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颓
贝希莫斯咬着嘴,似乎忘了语言。身后的脚步声逐渐接近,贝希莫斯的眼中闪过一点慌乱。理智告诉他要赶紧逃,但是一丝不舍却让他完全迈不开脚步。傲慢也注意到了脚步声,他对着那紧张到极致的少年露出安抚的微笑。
“有麻烦吗?作为赔偿,请让我为你解决。”
贝希莫斯眼睁睁地看着傲慢走过拐角,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墙后的脚步声停止了,然后几乎在下一刻便转向离开。贝希莫斯下意识地跑过拐角,向里看去。
金发的执事站在黑暗中,整个人宛如黑暗的主宰般被黑暗衬托得鲜明,他偏过头来,对着瞪大眼的贝希莫斯眯眼笑着。
“请不用担心了,他们不再会来找你麻烦。”
“……我没有要求你帮我!”
贝希莫斯咬着嘴,他明明不想这样说的,却完全无法管住自己的嘴巴。但幸好对方并不介意,对方不在意地笑着:“没关系,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你来红灯街做什么?你不是第七区的人。”贝希莫斯憋了半天,还是没有勇气把下面的“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说出来。第一次他很想去接近一个让他有如此好感的人,却又怕被对方厌烦。贝希莫斯看着自己快磨出洞的裤子,突然觉得很丧气。
“任性的父亲大人跑出来。”金发执事磁性的声线似乎染上无奈:“我在追着着他的脚步。”
一瞬间,贝希莫斯仿佛看到了那宛若追逐猎物撕咬的嗜血表情出现在对方脸上,却在下一眼看去的时候,只能发现带着宠溺的无奈。
“我、我对这里很熟……”贝希莫斯磨磨蹭蹭,像挤牙膏般地说出来。
“谢谢。”金发执事温柔地道谢,然后偏着头像是在侧耳倾听什么。然后,露出一个无法形容的笑。
“我找到他了。”傲慢站在贝希莫斯的面前,伸出的手像是想要抚摸少年的脸,贝希莫斯吓得闭上眼,却没有逃开。
“如此,期待与你下一次的会见。”
贝希莫斯只觉得一股带着好闻味道的风拂过,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个人的身影了。
就好像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贝希莫斯有些怅然若失,盯了那人消失的黑暗久许之后,他晃了晃有些昏昏的头,开始往回走。贝希莫斯感到有些挫败和失落,至少、至少也应该问一下那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说,他是来找父亲大人的……
贝希莫斯咬着嘴,心情突然开始败坏起来,他讨厌那个名词。他的母亲是一名妓女,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老妈要生下他。对于一名妓女来说,先不说孩子是一个完全的累赘,生完孩子后能不能保持身材是与生存挂钩的,在红灯区挣扎着生存了这么久,这种黑暗的秩序早已深入骨髓。对于贝希莫斯来说,父亲只不过是一个精子提供者,而已。
已经可以看到自己家的门了,口袋中沉甸甸的感觉让他的心情恢复愉悦。贝希莫斯几步上前推开门,开心地大叫起来:“老妈,今天可……”
贝希莫斯愣住了,因为家里有两个人,除了他妈妈,还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白得不像话,穿着一袭黑袍,眼角的红痣带着一种致命感,仿佛燃烧了那人所有的存在感而突出它媚人的诱惑。
那个男人看着贝希莫斯死盯着他,显得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眼睛四处乱看,但是还是鼓起勇气来到贝希莫斯的面前。
“你是……贝希莫斯……吗……”黑袍男人的声音显得尤其地小心翼翼,甚至带点讨好:“初、初次见面……”
贝希莫斯呆住了。
“……我……我是你的父亲……”
第39章 Thirty-eigth child …
贝希莫斯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他死死地、用力地瞪看着那个黑袍男人。因为男人眼角的痣太过媚人,往往吸引了人的第一注意力,从而忽视了男人的相貌。贝希莫斯盯着那张脸,心中一阵恼怒与不甘。
太像了,他们两个,除去年龄的差异,除去表情的差异,无论贝希莫斯怎么不甘,怎么想要否认,他们两七分相似的脸就足以说明一切。事实可能就是如同那个男人所说的一样……
但那又怎么样!贝希莫斯想。他不会承认的,不会承认!
“您在开玩笑吗,老爷~”贝希莫斯露出天真的笑容,绕过脸色猛地刷白的黑袍男人,来到女人的身边。贝希莫斯用手摸着母亲还带着泪痕的脸,无视母亲哀求的目光,无视想要说些什么的男人,声音活泼,语气冰冷。“在你说出那个名词的时候,我想请问你,当老妈怀孕的时候,你在哪里?当老妈生下我的时候,你在哪里?当老妈不得不拖着妊娠后衰弱的身子接客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喝下促生素(一种激素,促进身体快速发育,对身体损伤很大)准备接客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们快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老爷,”贝希莫斯灿烂地笑着:“请不要说出那个词,您担负不起。”
“不……不是这样的……”母亲捂着脸哭泣,却在为那个男人开脱:“阿、阿古他、他事先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等我意识到的时候,他、他已经失踪了……”
“失踪了……嘿嘿……”贝希莫斯挑着眉:“然后如此风光地回来,看起来您过得相当不错——为什么要回来呢,为什么要在享受中‘终于’想起了老妈而回来呢?”
“我——”
贝希莫斯转身,那个黑袍男人正看着他,眼中尽是悲哀和无措。那副可怜的模样让贝希莫斯越发地恼怒,这算什么,这算什么,这副受害者的模样究竟是想要谁去怜惜他!?
愤怒让贝希莫斯的脑中一片空白,他抓起一样东西——抓起了什么他根本不知道——狠狠向男人扔过去。
“啊——”女人的惊呼被打断一半。
高速运动的物体最终还是没有打到黑袍男人身上,屋中多出来的一人将它稳稳地接住,贝希莫斯看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金发有些愣住了。
傲慢站在黑袍男人的后边,接住投掷物的手从后面环绕过男人的肩,微微低下的头,看起来他仿佛在拥吻怀中着男人。
聂驳古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跳到一边——刚刚东西砸过来的时候也没见他动作如此剧烈,他看着傲慢那一如既往的笑脸,脑中先是一片空白,然后便滚热得发烫。
“你、你……”
“你——没事吧?”傲慢眯着眼在笑,声音低哑:“我的……父亲大人?”
这句话像是一颗星核弹,瞬间点爆了这栋房间,聂驳古慌张地看向爱莎,发现她早已呆木若鸡,旁边的贝希莫斯更是双眼通红地瞪着这边,不知道他瞪的究竟是谁。
“——阿、阿古,这、这究竟……”
“我无法解释。”聂驳古苦痛地掩着脸:“等等,爱莎,再等等——终有一天我会告诉你……”
多年来的爬滚让爱莎很懂得察言观色,所以她很明智地选择不再开口。爱莎的乖顺让聂驳古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他放下手,却完全不敢转身。
“……——”
“请能大声一点吗,父亲大人。”
“我、我要带他们回第一区。”
“父亲大人。”傲慢依旧是那万年不变的笑容,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做好准备了么?”
非常莫名的一句,聂驳古愣住了,爱莎拉着贝希莫斯不知所措地看着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