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缘君
这原因自然是尸体残破,无法承受天气温度,也无法整理仪容入殓。
谢春酌抿唇,没说什么,单看神色,似乎极其困倦。
段驰有意缓解他的心情,随口道:“其实还好你前日夜里出来了。”
谢春酌疑惑看向他。
段驰:“那天夜里,你们住的那户人家后面的那座山也崩了,把老屋埋了,也祸及到了你们住的房屋。”
谢春酌讶异,段驰见他有兴趣,便继续说:“不过人都没什么事,就是他们在清理的事情,挖出了一座神龛,有个中年男人当时就大惊失色,抱着神龛大哭,之后得知傅隐年死了,更是跟丢了魂似的。”
段驰把这当八卦笑话说给谢春酌听,说完后,还笑了一句:“听说他家里人还把他带来医院看神经科了,生怕他是受了什么刺激。”
谢春酌怔怔,段驰说的中年男人可能是大舅。
这个话题说完,段驰又跟谢春酌说了几句玩笑话,谢春酌便有些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段驰不再说话,而是帮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又调好了空调温度,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离开。
谢春酌听见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应该是段驰出去了。
病房内只剩下他一人,谢春酌心情却并不算放松,他困,但神经却还是紧张着的,不知是不是病了,近些日子,他总觉得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像是打雷一样,睡不安稳。
这声音,叫他想起那天雨夜的一切。
躺了不知道多久,谢春酌突然听见门打开的声音。
他以为是段驰,便没有睁眼,而是继续阖着眼皮浅眠。
那人来到了床边坐下,坐了一会儿,谢春酌便感觉到了正在输液的手背覆盖上温热,是有人用掌心温暖他冰冷的皮肤。
谢春酌这时便觉出了几分怪异,段驰没有那么贴心。
难道是元浮南吗?
元浮南昨日赶来见了他一面,便又急匆匆走了,至今不见踪影。
谢春酌思绪漂浮,身体和眼睛却一动不动,维持着原样,直到脸颊被轻轻捧住。
对方的手指在他微干的唇瓣上抚动。
不带情色意味,反而像是怜惜。
但这仍然令谢春酌感到不适。
这种被掌控的、无法反抗的感觉。
谢春酌沉了沉气,正要睁开眼,却突然听到了叹息声。
他呼吸一滞。
因为,坐在他床边的人喊他:“卿卿。”
第75章
是谁?
坐在他床前的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喊他卿卿?
……只有傅隐年知道他做过那个梦, 只有傅隐年知道“卿卿”。
难道坐在他面前的是傅隐年吗?
是鬼吗?
他来索命了吗?
谢春酌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
对方的手仍流连在他的脸侧和嘴唇,粗糙的掌心摩擦细嫩的脸,让本来带着些许热意的皮肤变得更加烫。
即使谢春酌竭力想要稳住呼吸, 但他的呼吸还是不由微微乱了。
他觉得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应该发现了他其实并没有睡着, 可对方出乎意料地没有揭穿他, 而是坐了一会儿, 离开了。
当房门关闭之后, 谢春酌缓缓睁开眼, 入目是窗外灰暗的天空, 今天又是雨天, 而他的面前仿佛还残留着刚刚那人留下的些许气味。
雨水潮湿的气味。
谢春酌突然后悔起来自己刚刚为什么没睁开眼,或许刚才那个人是元浮南或者段驰, 亦或者是某个故意来看他笑话戏弄他的人。
毕竟鬼怎么能青天白日地出现呢?
可为什么那个人会喊他卿卿?
谢春酌开始理解为什么有句话叫做:不做亏心事, 不怕鬼敲门。
他有些害怕地蜷缩起身子,将自己埋在被窝里, 隔绝外界的一切。
现在,闷热的空气和窄小的空间才能让他感到安全。
呼呼——
风吹动玻璃,发出闷闷的轰声。
病床上鼓起的一团犹如冬日里躲在洞穴中,恐惧面对寒风的小动物, 可怜又可爱。
而不大的病房内,正对着他紧闭的玻璃窗户上映照出的不仅仅是病床, 还有……距离病床几步之遥的门口。
在那探视窗薄薄的隔窗上,有个人正站在那静静地注视着内里。
他的手摁在冰冷的门上,口中无声呼唤:卿、卿。
含着的话语缠绵又湿润,呼出的热气落在透明的隔窗,宛如蛇类爬行留下的粘液。
笑容在模糊的玻璃前映出, 最后消失。
-
十六号,晴。
谢春酌在下午四点半出院,阳光温柔,落在地面上刺目的光芒带着热度,轻易就将一天前湿润的土地晒干,散发出潮湿闷热的气味。
段驰撑着一把浅蓝色的伞站在他面前。
谢春酌在台阶下的阴影处看他。
面前的男人生得人高马大,穿着黑色半高领短袖,身材好到令周遭路过的人频频回头,拿着一把浅色系的伞,微微弯着腰和谢春酌说话的样子,就像一只收起獠牙、温驯的狼狗。
“宝贝,这里没有停机坪,我们只能开车回去了。你确定没有问题吗?”段驰看着谢春酌的目光像是在看易碎品。
他怕那天的事给谢春酌带来阴影,因此无论谢春酌说了多少次没有关系,他还是忧心忡忡。
谢春酌烦他:“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段驰就不敢说话了,把伞倾斜着遮住日光,带着人往院门口停着的车走。
开车的人是段驰的助理,段驰和谢春酌一起坐在后车座。
谢春酌上车时感觉空间还行,但段驰挤进来之后空间就变得窄小了,不过谢春酌喜欢这种窄小,这令他感到安全。
他主动靠着段驰。
即使他嘴里说着不怕,可对于车,还是隐隐有些余悸,尤其是当车启动前,他浑身不由一颤。
段驰发现这一点,心疼地抱住他。
对方的体温缓解了谢春酌轻微的不安,他呼出一口气,没有阻止段驰变本加厉地把自己揽过去。
驾驶座上坐着的助理面不改色,直视前方,等待指令,恍若没看见车后座的一切。
段驰瞧见,正要开口叫他把挡板开了,再开车时,怀里的谢春酌突然抬头,看向窗外。
窗外站着一个穿黑西装的年轻男人,黑框眼镜,面色板正,撑着黑伞,正看着内里。
明明车窗是防窥的,但对方的眼睛却好似能够透过玻璃望到谢春酌的身上。
段驰看见黑伞就不由低头看谢春酌了,恰好,他也听到谢春酌喊:“方助理。”
方助理。段驰记得是傅隐年的贴身秘书。
怎么人死了,身边的人还阴魂不散呢?
段驰不爽,想要命令自己的助理立刻开车离开,但谢春酌却先他一步摁开了车窗。
这下方助理是真的能看见谢春酌的脸了。
谢春酌已经很久没看见方助理了,但仔细想来,也不过个把星期,只是这期间的日子一日便如一年,不堪回首。
他恍神时,方助理微微朝他颔首:“谢先生。”
没想到方助理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对他有丝毫的愤慨和仇恨。
谢春酌嗯了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方助理:“傅总之前有样东西一直想给你,我拿过来了,你还想要吗?”
话罢,他拿出来一个红丝绒小盒子。
只要不是傻子,任由谁都能看出盒子里面装着的东西是什么。
谢春酌怔愣。
段驰气极反笑。
他冷眼看着面色无波的方助理,讥讽道:“真是一条好狗,主人死了,还想要找人给他守寡呢。你那么爱傅隐年,怎么不跟着他一起去死啊?”
不等人答话,段驰又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笑:“哦,难怪。你本来就是傅隐年爸妈给他选的‘通房’不是吗?”
羞辱人的话语如针般扎向车门外的方助理。
可方助理仍然看着谢春酌,等待他的回答。
谢春酌垂眸,摇头:“不用给我了。我不要。”
一旁的段驰就等着这句话,当谢春酌表达出拒绝时,马上摁上车窗,对着前面当木头的助理道:“挡板开起来,开车!”
助理吓得一激灵,拧动车钥匙,引擎启动后,挡板随之开启,车子往前开去,将方助理远远甩在车后。
段驰紧紧抱着谢春酌,单是把人搂进怀里还不够。
上一篇:温柔人夫AI是阴湿控制系
下一篇:荆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