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如年 第32章

作者:游瓷 标签: 甜宠 强强 HE 玄幻灵异

顾年遐贫够了,才安生坐下来吃饭。东湖城的饭菜口味倒没有金陵那么甜,顾年遐更吃得惯,很快就扒完了一碗饭,擦擦嘴宣布:“吃饱了,我们出去练御剑吧!”

“你这可是白天睡够了,晚上不顾我的死活。”晏伽把筷子一撂,说道,“不去,我要睡觉,等到了越陵山再说。”

顾年遐看着晏伽起身铺床,等他收拾完毕脱靴上床之后,才慢吞吞地蹭过去,也爬到了床上。

晏伽原本在闭目假寐,感受到床铺的动静后,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尾巴又痒了?”

“没有,我来找你睡觉。”

顾年遐趴到晏伽胸口,两手在他身上按了按,压出一个坑,接着翻来覆去半天,总算找到舒服的姿势,才扑通躺下,抱住了晏伽的腰。

晏伽静静看着他折腾了许久,床都快砸出洞了才罢休。待顾年遐躺下,晏伽伸手把对方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拿下去放好,下一刻,“啪”一声脆响,那狼爪子又缠回来了。

“你睡不睡?”晏伽问他。

“睡啊。”顾年遐说。

他安心在晏伽身上做了个窝,卷起尾巴睡了,对方身上的酒味儿仿佛也只是催他入眠的熏香,令人安心。

晏伽低头盯着顾年遐,少年模样缩在自己怀里,不管是把他当成临时狼窝也好,还是个睡觉能抱着的枕头也罢,总之小狼全身全心地信他,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相信他不会丢下自己。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睡了一夜,第二天起床准备赶路的时候,顾年遐分外神清气爽,晏伽一睁眼就感觉身旁有什么东西在滚来滚去的,接着一团白色迎面而来,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脸上。

“……顾年遐。”

晏伽扯住顾年遐的后脖子,将四爪并用抱在他头上的小狼扯了下去。顾年遐见他又被自己惹毛了,特别开心,故意仰翻在床上,伸着舌头微微喘气,期待地看着他。

“少来,不摸。”晏伽推开他下了床,拿起床边的衣服穿上,“去楼下吃碗面,走吧。”

东湖城从清晨便开始热闹,客栈门前的长街上挤满了摆摊吆喝的小贩,不时有孙氏剑宗的弟子三两成群从街上走过,都是些半大少年,身边跟着仙宠,并没有半点法力枯竭的样子,这在那些丧失了飞升希望的灵修看来,无异于一种嘲讽和作弄。

徐氏一夜之间铲了金陵城所有学宫的事情已然传到东湖镇,这些剑宗弟子议论纷纷。据说事发当晚便有消息传回,现下不少孙氏外姓门卿都灰溜溜回来了,然而剑宗并不打算去找徐氏要个说法,也就是说,孙宗主必然已经知道事情经过了,却无动于衷。

“看来这次根本没有伤到孙氏的七寸,这批外姓门卿果然是被推出去充数的。”晏伽对顾年遐说,“也亏得孙焕尘没把门内弟子一股脑送去,否则这会儿孙氏剑宗早就废了。”

“那又有什么用?你刚才没看到吗?那些剑宗弟子几乎人人豢养仙宠,不过迟早的事。”顾年遐说,“不过听说孙渠鹤很不屑于此,到现在也未召过仙宠。”

两人打算出了城就御剑赶路,却在城门外不远处听到有人争执,大意是说东湖城方圆五里内一律不准随意御物飞行,否则就要被剑宗弟子抓下来盘问并查验身份,看样子是正急着找什么人。

“难不成又是托孙大小姐的福?”晏伽无奈,“年年,过去问问。”

顾年遐过去打听情况,没多久便回来了,一脸看好戏的笑容:“孙渠鹤两天没回家了,知道家里在到处找自己,所以抢了渡口一名灵修的佩剑,还把自己的上品仙剑随手送人家了。孙氏早就在城外布了能感知剑上法力的结界,结果错抓了那名灵修,这个时候再想通过结界抓住孙渠鹤,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他们又另派了人在各个道口盘查。”

“笨死了,孙渠鹤真要跑,早用两条腿跑出去十里地了,还会傻兮兮在这儿看他们守株待兔?”晏伽嗤笑,“真会给咱们添麻烦,看来要出城还得再走上一段路,先去驿站吧,叫辆马车。”

他的盘缠快见底了,也不知道够不够吃饱喝足撑到越陵山。顾年遐兜里那几块金错实在太显眼,没见过谁打尖住店是往掌柜面前甩一整块金子的,除非到孙氏的钱庄里去换成碎银。

比起和孙氏打交道,晏伽宁可饿两顿。

好在驿站离东湖城不远,很快就到了,只是没想到在孙氏的地盘上叫马车竟然也要验身份。晏伽犹豫片刻,看着眼前面容憨厚的车夫,伸手挑起斗笠的面纱让对方瞅了一眼。

那车夫是个不修仙的凡人,根本不认得什么晏伽不晏伽的,只知道眼前这俩人肯定不是剑宗大小姐,便放心收了车钱,转身到马棚牵马去了。

两人上了车,顾年遐刚坐定,忽然伸手帮晏伽取下了斗笠,认真看了看他的脸,说:“别戴这个了,现在没别人。”

晏伽也长出一口气,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他这一路总是戴着这家伙走来走去,常常忘记头上还扣了个东西,吃饭喝水总往门帘上撞,很不方便。

“我可以带你回越陵山。”晏伽把斗笠扣到顾年遐头上,撩起面纱,“但是你得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在人前变回小狼。”

“好。”顾年遐答应得很干脆,看样子只要能上山,要他答应什么条件都行。

这次回越陵山,晏伽不会让太多人知道。三年前他因故退下掌门之位,被仙道众家追杀,越陵山也曾经力保他,却最终难敌众口铄金。三年过去,不知那些师弟师妹们,还会有多少人向着他。

毕竟仙道之耻的名号落在自家山门,谁都不会乐意。

马车从宽阔林道上驶过,除却四周林间幽静的鸟鸣与滚过的车辙,再无其他声响。顾年遐抱着佩剑靠在晏伽身上假寐,忽然睁开了眼睛,冷冷向车外一扫,耳朵也动了动。

“怎么了?”晏伽眼皮子也懒得抬,问道。

“有人。”

顾年遐从疾驰的车轮声中辨认出了逐渐向这里奔来的脚步,很轻,似乎是踏着林间树梢而来。对方轻功了得,脚步却很慌张,不像刻意冲他们来的,倒像是——

哗啦一声,车帘被人猛地掀开,一个身影轻轻跃了进来,落地几乎没有响动,只震得车板微微晃了晃,与寻常颠簸无异,车夫自然不会发现。

“嘘。”这人进来后,也没细看车里坐着的两人是谁,扭头拉好车帘,神色紧张,和肩头站着的玄鸦如出一辙。

玄鸦……

顾年遐顿时坐直了,慌忙拿起斗笠就要去遮晏伽的脸。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位不速之客终于松了口气,回过头来准备答谢那两位一声没吭的恩公。

四双眼睛对上,马车里鸦雀无声。

【作者有话说】

小狼踩奶搭窝,狼好!小猫抱着小狼睡觉,猫好!只有我这作者是个绝世大坏批哈哈哈哈哈,好喜欢蹂躏他们两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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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追更、留评的大家,其实评论我都有看,有时候词穷不知道回复什么,很喜欢翻评论和弹幕,嘿嘿(︶.︶)

第44章 小年糕驾到 通通闪开

孙渠鹤先看到了顾年遐的脸,此时她所想还只是:巧,太巧了。

下一刻,她的视线移到了晏伽身上,接着,一股冰凉从头到脚升起来,她整个人忽然紧绷了,后退两步,惊恐地指着晏伽:“你,你……”

晏伽也惊呆了,他没想到上来的人会是孙渠鹤。这眼看着就要离开孙氏的地盘了,最后几里地,还要跟他开个玩笑。

不过他转瞬又福至心灵,飞快打量了孙渠鹤一眼,意识到对方的处境并不会比自己好上太多——她在被孙氏剑宗的人追,已经走投无路了,否则不会冒险闯上车。

“等等!”晏伽压低声音,把手指放到嘴边,“你别乱来,要不然我立马跳车大喊,说剑宗大小姐在这儿!”

“你!”孙渠鹤后半句话硬生生憋了回去,震惊又迟疑地盯着晏伽,“你是……”

晏伽手指一抬,孙渠鹤又闭嘴了,憋得相当难受,又想问,又怕晏伽真的发疯。

她的怕不是毫无来由,当年自己也算和这位仙道奇葩打过交道,对方那狂悖无道的行事风格令人咂舌,简直与她从小所见过的名门修士全然不同。这个人疯狂、自大、做事毫无章法,甚至常常不考虑后果,次次在仙道中掀起轩然大波,风评极差,但天赋又的确极高,总归是有张狂的底气。

两人也不过点头之交罢了,三年前越陵山仙盟大会,时任掌门的晏伽对外宣称身体有恙,将盟会筹办事宜全权托付给亲传弟子怀钧,然而几天后,他就当着数十家仙道名门的面,被自己的徒弟当作凶案的罪魁祸首抓住,众目睽睽之下,连孙渠鹤也亲眼看到了。

那次的仙盟惨案中共有七名弟子丧命,其中便有孙氏剑宗弟子五人,可谓惨绝人寰。孙焕尘立刻紧抓不放,一口咬定晏伽以人命为代价修炼邪术、谋求飞升之法,要求越陵山给惨死的剑宗弟子一个说法。

就在这个时候,晏伽竟公然叛逃,甚至毫不掩饰地与昔日同门为敌。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眼见事情败露,知道无路可逃,便要和仙道拼个鱼死网破。

自始至终,晏伽似乎连半句解释都没有。事行仓促,从他被撞破到落下万丈深渊,只用了三天。

面对上千名围杀的灵修,晏伽一个人、一柄剑支撑了三天三夜,才陨落高崖。

在他身死之后的一年,孙渠鹤还时不时听到有人议论,说晏伽为人妄尊自大,简直狂得没边儿。寻常恶人就算被抓了正形,也少不得要替自己狡辩两句,但晏伽根本不屑于辩解,当即便选择与仙道翻脸,越陵山甚至连包庇他的机会都没有。

孙渠鹤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晏伽”,更何况,旁边坐着的人还是北境狼族顾氏,这两家分明三年前就结下梁子了,怎么可能还好端端坐在一起?

“怎么,大小姐又在家里待腻了?”晏伽揶揄道,“现在满城里找你找得腥风血雨的。”

孙渠鹤一屁股坐到两人对面,舒了口气,说道:“我爹嫌我总是乱跑,说眼下外面不安生,不让我离家太远。”

“你爹说得对啊。”晏伽说,“明月乡里还没见识到么?江湖险恶,吃人不吐骨头。”

孙渠鹤道:“我去长明镇正是为了查那件事——你不觉得那些仙宠很奇怪吗?这世上绝对没有无缘无故被召来的活物,它们此前一定是藏在什么地方的。况且我根本不信什么修为一日千里的法子,笨就多练,勤能补拙,只想着凭外力突飞猛进,绝对不可能。”

“那你肩上那个是什么?”顾年遐指指她肩头昂首站着的玄鸦,问道。

孙渠鹤转头看了一眼,道:“哦,这鸟是我捡的,估计是和别的鸟打架打输了,翅膀折了躺在河边,差点就被人家放的牛拱着吃了。”

“它看起来脑袋不聪明。”顾年遐说,“应该不能吃。”

玄鸦似乎听懂了,愤怒地扑腾开翅膀,正要张嘴抗议,孙渠鹤立马眼疾手快地抓住它的鸟喙,小声道:“别叫!都是因为你乱摘树上的果子砸到师弟的头,我才被发现的!”

“我就说吧。”顾年遐转向晏伽。

“就是。”晏伽点头,“还是我们年年聪明。”

顾年遐得意地轻哼一声,相当受用。

“你们去哪里?”孙渠鹤问,“能捎我一程吗?”

晏伽一本正经答道:“回越陵山,招兵买马卷土重来,这次肯定杀得你们屁滚尿流。怎么,你要帮我打你爹?”

孙渠鹤斜睨着他,满脸鄙夷。

马车却忽然慢了下来,接着便是车夫牵绳勒马的声音:“吁——”

“两位,前面有那些剑宗的大爷拦路盘查,等会儿怕是得搜车。”车夫说道,“这两日查得紧,也没办法。”

孙渠鹤面露惊慌,拼命摇头。晏伽则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说道:“要我帮忙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来越陵山吧。”晏伽泰然自若道,“你也知道越陵山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良禽择木而栖,像你这种万中无一的天才剑修,当然是多多益善。孙氏求而不得的天地一剑,万一就在你手上呢?”

孙渠鹤嗤笑道:“你不帮就不帮,大不了我自己想办法就是了,提这种荒唐请求,怕不是故意戏弄我。”

马车停在路旁,感觉到四周有沙沙的脚步声向他们包抄过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是在对车夫说话:“你这车上载了几个人?”

“两个啊。”车夫挠挠头,“怎么了?”

男子顿了顿,又说:“不可能,车辙深浅不对。我们一路跟来,发现车行至一半时印痕忽然加深了些,不像是只载了两人的样子。这样吧,我们到后面看看,如今城内外都不安稳,若真是贼人潜伏车上,也好替你除去一个隐患。”

“坏了,是孙敬帷那个狗鼻子……”孙渠鹤握紧了腰上那把中品仙剑,掌心全是汗,心想一旦有人掀开帘子,她便先发制人,暂且定住对方穴位再说。

晏伽笑了笑,说:“年年,去。”

顾年遐点点头,起身走到后厢,听着外面动静。

那名剑宗弟子查过了车夫的身份,便绕到车后来,打算挑开帘子一探究竟。顾年遐在这时忽然掀起了车帘,浅金的兽瞳中暗光流转,将所有人的目光会集一处,猛地睁大——

“滚。”

为首的那名剑宗一等弟子定了定,眼瞳立刻黯然下去,身后那些灵修也纷纷面露迷茫,眼神失去了光彩,像是没看见孙渠鹤一般,面面相觑,神情呆滞。

孙渠鹤目瞪口呆地看着顾年遐,难以置信。

她方才看得分明,顾年遐说出那个字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张口。

北境狼族的舌傀术,她从前只是略有耳闻,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如此有压迫感。刚才若非顾年遐刻意没有对她施用此术,这会儿恐怕她已经跟其他人一样傻在当场了。

所谓舌傀术,即不张口说话,只以白狼双瞳注视有灵识的活物,便能暂时控住对方心智,令其言听计从、仿若傀儡。但白狼一族从不以戏弄人族为乐,因此也根本没听过有人被这舌傀术操纵着去做坏事。

“你这邪魔外道还挺好用的。”不过若是换了眼前这种光景,孙渠鹤自然觉得舌傀术是好东西,“趁他们发呆,快走吧。”

“这不是邪魔外道。”顾年遐不悦道,“是他们自己愿意臣服于我的。”

孙渠鹤忽然想起什么,跳下车走到那名一等弟子面前,伸手晃了晃,接着飞快抽走对方身后的一把银色佩剑,将自己身上的中品仙剑换过去,说道:“给你这把,回去交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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