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人说梦 第55章

作者:杨溯 标签: 强强 无限流 美人攻 玄幻灵异

桑栩一看他过去,自己得一个人留在这儿,道:“还是算了吧。”

周瑕在平板和桑栩之间抉择了一下,选择了平板,但桑栩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

“你怎么这么怂?”周瑕非常嫌弃他。

“不要抛下我,老祖宗。”桑栩说。

最后周瑕还是妥协了,主要是桑栩抱他抱得太紧了。

周瑕把桑栩拎起来,二人往小路上走。夜色深沉,四面寂静无声,只有二人浅浅的足音。一棵棵老榕树,气须垂下来,好似人的毛发,扎得人毛毛的。走了半天没出去,桑栩感到奇怪,这条小路是人踩出来的,如果附近有村落,小路应该通往村落才对。

走着走着,他们竟又回到了潭水边。

桑栩心中一紧,下意识眺望潭心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里面漂着的人头更多了。

是鬼打墙么?

转头看周瑕,周瑕的神色非常凝重。

“怎么了?”桑栩低声问,“你对付不了么?”

“早跟你说过我不是万能的,整个水系的死漂都在这儿了吧,我带着你这个累赘,怎么打这么多?”周瑕说,“不能再走了,上树歇一晚。”

二人上了树,周瑕关了手机,让桑栩噤声。周遭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不一会儿,下方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很多人在底下走动。

桑栩立刻想到,是水里那些死漂,他们上来了。

--------------------

今年最后一天。

回首看今年,唯一的感触就是活着好难。

很想像桑栩一样坚强,但做不到,唉!

第55章 金瓶

没有光源,又有重重树叶遮蔽,桑栩看不清下面的情景,只听见来来去去徘徊不止的脚步声。要不是身边有周瑕,这情景实在是吓人。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渐渐止息,桑栩蹲得浑身僵硬,怕死漂没走,仍然不敢动,硬生生熬到天亮。

待晨光熹微,老榕树林子被阳光层层照亮,底下交叠的枝干树叶现出朦胧的轮廓之时,周瑕才带着他下树。漫山阴绿,恍若幽幽的绿火。桑栩踩着枝干爬下来,腿蹲麻了,下树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没踩住,直直坠下去,刚巧落进周瑕怀里。

周瑕挑眉,“又勾引我。”

桑栩:“……”

这次真不是故意的,纯粹是脚麻了。

“办正事就专心办正事,别天天想着勾引我。”周瑕一本正经地教训他,还一脸不屑地把他丢在草堆里,他屁股着地,因为有草堆垫着,并不疼。

周瑕转头蹲下身,端详树下的泥土。桑栩爬起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树下全是脚印,绕着树干分布。桑栩一看就明白了,这些死漂知道他们在树上,可是因为身体僵硬,爬不上来。

老祖宗虽然性格比较小学生,但还是很有办法的。

二人重新沿着小路走,这一次终于不再打转,顺利走出了密林。远远看见了几栋平房,赫然是个小小的村落。好多人在村口等着,或坐或站,还摆了供桌在路中间,上面插着香,燃着烛火。香烛已经快烧到底了,可见这帮人可能等了一晚上。

桑栩眼尖,在人群里看见戴着墨镜的韩饶。两个人隔着人群对望,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但桑栩没看见沈知棠,奇怪,沈知棠呢?

村人见到桑栩,高声喊道:“阿得回来了!阿得回来了!”

桑栩还在想怎么解释周瑕是谁,转头一看,周瑕竟不见了,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了踪影。

一个中年男人走上前,迎着桑栩问:“怎么样,捞上来没有?诶,你师父呢?”

“死了。”桑栩诚实地答道,“尸体也没捞上来。”

众人都惊了。

中年男人落下泪来,哭道:“闺女哟,老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作孽啊,”一个坐在椅子上的老人摇头道,“我早说过,不能去,不要去。自从雾把路封起来了,那条水就变凶了。阿得,大水坑怎么样?”

大水坑?桑栩猜测是那片深潭的名字。

“很多直立的死漂。”

大家听了,脸都白了。

“那岂不是出不去了?”有人道,“我儿子要上镇医院看病,这下怎么办?”

椅子上的老人道:“行了,都回去吧。米粮省着点吃,老许家也别再去捞闺女了。我回家算个吉时,去请教一下金瓶娘娘,你们大家都凑点钱过来。”

大伙儿纷纷点头,收了供桌,怏怏离去。人群不再注意桑栩,韩饶走了过来。同时桑栩注意到,还有两男一女没有走,聚在一旁的空地上。那三人还带了条黄狗,在那儿东张西望的。看他们的举止,桑栩猜测他们是异乡人,就是不知道是菜鸟还是老手。

桑栩低声道:“只有你么?我用了同心签,沈知棠应该也过来了。”

在来之前,桑栩跟他们打过招呼。

沈知棠想要天道的过河配方,韩饶想知道改换门路的办法,所以都愿意跟着桑栩来。

韩饶摇摇头,“一直没看见她,手机发消息她也没回。这里手机有信号的,你的同心签确定有效?会不会把她落了,她到别的梦境里去了?”他心里又浮起一个不详的预感,“我叼,不会落地扑街了吧?”

“几率不大。她身边有个小鬼,就算受伤了,也能吞小鬼自愈。”桑栩微微蹙起眉,“他们说的金瓶娘娘,你知道是什么么?”

韩饶正要说话,对面那块空地的人走过来,其中一个人说道:“How are you?”

桑栩猜对了,他们的确是异乡人。

韩饶没回应,自从认识了沈知离,韩饶长了许多心眼,对所有陌生人的品格、道德水准,乃至性别,都持怀疑态度。桑栩向来多疑,暂时也不愿意接纳新队友,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那人看他们的反应很是泄气,摆摆手,转头回去了。

当务之急是找沈知棠,桑栩和韩饶在村子里饶了一圈,没看见多少人。村子本就不大,统共两条小土路,一个小时不到就绕遍了。到处寂寂清清,只有散养的鸡鸭在地上拉屎,大多数村民都到祠堂去拜金瓶娘娘了。

一个小时后,二人又转回了原地,远远听见那群异乡人在讨论。

“村子里找遍了,根本没有出路,再往外走就是深山老林了。”矮个儿男说。

唯一一个女人说:“李少爷,林子那么深,山那么大,怎么找?”

那个矮个儿姓李?桑栩眉头微皱,是五姓里的畜生道李家么?

“原来是他。”韩饶低声说道。

“你认识?”桑栩问。

“不认识,听说过。”韩饶跟桑栩解释,那家伙叫李嘉善,是李家最小的少爷,平日里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和好几个网红有绯闻,前阵子还被锤说搞大了一个未成年女孩的肚子,被李家里用钱压下去了。

高个儿男说:“要不咱们去问问金瓶娘娘?听本地人说,这个金瓶娘娘什么都知道,交一万块钱能问三个问题。”

李嘉善翻白眼,“这种东西,不一定是什么鬼玩意,你敢问?”

高个儿说:“少爷,本地人天天问,不都活得好好的么?我们只要不犯人家的忌讳就行了。”

这高个儿说的有几分道理,李嘉善动摇了。李嘉善沉思半晌,终于同意回家找钱,三人凑出一万块钱,准备去祠堂问问。韩饶和桑栩偷偷跟在后面,看他们到了村东边的老祠堂。

那祠堂碧瓦飞甍,有了年头,红柱掉了漆,墙面上爬满了绿油油的藤蔓。三人在门口停了停,互相打气,鼓足勇气一块儿进了里头。门阖上了,在外面看不分明。桑栩和韩饶猫到墙角,附耳听里面的话声。

其实出路桑栩已经知道在哪里,桑万年在录音里提到过,出路在空墓里。而空墓的位置桑栩大概也有了猜测,昨晚看那些死漂,不少人穿的衣服是古代的深衣,很可能是空墓里的陪葬奴隶。他们会漂在大水坑里,多半是地下水系入侵墓穴,把陪葬冲出来了。

那座墓应该就在大水坑附近。

正想着,里面传出高个儿男的说话声。

“金瓶娘娘,求求你告诉我们,离开长梦的界碑在哪里?”

屋子里静谧无声,桑栩细细倾听,没有听见任何回答的声音。

但三个人都非常欣喜地道谢,“多谢金瓶娘娘,谢谢你告诉我们答案。”

韩饶也非常疑惑,桑栩口型问他听到了回答没有,韩饶摇头。

三人又问:“请问我们应该怎么到那里去?”

静了一会儿,三人中的女人再一次发问:“请问我们能平安离开这里吗?”

话音落下,屋子里仍是静静的。

而三人好像听见了一个不如人意的答案,反应都有些低沉。

突然就在这时,里面响起那女人的惨叫声。韩饶和桑栩惊了一刹,看见祠堂的门打开了。二人迅速躲在墙后,门槛里传来杂沓的脚步声,高个儿男和矮个儿男拖着那女人的尸体出来了,沿着土路走到林子里,直接扔进了池塘。

他们在池塘前面站了好一会儿,高个儿说:“少爷,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那李家少爷点了根烟,说:“金瓶娘娘说我们仨一定会死一个,我不想赌。死了她,我们就一定不会死。老徐,你是我的保镖,记住,保护我的安全是你的职责。我在家里是没什么存在感,但好歹也是老李家的血脉。我死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冚家铲,两个扑街仔。”韩饶怒不可遏。

桑栩观察那二人的情况,还能抽烟,感觉性命上没什么问题。

这个金瓶娘娘确实可以问一问。

桑栩小声道:“你能让他们告诉我们金瓶娘娘的忌讳是什么吗?”

“你不会也要问那个什么金瓶娘娘吧?”

“沈知棠找不到了,她是考古系的,还是学者派的,我们接下来的行动需要她的知识。”

的确,不能抛开靓女不管。韩饶呃了声,“我怎么问?”

“让他们爱上你。”桑栩平静地引导他,“韩哥,如果你改变不了你的神通,就接受它吧,用着用着就习惯了。”

韩饶:“……”

韩饶挣扎了一下,最后为了沈知棠,还是妥协了。他站起身,为了避免被发现从祠堂的方向出来,特地绕了个圈子走过去和李家少爷攀谈。

桑栩在原地等待,不一会儿,韩饶就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一叠钞票。

韩饶的嘴红肿了一块儿,不停呸呸呸,用矿泉水漱了三次口才开口说话:“金瓶娘娘的忌讳很简单,不能叫她的俗家姓名许一女,不能问和神明有关的问题,不能告诉金瓶娘娘你的生辰八字。”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准备先问沈知棠在哪儿,剩下两个问题一人一个。

进去之前,桑栩左右四顾,依旧没看到周瑕的身影。他是变回初次见面那个状态了么?只有不戴眼镜才能看见他?可现在桑栩戴的隐形眼镜,不好摘。

“老祖宗?”桑栩低声唤。

“找我干嘛?”周瑕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想勾引我?”

“……暂时不想。”

桑栩心里有底了,转头推开了祠堂木门。

门一开,里面传出一股强烈的腐臭味,韩饶差点呕出来。

神台上烧着两根高高的红烛,晕红的烛光盈满整间屋子。破旧的绸帘下方,放置着一个硕大的金瓶,里面露出个两颊红红的女人头颅。这女人没有手没有脚,光一颗脑袋从花瓶里探出来,纵然面容姣美,却有一种难言的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