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清冷师尊 第34章

作者:云照君 标签: 强强 青梅竹马 仙侠修真 甜文 轻松 玄幻灵异

在薄云拂风间穿梭之际,沈忆寒又想问刚才两人没说完的话,才起了个话头,却见云燃眉宇之间神情淡淡,似乎对此兴趣已然不大了。

他觉出不妥,便也没继续再问,只得将话咽了回去。

两人在青霄峰接云台落下,此地已有数名接引弟子静候,正等着将今日前来议事的诸门派世家修士引入。

一名道童见他们落地,迎上前来,见了沈、云二人同行,也并不意外,只恭敬道:“云真人,沈宗主,请随弟子来。”

沈忆寒与云燃朝他略一颔首,便随他离开接云台,步入青霄殿。

今日诸门派世家齐聚青霄殿议事,此地布置自然比先前沈忆寒随云燃来时郑重的多。

殿内多布了十几张桌椅茶案,沈忆寒与云燃到时,已有数个门派世家的修士落座,沈忆寒认出其中几位面熟的,互相微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才随着接引道童到了妙音宗的席次上落座。

楚掌门也已早早坐在上首,除了他,昆吾诸峰数名叫得上名号的剑主——沉秋剑主、碧霞剑主、还有云燃的师尊慈恩剑主都在,皆落座在楚掌门下首两侧。

今日这样场合,沈忆寒自是不好再与好友同座。

沈忆寒见云燃跟随那接引的小道童,在诸峰剑主当中最前一张空着的椅子前停下了,那小道童似乎与他说了些什么,云燃却摇了摇头,并未在那处落座,而是走到了后头师尊梅真人身旁坐下。

梅今看着徒儿过来,半点不觉意外,与他笑说了几句。

这空当功夫间,外头又呼啦啦进来了两三波形貌、打扮各异的修士,萧亭山与陆雪萍夫妇二人也在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几名月白色粗布长衫的佛修,其中领头的那小和尚看着竟不过十二三岁年纪,生得眉目如画,唇红齿白,两只眼瞳尤其引人注目,一边是黑瞳,另一头却是浅金色的竖瞳。

一见此人,青霄殿中众人都十分意外,竟都纷纷站起了身来,没几个敢再继续坐着,楚玉洲更是起身上前,拱手行了一礼道:“照深前辈,玉洲不知竟惊动了前辈亲临,有失远迎。”

那小和尚微微一笑,一手执禅珠缓缓拨动,一手施无畏印,本该显得妖异的异瞳面孔上,却有种说不出的安定悯和之感,温声道:“楚掌门太过客气了,敝寺一向避世,贫僧亦久不出寺,于修界实无分毫贡献,倒是楚掌门所为公义,肯为贺氏一族振臂而呼,深明大义,贫僧岂敢忝居前辈之位?还请掌门唤贫僧照深禅师便好。”

沈忆寒虽未见过此人,照深这个名字,他却不可能不知道。

想来此人就是伽蓝寺那位大名鼎鼎的“七世佛童”。

当年诸玄门正宗二度围剿风燮魔君,第一次之所以铩羽而归,死伤大半,便是因为他有一头认他为主、极为厉害的妖眷,据说那是一头修炼数千年的魔眼龙狮,此妖性尤凶残,又不知怎么曾偷食过伽蓝寺的至宝——七善莲心,这才开了灵智。

魔眼龙狮最喜食不满周岁的婴孩,风燮魔君为了得它忠心追随,教它认主,不知祸害了多少凡人婴孩,诸门派一度围剿不成后,死伤惨重,伽蓝寺这才得知妖孽与他们有因果,便惊动了佛童。

魔眼龙狮食过七善莲心后,身魂不死不灭,即便坏了它的肉身,魂灵不灭,过不了多久便又能重新凝聚出来,佛童以已身为容器,将那龙狮的妖魂封印,这才叫它再也无法作孽。

只是照深从此却得常年忍受龙狮妖魂在他体内肆虐,何等痛苦,自不必说,经此一役后,他也再未现身。

贺氏灭族一事,竟能将他惊动,可见此事紧要。

偏偏沈忆寒那梦中,却对众门派调查此事半点没提,他在梦中所见的已经是数年后的贺兰庭。

至于前情如何,则半点不知。

照深带着几名伽蓝寺佛修落座后,又陆续到了几波修士,长青谷丹宗、剑宗都各自派了人来,却是一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的样子。

沈忆寒见了那剑宗几人,想起他们与云燃之间的恩怨,不免多看了那几人两眼。

果然见那几名剑修到了殿内,都是看了昆吾诸峰剑主中的云燃一眼,面色显然称不上多愉快,却没多说什么,只是在长青剑宗一席落座。

陆奉侠方才也在众修士中到了青霄殿,此刻坐在沈忆寒身边,传音道:“宗主与云真人一同前来,路上可没与他们起冲突吧?”

沈忆寒传音回道:“没遇上,再说阿燃与他们的恩怨,也早了结了,如今就是看不顺眼,也没有在别人家地盘上闹事的道理,何况今日诸派为的是调查贺氏灭族之事,师伯且放宽心便是。”

两人虽无灵识印记,但有妙音宗宗门玉牌秘密传音,倒也不怕被人听见。

陆奉侠闻言颔首,面色稍缓。

这时方才长青剑宗中那名领头的短须剑修扬声道:“诸派同道都已到的差不多了,此事既是贵派牵头,还请楚掌门开始吧!”

第37章 灵禁

因云燃之故,妙音宗虽与长青谷一向并无什么交集,沈忆寒却也对长青剑宗、丹宗两脉都十分了解。

此刻便认出了这说话的短须剑修,正是长青剑宗叶宗主的同门师弟。

楚玉洲微微一笑,道:“还请经道友稍安勿躁,眼下尚有几个门派世家的同道,未曾到场,此事干系重大,还是等人齐了,咱们再说也不迟。”

宁阳子听楚玉洲这样说,只得按耐性子坐了回去。

果然片刻后,青霄殿内又陆续进了几波人,崔颀与霞夫人领着两名门下弟子相伴而来,又有数个沈忆寒也不太熟悉的小门小派到场。

宁阳子道:“这下人总齐了,楚掌门,可以开始了吧?”

楚玉洲却仍是道:“还请经道友稍安勿躁,还须等等。”

宁阳子面色显出不耐,正要说话,殿外却有接引道童领着几人进来,为首的是个白须老者,后头跟着数名弟子,贺兰庭正在其中。

正是那已将贺兰庭收入门下的太上剑主葛老头。

沈忆寒见贺兰庭恢复了本来面貌,又换了一身昆吾剑派弟子的靛青色练功服,头束道冠,俨然已是昆吾弟子打扮。

沈忆寒心下顿时明了。

葛老头既然将贺兰庭收入门下,如今诸派要调查贺家灭族之事,他身为贺兰庭的师尊,且不论他究竟是真心对小徒儿好,还是别有所图,自然都不可能对此事不管不问,袖手旁观。

那日在传承中,瞧他做派,沈忆寒便知这老头看似清高,其实却是个极好面子的,他自忖身份,自然是要最后出场,只有诸派修士齐聚青霄殿等他,而绝无叫他等旁人的道理。

果然一阵“前辈”“师伯”的寒暄过后,葛老头才在楚玉洲身旁摆着的那张椅子上施施然坐下,楚玉洲这才道:“诸位同道,我派太上剑主葛真人,已将贺氏的遗孤收作了关门弟子,此次调查贺氏灭族一案,葛师叔也会全程相助。”

有修士道:“还未请教楚掌门,不知哪位是那位贺小公子?”

楚玉洲朝贺兰庭看了一眼,贺兰庭显然是早得了嘱咐,虽明显有些紧张,但还是从师尊身后走了出来。

宁阳子大约是嫌弃楚掌门说话慢,不等他开口,便问道:“楚掌门信中所说,瀛洲贺氏遭灭族之祸,全族只余下一个活口,便是这少年么?”

宁阳子这话问的十分直白。

饶是隔了老远,沈忆寒也看出贺兰庭闻听此言,身子明显僵了一僵,他眼中微微有些泛红,却还是忍住了,并未多说什么。

楚玉洲安抚的轻拍了拍他的肩,道:“不错,正是这孩子,云师弟下山游历,恰遇见这孩子在云州地界被人追杀,便将其救下,带回我派门中。”

宁阳子又道:“那便是说,贺掌门也并未亲眼见到贺家遭逢灭族之祸,将此事通传各派,一切也都是听登阳剑主与这孩子所说?”

楚玉洲道:“不错。”

宁阳子细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靠回了椅背上,道:“既如此,请恕在下直言,只凭这孩子与令师弟一面之词,楚掌门怎就敢肯定,贺家真如他们所说一般,是遭了灭族之祸?贺氏一族屹立数千年,如何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被人灭了全族?只怕掌门是太过轻信了吧?”

又道:“就算贺家当真遭祸,眼下连凶手是谁,尚且全无头绪,楚掌门便如此召集诸派,未免也太轻率了吧?”

楚玉洲听出他话中的质疑,眉头微蹙道:“经道友此言何意?自我派发现贺公子后,便无一隐瞒,将此事通传玄门各派同道,诸派传给贺氏的通讯玉简,无一收到回信,皆石沉大海,难道这还不够证明贺家遭了大祸么?”

又道:“经道友即便不信贺公子一个少年所言,可他被云师弟救回时,身中噬魂种,是我与云师弟、还有妙音宗的沈宗主,共同施法替他将其除去,此事千真万确,楚某绝无半点虚言,噬魂种既出现,贺氏之祸便与魔修脱不了干系,眼下咱们虽未查清凶手是谁,可正因如此,才格外不能轻怠姑息——”

“试想,以贺氏堂堂‘两姓’之尊,千年积蕴,族中有能修士无数,尚且罹祸,若凶手也对别派施以狠手,我玄门各派如不早作准备,预先提防,该要怎么应对?”

他这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顿时青霄殿中不少修士都是颔首,心下颇为赞同。

长青丹宗座上一名女修道:“楚掌门一片忧心,皆为我玄门各派,谁会看不出来?”

语罢看向宁阳子,脸上稍带讥诮之意道:“经师兄,记仇也得分场合,可别为了私怨,不顾正事,叫人看你们剑宗的笑话才是。”

宁阳子当众被她讥讽,脸色十分难看,他身边另一名同门倒是朝他使了个眼色,他却半点不肯搭理,只梗着脖子继续道:“怎么,我说贺家不一定是被魔修灭了族,便是记仇报私怨了?”

“这数百年来,贺氏一族行事张扬,贺家子弟在外更是嚣张跋扈,结下了多少仇家?若非他家阵法之术有些厉害,仙府难寻其踪,兴许早便被人上门寻仇了,如今又怎能肯定,此事定是魔修所为?”

这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碧霞剑主道:“其实的确颇有疑点,我先前也有不解,这凶手既能叫贺氏全族上下,无还手之力,为何偏偏留下这孩子一个活口?还偏偏在他的身上留下噬魂种,岂不蹊跷?倒像是有意叫咱们将此事与魔修联系在一起似的。”

方才那长青丹宗出言的女修道:“便算不是魔修出手,可若只为寻仇,就能灭人满门上下,千余口性命,如此凶残,与堕了魔又有何异?此人若在我正道修士之中,那才是更加危险,谁知他会借着混在咱们之中,再做出什么丧心病狂之事?幸而楚掌门及时召集诸派同道,咱们正得赶紧商量个对策,将真凶找到才是。”

有修士道:“话虽如此,贺公子受噬魂种影响,灵智已损,不记得贺氏仙府方位,咱们何从查起?”

宁阳子看向贺兰庭道:“小子,你即便受噬魂种影响,可毕竟也没全然丧失灵智,依楚掌门传讯所说,你体内噬魂种,刚一到昆吾便已祛除,既如此,总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贺兰庭脸色不大好,道:“……请前辈恕罪,晚辈……晚辈的确除了到昆吾剑派之后的事,其他的都已经记不太清了。”

宁阳子道:“记不太清,那便不是全都忘了,多少还是记得一点的,你再好好想想,最后留下的记忆,究竟是到哪里,有没有什么凶手身份信息的蛛丝马迹?”

贺兰庭垂眸,沉默了一会,再抬起眼时,不知想到了什么,沈忆寒见他眼中密布着细细的红血丝。

“晚辈的确想不起来了。”

宁阳子明显不信,挑眉道:“贺公子,既然要叫诸门派替你家主持公道,那总得叫我们有些头绪吧?你究竟是想不起来了,还是不肯尽言?你若是真想不起来,那又怎么记得你姓贺?怎么知道你是瀛洲贺氏子弟?你既然还知道自己是谁,那即便不知凶手身份,总记得寻找你家仙府位置的法子吧?这也不能说么?”

贺兰庭看了宁阳子一眼,那眼神沉沉的,瞧不出是什么意思。

沈忆寒远远看见他的模样,却不知怎么,心头猛地一跳——

那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又出现了。

他脑海里电光火石,忽然明白过来,方才贺兰庭的神色,恰与他梦中的那个数年后的贺兰庭,几乎如出一辙。

沈忆寒本不想掺和这事,但此刻心中却有种不妙的感觉极其强烈,他喉结滚了滚,终于还是开口道:“……宁阳子前辈,寻找贺氏仙府的法门,说到底是贺家家传之学,贺公子便真记得,想来也是不便告诉我等的,总之都要前往寻找贺氏仙府,到时只请贺公子施法就是了,又何必刨根问底?”

宁阳子一愣,朝这边看过来,大约没想到妙音宗这样一个小门小派,也敢当众岔他的话,当即脸色一沉。

只是他还未发难,一直没开口的霞夫人却忽道:“沈宗主所言不错,诸位道友,这贺家的孩子,毕竟才刚家逢大祸,也是可怜得很,咱们还是不要逼得他太紧为好。”

在场修士中,霞夫人辈分虽算不得最高,但却素有威望,而且她既开口,那便等同于蜀中崔氏开了口,不少修士都点头应和,以为有理。

一时倒无人再注意方才宁阳子说了什么。

宁阳子今日被连番拂了面子,脸色极差,正想找补,伽蓝寺那头始终只听不言的照深,却在此时开了口,缓声道:“若贺公子真能使用贺氏家传阵法之学,找到仙府所在,那也不算全无头绪,只是……贫僧与贺老门主,从前也算有些旧交,听他提起过,这定位法门虽属贺氏阵法之学,却十分耗费心神灵力,恐怕要筑基期以上才可将其掌握,贫僧观贺公子年纪轻轻,修为也仍在练气,只怕即便他仍有记忆,却也难当此任。”

楚玉洲道:“这倒不妨事,还另有个法子。”

沈忆寒心中一动,果然见楚玉洲望向江陵萧氏席上道:“萧门主,萧夫人,先前楚某在信中与二位所提的……不知贤伉俪意下如何?”

青霄殿中许多目光,顿时都落在了萧氏夫妇身上。

略一想,众人也明白了楚玉洲的意思。

贺氏既然遭的是灭族之祸,千余口人命,仙府之中只怕是怨气冲天,若能在海上,以逍遥山问灵术卜问,说不定会有奇效。

但陆老山主早已坐化,他那位夫人……又众所周知,是个脾气古怪,极难相处的,对诸玄门正宗的活动,她是向来没什么积极参与,连“两姓三宗”这样的大派与逍遥山结交,她也是不假辞色,自丈夫死后,更加变本加厉,不仅自己再不出逍遥山一步,也轻易不许门下弟子出山,整个门派如同避世隐匿了一般。

不过修界中,似逍遥山这等所擅之学是问卜未来、预知前事的门派,数千年中起起落落,已不知消失了多少个。

因为此类秘术,若心智不坚,便极易犯禁,一旦犯禁,干预了因果,遭天道反噬,后果便极其严重,轻则一人受难,重则动辄一整个门派都无声无息的消失。

因此他们神神秘秘、不肯出世,修界也早已见怪不怪。

只是眼下众修士若想借助问灵术之力,毫无疑问逍遥山弟子是请不来的了,能指望的便只有成了江陵萧氏门主夫人的陆雪萍。

陆雪萍神情十分茫然,好像并不知道楚掌门在说什么,倒是萧亭山沉默了片刻,侧目看了妻子一眼,仍是顶着青霄殿中众多目光道:“诸位道友,实在抱歉得很,此事……只怕是不成的,请恕萧某不能从命。”

第38章 灵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