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见水
头无力的落下,遮挡住了面容,他没有穿鞋,脚尖垂向地面,没有一点生息。
郁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浮现出极其不好的预感,比任何一次都要糟糕。
忽然间,一阵冷风刮过,被悬吊着的尸体也跟着轻微晃动了一下。
湿重的雾气附着在身上,被风一吹,寒意渗入毛孔中,让他打了个冷颤。
郁汀喉咙里不出声音来,他伸手拽了拽闻随的衣摆,指尖微微发颤的指向前方。
闻随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桀骜张扬的脸上满是冷然。
“那个人是谁?是祭品吗?”郁汀联想到了那天晚上他们说的‘东西快压制不住了,祭品还没弄好’。
坟包上盖着密密麻麻的白纸,正前方除了基本香烛等祭祀用品外,还有两头山羊被捆着丢在一旁,鲜红的血液将白色的毛发染成了暗色,还奄奄一息的时不时抽搐一下。
闻随微皱了下眉,回想了一下,小声回答:“看不太清,但我应该不是认识,我很少回这里。”
他薄唇紧抿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声说:“但是看他们一脸紧张的样子,估计是出什么变故了。”
两人隐在黑暗里,听不太清前方那群人在说些什么,他们似乎有些谨慎,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似是怕惊动了些什么,只能偶尔零星的几个字眼飘过来。
似乎在说让他们动作快点,处理好赶紧走人。
因为树干上的苔藓太滑,一人叠在下方,另外一个人踩在他的肩膀上借力爬到了枝干上,将树干上的藤蔓隔断。
悬吊在半空中的人晃荡几下耷拉着摔倒了地面上,“砰”的发出一声沉闷响声。
在老族长的示意下,两人抬着地上的青年将他和山羊摆放到一起,不知道为什么,郁汀看到那背影总是觉得有隐隐的熟悉感。
一群人在老族长的带领下全都跪在坟包前,忽然间刮起一阵诡异的大风,坟包上的白纸被风卷向空中,密林深处的黑暗里传来一阵低声嘶哑的粗重呼吸声。
黑暗会给人无限的遐想,几乎是所有的恐怖故事都逃脱不了黑夜的渲染。
郁汀瞳孔骤缩,毛骨悚然的寒意涌上脊背,他感觉黑暗里有双眼睛正在死死的盯着他,让他后背发凉。
而闻随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面上闪过一丝鄂然,但也很快恢复过来,他看向有些僵滞的郁汀,皱眉讲他拉到自己身前,沉声说:“别怕,我在这里。”
郁汀不敢发出声音,有些仓皇的点点头。
老族长他们没有理会那诡异的声音,几人熟练的磕了下去。
头埋在泥土里,那阵诡异的风慢慢停下空中飞卷的白纸落下的瞬间像极了丧葬地,直到那道粗重的呼吸声渐渐消退,众人才抬起头来。
互相眼中都看出了心有余悸,抬手擦了擦脸上脏污的泥土,都一脸紧张的看向老族长。
老族长将手掌印到土地上,闭上眼感受到从地底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灼热感,片刻后直起身来笑了笑。
“成功了。”
众人这才劫后余生般的长舒了口气。
见目的达到,几人不再逗留就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郁汀的错觉,总感觉老族长行走的步伐比来时轻快了许多,完全不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
郁汀和闻随安静的等待他们走远才走了出来,周围漆黑一片,只有闻随手里的那根火星子闪着点光亮,闻随在地上捡了根他们刚刚扔下的火把点燃。
火光燃起的瞬间,两人才发现他们正站在那棵悬吊尸体的树干前,树干裹着一层厚厚的暗绿色苔藓,不断的渗出暗色液体。
闻随脸色一沉,捡起一根枯枝,轻轻一拨苔藓就脱落下来,露出内里腐朽潮湿的树干,哗啦一下液体顺着滑落到地面,瞬间将白纸染成鲜红色。
竟然全是鲜血。
郁汀见状有些无措和惊惧的拽住闻随的手腕,这些血是谁的不言而喻。
闻随皱眉将郁汀护到身侧,树枝一拨,将背对着他们的尸体翻转过来。
一张苍白瘦削的脸露了出来,双眼紧闭,眉心紧拧着,似乎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郁汀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瞪大眼睛,脸唰的一下失去血色。
怎么会是他!
第50章 乡村遗产
郁汀踉跄着往前跌走几步,眼里浮现出一丝恐惧和不可置信。
他甚至都想到死的人会不会是闻成,所以老族长那群人才会反应那么大。
白天才见过的人,那双温润的眼里总是充满着包容和温柔,下山的时候还在叮嘱他小心,可现在却闭着眼躺在这里。
被当成了祭品,身上的血都流干大半,遮住美颜的细碎黑发向后散开,露出惨白的脸,毫无生息,孤零零的和山羊摆在一起,随意的被丢弃在潮湿腐蚀的污泥上。
瘦削苍白的手腕上全是被摩擦的乌青淤痕,可他不是守庙人吗?村民怎么会将他当作祭品的,明明当时闻成见到他都被吓的战战兢兢。
不知道为什么,他鼻尖不可自控的涌起酸涩,胸口有些发闷,快要无法呼吸。
他和林薄初也不过认识了三天,两次见面对方都对他展现出了极大的善意,哪怕他那么过分的“欺负”对方,也被包容和原谅。
身处灵异副本,也清楚知道对方只是一个NPC而已,可郁汀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他无法把这一切实实在在经历过的事情当成虚拟游戏,所以时常有人说他太容易共情。
生死好像就在一瞬之间,那他呢?如果完不成副本完成的任务,是不是也会像这样孤零零的死去,世界上再也没人记得他,就好像他从未存在过一样……
视线逐渐模糊起来,连旁边的闻随叫了他两声都没听见。
【宿主,请保持清醒,这只是一个游戏,所有的副本内容都是数据虚拟生成的。】察觉到郁汀的情绪有些崩溃,系统连忙提醒他。
听到系统的召唤,郁汀抬手用冰凉的指腹摸了摸眼角,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出来。
【对不起系统,我刚刚好像不可自控的就想到了死亡。】郁汀咬了咬唇,强行从那股消极情绪中清醒过来。
【宿主,不用道歉,您刚刚是被环境影响了,最好赶快离开这个地方。】系统低声安慰他。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完成副本任务。】
郁汀点了点头,直到被旁边的闻随晃了下胳膊才终于回过神来。
“你为什么哭了?”闻随皱眉看向他,眼里浮现出担忧和疑惑:“你认识他吗?”
眼神对视的刹那,郁汀心里一紧,才明白过来在副本简介里,闻家的养子们是因为奔丧才来到这个小山村,所以他们没有去过仙人庙,更没有见过林薄初。
整理了一下情绪,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点鼻音:“他是仙人庙的守庙人,叫林薄初,因为老爷病重,我每天都要去仙人庙祈福,所以跟他算是认识。”
看到林薄初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看着山羊身上流出的血迹快要蔓延到他身上,郁汀做不到视而不见,他垂眼看了眼手腕上的佛珠,咬咬唇上前将林薄初扶了起来。
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哆嗦,林薄初双眼紧闭着,浓密的睫毛没有一丝卷翘的幅度,冷冷的垂覆着,身体僵直。
他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拉不动林薄初。
郁汀没有办法,只能恳求的看向闻随,湿红的眼眶里含着一包水,有些无助的说:“可以帮我一起把他扶到那边吗?”
他指着树后面的一块相对比较干净的岩石,郁汀不是什么圣母心泛滥,只是无法就这样当作没看见,让他孤零零的躺在这里。
闻随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眼神里是郁汀看不懂的情绪,他上前一把将林薄初扛起来放到那块岩石上。
看到郁汀为他流眼泪难过,闻随手紧握成拳,有些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你很在乎他吗?”
无由来的嫉妒情绪在他体内翻滚,像一只手狠狠的捏住他的心脏,让他有些不爽的问出声。
“他对我很好,是我的…朋友。”郁汀声音小小的,有些沉闷。
闻随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只是用晦涩的眼神看了他一下,没有再说话。
火把的光亮越来越微弱,再加上系统说的这个林子会影响人的情绪,他们必须要离开了,不能拖累闻随。
郁汀回头看了眼躺在岩石上的林薄初,手指蜷缩了下,咬咬牙转头伸手拉了拉闻随的衣袖:“我们走吧。”
密林深处的路他们都不熟,只能靠着树枝折断的痕迹和一些脚印往外走。
闻随举着火把在前面探路,郁汀走在他的身后,树干盘虬的丛林间,满是滑腻的青苔,终于在郁汀第二次脚下打滑时,向他伸出了手,冷硬的嗓音带着点别扭:“要牵吗?”
郁汀没有矫情,把手放到了他的掌心,因为火把的光越来越微弱了,让他有些担忧。
两人一言不发的往前走,偶尔遇到一个沼泽泥坑,闻随都会单手搂住郁汀的腰,将他提起来抱过去。
郁汀确实有点洁癖,但在特殊情况下,这点东西还是可以忍受,闻随带着他还要探路已经很幸苦了,他小声小气的跟闻随说:“我自己可以走的。”
黑暗的环境掩盖了闻随耳廓上的一层薄红,他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声音陡然加大:“你是觉得我有多、多想抱你吗?”
好心被误会,郁汀轻撇了下嘴,不再理他,他也是有点小脾气的,既然你想抱就抱好了,反正受累的不是自己。
两人向外走了很久,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明知道什么都看不到,郁汀还是往后看了下,身后是一片黑暗和虚无。
闻随感受到了他的动作,手紧了紧,感受到掌心被他完全包裹住的、小小的手,听不出情绪的冷哼一声,随即沉声说:“明天我会找人把他的尸体带出来。”
郁汀怔了下,垂下眼睫,轻轻的颤了颤:“谢谢。”
听到这话,闻随本就凌厉张扬的脸上此刻显出一些凶气,本来是想要哄他,让他心情好一点,可此刻又有些不舒服:“该道谢的是他,死者为大的份上这声谢就免了,用不着你来说。”
几天下来,郁汀也算是了解一些他的脾气,嘴巴很毒,看起来也很冷很凶不好接近,但心也很软,每次他一掉眼泪,对方就会慌的不行。
他轻哼一声,看到脚下有一个小泥坑,就一个大跨步过去,踩到一堆枯叶上,忽然一个长条黑影从阴影中窜出,紧接着小腿传来一阵刺痛。
“啊。”郁汀短促的叫了一声,语调里满是惊惶和害怕。
在他快要跌倒的瞬间,闻随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他抱起来:“怎么了?”
听到他的惨叫,闻随心一下提起来,语气里满是担忧。
郁汀指了指自己的腿,声音发着抖:“有东西咬了我。”
山林里会咬人的东西满身都是毒,闻随听到他的话脸色一沉,着急忙慌的把他抱到一边,坐在岩石上,将他的裤腿撩起来。
只见白皙细嫩的小腿肚上,有两列对称的细小牙痕,微微擦破了一点皮。
闻随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应该是刚出生不久的幼蛇,看这个牙印,大概率不是什么烈性毒蛇。
郁汀看到腿伤的咬痕时,小脸一白,他不懂从伤口判断毒性,只知道他被蛇咬了,还出血了。
而且闻随脸色还那么难看,心一下就吊起来了,嘴唇哆嗦了一下,声音有些抖:“我会死吗?”
手心的腿肚肉是软热的,他抬头看着郁汀惊慌的表情,一张脸又小又白,茬弱又怪异的漂亮。
“不会。”他脸色变化几瞬,心脏火烧火燎的厉害,喉结滚了滚。
过了半晌,又或许只有几秒,他掌心用了点力,软肉就从指腹间溢出来,他摩挲了下伤口附近,用有些暗哑的声音补充道:“但是需要治疗一下。”
郁汀听到没有生命危险松了口气,眼睫颤了颤,急声询问:“要怎么治?”
闻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眼皮猛跳几下,压制住快要蹦出来的心跳,下颚紧绷沉声说:“我帮你吸一吸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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