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右
第177章 声东击西
在连续的跳跃之后，木歌双手撑地，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原本不协调的四肢突然拥有了猫一样的敏捷度，这在之前从未有过。木歌只是微微迟疑了一下，挺直了脊梁。
他原本身高腿长，重新长成的肌肉甚至没有恢复到以前的体积，显得更高挑了。
乔在他前方一百米左右的地方，身边放着捆缚着的两个人质，看样子还没有进行交换。再远一些，大概五十米开外，是五个站在一起的人类，其中一个相当瘦弱的应该就是木凌。亚当的声音忽然传进了木歌的脑中：
【不管木歌想做什么，都忍一忍，等乔换回木凌。】
木歌注视着乔的背影，轻轻点了一下头。亚当能看清他的动作，继续嘱咐道：
【…………不要受伤，我会难过的。】
原本木歌的身份是不允许后退的，亚当作为族群地位崇高的智者，是守护者们牺牲性命保护的存在。他的话让木歌陷入了短暂的迷茫，动作变得有些迟疑。
【我该怎么做呢？】
【把你的生命视作第一位的存在，即便对方是木凌也不行。】
木歌忽然转过身，抬头望向窗口的亚当。从人类的立场出发他并不想遵从亚当的这个决定，但是脑子里却一直有个不可抗力的力量在引导着他，要他按他的话执行。
【你不可以控制我。】
【你要是死了，会发生什么你知道。所以，认清你的身份，你不是一个人。】
木歌长出一口气，转身向乔的方向奔了过去。
亚当的话无疑是给了他极大的限制，让他无法尽全力保护木凌。身为亚当的伴侣，他如果在战斗中重伤，会引得亚当全力施救，这样的话两个人可能都不能存活。虽然没有去过亚当的世界，不过亚当之前已经对他说得十分明白。
“木歌，你来了。”乔识别到接近的木歌气味，脸上露出了一抹兴奋神色，红色的瞳孔火焰一般的闪烁起来。
木歌上前与他并列，手掌按上了北馨的脑袋，变长的指甲在北馨的头皮上留下了一串月牙印：“我说过， 木凌不能有任何闪失。“
“听一下尚的话，你现在把她弄死了，妹妹也回不来了。”乔对木歌的妹妹很有些好奇心，木歌现在浑身散发的戾气应当是已经完全进化成了守护者。虽然战斗力会飙升，不过也容易杀红眼导致战损。
他想知道木歌的战斗潜力。
木歌是第一个拥有智者血的人类，在整个族群数十万年的历史里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奇异结合会不会造就一个超强的战争兵器？毕竟他们的智者战斗力近乎为零，那么天平的另一端或许也是个极端。
木歌现在看来还存在着自我，所以乔在尝试和他正常对话。
在沉默了七八秒之后，木歌转过头注视乔。俊脸在强光和黑夜的笼罩下半明半暗，眉目间不似平常的温文尔雅。乔提防着他的自我被吞噬，准备好随时行使监护人的职责——即便是放弃营救木凌，也要把木歌带回亚当身边。
“不弄她，其他人总可以吧？”木歌抬起左手，手掌微微后翻，做出了一个拒止的动作。
乔吃了一惊，木歌手臂对准的方向是空中的一架直升机。这架装载着人类武器的飞械正悬停在三百米外，用可以闪瞎人眼的光对着他们。
突然的，在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空中的一道光柱发生了剧烈的抖动，随即响起了轰隆隆的爆炸声。混乱的气流带着烧红的金属残骸向四周喷溅开，速度快得让人躲闪不及。乔体贴地挡下飞向木歌方向的金属碎片，却没有去管Alan方向的。
木歌望着爆炸产生的强光，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将手掌对准了另一架直升机。这一次拒止的手掌由竖直变为向下挥动，另一架直升机颤巍巍地朝木凌几人的身后坠落。
突然的变故紧随着木歌的手势，只有乔看明白了。在超强的人造光的照射下，木歌放出的巨大能量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眨眼之间就毁灭了两架直升机。
烧红的金属在草地上烫出一个个焦黑的疤，留下了脸盆大小的丑陋伤痕。对面的人似乎因这突然的变故产生了动摇，拽着木凌往后退了几步。扩音器中传出惊恐而愤怒的声音：“你再乱动，别怪我们杀了木凌。”
木歌放下手臂，朝木凌几人所在的位置缓缓走去。乔吃了一惊，他这种怼天怼地的气势在这时并不能给解救木凌提供任何的帮助，反而会引起对方的过激反应。
“木歌，等一等。”乔此刻也顾不得要在人前装样子，一手拖着一个人质在草地上追赶木歌。北馨因为身上带伤，起初还能勉强忍住不吭声，这时候乔没有顾忌她的感受，疼得疯子般地哭叫起来。
在木歌觉得距离足够近的时候，总算停了下来，这个距离双方仅仅相距了十米，脸上的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乔觉得太近了些，在木歌身后停下脚步。
北馨见着对面的熟悉面孔，颤抖着叫出声：“江叔叔，快救我回去——”
四个谈判的男人里，有刚才视频中叫北馨大小姐的男人。另外三个都显得十分年轻，看模样像是操练过的高手。木凌在四人中间，由两人半架着身子，受伤的眼眶不断渗出血水。她看起来有些虚弱，但是没有反抗，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娃娃任人摆布。
“小凌。”木歌到了她跟前反而镇定了下来，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仿佛是认出了木歌的声音，木凌抬起脑袋，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她已经没法再看见东西，甚至亲哥哥也不能再见。
“你还好吗？”木歌的声音不算大，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木凌歪头蹙起眉心，要从风和周遭的噪音里抓住那一丝熟悉的声音。
“啊…………我在哪里…………好黑啊…………”
木凌的神志不清醒，被人劫到这里也不知发生什么。木歌原期待她能清醒一阵，现在发现这样也不错，至少在她浑浑噩噩的时候，不会觉得有那么痛苦。江姓的中年男人见到北馨，指示着自己的两人将木凌松开，让木凌滑跌在了草地上。
乔看到她的惨状，更担心的是木歌。木凌这个模样，即便是救回来又有什么用？反而会成为对方的靶子。他尝试着和亚当沟通：
【尚，木凌的情况不太好，还是要按先前的计划吗？】
【不管是什么情况，都要救她回来， 即便她死了。】
亚当的指示传达给乔，让这位漂亮的天使颇不理解。
“死人有什么用呢……”乔嘴碎地念叨着，发现木歌的左手腕又动了。有了刚才的经历，他毫不怀疑木歌是要将面前的人轰成渣渣，可那里边还有他的妹妹啊。
“不可以这样，木歌——”乔的音量大得连对方也能听清，几人似乎明白了木歌想做什么，又将木凌从地上扯了起来，躲在了木凌身后。剧烈的拉扯让红色的血珠子从木凌脸上甩到草地上，一颗接着一颗地滚落。
木歌看着木凌，眼底出现了浓浓的悲伤。
“小凌，你还记得我吗？…………”木歌抬起的手并没有落下，只是悬在了空中。
乔的心情缓了缓，将右手边的北馨推到了木歌脚边。北馨挣动着身子想要爬去对面，却被木歌一脚踩住了后背。北馨缚在身后的断手撕裂般地疼湳風痛，忍不住惨呼一声：“江叔叔——”
对面的中年人发狠道：“让大小姐过来，我们会放了木凌。否则——”
“说得好像你们能放过她一样。”木歌的目光从北馨的身上抬起，注视着木凌：“她都成这个样子了，放不放有什么用？”
江姓的中年人被他的话一堵，一时拿捏不住他想做什么。
“放开木凌，你们后退三步，不然我现在就了结了北馨，再让你们陪葬。”木歌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木凌的生死并不是他最在意的。
乔觉得他这会儿演得实在不错。对方僵持了十来秒，终于决定用木凌换取北馨存活的机会， 整齐地向后退了三步。
木歌侧过脸，对乔低声说道：“拜托了。”
乔一瞬间丢下Alan，向木凌的方向掠去。接触到木凌的时候，少女显然有些惊慌，不过很快就被飞起来的感觉压过了，嘴角微微翘了起来，露出一个怵目惊心的微笑。
乔见着她那个神鬼莫测的笑，莫名地有种奇怪的感觉，开口问道：“疼吗？“
木凌笑得更开心了，开口道：“哥哥。”
乔没有停下，扇动翅膀将她往别墅的方向带。亚当的命令是救下木凌，虽然人残了，不过也算完成任务。将木凌交给三楼的亚当，乔飞快地重返战场。只有木歌一人的话，他有极大的把握能护着他全身而退。
人类的直升机在坠落两架之后不知不觉地又多出几架，强烈的光线严重干扰了他的视力，落在木歌身边的时候出现了轻微的偏差。
“木歌，木凌安全送回去了。”乔伸手挡住眼前的强光，向木歌道。
木歌已经从亚当的传话里确认了这个消息，他依旧没有放开北馨的意思，对乔道：“没有觉得光太亮吗？打掉他们。”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吃了一惊，江姓男子突然不知对谁喊道：“你们退后，全体退后。”
悬停在空中的四架直升机像是接到了指令，有两架掉转了方向朝远处飞去，另外两架似乎正在犹豫，向江姓男子确认着命令。木歌的目光冷得像冰， 一瞬间朝那两架直升机挥动了手臂。
漆黑的夜空中亮起一道白虹一样的光芒，比银河的光辉更刺眼，镰刀一般地从两架直升机的机身划过， 在空中留下了雾气一样的残影。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剩下的两架直升机甚至没有发出一枪一炮，断为两截坠落在地，化成一团火焰燃烧起来。
木歌看着自己的杰作，对乔道：“我以为你会乐意做这个的。”
乔并没有因为仇恨丧失自主判断。木歌积累的怒气显然到了一个不可控的程度，这样发疯反击很可能招致对方调派更多的人手。他们如果不能一击消灭掉对方，其实是相当不利的。
他们身后还有不擅战斗的亚当，和一个虚弱的木凌。
“放开北馨。”空旷草地上忽然想起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如果你们不想被炸成肉饼，放开我的女儿。”
木歌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很快发现只是草地上的一个扩音喇叭在发声。
“放了我，我能保证他们十分钟不追你们。”北馨呼吸急促，向木歌说道，“否则一旦我死了，你们也跑不掉。”
乔看了会儿北馨，扭头对Alan道：“听清楚了吗，把她的话传给你们的人。让他们十分钟内原地待命，并且不能接近她。”
Alan眼中的表情复杂，看到北馨的一瞬间妥协了。
“按他们说的做，快点！”北馨此刻惧怕木歌，也怕乔改变主意要她的命，催促Alan按乔的方案执行。
Alan没有违背她的意愿，将刚刚北馨的录像传了出去。
很快的，喇叭声里再次响起声音：“乖女儿，你再等十分钟。”
乔发现刚刚押着木凌的几人开始警惕地往后退。他忽然抓起Alan，将他夹在了腋下。
原本北馨是要求Alan跟着她一起交换，但是现在他们不守信用，也不用按他们的要求办事。木歌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道：“我们走。”
北馨想说什么，但Alan的离去让她不能及时联系上自家人，只能孤零零地趴在草地上。乔带着Alan低空飞行，木歌则是面朝着北馨举起左手，快速退向别墅的方向。
这个距离，如果对方有什么异动，木歌可以轻松地一击杀掉北馨。
或许是因为先前击落直升机的威慑，木歌安全地退到目的地也没见有人去草地上接北馨。他刚刚舒了口气，脑中想起了亚当的声音：
【木歌，三楼有人，你和乔上来小心一点。】
第178章 幸好你咬的是我
木歌诧异地望向乔，乔似乎也同时收到了他的传话，脸孔变了颜色。
“刚刚我送木凌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乔的话里似乎有些自责的情绪，木歌顾不得问他，抢着问亚当：
【说清楚一点，你怎样了】
【我还好。整个别墅是一座牢笼，你们去的时候，有人启动了机关。】
【是谁？】
木歌等了一会儿没有收到亚当的回复，拳头一瞬间捏紧了。
“我们上去看看。”乔望着楼梯，不确定地道。
原本木歌打算在这十分钟的时间里带着木凌一起离开，再找机会除掉北馨，可现在亚当的状况令人忧心。
两人轻轻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不约而同地注视着三楼的方向。
木歌能感觉到亚当没有生命危险，但与他的联系确实断了。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亚当可能正在与人说话。
乔在木歌前踏上了楼梯，走到一半停了下来。他身后的木歌竖起耳朵，听见了楼上一个细微的声音。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在月馆做事？”
“我为什么要想？”
亚当的声音不大，但在楼梯间的两人同时听见了。木歌在木质扶手上抓出深深的指甲印，差些想要冲出去。
这个声音他听过，还不止一次。在月馆的时候，还有在他半瘫住院的时候。
是李卓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