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哈欠兄
如果他猜的没错,这栋别墅里的所有都还保持着严墨清生前的样子…
裴钥转身回到车里,将车缓缓往后退,坐在车内看到门内的男人已经转身回了屋,这才又将车停在路边,下车后绕到别墅外的一处高围墙,远冲助力,三两下蹬墙翻了进去。
…
雨势随风渐大,雨滴砸在窗台上嗒嗒的响,反而显的病房内格外寂静。
安久迷迷糊糊的撑开沉重的眼帘,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混沌的大脑涌现起自己昏睡前的一切…他被强行打了镇定剂,只因为他执着的要去见自己的孩子。
那些人不让他见孩子!
陡然清醒过来,安久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刚要转身掀开被子下床,下一秒就看到坐在床边座椅上的裴钥。
安久愣了下,他不知道裴钥何时来的,但比起这个问题,眼前男人此刻没有任何温度的脸色让他更为茫然。
裴钥的衣服和发丝带着潮湿,似乎短暂的淋过雨,而那雨就像浇熄了他浑身的锐气和温度,令他此刻坐在那里,就像一头逐渐被冰雪掩埋的野兽,深刻英气的眉宇间再不复往日锋利与温柔…
“你醒了…”
裴钥面无表情的看着安久,声音平波无澜。
安久恍然回过神来,想到自己昏睡前经历的一切,本能的想把医院不允许自己见孩子一事告诉裴钥,但刚张嘴又忽然想到,医院不让自己见孩子正是裴钥的意思。
“医院不让我见宝宝?”安久迅速道,“他们说这是你的意思。”
“为什么让你见?”裴钥缓缓冷冷道,“给你掐死他的机会?”
安久愣住了:“你,你说什么?”
男人笑了下,眼底闪烁的却是浓浓悲哀和讽刺:“我不应该那么早就将那个死去的孩子下葬的,我应该把他小小的尸体拿到你面前,让你好好欣赏自己的杰作…”
安久只觉得胸口闷痛的厉害:“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坦诚相对吧安久,你不再演戏,我也不会动你分毫。”
男人的声音甚至因麻木而显得异常温和,他低头点了根烟含在嘴里,之前因为安久怀孕,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抽烟了。
“跟我说说吧。”裴钥抽了口烟,目光漠然,“那瓶用来害我孩子的药,你是从哪得到的?”
安久瞳仁震动,脸色难看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佣人打扫发现药瓶,我拿去化验了。”裴钥简短利落的解释,平静道,“我也问了那条鱼,但他为了你什么都不愿意透露。”
安久下意识的抓紧了被子:“你不要为难萄果,是我自己的主意。”
“我当然不会为难他,我不会为难任何人…”裴钥身体疲倦的倚靠在椅背上,垂眸看着指间燃烧的香烟,眼底苍颓的笑着,“不怕你笑话,看到宝宝尸体的时候,我泪流了很久痛苦了很久,那真的是天底下最残忍的酷刑…”
“我裴钥是一个被Alpha家族抛弃的Beta,从三岁开始便不知道家是什么,曾经只想赚钱,只想在Alpha阶群中博出一席之位,后来与你纠缠,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我平生第一次放下了对亲生父母的恨,因为我将有新的家,那个抛弃我的家再不会让我耿耿于怀…”
“可是,终究还是我自作多情,即便我绞尽脑汁的想要留住我想要的,现实依然比我所以为的更加绝情,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
裴钥眸光黯淡,空的仿佛没有任何感情,他看着安久,最后木然的问:“喝下那瓶药的时候,你有过一丝犹豫吗,哪怕只是因为可怜我…”
听明白了一切,安久胸口更加闷痛了,裴钥的这一番心灰意冷的话,以及最后的错怪,让他感到无比难过。
“我承认那瓶药是针对孩子的,但我没有喝。”安久看着裴钥,心里的委屈令声音都低哑了几分,“我是真的决定生下宝宝了…”
安久的话并未触动裴钥分毫,裴钥面无表情道:“那药呢?”
“我喝进嘴里又吐了,吐在房间那盆君子兰里,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但我的确……”
“徐邀财那里的订单,是你的吧。”裴钥忽的打断,“那条鱼以他的名义为你下了订金,就等着你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后再去那里再做受孕手术,对吗?”
安久目光一怔,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他只觉得后背发冷,有些事情一旦串联起来,非真相却也能形成一条合乎因果的逻辑链。
“你从未放弃怀严墨清的孩子,你依然爱他胜过爱一切。”裴钥继续道,“就连他的那栋别墅,你还让它一直维持着严墨清生前的样子,为的就是可以随时回去怀念他,对吗?”
安久心逐渐下坠,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必要去解释这些,只是看到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如此咄咄紧逼时,他心里难受的厉害,便解释道:“那是清哥过世后就买下的,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那寄放在那里的衣服呢?”裴钥道,“你曾那么喜欢为尚未出生的孩子买衣服玩具,但从未见你买回去过一件东西,我原还很奇怪,现在才知道你都把东西寄到了那里。”
“那是之前,我那天要去那栋别墅,为的就是把那些衣服玩具拿回来。”
越是试图解释,越像是欲盖弥彰,看着眼前男人麻木的没有一丝波动的目光,安久就知道自己已经被彻底打上了骗子的标签。
是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更何况他在这个男人眼里,本来就是情感欺骗的惯犯…
安久忽然有种要被急哭的感觉,他第一次那么渴望被眼前这个男人信任。
“你怎么会是想去那里拿衣服。”男人忽的冷笑一声,一字一顿道,“你只是在为那场车祸制造契机,制造一个孩子是意外死亡的骗局,所以你当时找准时机,故意要求在那里停车,以买吃的为由故意将我骗下车。”
“我没有!”
安久急的大声道,眼底顿时泪雾弥漫,他无法相信这个男人将这样残忍的罪名按在自己身上,仿佛他已经是个为了杀掉自己孩子而不择手段的穷凶极恶之人。
“我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安久声音带着颤音,“就算是为了骗过你,我也不可能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别人一定不敢,因为他们真的会丢掉命。”裴钥目森*晚*整*理光平静而清冷,“但你不同,你是ZX系Omega,从始至终有生命危险的只有当时你肚子里的孩子……”
安久心跌入谷底,他不知道不被裴钥信任接下来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此刻的心脏疼极了……
第159章
雨渐渐停了, 窗外的世界仿佛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是已过傍晚,天色愈来愈昏暗…
裴钥起身缓缓走到窗边, 抬手轻轻拉开窗户, 一阵潮湿的冷风迎面而来, 他垂眸将指间的香烟掐灭在窗台的水迹中。
“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是吗?”
身后, Omega受伤似的声音低哑传来。
裴钥看着窗外天色,墨色的瞳仁仿佛透不进任何光, 他再次点了根烟, 但却没有抽一口, 只夹在指尖默默的燃烧……
“我的痛苦, 就是从相信你开始的,明明被骗了很多次,却依然乐此不疲…”裴钥闭上双眼, 声音没有愤怒或痛苦,只有深深的疲惫,“但我现在累了…”
此刻他的脑海中全是那个死去的孩子,他再也看不到他所选择的这条路的尽头, 他的渴望, 执着, 以及在这份感情里的贪婪,都随着那个死去的孩子而一同死去。
他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 就算他穷极一生, 也捂不热那个Omega的心。
悲愤到极致, 只有无尽的心累,仿佛所有的力量都用来支撑自己此刻的精神不崩溃坍塌,所以已空不出一点心力去怨怪任何人。
愤怒是因有所求而不得, 无所求时,便再也调动不起任何情绪。
刚点燃的烟再次被掐灭在窗台上,裴玥平静看着窗外昏暗的天色,幽黑深邃的眼眸黯然的折射不出一点光线,他沉默许久,终于平静,温沉的说:“安久,我们离婚吧…”
浅蓝色的窗帘被冷风轻轻拂动,窗外的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
安久怔怔的看着窗边那道高大而落寞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声音却像堵在了喉咙里。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终于得到了一直想到的一种结果……和这个Alpha离婚。
可是…
也许是太突然,也许是刚失去了一个孩子,他没有感受到任何类似喜悦的情绪,没有如释重负,没有被解脱的快意,身心就像窗外的浓墨潮湿的夜,朦胧而萧瑟。
过了许久,安久轻轻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认真的道:“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还要再说一遍,我没有喝下那瓶药,那场车祸也不是我设计的,裴玥……”
声音到最后,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哽咽,安久眼角微红,声音哑了几分:“宝宝真的不是我害死的,我期待着他们的出生,和你一样,我爱着他们…”
裴玥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就像没有听到安久的解释,看向安久的目光依然寡淡而冷漠。
“离婚后你可以去任何地方。”裴玥缓缓道,“留在赫城或是离开亚联盟皆随你的意愿,我向你保证,我裴玥往后不会再干涉你的生活分毫,如果可以的话,你大可以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所以……”
裴玥顿了下,看着安久继续道:“所以从这一秒开始,你不用再对我演戏了,我们之间也没有了让你继续欺骗玩弄我的必要,你在面对我时大可以用你最真实的情绪,继续演的话……”
在安久潮湿的目光中,裴玥继续道:“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安久无声的闭上了双眼,几秒后再睁开时抬手胡乱的揉了揉眼睛,微微牵动唇角,努力轻松却难掩苦涩的抿了下唇角,说:“ 嗯,我会的。 ”
裴玥没有再说什么,抬脚走回床边,脸色冰冷的拎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放在手臂上,转身大步离开病房。
“裴玥。”安久忽然叫了一声。
刚走到病房门口的裴钥停下脚,但没有回头。
“把小旭给我。”安久目光复杂,“我……”
“我会让人开始拟离婚协议…”裴玥冷声打断,依然没有回头看安久,继续道,“也会给你相应的离婚补偿,金钱方面的补偿条件你尽管提,但除此之外你最好别有其他任何妄想。”
听懂了裴玥的意思,安久慌的立刻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孩子。”
“要孩子?”裴玥这才转过身看向床上的安久,牵动嘴角充满讽刺的冷笑了下,“你要孩子干什么,害死了一个还觉得不够?一定要斩尽杀绝才能让你心安理得的去给严墨清生孩子?”
男人的话堪比万箭穿心,安久呼吸窒痛,嘴唇颤动道:“我…我不会害他,我比任何人都爱他……”
“你只爱和严墨清生的孩子。”男人眼里闪一丝狰狞的恨意,他看着眼前身体还尚未完全恢复的Omega,再次将想要不顾一切说出的话又克制了回去。
最后,裴玥只冷冰冰道:“你现在就是我孩子最大的威胁,别说把他给你,你连靠近他的资格都没有,在正式离婚前,我不会故意苛待你,也不想跟你有任何争执,当然让我们彼此都好过的自然是尽早拟定离婚协议,尽早签字离婚,然后彼此尽快从对方的世界消失。”
裴玥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第160章
安久后知后觉的从病房里追出来的时候, 走廊上已没有了裴玥的身影。
空荡荡的长廊寂静而冷清,连光都像是惨淡的灰白色,安久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最终缓缓垂眸, 落寞的站了许久。
接下来两天, 安久在医院的一切还和之前一样, 除了裴玥再没有出现过,以及没能再见到宝宝, 别墅佣人依旧为安久送来营养丰盛的三餐以及干净的换洗衣物, 生活上一如既往的面面俱到, 仿佛还没有人知道裴玥已跟安久提出离婚一事。
安久并没有放弃继续向裴玥解释自己并没有害宝宝, 但他给裴玥打去电话及发的短信都没有回应,他也试图借别人的手机联系裴玥,但他只要一开口, 裴玥便会果断挂掉电话,几次联系中裴玥唯一开口回应的,只有冷冰冰的一句:“离婚协议拟好后我们才有见面的意义。 ”
想见宝宝的要求甚至都没有机会在电话里提出来…
安久并不担心宝宝的安危,他知道裴玥比谁都珍视那个孩子, 但他知道如果不把这个误会解开, 裴玥是不可能让他见孩子的, 更别说把孩子给他。
他需要和裴玥平心静气的交谈一次。
安久想出院,但医生给的建议是至少再住院两周观察, 但其实因为ZX系体质, 安久的身体已恢复了七八成, 信息素调控力也恢复大半,并且已能自主收起耳朵和尾巴了。
九区医生拗不过安久,联系裴玥, 裴玥在电话也只道了声“随他”。
九区特地安排车辆载安久回别墅,夏沣亲自护送。
路上,夏沣先是安慰安久的丧子之痛,而后怪裴玥忙工作居然没有亲自接自己老婆出院,最后最后才小心翼翼的询问安久有没有继续生宝宝的打算,当然他将这种暗含私心的催生对安久解释为弥补失去那个孩子的痛。
安久一路看着车窗外没有说话,在夏沣说话安静了许久之后,安久才低哑道:“我想去看看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的墓……
夏沣脸色一下复杂许多,但他并未拒绝,给了司机一个地名让他立刻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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