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哈欠兄
“交给我吧。”裴钥从护士手中接过裹在浅粉色小抱被中的孩子,淡淡道,“你先出去吧。”
护士离开了病房,裴钥低头看着臂弯里啼哭不止的孩子,温柔的摇着,轻声哄:“爹地在这,乖,不哭…”
安久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翻涌,双手用力伸向裴钥索要,激动的想哭:“快,给我看看,我要看看…”
裴钥将手中的孩子轻轻交到安久手中,安久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抱住孩子,仿佛接下了这个世界上于他而言最珍贵的宝贝。
看着怀里粉嫩如洋娃娃一般漂亮的小宝宝,有和自己一样的一对毛茸茸的小猫耳朵,安久心柔软到了极致,他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孕育的生命,他抬头目光湿润的看着裴钥,又低头看了看宝宝,最后又看向裴钥,又哭又笑似的道:“我有…宝宝了,我的孩子…是我的…”
裴钥摸了摸安久的头发,轻声道:“以后阿久就是做爸爸的人了。”
浸润在ZX系信息素中,宝宝不再啼哭,小手在胸前攥成小拳头,眨巴着一双水亮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安久。
安久被看的心都化了,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宝宝奶香的脸蛋儿,并伸出一根手指让宝宝的小手攥住。
“你看你看,宝宝抓着我的手不放。”
就像个对一切充满好奇和分享欲的孩子,安久开心的抬头对裴钥道。
裴钥没有说话,微笑着看着安久逗着孩子。
然而,过了没一会儿,安久眉头一皱,像突然想起什么,再次抬起头看向裴钥。
“还有个宝宝呢?”安久疑惑的问,“还在洗澡吗?”
“他…”裴钥微微笑了下,略显无奈的说道,“跟你说实话吧阿久,九区之前的产检出了失误,其实你只怀了这一个宝宝,并非是双胞胎。”
这是他裴钥所能想到的,唯一能够将这件事对安久的伤害降到最低的谎言。
安久怔怔的看着裴钥,半晌才道:“可你刚才说这个宝宝的预分化等级是ZX系,但我早期做过检查,我肚子里明明有一个预分化等级为SX系的Alpha宝宝。”
“……”
裴钥忘了还有这一茬,这让他的谎言瞬间变的漏洞百出,但话已经说出去了,他只能想办法继续圆:“你可能是你的检测出了错,咱们就这一个……”
“那个宝宝在哪?”安久忽然一眨不眨的盯着裴钥,眼底升起一团恐惧,“他…他出事了对不对?”
“阿久……”
“你告诉我实话。”安久眼泪忽的蓄满眼底,他怎么可能相信双胞胎突然变一个这种荒谬的话,他并不傻,努力抹去另一个孩子的存在,只可能是因为那孩子已经……不在了。
裴钥目光沉痛,最终还是缓缓道出真相……他根本无法隐瞒,安久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在乎孩子,这种情况下安久对关于孩子的一切都是敏锐的,他根本不可能瞒过安久。
那个最先出生的,预分化等级为SX系Alpha的孩子,离开母体时便没了呼吸,九区竭尽全力也未能回天。
裴钥在医生的带领下见过那个宝宝,有着和安久一样的猫耳朵和猫尾巴,小小的身体一动不动,没有呼吸的躺在手术台上,那场景在裴钥脑海中挥之不去,每分每秒折磨着他。
他不想让安久看到那个死去的孩子,那兴许会成为安久一生的阴影,当然最开始他甚至不想让安久知道这件事,所以在九区主动提出为他安葬那个孩子时,他并没有拒绝……
夏沣代表朝松承诺将孩子的骨灰葬在象征着亚联盟荣耀的墓园中,那是历来只有平生对亚联盟有巨大贡献的军官去世后才有资格葬进的墓园。
裴钥也没有想到九区对他的孩子如此殊待,他本以为失去预分化等级为SX系Alpha的孩子,这群人也就失去了耐心,却不想给了这个已经无法为亚联盟效力的孩子如此大的殊荣…
一直到傍晚,安久森*晚*整*理依然将自己裹在被子里。
无论裴钥如何安抚,安久始终不愿意露出头或是说一句话。
直到晚上,裴钥再次将孩子抱过来,孩子在床边的啼哭声终于将悲痛中的安久唤回了神。
被角被缓缓掀开,安久一双哭肿的跟核桃似的眼睛露了出来。
“宝宝需要你…”裴钥轻声道。
看着哭的满脸泪痕的孩子,安久心疼的厉害,揉了揉眼睛坐起了身,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
安久低头,鼻尖蹭了蹭宝宝的鼻尖,伤痕累累的心似得到了一丝治愈,眼角悄无声的流下一行泪。
喂饱了孩子,安久将睡熟的宝宝放在身旁,手轻轻拍抚着宝宝的身体,憔悴的目光温柔安静的看着。
裴钥在安久身后躺下,从身后抱住安久,闭着眼睛将脸埋在安久温热的后颈上,胸口压抑的痛逐渐释放:“阿久,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和孩子…对不起…”
安久没有说话。
“等你恢复好了,怎么打我骂我都行…”裴钥将安久抱的更紧,低哑道,“只要你和孩子好好的,这辈子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安久依然没有说话,但他轻轻握住了裴钥抱在自己胸口的那双手,过了许久才道:“我没有怪你…”
裴钥微怔,很快安久在他怀里缓缓翻过了身。
Omega的小脸埋在他裴钥的胸口,许久才传来低低的哽咽:“我就是太难受了…我失去了我的宝宝,我宁愿用自己的命换他……”
裴钥安抚的摸了摸安久的尾巴,这一摸令安久强撑的精神一下失守,彻底释放了自己的痛苦和委屈,最后在裴钥怀里呜咽着大哭起来。
裴钥释放着信息素,虽然安久已生完孩子,但彼此有终身标记联系,他的信息素对安久来说依然是一种不可替代的精神疗剂。
护士抱走了熟睡的宝宝,安久则在裴钥怀里哭了很久很久。
第156章
待安久睡熟之后, 裴钥轻轻松开抱着安久的手,动作极轻的掀开被子下了床。
此时已是深夜,裴钥下属发来消息, 那个肇事司机的嘴已经被撬开了。
的确是为人所雇, 收了二十几根金条埋在乡下老家的院子里, 计划是最后以精神病为逃罪借口, 最多也就是被关上几年,反正不可能是死刑, 出来就能凭借那些金条大富大贵一辈子, 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被动用私刑逼供…
而据司机交代, 雇他的人他并不认识, 只能大致描述出对方的长相,是个模样平平无奇的Beta。
对方曾还跟司机说过,事成当日他便会立刻离开赫城逃至他国。
裴钥不难想到, 雇佣司机的那个Beta也是受他人所雇,因为只有辗转几人下手,幕后黑手才能让自己藏的更深,甚至只要杀掉中间人, 线索就能瞬间中断。
司机称雇他的人多次强调, 如果取不了安久的命, 务必要弄掉安久肚子里的孩子,前者甚至不是第一目标。
对方显然就是冲着孩子来的…
心思缜密, 且能一次拿出几十块金条雇凶的人, 必然不是一般人。
从九区出来天已经快亮了, 坐在车里,裴钥在大脑中排查起从他为Beta起便与他有过节的人,虽然几乎所有人都在他二次分化后变了一副谄媚的嘴脸, 但这并不能排除有人依然对他耿耿于怀。
然而一直回到别墅,依然没能想出任何头绪。
为了早点赶回九区医院陪安久用早餐,裴钥在别墅匆匆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准备离开时正好他吩咐厨房做的早餐也已打包好了。
九区医院虽有为安久单独制作的三餐,但出于各方面考虑,裴钥还是让别墅为安久准备一日三餐送过去,如果不是准备这周末就将安久接回家休养,他甚至想直接将家里厨师派到医院为安久做饭。
早餐做了两份,装了五层保温食盒,都是安久的喜好,裴钥拎着食盒准备出门时,管家突然走过来叫住裴钥。
“裴总,有样东西需要您看一下。”管家微蹙着眉,脸色凝重的将手里一只白色小药瓶递到裴钥面前,“这是佣人打扫安先生房间时,从洗手间水池下发现的,我闻着有淡淡的药味儿,心里觉得蹊跷,因为先前医生给安先生开的药里并没有这一种药,我也给医生看过了,医生也没闻出这是什么药来。”
之前因为不确定安久是否会伤害孩子,裴钥叮嘱过管家要注意安久的一举一动,包括安久入口的每一块食物,有任何异常立刻向他汇报。
一直照顾安久的医生前前后后给安久开过一些Omega怀孕期间需要吃的,各种有助胎儿健□□长的药,虽然这些药对身为ZX系Omega的安久来说多此一举,并且安久压根没吃过,但这些药的种类甚至数量都被管家让人严格记录了下来。
结果安久房间里出现了记录之外的不明药品的药瓶,这算是管家等人的严重失职,他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又或者事大事小,所以不敢隐瞒。
裴钥拿过药瓶,瓶口靠近鼻尖闻了闻,眉心微皱:“你说这是在安久房间的水池下发现的?”
“是的,这小药瓶滚到了水池下的最里角,那里一般打扫困难,昨天下午给安先生房间做全面细致的清洁时佣人才发现。”
“确定不是医生开过的药?”
“反复确认过了,的确不是。”管家道,“如果不是裴总给安先生的,那兴许是安先生自己在外买的某种补药。”
裴钥微微皱起眉,安久体质特别根本无需用药,且任何口服药都不会对他身体有影响,这一点安久自己也应该清楚,又怎会背着他从外买药,更何况那段时间他把安久盯的那么紧,安久从外买了药他的人不可能不跟他汇报。
“发现时药瓶就是这样的?”裴钥问道。
“是,药瓶是空的,没有瓶盖。”
裴钥转身将那只药瓶扔给一名下属,淡淡道:“瓶内壁应该会有药物残留,立刻拿去研究所化验,结果一出来立刻联系我。”
“是。”下属拿着药瓶转身快步离去。
裴钥转头又问管家:“那个萄果在家吗?”
管家摇摇头:“安先生出事后就没见过。”
裴钥没有说什么,拎着饭盒转身离去。
前往医院的路上,裴钥的思绪像被那只小药瓶绊住一样,他无法控制的在想,安久背着他偷偷吃了什么药…药哪来的?又有什么功效?为什么安久从未跟他说过?
一直来到医院,裴钥拎着食盒轻轻推开安久病房的门,看着病床上睡容安详的安久时,忽的又觉得自己这一路的猜疑毫无意义,安久是他的Omega妻子,走过鬼门关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过去的种种已成过去,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彼此再有猜疑和不信任,便是对彼此又一次伤害。
安久醒了,他看了眼裴钥放在床头的食盒,脸色黯然的翻了个身,然后抓着被子闷住了脑袋,只露一对猫耳朵还在外面。
“没胃口,不吃……”被子传来安久低哑无力的声音。
裴钥在床边坐下,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安久的尾巴,轻声道:“乖,不吃的话怎么有力气哄宝宝?待会儿护士要把宝宝抱过来了。”
安久揪住被子往下拽了拽,只露出一双伤心的眼睛看着裴钥,低哑道:“你不难过吗?我们失去了一个宝宝。”
裴钥俯身吻了吻安久的额头,他连着几日没有休息,眼底已经熬出疲倦的青影,但好在早上在家里洗了澡刮过胡茬,这才让他看上去没有此刻千疮百孔的内心那般憔悴和狼狈。
安久话中的那句“我们的孩子”,也给了他一丝安抚。
“我当然难过,我失去了我这辈子无比珍视的人,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对他好…”裴钥吻着安久的眼帘,温柔的轻声道,“但痛苦会提醒我要更珍惜眼前人,阿久,我要你和宝宝好好的…”
被亲吻时,安久眼角噙泪,轻轻闭上了双眼,像卸下了全部的心防,抓着被子的手也缓缓松开了。
裴钥顺利抱起安久来到洗漱间,安久身体并没有到不能自理的地步,但裴钥还是亲自上手帮安久洗漱,安久只抗拒了几秒钟便真就像个不能自理的人一样,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裴钥无微不至的服务。
病房内一应俱全,安久本想将早餐拿到房间内的小餐桌上吃,但在裴钥的坚持下,最后久倚靠在床头,接受了裴钥将早餐一勺一筷的送到嘴边。
安久忍不住鄙视自己,其实他不是矫情的人,但在这个男人面前,他好像变得越来越娇气了,娇气到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偏偏身体还没有丝毫拒绝的意思。
吃着送到嘴边的食物,安久不时抬眸偷盯着裴钥的脸看,其实孩子离开他的身体,他已经觉得自己没那么需要这个男人的信息素了,可此刻他却不受控制的觉得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闻着格外舒服,没有味道的气息,对他精神的入侵便也仿佛是无声无息的。
他已分不清是终身标记的缘故,还是因为他生了这个男人孩子的缘故,他只清楚的意识到,他真的对这个男人动心了,在他不知道的某个时候,动了他不知道多深的情…
吃完早饭,护士抱来了宝宝。
安久将宝宝抱在怀里边哄边喂,裴钥走到窗边将窗帘完全打开。
春日的晨光透过窗,落进房间便是一片片柔和的光晕,裴钥一回头就看到沐浴在柔光中的安久,怀抱着稚嫩可爱的宝宝,此刻也抬头看向了他裴钥,面色柔如水,晨光在安久漆黑的眼眸中折射出一片温柔的星海。
一时间裴钥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从未见过安久用如此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
“宝宝还没起名字。”
安久的声音将失神的裴钥拉回了神。
裴钥连忙从窗边走到床边坐下,迫不及待的轻声道:“那阿久想给宝宝起什么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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