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流云
在面包车一溜烟开出小镇后。
荒山之下,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是、是、您吩咐的都做好了,阵法已经烧掉了。”
“放心,局里的成员都没有发现,他们应该在回去的路上了!”
“我保证,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发现这件事有我们的手笔。”
“容局,我办事,您放一万个心!”
第49章 散步
在荒山上收容了二十余个执念的事情, 不仅震撼了异象局的普通员工们,更惊动了更上头的两位局长。
向三位局长汇报完成具体的情况,回到办公室的门前, 越笙的脚却步微微一滞。
男人拄着拐,杖尖轻点地面,歪头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表情。
容海道弯唇赞许道:“不愧是你, 连这么大的案子也能侦破。”
越笙顿了顿, 还是低下眼唤了一声:“……容局。”
他垂在身边的指尖不由轻僵。
在谈及发现异象的缘由时, 他从始至终只提了林妙妙的求助, 但一整场会议下来,容海道探究的视线还是在他身上绕之不去。
他在试探他们是否知道了他曾出现在荒山上的事。
好在男人并没有就着山上的事多发表些什么感言, 只是问道:
“先前让你们去找的人, 有消息没有?”
为那两位研究员的后代, 局里的人员几乎有半数以上都领了找人的任务。
越笙默了几秒,有些突兀地抬起头问道:
“我能知道吗, 您必须要找到他的理由。”
容海道颇为意外地多看了他一眼。
越笙抿着唇, 不惧不退,只是那始终淡漠的面色之上, 浅浅浮现了一层道不明的紧张意味。
手杖又轻轻撞击了几下地面。
比他稍矮一头的副局长,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副语重心长的慈祥模样,在他耳边的声音却宛若恶灵低语。
“这么说来……”
“你是有他的消息了?”
被他搭上的肩膀一僵,越笙只来得及回上一句“没有”, 就很快又被对方打断了话头。
“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越队。”
男人倏然松了语气,莞尔轻笑:“时间快到了吧?”
“……是。”
“你比我们想象的有用,”放在他身上的手慢慢松了力道, 转而柔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可都没想到,你能撑到那老家伙预料的今天。”
“……”
越笙没有说话,而肩上的温度缓缓撤走,身后的男人拄着手杖,步伐从容地缓缓离开了走廊。
“灵坟那边差不多准备好了,你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就可以去守着了。”
“你的老师,已经等你很久了。”
“……”
*
从镇上回来的第三天,暮从云终于接到了越笙的电话。
这三天里他忙着各种配合警方求证,终于在事情差不多尘埃落定后,置顶的对方给他发来了一条通话请求。
那头的声音因为隔着手机有些失真:“你在家里吗?”
暮从云起身走到屋外头,语气轻快:“哥,有空了?”
“嗯,”越笙顿了顿,“我带了妙妙来。”
这是还记得他说的呢。
暮从云有些失笑:“哥不介意的话,到甜品店里等我一会?”
他的语气稍稍低了些:
“我在金鸡村看李奶奶呢,孙子没了,妙妙又出了事,她一个人,我有些担心。”
那头安静了片刻,他听见越笙似乎对着谁问了两句,随后那道平淡的声线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
“我带妙妙过去找你。”
越笙带着林妙妙赶到村口时,暮从云正在陪李奶奶聊天。
一眼望去,基本是一个他在说话,而李奶奶坐在矮凳上发呆看天的场景,远远地看见越笙过来,他起身朝他挥了挥手。
越笙还是一副把自己裹在风衣里的模样,暮从云走前几步去接他,狭长凤眸中褪去冷冽,染上了几分暖意。
他的心在看到越笙的那一刻,小鹿乱撞般欢快了起来。
先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但三日没见,暮从云发觉他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好像都在诉说着对对方的想念。
于是他遵从了自己的心意,在街口牵起了越笙的手。
那只常年握刀的手长得很漂亮,骨架匀称,只在虎口和指腹下磨出一层细细的薄茧,越笙目光茫然,却没有立刻把手抽出来。
他回去后问了余桃枝,对方总爱和自己牵手是什么原因。
当时的余桃枝正在埋头处理着一沓陈年文件,闻言艰难抬起头来,再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
“……”她实在很想吐槽,但面对自家队长实在好奇的目光,她最后勉强解释道,“你就当他缺爱吧。”
青年没有了亲人,看上去还和舍友闹矛盾了,确实像是缺爱的样子。
越笙思考了片刻,很顺利地说服了自己。
他被暮从云牵着走进了小院,而林妙妙绕着房子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李明阳的身影。
小女孩抬起头来,不解地看向他们二人。
留给李明阳的徽章早在前几天他求救的时候自己扯了下来,越笙打量了几眼面前的土胚房,最后和她确认道:
“他已经去转世了。”
小石头心愿已了,在陪伴了奶奶数十天后,走向了自己的下一世。
或许是花鸟虫草,也可能是擦肩而过的任何一个人,但无论如何,都不再会是李奶奶的死去的孙子了。
林妙妙安静片刻,小姑娘已经明白了转世的意思,她抬起手来,看了看自己透明的手掌,又转过头,看了一眼两眼放空的李奶奶。
“那……”她茫然问道,“那我的执念会是什么呢?”
她已经找青年来救出了姐姐们,也目送姐姐们奔向自己真正的亲人身边,但她却还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也许她心愿已了,再过不久,也会像李明阳一样转世?
迟疑了一会,她放下手来,走到李奶奶的身边坐下。
那里原先是李明阳会陪着奶奶晒太阳的地方,后面是小石头,再变成她。
越笙在小院里安静地看着她们,晒了一会太阳浴,他身上倒还是冰凉的,暮从云却有些热得受不了了。
他动了动牵着越笙的手,把他带出了小院。
“……去哪里?”
被带着走了几步,在阳光下被晒得懒洋洋的越笙慢半拍地问道。
在艳阳高照的七月,暮从云光是站在马路边都会出汗,被他握着的人却丝毫没有被阳光温暖半分,仍保持着那样冰冷得毫无生气的体温。
他差一点就要问出了口。
——但他哥犟起来的时候,实在是有些不讲道理的。
几番欲言又止,最终暮从云还是想起了越笙先前屡次拒绝回答他的样子,他叹了口气,还是选择不破坏现在的气氛。
于是他放慢了步伐,偏过脸去对越笙说道:“散步。”
越笙被太阳一副晒得很舒服的样子,闻言倒也没有拒绝。
好在白天的金鸡村并不吵闹,偶有路过的村民会有些吃惊地看一眼他们交握的手,昏昏欲睡的越笙没发现,这边想着事的暮从云也没空搭理他们。
“哥几天没睡了?”
在走到下一个路口前,暮从云拉住了直挺挺就要往前继续走的越笙。
一辆三轮车颤巍巍地从他们面前过去,车上的妇人看看他,又看看他们的姿势,默默掩住了孙子的眼睛。
“什么?”越笙摇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不继续走了吗?”
“……”
暮从云见他这随时就要闭起眼睛的模样,只好带着他往停车的位置走去,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小眯了一会恢复了精神,越笙忽然问道:“怎么突然想来看李奶奶?”
青年偏过脸,就见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疑惑,以及因为困意而泛出的水光。
在他面前的越笙,褪去了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柔软而近在咫尺,好像他只要一伸出手,就会翻着肚皮给他摸摸。
暮从云抿了抿唇,忽然牛头不对马嘴地提起旧事:“哥还记得,我说她很像我的爷爷。”
越笙发出了一个带着问号的鼻音,而后很快回忆起什么似的点了点头。
在小树林里,青年对他说过的。
暮从云轻笑了声:“其实不是她像,是我以前也走丢过,我爷爷去找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和她一模一样。”
“他的那些朋友们都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着急的样子。”
越笙别过脸看着他,安静地听他说起小时候的故事。
“我八岁那年,和爷爷搬了家,因为和他吵了一架,我偷偷拿零花钱买了票,回到了原来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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