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如年 第68章

作者:游瓷 标签: 甜宠 强强 HE 玄幻灵异

甘令闻诧异:“你难不成想要剖心取剑?”

顾年遐毫不犹豫:“当然不行。”

晏伽:“为何不行?”

顾年遐转头望着晏伽,眼中的悲怆无可言表。

“不要剖心,好不好?”他的声音委屈地放低,“那样太疼了,我想别的法子救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一点小刀,就一点点d(′ω`*)

第91章 小猫小狼的安睡时间!

东湖城 孙氏剑宗

如今除越陵山之外,首屈一指的剑宗世家即将筹办仙盟会一事,整个仙道数月前就已传遍。越陵山今非昔比,而孙氏的风头一日更胜一日,在被仙道众家推举为东道主后便开始大发论剑帖,五湖四海广邀名士,可谓声势浩大。

但唯独高门大户方有资格收到请帖,不知名的小仙门甚至连门槛都踏不进去,甚至一些曾经在孙氏身边为伥的世家,都被排挤在仙盟大会之外,丝毫不念当初的苦劳,怨声载道也无用,孙氏竟是全然翻脸不认人了。

不过孙氏此前已经给越陵山、三清门、睢明城展家与关外费氏这几家都发了请帖,仙道议论纷纷,暗笑这孙宗主可是一朝扬眉吐气、飞龙腾云了,这下马威似的邀请实在热闹,若是到时被打了脸,非但孙氏面上不好过,连带着这几家仙门也会被编排不少。

“他们会来的。”

孙焕尘书房的屏风后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隐隐约约是白色的衣袍,负手而立,可见几分翩然之相。

孙焕尘皱了皱眉,似乎对这人也相当忌惮:“你如何能确定?”

那人道:“背欺师灭祖之名,悔恨交加;平白见故友蒙冤,却缄口不言;刚正离群,睥睨宵小却孤立无援——孙宗主为何会觉得我没把握?”

“难不成你还想为晏伽平冤昭雪?”孙焕尘有些不悦,“他偷练邪魔外道,不过是引火自焚罢了,何来冤屈一说?”

屏风后传来轻笑:“邪魔外道、引火自焚?孙宗主别说得这么大义凛然,谁不想学越陵山掌门的秘传心法呢?况且当年你们用尽手段也没从他嘴里挖出东西,这次仙盟大会你我要做的事,正关乎于此。”

“此事绝非小可。”孙焕尘道,“若是形势不好,你该如何?你先前说北境狼族迟早被你收入麾下,如今又怎的了?新王即位,你豢养的那杂毛畜生被那头狼崽子撕得渣都不剩。”

那人道:“这有什么?见机行事便可,我自有法子让北境狼王不再碍我们的事。另外,金陵徐氏态度早已分明,既然捣了自家地盘的学宫,便是与我们为敌的意思,不过徐晚丘从来不与其他仙门交好,哪怕随手解决掉,也不会有谁为她出头。只要最棘手的那个闲人不来搅局,一切水到渠成,都在你我股掌之中。”

孙焕尘警觉起来:“闲人?谁?还有局外之人吗?”

“枉死之人,早已肉身回魂了。”

孙焕尘脸色骤变,右手扶住了桌案,难以置信道:“你说那狂徒还活着?”

“你们真如此确信他当年死透了啊?”嗤笑声响起,“那可是晏伽——乐佚游的徒弟,就算再身陷绝境,也有一百种脱身的法子。”

“他知晓多少?”

“你觉得呢?”

对方似乎压根不在意这件事,也不打算有所防备,见孙焕尘火烧眉毛的样子,还觉得很是有趣。

孙焕尘不悦道:“他这个人疯疯癫癫的,若真的查出些什么,必定会来找麻烦的。”

“看你们一个个被吓破胆的样子,就算晏伽来了又如何?”那人道,“三年前他叛逃越陵山时已受了重伤,凡人身躯终是无法痊愈,只要他敢来,便是有来无回,说不定还能叫他死在狼王手里,到那时就更有趣了。”

“你最好已经有应对之策了。”孙焕尘冷冷道,“你我各有所求,答应过你的事我必然做到,但你也不要出尔反尔,出什么岔子。”

屏风后的人顿了顿,向他转过身来:“孙宗主,我想问问,你究竟是否真心追求飞升之道?”

孙焕尘不假思索道:“那自然是。”

“那你为何不准你女儿修习此道?”

孙焕尘闻言,猛地抬起头:“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只是怕你心口不一罢了。”那人摆摆手,“不过看你那宝贝女儿也不是什么善茬,离家出走这些日子,竟是真赌气不回来了。”

“她年纪尚小,也无心这些,强求无用。”孙焕尘定了定神,回道,“不过我宗门中还有一名青年才俊,名叫孙敬帷,此子天资聪颖,悟性也颇高,是我从乐坊里收养来的,倒是十分听我的话,或许能修炼此法。”

“我不管这些,只想做成你我当初说好的事。”那人说,“炉鼎已烧热,接下来,就该是请君入瓮了。”

鄢陵 三官山

三清门今日冷清,因着不少弟子都下山采买去了,都要傍晚才回,连道观门口把守的小童子也昏昏欲睡,扶着打更梆,鸡啄米似的一下下点头。

山路上走来两人,为首的年轻人穿荼白色交领短衫,靛蓝下袍扫过涉云纹长靴,踏着方步缓缓而上,一手还把玩着腰间的小木牌。

“宗主,要我去通传吗?”身后的侍从问道。

“不必了。”年轻人摇头,“看三清门这门可罗雀的样子,当真是几十年如一日地尊崇无为之道,连门口的道童都这幅做派,你指望观主能多正经呢?直接进去,不必打招呼。”

三清观占据整座山头方圆近百里,沿途一路经过几座主殿,绕过巍峨的浮雕影壁,再往里便是观内道众的居处、架空在峭壁之上的眠鹭山房。

此时正是禅定的时辰,观中的弟子都于房中静修,院子里安静得很,只听得山涧声声鸟鸣、轻风簌簌,那尽头曲径通幽之处,是山房的后厢。

“你在外面等我。”年轻人接过侍从手中精致的提盒,说道,“我很快就出来。”

他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房中一个女子的背影斜靠在桌前,正抱着一枚青玉葫芦擦拭,听到声响便抬头看来:“阿煜?”

展煜手提着盒子,走到桌前放下,垂眼看着对方:“萧九,你去不去仙盟大会?”

萧千树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是为此事而来,论剑帖我也收到了,孙氏写得很诚恳,还是孙焕尘的养子亲自来送,看来的确是诚心相邀。”

展煜打开盒子,端出里面的糕点,“我也收到了凌绝宗递来的帖子,如今家中长辈正在商量,去还是不去。”

“你想去么?”萧千树问,“想必几位叔伯、姨母都一力要你去吧?不然你今日也不会逃来我这里了。”

展煜没说话,看了看她面前空无一字的纸笺,连墨池里的磨都要干了,显然对方也无心修身养性,而是另有烦心之事。

“还记得我们几个以前在‘小书斋’的时候,闲来讲过的故事么?”展煜道,“若村子里有十家猎户,惟有一家能次次猎到最难捕获的林羊。此羊皮毛珍贵、肉嫩鲜美,为行商所喜,生性却又极为警惕,故另外九家从未猎到过它。”

萧千树目光微微出神,也想起了什么:“所以,在某个狂风雷鸣的雨夜,其中八家猎户联手将那名猎户砍杀在大雨中,抛尸悬崖。最终东窗事发,那八名猎户皆是锒铛入狱、杀人偿命,自此,村中只剩下了一家猎户。”

二人对视一眼,眼底的默契一闪而过。

“始作俑者、得渔利者为谁?”

“——自始至终未出手之人。”

就和十年前一样,他们相坐而谈。然而年少灿烂的光景,如今却是一去不返了。

萧千树拿过一块荷花酥,咬了一口,“所以,你会去。”

展煜笑了笑:“你难道不去吗?”

萧千树慢吞吞吃完点心,目光落在对方腰间坠着明黄流苏的小木牌上,神情淡然,让人看不穿在想什么。

“小心行事。”她说,“东湖城不是我们的地盘,此去定然有不少眼睛盯在我们身上。明日我去一趟越陵山,钧儿还未有消息,我得与他对面谈。”

“好。”展煜点头,“一路当心。”

过不久便是仲秋,仙盟会将开坛迎客,孙氏有意将规制扩大许多,至少要比曾经的越陵山风头更盛。仙道大多也很捧场,为首的便是凌绝宗,如今自诩剑宗之大成者,孙焕尘倒不在意这些外的虚名,也由得他们四处招摇,从不插手。

论剑帖发出去后不久,凌绝宗如今的宗主亲传、宗门大师兄万留风亲自去了一趟越陵山,似乎是为门中弟子被扣留一事专程前往商榷,怀钧果然找借口没见人,当然也没让他们进山门。

万留风在外面等了数个时辰,苏获也坐在山门口跟他对峙了许久,一副青铜鬼面半遮住脸,露出的那只眼睛里波澜不惊。

凌绝宗的人或许不知道,但万留风是绝对忌惮苏获的——地煞长老的亲传徒弟,从小习阴兵召借之术,青崖口之战时曾一夜将百里战场夷为平地,幸存之人都记得那夜四周战马嘶鸣、刀斧盔甲碰撞声不绝于耳,却只见眼前黑影憧憧,不似人形。

等到第二日天色既白,却早就不见了昨夜御敌之人,唯余苏获静静坐在山间乱石上,头上戴着一副青铜鬼面具。

“既如此,那鄙人便告辞了。”万留风见再耗下去也无用,便行了个礼,转身带着几名同门欲走。

“站住。”

苏获一开口,万留风神情显然紧张起来。他回过头看着苏获,问道:“怎么?”

“还有一件事,可以回去告诉贵宗那位老宗主。”苏获说,“十年前逆天借来的寿命,如今该还了。”

万留风目光骤紧,接着又很快舒缓下去,点点头:“知道了,多谢告知。”

苏获没再说话,只是戴上了鬼面,低头擦拭手中的剑。

许久,他身后缓缓走来一人,踏着林间的落叶和树枝,脚步声稳而轻。

“师伯。”怀钧走上前来,拱了拱手,“多谢师伯替我解围。”

苏获摇摇头:“不必道谢,这自是我该做的。钧儿,你以为凌绝宗三番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

怀钧道:“试探我师父的生死。”

苏获点头:“不错,但既如此,说明对方十有八九已确信此事,又何必再来?”

怀钧沉默一会儿,开口道:“警告?”

“是宣战。”苏获说,“凌绝宗——或者应当说是其背后的孙氏,一共向我们递了两张请帖,其一是给你这个掌门,其二则是给晏伽。这些人笃信我们必定会将此事告知你师父,而他一定会去。”

“师父对师祖的事依旧耿耿于怀,我知道他会去。”怀钧叹道,“从前我想不明白,近些年突然懂了,不忍见恩师声名蒙尘,是人之常情。”

苏获笑了笑,起身敲敲怀钧的脑袋:“从前这话你绝不肯对我们说,怎么,忽然又想开了?”

怀钧很扭捏地撇了撇头:“师伯,这些年让你们忧心了。”

“你和你师父小时候倒是有些像。”苏获道,“他刚到越陵山的那几天,防备着我们所有人,不爱说话,脾气又差,却是个心地善良之人。就行迹而言,他胜过我们许多。”

两人沿着山路向上走去,怀钧忽然听到剑穗上的坠铃响了响,顺手掂起来,静听片刻:“是展宗主和萧门主过来了,有事找我,先失陪了,师伯。”

“去吧。”苏获道,“仙盟大会在即,彼此互通消息,也算有所准备。”

顾年遐从晏伽怀里微微抬起头,耳朵抖了抖。

“做梦了?”晏伽斜靠着看书,随手摸了摸他的耳朵,“饿不饿?”

“梦到你了。”顾年遐眼睛也睁不开,蹭了蹭他,“心口还疼吗?”

晏伽本来想说不疼,但是看到小狼迷迷糊糊的样子,忍不住逗他:“疼。”

顾年遐顿时醒过来了,爬起来着急地贴上他胸口,“那我来给你调息。”

“不着急。”

晏伽捏住他的手轻轻放下来,翻身将小狼搂进怀里:“听着这儿。”

顾年遐侧着脸听心口那处缓慢有力的跳动:“好像越来越快了……”

“嗯。”晏伽点头,“你再贴一会儿,就蹦出来了。”

顾年遐耳朵发红,心里却很高兴,又偷偷亲了亲晏伽的心口。

两个人安静了半天,房里昏昏沉沉的,惹得彼此倦意又翻上来。顾年遐闭着眼睛,耳朵也在听外面的动静:“起风了,晏伽,还有雨声。”

“不管外头的风雨。”晏伽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我们就在这儿,哪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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