说话方式很是稀罕，心想再让亚当学习两年，恐怕要超过大部分的人。
“是了，就按尚说的方法吧。”
“别让小榕号下来，乔把他带上去，我们在这儿等你。”亚当安排完工作，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乔的一张臭脸。
“就算是您的命令，也要想想可行性啊。我飞上去不要紧，他能撑得住吗？”乔说得相当委婉，小榕号的高度不是一个人类能上去的，而且要他负重飞那么远，简直就是对他的残酷惩罚。
“你可以想办法。”亚当倒不至于故意为难乔，只是觉得放弃掉李晟会让木歌难受。如果上飞船也不能救他，他们也算尽力了。
乔望着木歌，求助似的眼神分分钟表明李晟最合适去的地方是人类的医院。
木歌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只得道：“晟哥如果不去医院，要跟着乔上去，还没到地方可能就会冻僵吧？高空缺氧的环境也不适合人类。乔有没有那个体力还不好说呢…………”
“我就要离开这儿，存的钱也没有花的地方，晟哥你不用想着还的。你活着我们或许还会见，如果这时候死了…………”不光见不到他，更见不到乔。木歌觉得他的话已经说得十分明显，李晟和乔虽然不配，但也只有用这个理由来劝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