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湿男鬼追妻实录 第172章

作者:楚缘君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快穿 万人迷 玄幻灵异

众人齐齐应声,陆续往外走,谁也不敢去看地上那个,唯一不能走的人。

谢春酌作为第一名,却成了众贡士之中,往外走的最后一人。

吴阅站在他身侧,本想说话,可盯着他,突然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谢春酌抬手摸去,摸到了一滴血,染红了他的指腹。

这血是属于季听松的。

这红艳得厉害,衬得谢春酌皎白的脸呈现出异样的凄冷丽色。

吴阅竟不敢多看。

“谢谢。”

谢春酌对他微微一笑,而后随着人群走出殿外。

踏出高高的门槛,外面天光明亮,一片灿烂。

谢春酌甩袖,将一切抛之脑后,大步向前。

第158章

雨过天晴, 整座京城被笼罩在雨后淡淡的雾气之中,空气湿润而柔软,散发着草木雨水的气息。

从破晓起便安安静静的街市,在天亮后繁华吵闹, 又在雨时看见天上飞舞的白蛇后更加提高了心中激荡, 以至于当宫门口太监高声演唱前三甲, 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名字后, 喧哗、笑闹、惊叹时, 这种激荡达到了顶峰。

红衣状元, 面如冠玉, 身骑白马, 气宇轩昂,跨马游街, 走在队伍最前沿, 没有人会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街市两边沿街的酒馆客栈门窗大开,许多少爷小姐探出头来, 视线在状元、榜眼、探花三人身上看了一圈,最后毫不犹豫地往状元身上砸香囊和手帕。

又因着怕香囊砸伤,亦或者剐蹭到状元那张俊脸,香囊也只砸了白马, 香帕倒是如天女散花,纷纷扰扰, 铺天盖地地落下,总有一半能落到状元的身上。

有一丁香紫的丝帕恰好飘飘然地落在了状元头上,因展开而下,帕长,如盖头般盖住了对方的头脸。

骑马的动作因此而停下, 扔丝帕的小娘子心下忐忑又兴奋,既怕对方不喜,又高兴于自己的特殊。

护着这一行人游街的官员小吏见状,正要开口呼唤,却见状元唇角微勾。

小吏一怔。

下一秒,在众目睽睽之下,骑在白马上,姿容秀美的状元郎,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往上一抚,轻纱垂在他指尖,随着动作而挑起,露出翦水秋瞳,乌黑长睫一颤,叫众人看着他的心也跟着抖了一抖。

轻纱下,状元郎的容颜如画,唇红齿白。

他朝着扔丝帕的小娘子弯唇一笑,挑起轻纱的手略用巧劲,就将丁香紫丝帕从纱帽上挑下,抬高,风一吹,恰好将其吹落,飘至身后。

四街皆静。

状元郎却朗然一笑,意气风发,骑马往前去了。

众人回神,街市便如热油里扔下一滴水,沸腾炸锅。

站在街道两旁的人齐齐去抢被风吹落的丁香紫丝帕,而更多的则是继续往状元郎身上扔,这下发了狂,连身上的荷包银子都扔过去,直砸得榜眼探花也得了无妄之灾,疼得大叫:“砸错人了!”。

那位站在楼上的小娘子愣了好半晌,看着那道身骑白马的身影消失,才骤然红了脸,攥紧手中的帕子,喃喃道:“……我一定要嫁给他。”说完,急匆匆地往家的方向跑去,生怕被人捷足先登,连身后的侍女都扔下了。

这一举动,又是惹得酒楼里众人一阵笑闹。

“这状元郎出息可大了,也不知道能被谁家榜下捉婿。”

“说不定早就被人捷足先登,成了某位大人家里的乘龙快婿了!”

“这话可说不得,反正据我所知,这位谢公子身上是没有婚约的,素日里与那些个举子出门交谈学习,也从不狎妓,就连听曲儿也少呢。”

酒楼里头的人举杯相饮,不由得谈论起今日的焦点来。

说到某处,更是拍桌互相叫喊起来,仿佛谁的声音大,谁说得就更正确,以至于声音一路传递,楼上包厢也能将他们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不愧是静谭大师。”闻羽饮茶,想到今日所见,脸上笑意浮现,颇觉快活。

他忍俊不禁,叹道:“果然如您所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不仅柳夔无法渡劫成仙而死,死后被魏琮砍下头颅,季听松也在殿试前吐血身亡。

一下死了两个情敌,闻羽只觉快活无比,况且……柳夔于谢春酌,无论如何,在都会占据一些重量。

即使没有,就凭着今日白蛇魂魄游天飞至皇城之上,只为看心上人一眼的情形,也该在谢春酌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思及此事,闻羽心下又生出几分不悦和嫉妒。

都说活人不能和死人比。

就像是死人比活人沉,魂魄逝去了,满腔的情感,爱恨情仇痴嗔怒怨,却都留在了身体里。

一条命的重量,生前死后的爱恨,与活着的人缄难于口的爱恨,后者怎么能和前者比呢?活人怎么比得过死人呢?

不过闻羽自信,只要时间够久,谢春酌的心迟早会被他拿下,囊入怀中。

而魏琮……恐怕与他也比不了半分。

魏琮逞一时之勇,亲手策划斩杀柳夔,其中虽然有谢春酌的参与,但事后谢春酌会不会恨魏琮……就说不定了。

这就是静谭所说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大师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吗?果真是神鬼莫测。”

闻羽抬眸,看向坐在自己对面,正微微垂眸,端起茶盏饮茶的青年。

如果不是知道面前的人是带发修行的和尚,闻羽怕是会将对方认成是某个世家贵族养在家中的公子。

年龄不过立冠,却有如此才能本事,真是叫人恐惧不安啊。

闻羽微笑着看着对方,直到对方抿了一口热茶,染红薄唇,缓缓开口:“世事无常,却自有天定。轮回运转,一切都在人心。”

白雾缭绕,遮挡着清俊出尘的面容,为其增添几分神秘。

静谭放下茶盏,杯底磕碰桌面,发出清脆短促的响声。

“对于这一切,殿下满意吗?”

闻羽笑:“我当然满意。”

顿了顿,似又想到了什么,莫名其妙道:“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前者我达不到,若是后者能实现就好了。”

静谭看向他。

闻羽倾身向前,靠在案几上,轻声道:“但我还想要更满意。大师会帮我吗?”

他微笑:“会的吧?毕竟国师大人想要长长久久坐稳位置,千秋万载之下,还需要我帮忙呢。”

谁叫皇帝只有他一个流落在外的、能确定身份的子嗣呢?

国师虽有本事,却也不能彻底果决帝王对于子嗣的渴求和极端。

除非长生……可柳夔这只半仙都能死,一皆凡人,又如何能突破□□达到长生呢?只有皇帝还在不死心,妄想两手抓。

就是因为如此,才使得闻羽和静谭搭上线,达成合作。

“殿下不可过于自信。”静谭突然开口道,“陛下虽只有您一位子嗣,可宗室子却不止一位。”

闻羽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不在乎,“以前便罢了,现在他们也还敢妄想吗?”

“殿下的身份还未公布。”静谭这时不像一位德高望重的年轻法师,反而像是一名谋士。

他倾斜茶盏,将里面的热水倒出些许,桌面瞬间堆砌起指腹大小的水珠,手指沾取,轻轻滑动。

“况且,有人绸缪已久,即使殿下的身份公布身后无助力,谁又会支持谁呢?”

那可是皇权啊!是能够坐拥天下的位置,是天下之主,是妖邪都不敢侵犯半分,恐惧万分的人!

这样的权利与地位,一个年轻力壮的帝王或许可以严厉阻隔所有人的觊觎,但是一个年迈苍老、昏庸的帝王不可以,一个没有根基、出身乡野,做过土匪的继承者也不可以。

但年轻的继承人睥睨天下,丝毫不觉恐惧,反而问他:“谁敢?”

沾染茶水的指腹已然写下了一个字。

静谭收手,端坐于案几前,闻羽垂眸望去,只见一个字——荣。

-

荣国侯府。

傍晚时分,夕阳余晖静静散落在天地间,相比于西街市的吵闹与兴奋,东街像是被隔绝在了皇城喧闹之外,静谧安稳。

东街上下住着皇亲国戚,重臣宗室,殿试揭榜,状元游街于他们而言不过是隔几年就有的一场表演。

百姓、寒门穷极一生才能获得的一切,对他们来说,一生下来就唾手可得。

位于东街内的荣国侯府中,上下皆安静,侍女仆从深深低着头,恨不得连走路都将鞋袜脱下,力求不发出一丁点声音,以免惹怒了府中主人。

但即便如此,对方还是没能避免大发雷霆。

有名的瓷窑烧炼而出的青花瓷盏色泽莹润,花纹秀致,本该是放在柜中细细珍藏的物件,此时却被狠狠砸落在地上,跟着茶水一起飞溅,四分五裂。

弹射而起的碎片划破了跪在地上的阿金的脸颊,但他却不敢呼痛,也不敢求饶,而是垂着头,等待面前人质问和发泄。

果不其然,下一秒,肩膀传来一阵踢力,直把他踢得往后仰倒而去。

当手掌压到碎裂的瓷片,划出伤痕,血液流淌而出时,阿金的口中终于还是忍不住泄出半分痛意。

“世子出门,你居然瞒着我!”荣国侯双目圆睁、充血,咬牙切齿地冲着阿金大骂。

他情绪激动,胸口起伏时带着喘息,犹如野兽在蓄力发出攻击时,短暂的停顿。

阿金抖着身子,俯身跪拜,额头磕在地面:“……世子出门得急切,又有您派来的高僧侍从陪在身边,奴不便问,问了世子恼怒,叫奴去问夫人……夫人那时又病了。”

荣国侯闻言一怔,本想骂他为什么不来找他,可略一思索,他当时在皇宫里面,阿金怎么能找得到他呢?

只是即便如此,魏琮也不该离开京城,又跑回那乡野之中去!

“真是糊涂了!”荣国侯怒骂,“我那么辛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的以后!他却连好好待在府里都做不到!真是个孽障!”

骂归骂,荣国侯却也知道魏琮做此事的缘由。

自己生的儿子,去了一趟外头,回来魂就丢了,他可不信里头没点别的说法,所以一早就叫人去查了事情首尾。

原本他没把这件事在心上,现在看来,还是需要好好处理一番,以免到时惹祸。

荣国侯思绪转了一圈,冷静下来。

他漠然地看着抖如糠筛的阿金,冷声吩咐:“你把世子、二公子,以及那位谢状元的关系,一一给我道个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