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被虐文大佬盯上后 第7章

作者:江信雨 标签: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甜文 逆袭 玄幻灵异

陆宜铭又做起了梦。

梦里自己失怙失恃,整夜无法安眠。

他对父母的离世并没有太多感触,仿佛两个陌生人离开了自己的世界,自己也获得了绝对的自由。

自由吗?脱离了凝视与掌控后,自己当真自由了吗?

如果这份自由真有那么快乐,怎么自己还是整夜都睡不着觉呢?

在那些茫然又空白、除了睁眼就不知道该如何挨时间的日子里,是小渔在陪他一起熬。

小狗会守在他床头,虽然出于习惯不敢上床,但依然倔强地把脑袋搁在床边,耳朵往后垂落,眼神温柔又怜悯。

陆宜铭轻轻地用指尖抚过小渔的头顶,感受毛发与血肉底下骨骼的弧度,一下一下,梳得小狗眯起双眼,有些舒服。

“小渔,别可怜我。”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哑得离谱,几日没说话竟让他喉间干涩如磨砂。

“呕哑嘲哳”。

陆宜铭主动靠过去,想要拥抱自己的小狗。

小渔比主人表现得更加主动,前爪也搭上床沿,脑袋前伸,靠上陆宜铭的肩膀。

陆宜铭感受着怀里小狗的温度,眼角湿润。

“我还有你,我不可怜……”

……

陆宜铭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

眼泪顺从地落下,路过眼角,划过面颊,藏进鬓角发丝里消失不见。

悲恸在这个时候忽然攫住他,让他对“可怜”二字有了具体的理解。

他终于孤身一人了。

这世上再也没有小渔会陪他挨过长夜。

“陆先生……”

一声轻唤在黑暗里响起,如鬼魅低吟,人耳很难听真切。

陆宜铭以为自己是做梦听错了。

但下一声呼唤很快到来。

“陆先生,你是不是醒啦……”

小渔压低了声音,用的气声,声带并未震动,只有气息从自己口中呼出。

他觉得好玩,但还是克制着没有多说话。

只是很奇怪,陆先生的呼吸明明已经缓下来了,不再似刚刚急促,理论上应该是醒了,怎么还不理自己呢?

于是小渔又借着气音,说了一句。

“理理我呀,陆先生。”

陆宜铭僵硬地转过脑袋,看向声音出现的地方。

很快,眼睛适应黑暗,他也看清了在黑暗中说话的人。

是池渔,正盘坐在床边地毯上,身体前倾,双手轻轻搭在床沿,指尖用力,不肯落下。

池渔的脑袋则大摇大摆地搁在床头,下巴落在床面,重心靠前,趴得稳稳当当。

陆宜铭看过去时,与池渔的视线撞个正着。

黑棕色的眼眸在夜间成了深洞,没有光线能在上头留下痕迹,却不知为何,陆宜铭从那双眼里感觉到了无辜。

池渔的声带终于颤起来,有了实声。

他音域太靠前了,接近感冒的声响,每个字的尾音又拖,仿佛在撒娇。

“陆先生,我狗窝冻爪。”

第8章

其实那狗窝不光是冻爪,小渔身上也冷得够呛。

快入秋了,就算别墅里恒温,但夜间睡觉如果没有被褥,还是会觉得冷。

尤其是对小渔现在这副躯体来说。

他以往毛发丛生,厚厚的绒毛能帮他挨过所有冰凉的环境,乍一换到个没半点毛发御寒的人类身上,小渔觉得这夜间格外难熬。

狗窝是待不住了,他只能往床边靠。

陆先生床边的地毯很是暖和,他喜欢,陆先生的床垫也是软软的,适合小狗搁脑袋,他喜欢。

最主要是陆先生身上有让狗安心的味道,越近闻得越清晰,他喜欢。

以前当小狗的时候,他每每感觉到陆先生快醒了,他就会靠向床头,如今作为人,他这方面的感知力好像弱了许多,但他还是固执地守在这里,想要知道陆先生是不是真的会醒来。

陆宜铭像是感应到了他的期望一般,醒得很快。

小渔说完话后就笑呵呵的,想知道陆先生会是什么反应。

结果床上的人竟然转动了身体,背对着他。

小渔:……

陆先生不想理自己吗?

忽然间,有什么东西兜头朝小渔袭来,灰黑色,直冲面门。

小渔来不及反应,被一片柔软困住——是一条毯子。

带细绒的毯子,软乎,手感温热,虽然没有被用过,却还是沾染着主人身上的味道。

毛毯如水一般冲净了小渔心里的毛躁。

随后,他听到陆先生迟来的声音,颗粒挤压,沉得叫人耳朵痒痒:“回你的狗窝。”

小渔处理了下陆宜铭的话语,明白这是陆先生希望自己能好好睡窝里的意思,他听话照做,很快就爬回了床尾的狗窝。

陆宜铭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终于消失,心也跟着定下来。

想找借口爬上自己的床?门都没有。

他半阖双眸,视线并不聚焦,人却蜷得很深,膝盖几乎要抵住胸口。

陆宜铭想到卧室里的另一人,觉得讽刺,没想到小渔离开的第一天,他会跟害自己没见到小渔最后一面的人睡在同一间房里。

荒诞。

刚从有小渔的梦里醒来,他这会儿清醒了,不知如何再入睡。

陆宜铭闭上眼,让自己尽可能陷入床铺里。

如果小渔还在就好了,他的小狗会用轻轻的呼吸声安抚他清醒的神经……

随后,他听到了池渔的呼吸声,轻轻细细,柔软如绢。

陆宜铭:……

他晃晃心神,再次开始怀念小渔。

他的小狗入睡很快,呼吸没均匀一会儿,可能就会打起呼噜。

“呼……呼……”

房间里突然响起呼噜声,不轰动,却一声沉过一声。

不是池渔发出的还能是谁。

陆宜铭:……

他就知道,他不该把池渔带回陆家的。

……

陆宜铭就在人类的呼吸声中挨过黑夜,迎来了清晨。

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时间一到,就准时起来晨跑。

离开房间前,他预备把那安睡了一整晚的人给踹起来——毕竟自己没理由纵容对方在自己房间里呼呼大睡。

但他靠近狗窝一看,池渔还睡得安稳,因为怕冷,几乎整个人都被毛毯覆住,蜷缩的身形被勾成个小坡。

毛绒边缘遮住了池渔的小半张脸,他皮肤白,跟灰色呼应,显得那份白不显山不露水,好没攻击性。

池渔大概是经历过车祸,又一路奔波来陆家,在新环境第一晚又被冻醒,所以这时候还在贪睡。

陆宜铭很快就为对方找好理由,绷着脸往外走。

等明天,自己一定不留情面地叫醒他。

小渔不在,陆宜铭连晨跑都觉得没劲儿。

自律的生活于他而言就像清单上的任务,他做不到不去完成清单,但单单只是为了任务,人生实在乏味。

而小渔,就是他经纬交错的人生里滚动的一枚质量分布均匀的小球。

经纬凹陷,平面成了立体,他的生活也有了波澜。

陆宜铭在大口呼吸的间隙里听见凉风,心脏过速所带来的不适提醒着他,那份波澜,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他的人生只剩清单。

这一次晨跑,他没有在直饮水处停下接水。

他不必再喂小渔,也不想再喂自己。

他快速跑过整个庄园,绕了两圈,总算慢下脚步,不再强迫自己跑下去。

陆宜铭走进别墅,来到置物架边,取下毛巾抹了把脸,一边闭着眼一边伸手去摸架子。

手指顺着硬质木架的边缘爬进去,一路通畅无比,并没遇到什么阻碍——架子上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陆宜铭浑身一震,终于想起来,姜师傅走了,架子上不会再有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