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缘君
他有些惊异,又觉得理所应当。
他想,谢春酌的确是非常危险的存在,靠近他,自己仿佛变了一个人。
就像谢春酌说的,他是一个贱东西。
云异往回走,他听到了火焰噼里啪啦烧起的声音,又闻到了气味,知道自己回到了原地。
谢春酌没有发出讥讽的嘲笑,云异等了会儿也没等到戏弄,他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往附近摸,摸到了垫在地上的衣物,再试探地往前,摸到了小腿、手臂……
最后碰谢春酌的脸时,云异先在火边烤了烤,等手回温了,才去碰。
……果然睡着了。
要不然不会那么安静。
云异知道谢春酌已经好几天没睡着了,就为了蹲守他。
……都是他的错。
前两次,云异只以为是自己做了梦,一下就恢复了视力,看得清眼前的一切,他不受控制地对谢春酌做了无法原谅的事。
他放纵自己。
他以为这是梦,梦里,那个恶劣的人任由他摆布,被他亲吻与欺负也只会发出很可怜的、小小的哭声。
云异为此神魂颠倒。
直到谢春酌说夜里有人侵犯他,他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云异的手轻轻地碰在那柔软的脸颊上,温度宜人,那雪白的皮肉不会融化,但会让他为此融化。
即使是死,他好像也改不了了。
他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云异怔怔地想着,慢慢俯身而下,吻在对方的脸上,也就是……脸颊。
然后,身下人长长的睫毛扇动,痒意落在云异的鼻尖。
悠悠的笑声亮起,云异胸前骤然被尖锐的长剑穿刺而过。
“云异,你真是……死性不改。”
第43章
热的血喷洒而出, 落了满身。
谢春酌推开倒在自己身上的云异,擦去脸上溅射的血滴,眼眸黑沉,神色冰冷:“还以为你能装多久呢。”
云异捂着胸口, 血液孜孜不倦地往外流, 谢春酌手上持着的利剑, 雪白的剑光闪动, 剑身倒映出他茫然过后平静的面容。
云异盯着剑上的自己看了片刻, 迟钝地反应过来, 他又能看见了。
怎么回事?
“装瞎很好玩儿吗?”谢春酌用剑挑起他的下巴, 问道。
云异不知该如何作答, 或者说,当他刚刚不受控制地亲吻谢春酌时, 他就没有了任何能回答对方的答案。
“……对不起。”云异咳出血, 仰头看着他道。
只是他嘴上说着道歉的话,眼却亮如星火, 灼灼地望着谢春酌,仿佛要将对方的脸深深刻入自己的心中,叫人看不出一丝半点悔改的意思。
谢春酌任由他打量,长剑划过他的脖颈, 割出一条血线,最后又落在他的右肩之上, 剑刃锋锐,不用靠得多近,稍微一动,皮肉就被割破,慢慢从缝隙一般的血线中渗出一滴又一滴的血珠。
“骷髅妖。”谢春酌问他, “为什么幻境没破?是你在作祟吗?”
云异没听懂,“什么?”
谢春酌微笑:“不必在我面前装傻了。”
话语停顿,谢春酌骤然间动手,长剑直斩而下,唰的一声,云异发出惨然的尖叫,倒在地上,身子直颤,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他的身旁,正是他被斩断的手臂。
那条似乎还带着主人意识的手不自觉地痉挛,手指蜷缩,血从伤口流出,将草地染红。
谢春酌对着惨状无动于衷,他用剑尖挑起断臂,没过一会儿,那条手臂上的血肉竟慢慢地开始消失,白森森的骨头从袖口显现。
倒在一旁的云异目睹了这一切,正忍受着剧烈疼痛的痛苦表情徒然凝固,他怔怔地看着那条白骨手臂,仿佛被吓呆了。
谢春酌居高临下地看他:“你还想说什么?”
云异唇不自觉翕动,什么也没说出口,谢春酌又砍了他一条腿,这次他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谢春酌蹙眉,对他的不配合与平静感到恼怒。
“你是认为我拿你没有办法吗?”谢春酌冰着声音问,长剑重新落在他的肩膀上,但这次,目标并不是他另一条完好的手臂,而是……头颅。
云异的视线从自己成为白骨的手臂上转至上方,眼瞳不知何时变得漆黑而空洞,他直勾勾地看着谢春酌,眼角渗出血泪。
他努动唇,口中泄出艰涩的音节:“……”
谢春酌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下意识弯腰侧身倾听,又怕云异奋起发疯,时时警惕,可如若不靠得更近,那声音便如蚊蝇,有些许震声模糊不清。
谢春酌不得已,直面靠近。
二人近在咫尺,道也合了谢春酌的意,他注视着云异,轻声问:“闻玉至……真的死了吗?你……是骷髅妖,还是谁?”
云异眼睫颤动,张了张唇,似要回答,谢春酌情不自禁靠得更近。
当他靠近时,云异猛然上前仰头,撞上了他的唇,如野兽般啃咬,铁锈腥味的血液在二人口中蔓延,云异贪婪而渴望地吞噬着所有。
谢春酌大惊之下,长剑砍入云异的脖颈,直至骨处,可即便如此,对方也没有丝毫松嘴的迹象。
“……嗬……”
谢春酌奋力挣扎,最后挣脱了云异的禁锢,他震怒:“你疯了!?”
云异单手撑着地面,维持着支起身子的动作,口唇处都是血,他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表情扭曲又痛苦,谢春酌这时终于听清楚了他在说什么。
“……卿卿……卿卿……”
二字一出,答案已定。
谢春酌面色冷沉,硬生生从他脖颈处拔出长剑,而后……
铮——
削铁如泥的长剑划过脖颈,云异的头飞起落下,在草地上滚了一圈才停下。
无头尸坐在原地,不消一会儿,轰然倒下。
它的皮肉迅速瘪下,消失不见,只余留下一具头身分离的白骨。
谢春酌唇疼得厉害,白的脸红的唇,唇角往下滴血,束起的黑发凌乱,青丝贴脸,衬得他面容艳丽逼人,有种咄咄之意。
他冷冰冰地注视着那白骨头颅与躯体,忽得扔了剑,过去将其头提起来,又拽住无头尸骨的脚,将其扔到了仍然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白骨在明亮的焰火熠熠生辉,谢春酌抬手,捏决将修为打入火中,“轰”的一声,火焰高涨飞起,似要烧破天空,旺红色内是暗蓝色燃烧的焰火,火星飞舞,眨眼间,那烧不坏的白骨竟迸发出裂痕来,又是一声轰声。
轰隆——
雷声轰鸣,白光闪过,将底下的一切照得分毫毕现,火堆里的白骨像是动了动身体,那颗叠加在上面的头颅隔着火焰,望向外面站立的人。
呼呼、呼呼。
裂缝从额骨浮现,最后两边开裂,在烈火的燃烧中化为了白色的灰烬。
与此同时,天从中劈开,周遭的一切幻灭消逝,夜空、深林、山谷、草地、河流,它们颜色褪去,变成白茫一片。
谢春酌仰头看天。
天亮了。
幻境消失,谢春酌听到了身后不远处似有视线传来,落到他身上,他回头,看见了一群人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面色各异地看着他。
而其中,最为瞩目的莫非是披散着银白长发,一身白袍,面容俊美如仙的男人。
在对方微微抬头,雪白双瞳望来时,谢春酌脸上不由浮现出笑。
他喊:“师尊。”
-
幻境破灭,一切重归原状,谢春酌朝着南災等人走去时,每走一步,身边的一切就开始变化,等走到他们身前,便已经重新回到了皇宫内的小偏殿里。
谢春酌的手抚过脖颈,整理了一下衣襟,看到自己身旁的案几上放着个眼熟的东西,定睛一看,竟是四喜娃娃。
四喜娃娃躺在一旁的案几上一动不动,两头的娃娃都闭上了眼睛,恍若陷入沉睡,而站在南災身边的万春、储良、少齐少秉四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轻伤,其中万春最为严重,衣衫有被腐蚀过的痕迹,连带着皮肉也有轻微的溃烂。
储良胳膊断了一条,此时见谢春酌上前,竟不自觉地后退一步,面上露出几分瑟瑟,谢春酌睨他一眼,又扫过其他几人的表情,登时明白方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他们看在眼中。
少齐有些眼力见,见师兄师姐们都不说话,怕谢春酌误会,连忙开口:“我们刚刚被仙尊救出来,就一会儿的事情,恰好看见师兄你……斩杀骷髅妖。”
说到此处,少齐心有余悸,谢春酌杀人时太过干脆果断,尸体都不给骷髅妖留下,说是斩杀,实则是虐杀,虽妖物凶祟并不值得可怜,可看着还是叫人觉得心惊肉跳。
谢春酌闻言,便知道他们是从自己砍掉云异头颅开始的,心下反而松口气,没叫他们看见自己被云异强吻,以及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好,否则他会忍不住想杀了他们的,即使南災也在。
思及此,谢春酌看向南災,见他面无表情地看来,心中快意。
即使对方千方百计想要得知闻玉至死亡的真相,不惜算计他,剥开他的伤口,但最终目的还是没能达成,不仅如此,闻玉至还被他用化雪铃而杀死,南災知道,必定要痛苦万分吧?
只要一想到南災那张平波无澜的脸上出现的悲痛,他就止不住想放声大笑。
不过事到如今,不是能放纵自己的时候。
谢春酌按耐下情绪,垂眸装可怜,稍稍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储良等人下意识避开,但仍然不受控制地看见了一点,那细腻洁白的皮肤上,布满着暧昧的痕迹和指痕。
尤其是谢春酌低声道:“……他隐瞒身份,对我……”
简单的几个字,甚至话都不用说完,他们便知道那骷髅妖对谢春酌做了什么。
心中不可谓不震动。
相对比四人呆愣、疼惜、愤恨的表情,南災的无动于衷与蹙起的眉头显得格格不入。
他甚至说:“怎么会?”
谢春酌以为他不信,故意逼近,“师尊不信我吗?我身上还有其他的痕迹,如果师尊想看,我愿意给师尊检查一二。”
二人距离本就靠得很近,谢春酌这一走,二人几乎是只有一拳的距离,他本意是叫南災将这话题避开,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南災忽地伸手,指尖落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或许是落在某处红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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