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回南雀
一面跑,我一面给沈鹜年打去电话,让他出了地库等我一下。
跑得心脏都要跳出来,赶到时,沈鹜年的那辆黑色SUV已经在了。
我狼狈喘息着,将手里的蛋糕袋子从降下的车窗里塞进去,根本说不出话。
沈鹜年接过袋子,拿在手里看了好半会儿。
我怕他不要,忙道:“你……你要是饿了,可以吃……不饿……不饿也可以给菲利亚……”
“给菲利亚?”他看过来。
我想着女孩子,大多会喜欢吃甜点的,说出来就缩减成:“她……她应该喜欢……”
“知道了。”他打断我,重新升上车窗,绝尘而去。
这天,他还是没有转变。
第六天,海边看日出。
从江市市中心去到海边,开车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如今这个季节,日出差不多在早上五点,要是看日出,那我和沈鹜年大概需要在凌晨三点出发。
这个点,没有公交也没有地铁,沈鹜年不得不来接我。到他车上的时候,我人都是蒙的,虽然努力清醒,还是很快昏睡过去。
不过到了海边,车子一停稳,不需要叫,我自己就醒了。
车停在海堤上,从车里就能眺望远处的海岸线。但我们到时,除了海浪的声音,前方仍一片黑暗。
车载音响播放着旋律柔美的英文歌曲,我从背包里掏出小零食想分给沈鹜年,一转头,他已放倒座椅,抱着胳膊闭眼小憩起来。
我放轻动作,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盖到他身上。
五点方过,天际如约现出一条金边,我回身想要叫醒一旁的沈鹜年,却发现他睡得正熟。
算了,反正他也是不甘愿的。
太阳拖着火焰的裙摆冉冉升起,我含着笑,于晨曦中俯身,轻轻吻了吻沈鹜年的唇角。
这天的沈鹜年,答案依旧没有改变。
第七天,露营看星星。
到了周六,可以安排一些需要过夜的项目。摄影社有位师兄是露营达人,我特地问他借了一些露营装备,打算与沈鹜年去我拍下《重生》的那处废弃厂房露营。
那边虽然破破烂烂,看着一副末世景观,但离江市近,光污染又少,很适合看星星。
五月的天气,晚上坐在户外并不觉得寒冷,然而厂房周围有不少野狗,为了防止它们靠近,我和沈鹜年还是升起了一炉篝火。
干燥的木柴不时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我坐在篝火边,捧着手里的热茶,问沈鹜年有没有看过银河。
“银河?”他坐在铺于地上的一块野餐毯上,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望向头顶的星空,想了想道,“看过几次吧。”
这边的星星说是比城市多一些,那真的只是“一些”,由零星几颗变作十几颗的程度。不过对于城市周边来说,这样的能见度已是极限,也不好再奢求什么。
“我还挺想去拍银河的,下次我们一起去看吧。”
沈鹜年闻言收回视线,看向我,声线透着一股凉意:“我不会改变主意的,你还不放弃吗?”
火光映照在他的玻璃镜片上,遮挡住目光,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我的指尖不自觉用力,抠了抠掌心中光滑的杯身,笑道:“才过去一周呢。”
其实我已经做好被他彻底拒绝的准备。
争取了,尽力了,不留遗憾。十五天过后,能转正自然是最好的,不能转正……我就当谈了一场为期十五天的恋爱,左右都是差不多的。
夜深了,我打算进帐篷睡觉,问沈鹜年要不要一起。
他掰断一截枯树枝,丢进火里,避嫌一般说自己睡外面就行。
“好吧,随你。”我躺进睡袋,没有拉帐篷拉链,侧躺着,睁眼就能看到外头的沈鹜年。
他这个人,一旦决定要划清界限,那真是变了个人似的,无情的要死。现在的他和之前的他,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呢?又或者,哪个都不是?
心里腹诽着,我小小叹了口气,翻身变作仰躺,缓缓闭上了眼。都快睡着,忽地想起自己忘了例行每日一问,迷糊地再次睁眼:“沈鹜年,你……你改主意了吗?”
沈鹜年大概是没料到我大半夜了还会问这问题,有些无语,隔了半晌才道:“没有。”
“我就知道……晚安。”
隐约中,不知是风声还是虫鸣,像极了他的笑声。
第44章 钻钱眼里了吧!
第八天,爬山。
清晨起床,吃过一些干粮,收拾了露营装备,我与沈鹜年驱车十五分钟,到了离废弃工厂不远处的和吉山森林公园。
江市以平原为主,山林并不多见,少数的几座山峰,海拔也都在百米以内。其中以和吉山海拔最高,面积最广,风景最为钟灵毓秀。山上不仅有鹿獐狍狈等野生动物,数百种鸟类,更有树龄超过百年的古树名木两百余株。
九十几米的海拔,从进公园大门算起,爬到山顶差不多耗时一个多小时。
山顶有一处巨大的观景台,可以望见远处隐隐绰绰的江市城景,我拍了几张照,随后就与沈鹜年从另一边下山了。
和吉山半山腰有座月老庙,灵不灵验不知道,但因为寺中有株几百年的老银杏,颇受游客的欢迎。
初夏的银杏正是生长时节,层层叠叠的绿叶带着点柔嫩的青,从下往上看,葱蔚洇润,犹如一只巨大的绿松球。铭牌上刻着这棵树已经有七百多年历史了,它出生的时候,江市甚至还是一片滩涂。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香火气息。
“你要不要进去拜拜?”我问沈鹜年。
他看了看月老殿方向,眼里闪过一丝轻慢,直言道:“我不信鬼神,也没有所求。”
想到他以前还当着菩萨面撅过香,我一点不意外他的回答,耸耸肩道:“好吧,那我自己去了。”
和蔼慈祥的月老像高居神坛,上一名香客才从蒲团上起身,我就替上他的位置。
来都来了,不管灵不灵验,总是要拜一拜的。
扫码捐了二十块香火钱,我拾起蒲团前的筊杯,心中默念自己的名姓,再将所求告知神灵,如此三次,向上抛掷出手中的筊杯。
一阴一阳为圣杯,代表神灵应允了信徒所求,我看了眼自己的掷杯结果——两支皆为阴面,所求神灵不允。
皱了皱眉,我又捐了二十,不死心地拿回筊杯,重复方才的步骤又掷了一次。
还是不允!
我有些气恼地瞪了眼笑呵呵的月老像,凑一百,再捐六十掷第三次。这次筊杯倒是没有双阴,但更古怪了,一支为阴,一支立了起来,竟是少见的立杯。
这种状况是种对占卜者的警示,一般代表着神灵认为当前问题不适合占卜。
不适合占卜你收我一百?钻钱眼里了吧!
我霍然起身,满心愤慨地大步向外走去,每一步都踏出了要把青砖震碎的架势。
屋外,沈鹜年还在观察那株祖宗级别的银杏,听到动静调转视线朝我递来一眼。
“还好你没进去,骗钱的。”我背着背包从他身旁快步走过,兀自往下山的小径而去。
“明天我室友生日,要暂停一天了。”
回程的车上,我与沈鹜年说起明天的安排。
谢云泽虚岁二十岁的生日宴,提前一周将身边的朋友通知到位,摄影社的所有人都会去,独独缺我,实在说不过去。
沈鹜年闻言,这些天少见地发问:“你才换了宿舍,这么快就和室友打好关系了?”
“我没住学校了。”我这才想起,租房的事还没同他说过,“有个学弟正好找人合租,我现在跟他住一起。房租很便宜,房间也挺大的。”
这一天,沈鹜年回答仍然是“没有”。
第九天,没有约会,我参加了谢云泽的生日宴。
谢云泽朋友众多,生日这天在学校附近的海鲜酒楼摆了个二十人的大桌,席间众人嬉闹不断,吵得都快把包厢天花板掀起来。
也是这次吃饭我才知道,谢云泽的妈妈竟然是红线控制局的研究员,职务还不低。
“有钱人比你们想得恐怖多了……”不知怎么聊起红线症,谢云泽一脸讳莫如深,仿佛知道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
“别吊人胃口,说呀……”
“就是,快说!”
手机拿到桌下,我注视着屏幕上与沈鹜年的聊天界面,踌躇半天,发去信息:【在干什么?吃饭了吗?】
“我妈说,有钱人根本不担心自己会得红线症,因为美国那边早就研制出了一种人造解药。”谢云泽在大家的起哄中,终于吐露了一些自己所知的情报。
“既然研制出来了,为什么不对大众公布?还在试验阶段?”有人问。
“因为人造解药不是药,是人,和Cure一样的人。”谢云泽压低声音,“这是我妈当年去美国深造学习的时候无意中得知的,他们在拿小孩做实验,十几年前就开始了。这种人造解药具体原理我不太清楚,反正好像是说通过把人类伪装成雌虫来迷惑雄虫,跟所有Redvein的匹配率都能在80%以上。”
“拿小孩做实验?天啊,这也太残忍了。”彭黛厌恶道。
“还有更残忍的。这些孩子从小就是被当做‘人造解药’养大,一直被灌输要拯救Redvein的思想,对Redvein这个群体可以说是逆来顺受、毫不反抗,而且我妈说他们各个都特别漂亮,表面上是解药,实际上说不准就是为权贵阶级量身定制的完美宠物。”
“真的假的……”
“谁搞的这种实验,太缺德了,就不怕报应到子孙身上吗?”
谢云泽好似就等着这句话,一拍桌子,道:“呵,你们一定想不到的。美国红线研究局的局长是个神经病华人,姓裴的,他多狠,把自己孩子养成了人造解药!”
“那边叫人造解药为‘Mimic’,那孩子活到十几岁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人,还以为自己是有别于人的另一种生物,叫‘Mimic’的,你们说惨不惨?”
我骤然抬头:“……Mimic?”
“对,意思就是‘会模仿的人’。”谢云泽并未看出我的异样,解释完了,又与其他人一道抨击起了有钱人的肮脏龌龊。
脑海里闪过裴焕臣上次发病时无意识地呢喃:“这种病折磨着Redvein,让他们痛苦不堪、丧失尊严,所以,需要Mimic的帮助……”
“一切为了医学,一切为了人类。必须有人做出牺牲,必须我来做出牺牲……”
“可是好痛苦,实验好痛苦……爸爸我好痛苦……”
Mimic……姓裴的局长……人造解药……
我慢慢将这些与裴焕臣串联,最后组合成了一个万分骇人的假设——裴焕臣是Mimic。
所以他社会性才会那样差,才会口口声声人类如何如何……
那梁在呢?他是Redvein吗?是谢云泽口中那些将Mimic视作玩物的混账有钱人吗?沈鹜年……又是否知道这些呢?
这一晚因为裴焕臣的事,我心绪难宁,以至于沈鹜年没有回我消息都不是很在意了。
第十天,动物园。
一整天我都在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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