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麒麟认错反派师尊后 第6章

作者:柴帽双全 标签: 仙侠修真 萌宠 沙雕 美强惨 玄幻灵异

“那前辈可要先查看尸体?”杜子衡谦让道。

“不必。”商砚书看着横亘在双方中间的那具四肢僵直,双目圆睁,隐隐还开始散出恶臭的尸体,微不可察地露出些许嫌弃,嘴上则还是道貌岸然道,“我不精于验尸之道,两位小友查看便是。”

杜子衡于是不再推辞,遇见这两名同道是意外,抓捕害人的邪祟却是正事,不容耽搁,他和郭朝阳一起蹲下身,围于尸体旁,细细查看。

“没有外伤。”郭朝阳道。

“嗯。”杜子衡说,“死者面色惊恐狰狞,像是死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凡人遇到邪祟,受到惊吓很正常。”郭朝阳说着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叫道,“子衡,你看这个!”

众人和杜子衡一起朝郭朝阳指的地方看去,就见这具男尸胸腹处的衣物,正在微微鼓动,像是有什么活物藏匿其中。

郭朝阳拔出身后背负的长剑,以剑尖轻轻挑开死者的衣物,却见衣物下空无一物,唯有死者灰白的皮肤在不断隆起,蔓延出虫豸行进一样的密麻痕迹。

众人见这一幕都是心下骇然,郭朝阳则和杜子衡对视一眼,点头示意后,手中灵剑蓦然爆射出一股凌锐剑气,正要轻轻往那隆起行进的痕迹上一划。

路乘想到王富之前的描述,不由好奇地往前凑了些,想看个清楚,却被商砚书一把拉回来,双手扶着肩膀,半拥半抱地揽于身前。

下一刻,剑气刺破皮肤,暗红血糜伴随着一股浓烈恶臭爆射而出,一团阴晦污浊的黑气冲出尸身,绕过剑身,直扑向郭朝阳的面门。

郭朝阳早有防备,右手横剑一挡,左手捏使法诀,霎时间剑光大盛,凄厉的尖啸声中,那团巴掌大的黑气顷刻间湮灭了一半,另外一半立刻转头欲逃,杜子衡却已然挡在它逃跑的路径前,剑光犹如分海一般悍然劈下,这仅剩的半团黑气,便也在啸声中化作飞灰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众人看到两人潇洒利落地剿灭邪祟,先是下意识地拍手叫好,随后又从手中的黏腻臭味中反应过来,顶着满头满脸的血糜肉块惊恐大叫。

邪祟破体而出时,带落了漫天的肉块血雨,在场众人几乎无一幸免,即便是郭朝阳和杜子衡两人,白衣上也不免沾了点血痕,唯有商砚书以及被他及时揽回身前的路乘,依然白衣不染,在郭朝阳用剑气划开皮肤时,商砚书于同一刻抬手,碧霄往前一点,身前便幻化出一层灵力气罩,将一切血肉碎块都挡在自己和路乘周身三尺之外。

倒不是他对路乘有多爱护,只是依路乘有事没事往他怀里拱的习惯,路乘脏了,他一定也逃不掉。

“不必惊慌,只是普通的尸块,回去洗净就好了。”杜子衡试图安抚惊慌大叫的人群,然而即便是尸块二字,却也叫这些从没见过什么大阵仗的普通百姓惊恐难安了,过了好片刻,人群才算是慢慢平静下来。

“仙师,邪祟是除掉了吗?”王富脱下外袍,抹干净脏污的头脸,凑近商砚书问道。

另一边,那领着郭朝阳杜子衡二人来的行商也说:“两位小仙长,邪祟是被消灭了吗?”

周围正擦拭着自己的百姓纷纷望过来,俱是一脸期待。

“不曾。”商砚书带着路乘往后退了一步。

“没有。”杜子衡也道,“刚刚那个应该只是邪祟留下的部分邪力,并非本体。”

众人顿时一副失望神色。

“放心,我和子衡既然来了,就一定帮大伙除了这祸害!”郭朝阳搭着杜子衡的肩膀,眉宇间少年意气飞扬,朝众人朗声保证。

“我师父也会出手的,不用怕!”路乘立刻说。

人群得了保证,又见过方才二人出手的本事,稍稍心安,而此时,得知此事的县令也终于姗姗来迟。

县令姓陈,一身青色圆领官服,胸口绣着鸳鸯纹补子,腰间束着乌角束带,身形略显富态,但乌纱下的面容却并不红润,反倒透着些操劳过度的憔悴,想来是为近段时间频发的命案烦忧之故,此刻急急忙忙赶来,脑门上覆了一层细汗,他一边用袖口擦着汗,一边听周围百姓讲了方才的经过。

他匆匆赶来便是因为听说有仙师来访,此刻听到对方展露的身手,更是信服非常,礼遇有加,还专门叫人去城中酒楼摆下宴席,邀请四人前往。

“宴饮就不必了,我等早已辟谷。”杜子衡和郭朝阳都是礼貌谢绝。

“我没……”路乘想说话,但是被早有预料的商砚书先一步按住了,他微笑着代答道:“我们也不必。”

“邪祟祸害百姓,还是尽早解决为好,陈县令可有线索,能助我等找到邪祟真身的下落?”杜子衡又道。

“我对这些妖邪鬼怪之事不甚了解,实在不知该从何找起,不过县衙内有所有邪祟犯案的卷宗,记载了案发地的细节痕迹,以及所有死者的信息,仙长可要查看?”陈县令道。

杜子衡郭朝阳二人立即表示要前往一看,陈县令也正准备带路,商砚书却突然开口道:“我听说城中有一位方道长,曾协助陈县令驱邪?”

“对,是有此事。”陈县令道,“方道长是修习过仙法,只可惜那邪祟道行太高,方道长未能敌得过。”

“这位方道长是修者?他曾跟邪祟斗过法?”杜子衡郭朝阳心中一动,卷宗里或许藏有一些线索,但到底是凡人记录的卷宗,很多有用的痕迹凡人根本无法发现,更无法记录,因此对他们的帮助十分有限,但若是有一个对仙法鬼怪有所了解的修者曾参与过此事,想必其能够提供的线索要比卷宗多得多。

“是修者,但没有直接跟邪祟斗过法,只是画过一些驱邪的符箓分发给百姓,可那邪祟根本不惧,依然猖狂作案。”陈县令叹气道。

无论有没有直接跟邪祟打过照面,修者总是比凡人了解得多的。杜子衡郭朝阳二人当即道:“陈县令可否先带我们去拜会一下这位方道长?我们想向他了解些事情。”

“可以可以,正好我也要叫差役去一趟他府上,请他帮死者超度。”陈县令说着看了眼地上那具皮开肉绽的尸体,又叹了口气。

一行人于是转道前往方府,在他们带着尸身离开后,聚在此处的百姓渐渐散去,王富和那名带着杜子衡郭朝阳来城中的行商,也各自拜别他们,回家沐浴更衣去了。

路上,陈县令跟四人讲了讲方道长的情况,跟路乘商砚书之前听的一样,他是县中有名的好人,乐善好施,还会免费帮往生者做法超度。

“也不光是这一回被邪祟害死的死者,平日里哪家有人亡故了,若是做不起法事,方道长都会帮忙,且分文不取。”陈县令言语间对这位方道长颇为推崇。

“他既然是修者,为何会放弃仙道,来县城中做个收租的员外?”郭朝阳问了跟商砚书之前一样的问题。

“因为……”陈县令正要作答,抬头一见,却发现已经走到了方府门口,便笑笑道,“待会儿让他亲自与你们讲吧,我就不多嘴了。”

随行的差役上前敲门,很快,府门打开,一名灰色长衫的清瘦文士从中走出,看外表大概三四十的年纪,蓄着长须,见到陈县令便道:“可是又发生命案了?”

随后,他像是突然注意到了陈县令身旁的四人,愣了愣说:“这几位是……?”

“这几位是听闻邪祟一事特来助我们驱邪的仙长。”陈县令介绍道。

“我们是承天剑宗弟子。”郭朝阳和杜子衡各自报上姓名后,一起行了个修士礼,因为一照面,他们便认出这位方道长确实是为修士,且修为跟他们一样,是筑基大圆满。

“原来是剑宗高徒!”方道文显然也是听过承天剑宗的大名的,立即作揖回礼。

他随即看向路乘和商砚书的方向,路乘再次自信介绍:“我们是平天剑宗的,这是我师父。”

“平天剑宗……?”方道文露出了跟郭朝阳杜子衡之前分外相似的古怪神色,在路乘商砚书那身跟承天剑宗弟子服分外相似的衣着上打量一番,似有话想说,但到底没说出口,这个门派名字和打扮虽然都很像是承天剑宗的山寨版,但商砚书的修为却是实打实的金丹,比在场所有人都高,因此他也不敢冒犯,只客气行礼道,“久仰。”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客套,唯有路乘把这两个字当成字面意思理解,顿时更加自信,他哥哥的门派名望果然很高,这个人甚至要久久地仰慕呢!

第008章 方府

一行人简单介绍过后,方道文带众人进入府中。

陈县令将方才发生的事对着方道文大致讲了讲,并说明了他们此行的来意。

方道文立刻道:“几位同道有什么想了解的?我定知无不言。”

“邪祟一事,方前辈有什么线索吗?”杜子衡道,虽然修为上他跟方道文相同,但方道文年纪比他大,且品行高洁,令人敬服,他便也尊称一声前辈。

“惭愧,我虽是修者,但天资愚钝,法力微薄,邪祟数次残害城中百姓,我也试着追查过其下落,却一无所获。”方道文叹息一声,又说,“要说线索,依据我观察,这邪祟似乎喜食人魂魄,死者尸体被发现时往往才过去三四个时辰,按理说亡者魂魄这时应该还徘徊在尸身附近,尚未散去,但我每回见到尸身时,死者魂魄却已都不知去向了。”

郭朝阳和杜子衡都点点头,他们也发现了这点,方才那具尸体分明新死不久,周围却不见魂魄痕迹,但这实在算不上什么有用的线索,因为喜食人魂魄的邪祟很多,他们无法据此做出进一步推断。

“看来还是要去翻看一下案件卷宗。”郭朝阳跟杜子衡小声交谈说。

“方道友,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可否解答?”商砚书笑意盈盈地开口,他虽是在场修为最高的金丹,但态度却十分随和。

“商道友请讲。”方道文说。

“方道友既是有仙缘之人,为何不继续追寻大道,反倒到这里做了个收租的员外呢?”商砚书饶有兴味地说。

闻言,方道文笑了笑:“有仙缘不假,可有仙缘者众,能真正得证大道的又有多少?我少时也曾勤勉修习,然三十二岁方才突破筑基,此后再苦修数十载,自筑基圆满后便再不得寸进,我自知天资有限,此生已无望突破金丹,那又何必在这条看不到头的路上苦捱呢?不若做个凡人,富足安乐地度过一生。”

路乘修炼了十年才突破筑基,在商砚书看来已经是天资平平,难已拿得出手,但这完全是他标准太高的缘故,天才一向都只是极少数人,绝大部分都是只有平庸资质的普通人,而且炼气到筑基尚且可以靠勤勉弥补天资上的不足,可是筑基到金丹这一步,却是机缘悟性缺一不可,因而许多修士终其一生,终点也不过是方道文这样的筑基大圆满,与其蹉跎半生,确实是不如早日放弃,及时行乐的好。

郭朝阳和杜子衡听后都是暗自点头,他们两个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筑基大圆满,绝对是天才一列的,金丹对他们并不算是门槛,但是对于方道文的想法,他们也能够理解,且对其言辞间洒脱开阔的心境颇为敬服。

郭朝阳拱手道:“我此前以为修士就该一心追寻大道,心无旁骛,勤修不缀,方前辈一番话却叫我醍醐灌顶,凡事确实该量力而行,放弃有时候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杜子衡则说:“修士有修士之道,凡人却也有凡人之道,进境突破是道,平凡安乐也是道,道法万千,从无定则,方前辈有如此通透心性,也许有朝一日,能再得突破也说不定。”

“承小友吉言。”方道文笑着应道。

“方道友心境之豁达,叫我等叹服。”商砚书也装模作样地恭维一翻,随即又说,“我听说,方道友还娶妻成亲了?”

“是,我是有一结发妻子,已经八年了。”方道文说到此一脸幸福,“当初也正因为遇到蓉娘,我才会选择留在此处。”

“尊夫人现在何处?怎么不出来一见?”商砚书状似好奇。

“蓉娘正在后宅养胎。”方道文目露歉意,“蓉娘八年前流产过,之后就再未有孕,这回好不容易怀上,我怕她忧心,所以一直未将城中闹邪祟一事告知于她,只让她安心在后院休息,烦请几位也帮我守住这个秘密,不要在她面前提起此事。”

“福顺。”他唤来小厮,似乎是要去后院请人。

郭朝阳赶紧阻止道:“我和子衡方才与邪祟交过手,身上还留有部分污秽血气,尊夫人既然有孕在身,还是在后院安心养着的好,免得我等冲撞于她,对了,方前辈,我还有些关于邪祟的事想问。”

商砚书似想说话,不过他看了打断自己的郭朝阳一眼,慢悠悠地靠回椅背上,又恢复了一开始的闲散姿势。

郭朝阳和杜子衡又陆续问了方道文一些问题,陈县令因为县衙有事,告了声罪便先行离开,商砚书没再插话,只和路乘一起安静旁听。

路乘是屋中最状况外的人,从头到尾没发表过任何关于邪祟的言论,而且听别人谈论这些,他还无聊地打了个哈欠,随后又揉揉自己“咕叽”叫的小肚子,从早上下山到进城,再到发生这一系列事件,已经过去了数个时辰,日头渐渐到了正午,平常这时候,路乘已经吃完中饭了,现在却只能饿着肚子硬捱。

他倒是也可以直接开口,但是路乘并不想打断众人谈论正事,他虽然对捉邪祟一事没什么参与感,却也知道轻重,于是一边懂事地捱着,一边又忍不住可怜巴巴地看商砚书,指望商砚书能尽早发现他在挨饿。

商砚书早就发现了,可他就装着没发现,甚至还刻意地控制着视线不跟路乘的对上,他看似在专心致志地听几人讨论,嘴角却悄悄弯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午时过半,这几个人还是聊个没完,在路乘饿到不懂事前,那名叫福顺的小厮突然进来禀告说:“老爷,夫人今天还是吃不下东西,说是没胃口。”

方道文叹了口气:“孕中的女子胃口总是差些。”

他又吩咐道:“去多备些她喜欢的点心,酸甜的果子也备些。”

福顺应声离去,但屋子众人聊上没几句,便又听到他返回的声音,福顺在屋外遥遥唤道:“老爷,夫人找你!”

不片刻,就见到有一女子的身影出现在屏风之后,与之一同而来的,是一股浓烈到刺鼻的脂粉香气。

郭朝阳和杜子衡都是自幼在宗门苦修,同门的师姐师妹大多也都像师兄弟一样相处,专注剑道,不会像凡间女子那样敷粉涂黛,因而他们乍然闻到这样浓烈的脂粉香,都不由掩了掩鼻。

路乘的反应更直接,他被熏得直接打了个喷嚏,商砚书则看着屏风后映出的那名女子身影,双眸微眯。

“夫人怎么过来了?”方道文赶紧起身,跟几人行礼赔罪后,便绕到屏风后,与夫人说话。

“我嫌院里闷,便出来转转。”女子的声音隔着屏风响起,她腹部隆起,嗓音柔弱,“相公是在跟人议事?我可是打扰你了?”

“不打扰不打扰,只是几个朋友在与我小叙。”方道文温声道,“听闻夫人午间又未吃饭,多少还是要吃点,不然身体哪里受得住?”

“我没什么胃口,而且总觉腹中有一种饱胀感,实在是吃不下。”方夫人说。

“之前大夫开的药呢?喝了吗?要不我再把大夫找来给你看看?”方道文搀扶着夫人到屏风后的榻边坐下。

“那大夫开的方子我喝了也没什么用,倒不如你来多陪陪我,能叫我好过些。”方夫人似有些嗔怪。

方道文无奈道:“我近来有些事情,实在是脱不开身,待事情了结,一定多陪夫人……”

两人在屏风后低低地说些夫妻家话,过了片刻,大概是把夫人哄好了,方夫人被侍女搀扶着离去,方道文也重新回到屏风前,向众人赔礼道:“久等了。”

“不久。”商砚书笑道,“方道友果真与夫人伉俪情深。”

方道文不好意思地笑笑。

“适才听方道友与夫人对话,倒叫我想起一件事情。”商砚书又道。

“哦?商道友想起了何事?”方道文说。

“尊夫人未用午膳,说起来,我徒儿也还未用午膳。”商砚书终于对上了路乘的视线,他单手撑颌,好似很体贴,“我这爱徒虽已筑基,却尚未辟谷,想来也该饿了,方道友可否准备些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