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师兄被魔尊掳走后 第36章

作者:夏野堂 标签: 强强 虐文 美强惨 万人迷 救赎 玄幻灵异

他们之中最为年长者, 寿命亦不过千年之数, 当年魔族被封印之前的世界, 于他们而言,已然遥远得好像是幻觉——更不用说在幼年时期所见的天地,与后来成为其能通天彻地的尊者时,总不一样。

但万里延宕川中, 从每一个自诩正道的修士心中生出的绝望, 又好像是一样的。

那仿佛是一种无从抗拒的深刻烙印, 每个人在看清那不可胜数的高阶魔修,在看到不使用任何法器, 腾云驾雾于万丈高空之中的魔尊时, 心中仿佛都同时响起两个字:

完了。

那传说中的魔尊站在黑雾的最中央,他身后漂浮的,是一辆无以形容其华贵的车辇,用以拉车的, 是气息根本不弱于妖尊的巨大骨龙。

七大护法分列两侧, 身后蒸腾着寓及尊者的庞然法相,其状或狰狞令人生惧,或梦幻勾人恍惚……似乎连看一眼, 都会收摄了凡人的魂魄。

整片大地都在颤抖,就好像连天地, 都在为那修为至高的方外之数摇摇战栗,金丹之下的修士根本连站都站不稳,脚下坚实的土地似乎一瞬间化为泥沼, 在人倒下时便毫不留情地将之吞噬,连骨头渣滓都不剩下。

而现在的人们还没有发现,每被这样吞噬一个人,那密密麻麻到好似浓雾的大军中,便又会多出一具黑紫的残破尸骨。

魔尊开口说话了。

他的声音竟悦耳、柔和,堪称彬彬有礼,却令听者生畏,不由自主便想要臣服。

“诸界——”那声音无比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神魂里,“请你们,主动献出守夜人。”

这话说给每个人听见,但其实普通人并听不懂,终究只有站在顶端的那几个人心里明白。

魔尊抬手,无人见他如何施用魔力,仍在战场的每个魔修身上便突然冒出红光来。

左近的修士们下意识退一步,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对手喘着粗气,重新抬起头来,眼中充斥了令人畏惧的战意。

只得一秒的寂静,下一刻,比方才更激烈百倍的厮杀,猛地开始了。

可天空中那一大片魔雾甚至都还没有动,大家听见魔尊轻笑,似乎很愉悦,那种仿佛来自另一个位面的威压,让人甚至生不出反抗的念头。

所有人都感觉得到,就好像只要那站在顶端的“神明”意动,便能诛杀任何人,像碾死一只蝼蚁。

“谢陵阳,”魔尊就这样在震天厮杀声中懒散地道,“你知道本尊要的是什么——本尊,只再等你一日。”

“或看看这一界的修者,还能撑上几日。”

千万道茫然无措的目光开始漫无目的地搜索起来,听见那些话的人们,相比起努力抗击不可能战胜的敌人,不由自主地便倒向被诱导的,似乎更轻易的路。

“守夜人”是谁?

不弃山掌门谢陵阳,到底隐瞒了什么?

“休得妖言惑众!”

谢陵阳的声音是伴随震天动地的钟声响起的,那钟声不少人在前日听过——便如那时一般,声纹阵入心神时,仿佛灵台一扫而净,蚕食心智的魑魅魍魉被驱逐一空。

恐惧虽未消失,可头顶高空之中,己方尊者的十道法相亦横空而起,名满天下的陵阳真人为首,拂尘虚抬,满目慈悲。

“相阳秋,你谋划千年,欲要崩毁这一方世界,成就无上神道——上仙们早有布置,吾等即使赴汤蹈火,也绝不让你得逞!”

“不弃山所属听令,布天绝紫岳阵!”

谢陵阳声音未落,其余四名不弃山的尊者已以他为中心,闪现至各自相位,分散战场各处的诸弟子也凌空而起,大阵转眼结成,一道刺目金光似乎从天外劈开重重魔障而来,虚空中浮现出一盘金灿灿的太极图,仿佛一面盾牌,顶天立地地横亘在仙魔两道正中间。

谢陵阳拿起罗盘,喷出一口鲜血,将那染血的法器猛朝空中扬起,清喝道:“破!”

不必有人解释,所有在场的仙门修士,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阵法的作用。

他们眼中的世界豁然开朗,诸峰苍翠、灵台明澈,方才实力骤然提升而疲于应付的敌人也变得缓慢起来,似乎有人在识海中念诵祝祷,生生拔高一个小境界!

天空中骤然聚起无数流云,金紫电光在其中耀耀地闪——是劫雷!

有太多人在阵中突破了瓶颈,千万人在此刻同时渡劫!

魔族大护法的神色一变:“这老牛鼻子——如此狡猾!”

劫雷是天地间极正极烈的能量,相比于修士,生于幽渊的魔族们更惧雷火,不弃山的大阵一举数得,竟连消带打,破去了即将倾覆的死局!

相阳秋却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百里神,你们去,试试手。”

大护法响声应是:“遵命!”

震耳欲聋的轰轰雷响之中,这场似欲将天地化为熔炉的大战,正式拉开帷幕。

……

事实证明,如今仙门中人竟比魔尊预料的强些,他们撑了不止一日。

但很可惜,也强不到太多。

商卿月将长剑舞得密不透风,一边与魔族那第五护法破房山打斗,素来淡然无波的心境,却一阵比一阵急躁。

他还没找到燕庭霜。

如此危险的战场,庭霜没有他的护持,去了哪里?

战场太乱了,乱到即使是高高在天上的尊者,也没法总览到每一处角落,更别说修士们战斗时情况瞬息万变,商卿月只能分辨出最激烈的几处战团——是两边的尊者在交手,他们人数几乎相当,仙门略胜一筹,可魔族打起来悍不畏死,后面还有个魔尊虎视眈眈,竟也没占到多大的胜算。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就似眼睁睁看着大厦将倾,以商卿月的境界看得出来,事情正在往不可挽回的失败滑去。

受伤陨落的修士们越来越多,鲜红的血将延宕川下的土地都染成赤色,魔尊的尸骨大军还在不断增加——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好似是蜉蝣在夕照到来之前的挣扎,除了拖延一点末日的时间外,没有任何意义。

怎么可能呢……

这位如今最年轻的尊者,九州剑修共同的偶像,竟有些茫然了。

天地茫茫生万物,苍生浮沉近万年,怎么可能就这样突然的,迎来灭顶之灾?

为何此界诞生的最强者,竟偏偏是魔,而仙门最后的指望——那位不弃山的玄机老祖,竟到了此时,仍未曾醒来?

难道这便是命运与神谕,就连神明,也抛弃这一方世界了吗?

面前重锤呼啸而至,商卿月猛地醒神,险而又险地侧身避过,剑尖斜里一刺,对面那身材庞大的魔族发出一声疼痛的怒吼,身躯竟迎风似的,又生生涨大两倍!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师尊!”

商卿月猛然一惊,可他手中的剑一时反倒握得更紧,整个人像一阵飘忽的疾风,合身扑到那魔族怀里!

“嗤”的一声。

破房山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他被雪亮的剑光一晃,竟门户大开,重锤回收也堪堪只能护住心脏,却被那剑修生生刺穿了一只眼!

商卿月正待乘胜追击,眼前却突然一花,那魔族原本庞大的身影连天空都能挡住,可在瞬间竟化作一蓬黑紫的雾气,竟凭空消失了!

商卿月若有所感,猛然抬头。

遥远的天际,魔尊方优雅地落下一只手,在他脚边,差点丢掉命的手下哀嚎翻滚着,被几位医者围拢起来,治疗的光束已然落在身上。

商卿月懵然:不说没有传送阵,自破房山陡然落在下风,到他被隔空拽走,最多不超过一息的工夫——这是什么手法!?

“师尊,救我!”

燕庭霜凄厉的声音再次响起,商卿月忙转身回剑,小弟子正与萧风一处,两人被一个元婴期的天魔追杀,狼狈不堪。

商卿月一剑结果了那天魔,用力将徒儿揽进怀里。

“师尊!”萧风重重喘息着,眼中透着猩红,“燕拂衣——那魔尊要找的人,是燕拂衣!”

什……

说来也巧,正在此时,他们另侧一只高大的天魔轰然倒下,蓝色血液喷洒漫天,它身后的修士却没能躲开,被那烧灼的液体溅上苍白的脸颊。

……一张,他们都再熟悉不过的脸。

燕拂衣的目光也死死钉在萧风身上,他全身浴血,握着剑的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那是太过与太久的精疲力尽带来的、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

可他竟像毫无所觉,一双漆黑的眼睛落向萧风的方向,浅色的唇张合了一下。

战场太吵了,商卿月没听到他的声音。

可他看得出,燕拂衣问的,是他也在想的那句话。

“你说什么?”

可他们都没能等到回答,延宕川的每个人,都在此时听到一声仿佛将天地间风声尽皆席卷的长啸,天色在一瞬间完全暗了下来。

——是始终围绕在魔尊身边的骸骨大军。

他们在同一时刻倾巢而出,遮天蔽日,化作一片夹胁死亡的稠密剑雨,朝强弩之末的修士们落了下来。

第40章

一切都发生得太乱、太快、太无法应对了。

就好像世界都被静了音, 方才还能负隅顽抗的仙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溃败下来,就好像他们竭力苦战的一天一夜,都只是魔尊高抬贵手之下, 放任的观赏性游戏。

先是低阶的小修士, 然后是各宗长老、甚至成名已久的各方大能……从空中压下的黑紫战阵像一堵来自天外的, 绞杀万物的墙。

远远望去,只要有人或者妖动作稍慢,被那“墙”沾到一点,好好的身躯便会化作一蓬刺眼的黑雾——连血色都看不见的, 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

“墙就这么”缓慢而坚定地, 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所有人都在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许多人在尖叫。

似乎还有人……可能是不弃山的长老们,在竭力维持秩序、救助同道, 但这种力量太微小了, 仍不断有新的惨剧上演,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死亡。

溃败的仙门,就像是在一个最寻常的午后, 那片因为不够好运, 而突然被蝗虫过境的麦田。

商卿月竭力护着燕庭霜,在密不透风的魔族中杀出一条血路。

以他尊者的能力,在这种混乱中护住一个人还不算太过困难, 甚至还有余力照看一下紧跟着的萧风。

庭霜没有经历过这个,在他怀中瑟瑟发抖, 脸色惨白,商卿月能感觉到他的体温,简直像是一块冰雕。

问天剑尊不愿意承认, 可连他自己的手也在颤抖。

这太可怕了,没有人能有足够强硬的心理素质,面对这种一边倒的屠杀。

本能生出的自顾不暇的自私、对大局无能为力的愧疚,这一切比刀子刺入皮肉更加血淋淋的,硬生生将每个人最丑恶的一面撕扯开来,给他们自己看。

心怀苍生的问天剑尊在逃命时,心有偏私,再没能护住第三个人;

满口礼教的灵音法尊更是卑劣,慌不择路时,甚至会躲在弟子身后;

金尊玉贵的妖族少主又被打落泥里,甚至现出了原型,仓皇逃窜……

反倒是那些平日里极不起眼,被宗门当做燃料的小修士们,或许为袍泽舍生取义,或许竭尽生命互相帮助……他们仍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却在某个人心里,绽放出独一无二的光彩。

生死面前,所有往日似乎不可跨越的“阶级”,都变得那么平等。

燕拂衣看向人间的最后一眼,便是这样一副仿佛是末日,又简直比末日更令人绝望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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