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冥魑
到达另一边后门的时候，他们的心都沉了下去，这里的情况并没有比那边好，密密麻麻的活死人堵在外面，根本就没有空隙。
因为有血肉过来，门外的活死人都有些亢奋，更加猛烈地往前拥挤，比另一边要小一些的门根本撑不住这样的力道，“咔哒咔哒”的声音不断响起。
“操！”莫寅烦躁的一拳捶在前座的椅背上，前后都被围堵，无论从哪边走，他们似乎都会是死路一条。
齐旻扭头看了一眼他不太好的脸色，沉默着把车门拉开，探身就要下车去，被眼疾手快的人一把拽住，大力的扯回去。
“你要干什么？”莫寅握着他的手腕，拧着眉头质问，这人做事儿总是一言不发的说干就干，让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被他扯住了手，齐旻没法下车，他回头对上他的视线，解释道：“跟上次一样，我去想办法开条路，你们趁机先走。”
“你疯了？！”手上的力道收紧了些，莫寅只觉得那腕子细得很，真不知道怎么就会藏着那么大的力量，可他再怎么厉害，也是一个人而已，“上次的情况能和这次相比吗？你数得清外面有多少活死人吗？你要是出去哪里还会有命在！”
齐旻动了动嘴唇想说没关系，但看到他恼火的眼神却有些说不出口，那一定会让对方更生气，他会这样，也是在关心自己吧？
“啊！！”
在车里气氛有些沉默的时候，从前门那边远远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便是接连不断慌乱的惊叫声，让整个小区都杂乱起来。
王斌打开车窗向后面张望了几眼，却因为距离远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的心已经凉了半截，那边的门恐怕已经被活死人破开了，那么凄惨的叫声，一定有人被啃咬。
兴许是嗅到了空气中远远飘来的血腥味，这边还被困在门外的活死人被刺激了神经，它们动作暴烈的撞在已经松动的门上，只听“砰嗵”的一声巨响，大门整个砸倒在地上，成群的活死人一拥而入。
☆、第十五章 突破重围
王斌猛地一踩油门冲撞出去，但也只勉强撞死了一小片活死人，倒在地上的身体很快卡住了车轮，阻碍了前行的速度，他们的车身整个被活死人围堵起来。
青灰色的腐烂手掌拍打在车玻璃上，留下一片粘稠的痕迹，它们露出尖利发黑的牙齿，凑上来想要啃咬眼前的血肉。
停在他们后面的那辆车上，杨悦被这副景象吓得惊叫连连，缩着身体在座位上痛哭流涕，只想离那些怪物远一点。
有几辆车也从另一边开过来，后面尾随着数不清的活死人，显然是想从这边找出路，只是可惜同样的不容乐观。
活死人汇集在一起，数量多的吓人，它们不知疲惫的推挤着车身，没有瞳孔的灰白色眼睛盯着里面的猎物，更显的可怖。
王斌把车玻璃按下去一些，掏了腰间的□□，对准跟前的脑袋扣下扳机，“砰”的一声响亮的声音，活死人的脑门炸开个血洞，血污飞溅在玻璃上，它的身体被后面的活死人挤在车门上，没有立刻就倒下去。
他之前杀活死人的时候，是不怎么喜欢用枪的，这玩意儿声音太大，会招来更多的活死人，但现在四面八方的都是，哪里还用怕招惹。
莫寅打开车窗掏了枪去打，这么多活死人肯定杀不完，他们的子弹也有限，但最起码能坚持会儿不让车被推翻，让他们有时间想想办法。
“砰砰砰”接连不断的枪响吸引了后面车上人的注意，平头百姓哪里有见过这样的真枪实弹，一时间心里升腾起希望，那些人手里头有枪，他们是不是能得救了？
“哥，他们有枪！他们当中是不是有警察？”杨悦惊喜的拽住身边人的手臂，“是不是那个大叔？他看着就挺厉害的样子，他会救我们吧？”
郑浩却没有她那么乐观，这年头手里有枪的可不止是警察，即便他是，就那么一把枪又能杀几个活死人。
齐旻手搭在腿上，侧头盯着车窗外，那些被食欲驱使的怪物前仆后继的围堵过来，没有任何停歇的可能，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在这儿。
别的人他顾不上，可坐在他身边的这两个人，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变成这样的行尸走肉，他回头看了眼认真开枪的人，黯了眼神拉开车门，一脚将门口的几只活死人踹倒，腾出了下车的空隙。
等听到“砰”的关门声而回过头来的莫寅，看到的就已经是在车外厮杀的身影，他瞪大了眼睛扑到那边的车门旁，“他就不能老实点待着吗！”
王斌心里一惊也看过去，因为视线受到阻隔看的不太清楚，但外面的情形他可以想象，心里不由的暗叹了一声傻孩子。
齐旻挥拳打倒一只活死人的同时，回眸看了眼车里人恼怒的脸，他知道对方一定很生气，可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安全离开。
黑色的指甲不断地朝他抓过来，几次都堪堪的擦着他的皮肤过去，手下打碎的脑袋飞溅出的污血沾在他的脸颊上，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每次看他动手，莫寅都觉得像是在看电影，活死人和他似乎都不存在于现实中，可这偏偏就是现实，那个看着并不强壮的人，又一次为了他们把自己放在最危险的境地，勇往直前的毫不退缩。
他放在腿上的手收紧握成拳，眼神晦暗不明，“斌叔，到了这样的时候，我们是不是也该拼一拼了？”
“少爷？”王斌诧异的回头，看到他认真的侧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脸色，道：“无论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跟着您。”
莫寅把鲨鱼刀从腰侧□□，手放在门把上，“那我们就走吧。”
齐旻腿一扫将两三只活死人带倒在地上，手上把旁侧的活死人脑袋打烂，竟然就看到本来应该在车上的人，正制住一只活死人把鲨鱼刀刺进去。
他还来不及开口跟对方说话，就有爪子朝着他的面门挠过来，他抬手抵住，把分出去的心思先收回来。
“他们是疯了吗？竟然下车，那么多活死人，他们会死的！”杨悦看到他们竟然在活死人群里，不可置信的惊叫出声，尤其是一个活死人朝着她心动的人咬下去的时候，心都揪了起来。
郑浩也觉得这些人的胆子大的可以，这么多的活死人他们竟然有勇气去面对，放眼看过去，少说也有成百上千只了。
活死人的牙齿咬上莫寅手臂的时候，齐旻的心瞬间提起来，之后见它咬到的只是衣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边杀死身边的活死人，边朝对方靠近，将他身后的活死人踹倒，自己转过去挡住他的后背，“你快回车上去！”
背上贴过来的温度让莫寅稍感安心了些，他手上的动作不停，“那你怎么不回车上去？”
“莫寅，这不是开玩笑的，一旦被它们伤到，你会感染上病毒的！”齐旻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些急切，他的眼神不离那些活死人，拦下向身边人靠近的手，“你想变成这样的怪物吗？”
“那你呢？”莫寅一脚将眼前的活死人踹倒，动作间带着些暴燥，“你也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怎么就一声不吭的冲下来了？！”
齐旻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被散乱的碎发半掩的眸子中闪动的情绪却很复杂，他看着连绵不绝的活死人，眉宇间有一瞬间的暴虐。
伸手按住近在咫尺那张青灰的脸，指下一用力，就整个碎裂在他手中，他甩掉手上粘稠的血污，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与车的距离，突然道：“我会追上你们的。”
没等莫寅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觉得后颈一痛，身上顿时没有了力气软倒下去，视线中最后看到的，就是少年沾满血迹的脸。
齐旻伸出一只手接住他的身体，迅速的撤到车门边，将围堵在身边的几只活死人踹开，拉开车门将人塞进去。
“小旻？！”刚好转过头来看到她动作的王斌有些诧异，手下一顿的时候，差点被活死人一口咬在胳膊上，幸亏他反应迅速。
“斌叔，你回车上去，找机会带他先走！”齐旻狠狠的将活死人的脑袋砸在车身上，又补充道：“你放心，不用顾及你们我会更轻松，一定会追上去的。”
要再一次把他一个人丢下，王斌的心情很复杂，可他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他家少爷，他不能让对方就这样折在这儿。
“小旻，如果你不来找我们，那我们一定会内疚一辈子。”咬着牙留下这句话，他最后看了一眼奋战的人，边打边退回了车上。
他们两个人一走，齐旻就开始绕着车身移动，把堵着车轮的活死人全部踢开，顺手砸在扑上来的活死人身上，暂时阻碍了它们的行动。
数量太多的缘故，像上次一样清理出一条空路显然不行，稍有一点空缺就会马上被活死人填补，根本维持不了车辆通过的时间。
唯一的办法就只有……齐旻侧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抬手覆上去，毫不留情猛的用力，本就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立刻就崩裂开，血腥味开始飘散在空气里。
王斌透过车窗看到他的举动，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打算，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收紧，用力到起了青筋，他们明明就没有给对方绝对的信任，为什么他还能为了他们做到这种地步？
嘶吼的声音开始剧烈起来，活死人的情绪明显变的更为亢奋，围堵在车旁的那些也突然转移了注意力，朝着诱人的气味移动过去。
齐旻垂下的那只手开始有鲜红的血液顺着袖口流出来，划过纤细的手指滴落在地面上，他与驾驶座上注视着他的王斌对视了一眼，转身快速的从活死人堆里穿插而过，带着令它们疯狂的腥甜味道离去。
零星落下的血迹引诱着它们饥饿的肠胃，迫不及待的追随而去，大部分的活死人突然转换了方向移动，破损的大门终于逐渐地显露出来。
王斌盯着他消失的方向看了很久，回头把视线放到昏睡的人脸上，唇边露出个苦笑，“少爷，我们欠人家的，怕是还不清了。”
双目紧闭的人自然听不到他的感叹，他转回头，看着已经足够他们离开的空处，发动车子踩下了油门，撞开几只拦道的活死人，在夜色中离开了这个差点让他们折在这儿的小区。
其他几辆车上目睹了这一切的人来不及感叹少年的举动，看见他们的车离开，立刻就跟了出去，不管怎么样，本以为死定了的情况下有了生机，他们心里还是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真是笨蛋，居然拿自己去引活死人。”能从那种让人恐惧的境地中得救，杨悦是很高兴的，但对那人的举动并不能理解，哪有什么比自己活着更重要。
“小悦！就算只是顺带，他也救了我们的命，你别说这种话！”开车的郑浩轻斥了她一声，那少年的年龄顶多跟他表妹一般大，现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怪让人忧心的。
“知道了，我不说总行了吧，”杨悦撇撇嘴转过脸去不再说话，她表哥平常脾气虽然好，但真要发起火来也是很吓人的。
郑浩看了眼油量的指针，轻皱起眉，本来打算明天早晨去找找汽油，谁知道摊上了这事儿，离开d县以后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遇上加油站，还是得在这个县城里找找再离开。
直到能看见的活死人越来越少，王斌才把车缓缓的靠着路边停下来，他将手撑在方向盘上，深深叹了口气，虽然心里明白不可能，但他依旧期望，齐旻能像上次一样，在不久之后拉开门坐上来。
车玻璃被人扣响，他抬起头将其按下去，看见了郑浩憨厚的脸，对方见他脸色不太好，说话的语气带着份小心，“你们不离开吗？”
王斌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把身体靠在后座上，“我们要等同伴回来。”
郑浩愣了一下，神情有些欲言又止，但那些话似乎太过残忍，他还是没能说出口，“我打算在这个县城里找找汽油，如果可以的话，之后能同行吗？”
“抱歉，这个我做不了主。”王斌转头看了一眼依旧没恢复意识的莫寅，“这事儿要让我们少爷决定。”
郑浩顺着他的视线往后面看了看，就理解的点点头，没多说什么转身走了，本来就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人家，是他表妹非得让他过来问一问，都不知道是不是顺路。
他走了以后，小区的那个男人也过来了一次，得知他们暂时不打算走，很遗憾地说了声保重，带着他的人先离开了。
王斌抬头看看挂在天上的残月，闭上了困乏的眼睛，希望那个每次都会让他们惊奇的少年，能再一次带来奇迹。
☆、第十六章 有意识的活死人
莫寅睁开眼睛的时候，思绪还有些混沌，他盯着车顶发了好一会儿呆，转脸看了看四周，猛的坐直了身体，“齐旻呢？！”
靠在椅背上陷入浅眠的王斌被他惊醒，转过身来看他，“少爷，你醒了。”
“他人呢？！”莫寅手拍在椅背上，又问了一遍，漆黑的眸子紧盯着他，里面藏着随时会爆发的愤怒。
王斌抿着唇垂下头，抬腕看了眼手表，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了，对方还是没有回来，他踌躇了下，组织着语言道：“他帮我们引开了活死人，现在……还没赶上来。”
有可能他已经不会赶上来了，这句话他放在心里没有说出口，他不想这么相信，少爷也不会想这么相信的。
莫寅的手猛然收紧，手指似乎要嵌进皮质的椅背中，他瞳孔颤动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开车，我们现在回去找他。”
“少爷，还有一部分活死人在那小区附近活动，现在回去太危险了，你要让小旻的努力白费吗？”王斌的心里也不好受，但他一直记得齐旻最后看他的那一眼，是让他把人安全的带走，他不能辜负对方的一片苦心。
听到他这话，莫寅像泄气一样靠在椅子上，用手臂掩住眼睛，因为自幼生活的环境，他对所有靠近的人都心有防备，思索着他们是不是怀有目的。
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也一样，他身上怀揣着很多让自己看不懂的秘密，让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猜测对方是不是想从他这儿得到什么。
他知道这些怀疑对方心里都明白，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在每次遇上危险的时候义无反顾，连一刻的犹豫都不曾有过。
莫寅突然想起在M县的时候，那人问他的问题，当时他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回答，不知道那个时候，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移开手臂，侧头看着齐旻常坐的位置，上面放着他一直都很宝贝的背包，他抿紧了唇角，或许对方想从他这里得到的，不过是一句朋友而已。
“咔哒”一声，车门响起被人扣动的声音，王斌和莫寅的视线都瞬间集中在那扇门上，心中升腾起连他们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喜悦情绪。
“我们的油都找完了，你们要走吗？”杨悦拉开车门，看着里面的人询问。他表哥太没用了，之前让他来跟他们说要同行，竟然给她带回去个不确定的答案。
看到的不是心中所想的人，莫寅的目光沉了下去，侧过脸没有理会她。
王斌的内心也有些失望，上次他们在等待的时候，齐旻就是这样回来的，“我们还不打算走，你们要走的话请便。”
“大晚上的一直停在这儿不安全，还不如赶赶路呢，明天就到下个城市了。”她看着沉着脸不吭声的人，忍不住感叹一下对方完美的侧脸线条，嘴上继续劝说，“我们一起还能做个伴儿。”
如果是个稍微懂事点儿的，王斌说不定对她的爱慕乐见其成，也好让自家少爷紧闭的心门开一开，可惜这个小姑娘可不是省事儿，他也没那个心思，“我们的同伴还没有回来，我们在等他。”
是那个娃娃脸的小男生？杨悦撇撇嘴，被那么一大群活死人追着走，现在估计都成一把骨头了，哪可能还等的到。
“那我们就也先不走了，反正也不急，我在这儿陪你们吧。”她转了转眼睛，探身进来就想坐到只放了个包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