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游瓷
“怎么还在烧呢……”顾年遐眉间忧愁不已,俯下身,脸颊和晏伽的紧紧贴上,那种热意瞬间裹缠了他,让他无比难受。
可是他觉得晏伽这会儿应该更难受,那身躯就如同火炉一般,由内而外发着烫。
他不知道人族生病要怎么办,似乎是得吃药,但他下山转了一圈,站在药铺外头茫然,也不知道该给晏伽找什么药,只能此刻源源不断给对方传递着冰凉。
顾年遐凑近了看着晏伽,鼻尖碰着鼻尖,然后小心地抓起晏伽的手,慢慢贴到了自己脸上,接着一点点向上移,又落到自己耳朵上。
晏伽还是没有醒,睡得实在是太沉了。顾年遐就这么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耳朵上一会儿,又自己去蹭一蹭,觉得很满足。
他又想起晏伽和林惟竹的话了,有什么东西似乎不停地冲撞着他的心房,团线一样,剪不断理还乱。
顾年遐觉得自己要陷进深水里去了,一点点被那种莫名的情愫淹没头顶,最后只剩下沉迷地用晏伽的手指去摸自己的耳朵——不够,怎么也不够。
“不是只喜欢被摸尾巴的……”顾年遐小声对他说,“得是你才行。”
他说完,脸一下子就红了,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脸红,耳朵顿时变得比晏伽的还烫人,尾巴也翘起来。
顾年遐只记得,晏伽的手在自己身上滑过的时候,他会慌乱得不知道耳朵该竖起来还是放下去,尾巴也不知所措,脑袋里一片空白,除了晏伽之外,什么都被挤掉了。
晏伽睡颜沉静,平稳吐息着,此时也不会回应他。
顾年遐痴痴望着床上熟睡的人,指腹蹭过晏伽的嘴唇,然后抬手,贴上自己的唇角。
耳朵又红了。
【作者有话说】
《论晏伽与鸡腿孰美的理论应用与实践》(作者:年年;指导教师:小林姐姐)
第63章 还要亲
晏伽醒来已是第三日傍晚,他在来往的脚步声中睁眼,说的第一句话就没带好气:“吵死了。”
床边的脚步声一下轻了,却都朝着他涌过来。晏伽歪头一看,怀钧、凌绡、苏获和林惟竹都站在他床头,不像是探病,倒像来送自己最后一程的。
“老天爷。”晏伽手臂搭在脸上,轻笑出声,“不是来给我吊丧的吧?”
怀钧原本还在焦心,此刻也忍无可忍道:“师父!”
“别胡说八道。”凌绡轻轻拍了他一掌,“怎么就要死要活的了?”
林惟竹道:“师兄老是这样,说话吓死人了,快呸掉。”
晏伽视线不动声色地转了一圈,没看到平时跑在最前面那个身影,心中像是忽然塌下去一块,很快又扯起笑容:“我就是生个病,都十几年没生病了,偶尔有这么一回也正常。”
“师父,您昏睡两天两夜了。”怀钧半跪在床边,手中捧着药碗,“好不容易醒了,把药喝了再睡吧。”
晏伽摇摇头:“现在不想喝,放那里吧。我真的没事,就是头太疼了,想自己静静。”
怀钧还想再劝,被苏获使了个眼色,知道自己怎么劝也无济于事了,只能将药碗放到床头,不放心地叮嘱:“记得喝药,师父。”
“知道了。”晏伽笑得很是轻松,“都别围着我转了,歇着去吧,我这一病,倒累死你们了。”
草庐里又变得寂静起来,晏伽听着外面瀑布隐隐的声响,觉得心下空空荡荡。
混沌倒是没在梦中趁虚而入,他昏睡的时候,时常能觉出身子变得冰冰凉凉的,在一团火热中舒服了不少,还算睡得不错。
只是一睁眼没看到顾年遐,晏伽心想可能是真的生气了,抗拒自己也在常理之中。
但是他居然梦见顾年遐偷偷亲自己,祖师爷爷个腿儿的,简直匪夷所思,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
晏伽打算起身给自己调息一番,也好让脑袋清醒清醒。刚撑起身子,他就听到一声吱呀门响,有人脚步轻轻走了进来,越来越近。
下一刻,他就看到顾年遐抱着什么东西走进来,发现自己醒着,先是一愣,接着立马神色飞扬起来:“你醒了!”
晏伽应了一声,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年遐就已经放下东西跑了过来,急切地坐下来探他的额头:“怎么还是好烫啊?”
“因为病还没好。”晏伽先前心中塌下去那处又鼓起来,他察觉到自己松了口气,下意识抬手抚了抚顾年遐的脸颊,“去哪儿了?”
顾年遐这才想起来自己下山去干什么的,转身将刚才抱着的东西拿过来,是个鼓鼓囊囊的纸包:“这个饼你快趁热吃,找了三天才遇上他家出摊,好香啊,我没忍住在摊子上就吃了一个,又买了刚出炉的给你。”
晏伽低头一看,竟然是包热腾腾的麻酱烧饼,香味直蹿鼻子,馅多得快溢出来,绝对是山脚下王家那一摊的。
“为什么买这个?”晏伽愣神半晌,问道。
“我问了林姐姐,她说你爱吃这个。”顾年遐笑得眼睛都弯起来,拿起一个喂到他嘴边,“吃吧。”
晏伽愕然看着他,只觉得对方好像全然不记得那天的事了。
顾年遐的手举着烧饼在他面前,晏伽张开嘴,咬了下去。
“挺好吃的。”晏伽自言自语,“我是喜欢吃这个。”
顾年遐笑得更开心了:“那你多吃点,这三天你都没有吃东西,肯定饿死了。那边的是药吗?是先吃药还是先吃饭来着……”
他说着就要起身去端药,被晏伽扯着手腕拽回来:“先不喝,别急。”
顾年遐俯身凑到他眼前,问道:“为什么?”
晏伽看了顾年遐一会儿,放下吃了一半的烧饼,故作难受地歪头靠回床上:“药太苦了,我不喜欢喝药。”
“不行,你们生病不喝药不行的。”顾年遐坚持要去给他拿药,“一口喝光了,苦就苦吧。”
晏伽抬起手,点点顾年遐的嘴角,低笑道:“我从小就怕喝药,每次喝药之前嘴里必须含着糖,要不然说什么都不喝。”
顾年遐摸了摸衣服口袋,又将乾坤袋翻来覆去地找,半颗糖都没找到。他有些急,坐下来握住晏伽的手,试图劝说对方把药喝了:“能不能先喝药,再吃糖?我去给你找。”
晏伽摇头:“不要,等糖来了,我已经被苦死了。”
顾年遐似乎也看出对方在戏弄自己,不高兴了,把脸一撇,却挡不住耳根飞红,“不喝就不喝,我去倒了……”
谁料到晏伽又是一扯,直接将顾年遐拉进自己怀里,欺身上去把他压在身下。顾年遐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一番,再睁眼时,晏伽已经拦在了在他上方,和三天前一样,那样表情幽深地垂目看着他。
“找什么糖?有比糖更管用的。”晏伽缓缓道,“可是我吃不着,心里不好受,该怎么办?”
顾年遐的心不知何时早就跳得要到天上去了,他讶然地看着晏伽,只见对方的脸慢慢凑近,嘴唇的热气灼着他。
这副身子比自己想象中更情不自禁,明明还未碰上,仿佛就已经触到了晏伽那峰峦般的炽热身躯。
“吃得着的。”顾年遐声音细若蚊蚋,耳朵却竖起来,“我可以让你好受些……”
晏伽单手捧住顾年遐的脸,俯身吻住了他。唇舌很快开始缠弄,彼此勾起荡漾的水声。
顾年遐眯着眼睛,一阵阵地低喘,落在晏伽耳朵里,简直很不得了。
晏伽适时地与他分开一些,唇珠蹭着对方的唇瓣,一触即分,很快就让小狼陷入了求索之中。
“晏伽……嗯……还要,还要亲……”顾年遐挺着鼻尖去找他,却一次次被躲开,有些急了,“你做什么?我要你再多亲亲我……”
“不能再亲了。”晏伽坏笑地直起身子,跟顾年遐拉开很远,“糖吃够了,我得喝药。”
顾年遐很不满,两手勾住他脖子,不由分说把人拽下来:“不喝药了,我要先亲够。”
晏伽笑着低头将人一通乱亲,总觉得小狼变得很急躁,也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顾年遐的确没有记恨他,反倒比从前更黏人。
两人闹得床差点塌了,出了一身汗,才堪堪停下来。晏伽把顾年遐抱在身下,很贪婪地吸着对方的气息,觉得发热又好多了。
顾年遐双手也环在他背后,脖颈贴着晏伽的鼻尖嘴唇,觉得心里很满足。
这三天他有好好想过晏伽说的话,也想过林惟竹说的,虽然还是一知半解,但他至少明白了,晏伽对他来说就是独一无二的。
不是因为被晏伽摸过尾巴,也不是因为一起睡不会做噩梦才喜欢——因为喜欢,才想被他摸尾巴、才想每晚都睡在一起,紧紧相拥,交颈而眠。
“我想过了。”顾年遐亲了亲晏伽的耳朵,说道,“你和鸡腿不一样,如果让我这辈子都吃不到鸡腿了,那也还好。但要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那绝对不行。我不要被别人摸尾巴还有那里,只要你摸。”
“这就是你想了三天想出来的喜欢?”晏伽忍俊不禁,“到头来,也就是觉得我比鸡腿重要,对吧?”
“当然了。”
晏伽噗嗤一笑,不再跟他探讨这个问题。顾年遐不懂也没什么,毕竟是魔族,他们对情爱的认知,也就是如何繁衍罢了,他并不指望顾年遐能真的对自己有什么不同于魔族本能的“喜欢”。
“过来,陪着我睡。”
晏伽将顾年遐圈进怀里,抱住就没再撒手。顾年遐也往他臂膀里钻,耳朵露出来,高兴地抖了抖。
“那天弄的,还疼吗?”晏伽揉揉他的后腰,问道。
顾年遐摇头:“不疼了,你下次还可以那样。”
晏伽睁开眼:“你喜欢啊?”
“喜欢。”顾年遐直言不讳,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难以启齿的,“你想怎样都可以,我喜欢被你那样。”
晏伽笑着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又抱得紧了些:“睡吧,陪陪我,年年。”
顾年遐一直看着晏伽,手指摸了摸对方依旧发热的额头,睁着眼睡不着。
他以前不知道,也没发觉过,其实晏伽夜里也是不怎么睡得好的。每每都是自己先入睡,至于晏伽睡梦中皱眉、辗转反侧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的指尖慢慢落到晏伽的眉头,试着将那里紧皱的眉心舒展开,却无济于事。晏伽睡得很沉,竟然没被他惊醒,反而就着他的手掌蹭了蹭脸颊。
顾年遐愣了愣,脸腾的一下就烧起来。
他凑近亲了亲晏伽的眼睛,一路又吻到嘴唇,有些偷偷的意味,轻手轻脚不想让对方发现。
“晏伽……”
没人回应他,顾年遐默默躺了一会儿,钻进晏伽怀中,也闭上了眼睛。
卷二·万疆北斗话平阳
第64章 是风动 还是心动
这一病就断断续续缠绵了四五天,不过好在晏伽身子骨自小硬朗顽强,这几日但凡醒着,便抽空让顾年遐助他调息,后面几天倒也不怎么难受得紧了,等烧一退,又是一条横行霸道的好汉。
晏伽在越陵山暂且休养了几个月,知道他还活着的几人嘴巴都很严,包括那日跟凌绡一起应付凌绝宗的几名同门,从前都是在越陵山跟晏伽穿一条裤子胡闹的,自然也不会到处乱说。
他打听到臧琼云长老如今在闭关,两耳不闻窗外事。没了自己最头疼的长老管束,晏伽如鱼得水,又宛若放虎归山,好不快活。
只不过这下就免不了被四处拉着喝酒,晏伽推拒了几回,最后还是林惟竹组局,就定在他的偷闲草庐里,这才实在逃不开,被拉着彻夜聚了一回。
“没让钧儿知道吧?”
晏伽将两壶帝女酿放到桌上,掀起衣摆坐下去,看着满桌子的菜,感叹道:“这是镇东那家酒楼买的?你们倒是会吃,从前我偷溜下山净吃这些了。”
“当然不让你徒弟知道,咱们偷偷喝。”林惟竹给三杯酒满上,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口,“爽快!”
她瞥见一旁的顾年遐噘着嘴,盯着自己面前的那杯蜜桃酿,不太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