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幼儿园全是妖怪 第59章

作者:绣生 标签: 爽文 甜文 情有独钟 灵异神怪 玄幻灵异

  殷烛之退回荣岁伞下,火精转了转也躲回了荣岁的手背上,只有黑蛟在雷电下挣扎着发出不甘的吼声。

  讨封失败,它是注定抗不过这场雷劫。

  黑蛟还在挣扎,它狼狈的起身往青羊观的方向飞去,天上的劫雷确不会因此放过它,还未飞出多远,在半空中又被一道劫雷劈中,黑蛟轰然坠落在地,沉闷的响声之后,地面弥漫出一片鲜红。

  非管局跟道协的人听见劫雷的动静赶过来,看着地上不动弹的黑蛟神情难看。他们还在青羊观守着,黑蛟却已经逃了出来,要不是恰巧讨封失败,还不知又要生出什么祸事来。

  他们将黑蛟尸身收起来,又将地面的血迹处理干净,朝殷烛之跟荣岁感谢的一揖,便飞快的带着黑蛟尸体离开。

  殷烛之撑着伞,对荣岁道:“我们也回去吧。”

  黑蛟死后,暴雨跟雷声都渐渐停歇下来,被雨幕隔开的世界再次融为一体,躲雨的行人冒着斜风细雨往住处跑。

  荣岁身上衣服还是湿淋淋的,但是殷烛之握着他的手,源源不绝的暖意传过来,也不觉得冷了。

  快步回了民宿,荣岁先去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后殷烛之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茶水里泡着不知名的植物根茎,荣岁目露疑惑。

  “预防感冒。”殷烛之递给他,自然的将他按到床边坐下,轻轻给他烘干头发。

  荣岁一口气喝下半杯温热的茶水,忽然没头没脑的问道:“它为什么会找上我?”

  殷烛之却听明白他的意思,神情淡淡道:“天道轮回罢了。它在被大禹镇压在舜井之前,便因为“走蛟”多兴洪水,荼害不少生灵,大禹将他镇压便是警告。但他出来后不知道收敛,杀害青羊观之人,甚至还妄图迷惑路人替它“封正”。可惜它作恶太多,天道不容,才会让它遇见了你。”

  荣岁不会被黑蛟迷惑心智,甚至正好在前一日见过它,因此认出了它的身份,所以荣岁绝对不会替它封正,黑蛟的结局,在冥冥中早已注定。

  荣岁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如果昨天你没有躲开,那道劫雷也会劈下来吗?”紫黑的劫雷迅疾,若是殷烛之反应慢一些,是不是连他也会遭殃?

  殷烛之手指顿了顿,在他头上轻轻揉了揉,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我等大妖,天道不容,本就不该存于世了。”

  从千年前的大战开始,妖族陆续陨落,人族兴起,便是最好的证明。若不是荣岁……他们也不可能撑到今日,大战之后便早该陨落。

  荣岁垂眸,总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他心底蓦然涌起一股沉重感,握住殷烛之的手,仰起脸笑道:“但是你们现在还在。以后也会在。”

  殷烛之一愣,随后眼底染上笑意,“是。”

  …………

  ……

  众人再次去了青羊宫,道协弟子里里外外的将青羊宫翻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失踪的人。最后下了井,发现井下竟然还有一处暗道,顺着暗道找到一处山洞,才找到了青羊观众人以及最先派遣过来查探消息的弟子的尸体。尸体一共五具,尸身残缺不全,在阴暗潮湿的洞中,尸身已经开始腐烂。

  道协弟子将尸身收敛好运出去,然后围坐一旁进行诵经超度。

  淮阴道协的会长张乾元慢一步过来,看着青羊观众人的尸身沉重叹息一声:“青羊观传承多年,肩负守护淮井的重担,却不料最后是这么个结局。”他面露悲色,随弟子们一同为死者超度。

  随他一起过来的一个老道士目光犹疑,对旁边的弟子道:“将青羊观的登记名册调出来我看看。”

  “朱道长有何发现?”张乾元转过头问道。

  朱道长捋捋胡须,也不太确定,“我早十年来过青羊观,依稀记得青羊观主有一个小徒弟,天资聪颖,长到现在,约摸十八九岁。但是我看这些尸身,年龄都不太对的上。”

  正说着弟子已经让人将电子名册发了一份过来,仔细的数了数后,高兴道:“还有一人,青羊观一共登记在册的道士有五人!”

  他们找到的尸身却只有六具,除去两个道协弟子的尸体,青羊观便只剩四人,那个小徒弟果然不在其中。

  众人大喜,青羊观总算没有彻底断了传承,张乾元激动道:“那小徒弟叫什么?人去哪儿了?”

  弟子回道:“俗家名字叫谢风,道号定真。两年前有在淮阴城隍庙里挂单的记录,那之后便没有记录了。”

  朱道长道:“多半是被他师父赶出门历练去了,当年他师父便同我抱怨过,说小徒弟虽然在道术上天资聪颖,但性格天真直率,不谙世事,且不喜全真派的清规戒律,性子有些顽皮,便想等他大些了让他出门历练,沉淀沉淀性子,等回来时,也差不多正好到了能受戒的年纪。他也能将青羊观放心交出去。”

  只是没想到,观主没能等到小徒弟回来,而云游在外的定真,可能还不知道师父的死讯。

第81章

  既然青羊宫还有传人,众人便商议将外出云游的定真找回来,但是定真从两年前在城隍庙挂过单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整个华国这么大,一时间也无从找起。

  最后众人商议一番,决定由道协跟非管局在内部系统发个寻人启事,发到各个地方道协以及分局去,倒是万一有人遇见定真,也能及时通知人回来。

  道协弟子先将几人尸身收敛,因几人是枉死。生前又受折磨,需要做足七日法事,慰藉亡灵,之后再寻吉日下葬。

  留下几个弟子看守尸体。一行人便回了民宿。

  朱道长将定真的照片还有基本信息单独打印出来,之后交给弟子让他们扫描了分发到各地道协的群里去,若是运气好能找到人,说不定还能让定真赶回来见他师父最后一面。

  荣岁也拿了一份,他看着寻人启事上的两寸免冠照,越看越觉得眼熟,又觉得不会这么巧合吧。

  “你看看,这人是不是有点像那个讨包子吃的小道士?”荣岁用手肘戳戳殷烛之。

  这照片是定真十六岁出门云游前拍的,现在已经过去两年多,面孔跟小道士比起来稚嫩许多,但是眉眼还有轮廓都是相似的。

  殷烛之看了一会儿,肯定道:“就是一个人。”

  荣岁呆了一下,他原本只是觉得有些像,又觉得应该不会这么巧合,但没想到真是一个人,便赶紧拿着寻人启事去找朱道长他们。

  大家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刚巧的事,张乾元道:“先联系人确定一下,若真是定真,还能赶回来见他师父最后一面,也能告慰亡人在天之灵。”

  荣岁赶紧给白图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接起来,背景音有些嘈杂,“喂?”

  “你在家里吗?”荣岁隐约听见幼崽的打闹声,问道。

  白图拿着手机往阳台上走,“嗯,在呢,屋里有点吵我出去跟你说。”他话音刚落,腿上就拖上了一个沉甸甸毛茸茸的小崽子。

  温暾抱着他的腿,仰着小脑袋闷声闷气的问,“是不是荣老师打来的呀。”

  奢比尸小巧灵活爬得快,已经爬到了白图肩膀上,他伸头一看手机屏幕,叫道:“是老师!”

  屋里的幼崽们听见了,全都一呼啦的围过来,绥祖跑的慢,只能用尾巴拍拍边上的小道士,命令道:“你抱我过去。”

  小道士把薯片咽下去,拍拍手把绥祖抱起来,疑惑道:“谁打电话回来了?”

  绥祖滋了他一脸水,“这还用问,愚蠢。”

  谢风:“……???”行行行,你是金主你说了算。

  他抱着绥祖挤过去,仗着个子高直接举着绥祖贴到电话边,绥祖得意洋洋看了一眼扒腿的温暾,甜甜叫了一声“老师”。

  荣岁“哎”了一声,问白图:“上次来咱家讨包子的小道士你还记得吗?他在菜市场对面摆摊给人算卦,你帮我去找一下他,我找他有急事。”

  白图“哦哦”的应着,听完反应过来道:“等等,他就在旁边呢,我让他接电话?”

  没想到话题一下子就转到了自己身上,小道士疑惑的接过手机,迟疑的“喂”了一声。

  没想到人就在边上,荣岁一下卡了壳,一时不知道怎么跟他说青羊观的噩耗,只能道:“我在青羊观,这里出了点事情,你能现在回来一趟吗?”

  谢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出什么事情了?你在青羊观?那我师父呢?他准我回去啦?”

  他一直想回青羊观,在外面没有钱又吃不饱,整天风餐露宿的,但是师父赶他出门前说了,得他自己悟出道来才许回去。他也就只能每个月攒点钱去公用电话给他师父打个电话。

  荣岁顿了顿,涩声道:“嗯,你先回来吧。你把电话给夜行游女,我让她帮忙把你送回来。”

  谢风一听更高兴了,真让他现在回去,他也没有钱买票,便将手机又拿进屋里递给夜行游女,目光期待的看着她。

  夜行游女跟荣岁说了几句,神情怜悯的看了一眼还在傻乐呵的小道士,将手机扔回给白图,一旋身变回原形,叼起小道士的后领子,将人甩到背上,就直接从二楼的阳台飞了出去。

  谢风被吓了个够呛,小心的抓着她的羽毛稳住身体,小声嘀嘀咕咕,“吓死个人了,怎么这么粗鲁。”

  夜行游女的八个脑袋齐齐转过去看着他,小道士被盯得缩起了脖子,认怂的看着她。夜行游女想到荣岁电话里说的事,到底没跟这可怜的小道士计较,沉声让他抓紧,然后振翅加速往淮阴飞去。

  淮阴她去过一次,倒是还记得路。

  荣岁他们先去青羊观,观里已经做起了道场法事,低低的念诵声如同哀乐,他们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样子,夜行游女带着小道士到了。

  一路疾飞,小道士感觉自己有点晕鸟,下来时腿都是软的。他晕晕乎乎的甩甩头,还没站稳就被其他人拦着往外推,他莫名其妙的往后退,目光穿过几人间的空隙,恰好扫过殿中并排摆放的尸体,身体顿时僵住了。

  满院子都是道士们念诵往生咒的声音,他的脑子被震的嗡嗡响,脸色肉眼可见的一点点苍白起来,其他人察觉他的神情,一时都停了动作,本来想将人拉出去,先让他做个思想准备,结果还是给看见了。

  谢风脸色惨白,推开众人脚步踉跄的扑上前,一把抱住了老观主的腿,“师父?”

  抖着手将白布掀开,露出青灰腐败的熟悉面容。他嘴唇颤抖,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转便承受不住的落下来。他茫然四顾,老观主身边从左往右还放着四具尸体,他手抖了半天,才鼓起勇气一样,将另外三块白布掀开,露出底下熟悉的面孔来。

  “师兄?师父?”他茫然看着尸体,愣了半晌后跪倒在地,趴在老观主的尸体上痛哭出声。

  朱道长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叹息道:“定真,你……节哀顺变。”

  谢风抬起头来,眼眶通红,“怎么回事?我师父他们……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是无支祁和黑蛟。”朱道长似悲似叹,“井的封印破了。”

  谢风神情看起来呆呆的,“怎么可能……”他嘴里低低的念叨着,踉跄的起身冲向后院,其他人不放心,只能跟了上去。

  禁地中还是那副残破的模样,因为黑蛟的原因,甚至还要更加残破一些,谢风捡起地上变得焦黑的符篆和断绳,看了片刻后冷声道:“这封印是从外面破的。”

  “是有人从外面破坏了封印。”他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眼眶还是得通红,神情却已经冷静下来,“有人害了我师父师兄,然后打破封印,将无支祁放了出来?”

  其他人默然,这是他们早就猜到的结果,此刻不过是再次被证实罢了,但他们现在却连是何人动手,为了什么目的都不知道。

  “你们也不知道是谁?”谢风神情愕然。

  张乾元拍拍他的肩膀,道:“除了青羊观,另外两处的锁龙井也出了事,这件事我们会继续追查,青羊观就剩你一个,日后还要靠你支撑,你也节哀顺变。”

  谢风默然,片刻抬手擦干脸上泪痕,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出来,“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师父和师兄。”

  说完他起身,幽魂似的又飘到了前面去,道士们还在诵经,他走到老道士的尸身前,郑重站定,而后屈膝重重跪下,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荣岁在一旁看的心酸,小道士性格开朗,荣岁每次看见他他都总是乐呵呵的模样,现在却遭逢如此大变,仿佛一瞬间变了个人一样。

  谢风磕完头,便跟其他弟子一样,肃容念诵往生咒,为去世的师父师兄超度。

  …………

  做足七日法事,便到了几人出殡下葬的吉日。众人特意挑了吉时,以谢风为首,亲自将尸身送到淮阴道协去安葬。那边有一处道士墓园,全真派道士不成家,无儿无女,死后便有当地道协安顿后事。

  几日下来,谢风沉默许多,他亲眼看着师父师兄入土为安后,又沉默着随众人返回青羊观。

  经此一事,青羊观越发的凋零,几乎没有一丝人气儿,谢风回来后就进了老观主的房间里,一直没有出来过,连饭都没吃。荣岁担心他想不开,想了想端着饭菜去了后面的房间找他。

  院子里静悄悄的,大家知道他心情不好,体贴的没有来打扰他,荣岁端着饭菜过去敲门,半天后谢风才过来开门,只拉开了一条门缝看过来。

  荣岁将饭菜往前递了递,“你没吃午饭。”

  谢风迟疑了一下将门打开让他进去。

  老观主的住处很简单,屋里的摆设甚至简单到有些清贫了。谢风就坐在床边的桌子上,老旧的木头桌子被磨的光滑,显然以前的主人常喜欢坐在这里。

  “师父以前最喜欢坐在这里品茶。”谢风轻轻摩挲着桌上的茶杯,简单至极的白色瓷杯没有一点花纹,边上甚至有些豁了口子。谢风看着茶杯面露怀念,“师父泡的茶很苦,以前我最讨厌的就是喝师父泡的茶了。”

  但是现在,就算他想喝也喝不到了。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便是如此。

  荣岁将饭菜放在外间的桌上,在他对面坐下来,他还未经历过亲人去世的痛苦,但是想也知道这样的痛苦不会是谢风表现出来的这样的平静,心里的有多痛,只有切身体会的人才能知道,他只能道:“老观主肯定也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的。”

  谢风苦笑一声,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叶是师父留下来的,泡的茶很苦,一直苦到人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