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冥魑
没等她站稳，那个男人就对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咒骂了起来，他刚才拉了几下都没把车门拉开，心里还没反应过来，那车竟然就开走了。
对方刚才答应根本就是在骗他的，竟然上当了，他朝着地上吐了口痰，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迟早被活死人吃掉。
莫寅听到远远传来的叫骂声，不屑的勾勾唇角，有这份骂人的力气，他还不如去多杀几只活死人，说不定还能让人多高看他两眼。
“少爷，江彦的车跟上来了。”王斌侧头看了眼倒车镜，里面正映出后面熟悉的黑色轿车，“看来也不是个傻的。”
“速度倒是挺快。”莫寅说着看向沉默的齐旻，“这家伙可是把你当成了救命菩萨，死死的扒着不肯放呢。”
齐旻转过头来对上他的眼睛，歪头问道：“菩萨是什么？”
“呵。”莫寅发出声轻笑，抬手伸出食指，在他的脑袋上点了两下，“我深度怀疑，你的脑内构造，是不是跟我们这些正常人类不一样？”
见他从起床开始就板着的脸上有了笑容，齐旻也没介意他的取笑，抓住对方的手指握在手里，靠着车座闭上了眼睛，昨天没怎么睡，现在有些困了。
食指被那人的手紧攥着，带着种依赖性，莫寅倒是不觉得讨厌，也就随对方去了，他打了个哈欠，睡意也开始涌上来，他把后脑枕在椅背上，也准备打个盹。
后座突然安静下来，王斌抬眸看了眼后视镜，看着两人的手扯拽在一起睡了过去，柔和了眼神，就只这样看的话，真像是两个不知世事的孩子。
☆、第十章 在路上
g市附近的自然风光非常美丽，是很出名的旅游胜地，这也是莫寅会选择来这里玩儿的原因，只可惜景色还没有看过多少，就碰上了灾难。
现在车窗外沿途经过的风景再如何漂亮，也让他提不起欣赏的心情，倒是坐在旁边的齐旻，趴在车窗上看得目不转睛。
天空澄澈湛蓝的就像出自名家之手的画作，美好的不真实，他仰望着流动的云层，抬手放在车玻璃上，似乎能将其抓在手里，“真漂亮。”
“漂亮又有什么用。”窗外的景色在莫寅眸中流动，却不曾停留，“好看的东西背后，往往都隐藏着尘垢，比如在这些风景中的活死人。”
车窗外偶尔一闪而过的，是拖着腐烂身躯的活死人，他们在这幅画卷中，就像是沾染上的污迹，擦不掉，避不开，破坏了一副惊世之作。
齐旻收回车窗上的手，转过头来看他，“你讨厌它们吗？”
“不。”莫寅双手环胸，盯着窗外的漆黑眸子里晦暗不明，“比起这些怪物，有的人才让我更加恶心。”
齐旻没有对这句话表示什么，重新把视线放在车外，也不知听没听懂。
王斌看了眼后视镜，放缓了车速，“少爷，我们找个地方停下吃点东西吧，到M县还有一段路程。”
莫寅抬腕看了看手表，指针已经要到12的位置了，一上午的车程也是该休息一下，“嗯，找个地儿停吧。”
这一片的地域都比较空旷，活死人的数量非常少，偶尔蹦哒出来的也不足为惧，车子在一处相对隐蔽的地方停下来，作为一个暂时的休息点。
他们三个刚下车，江彦的车就紧跟着开了过来，停靠在他们旁边，他跟那两个女人坐在黑色的轿车上，后面那辆面包车上装的都是物资，由另一个保镖开。
王斌从车上拿下来一个无烟炉，打算简单地煮个泡面，能填饱肚子就行，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有别的条件。
莫寅伸了个懒腰，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站在他身边的齐旻突然弯下腰，在地上捡了颗掌心大小的石头，猛的扔了出去，正中远处缓慢靠过来的活死人脑门，它的身体晃动了几下，就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齐小先生可真是了不起，隔这么远都能打中！”江彦又笑盈盈的凑过来，身边还跟着那两个女人，看着不像他的情人，倒像是他的闺女。
自己的称赞被堵在喉咙里，本就不待见他的莫寅更是不爽，他抬手勾住齐旻的脖子就把人带开，连嘲讽的话都懒得跟他说。
被晾在原地的江彦笑容敛了敛，没再跟上去，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几次三番的落他面子，要不是想把那小孩儿挖过来，他才不跟在后面看他脸色。
穿着白裙子的女生倒是觉得他有个性极了，长的还帅，不知道比这个老男人强多少，就是可惜不解风情，送上门的艳福都不要。
“你以后离那死胖子远点儿，看着就没安好心。”莫寅带着人到了煮面的王斌旁边，撒开手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他。
齐旻对人的眼神最敏锐，那人笑的再友善，他的心思也藏不住，他当然不会理会他，对方不是他想跟随的人。
同样的他也知道，在他面前的莫寅和王斌，也并没有全然信任他，他们心里对他还有防备，但这不是他们的错，是他隐瞒了太多难以说出口的秘密。
吃饭的时候江彦很识趣的没有再凑过来，在跟他们有些距离的地方揽着两个美女休息，他的两个保镖在准备食物，跟出来春游一样。
休息过以后，他们就打算继续前行，莫寅提出接下来的路程由他来开车，虽然他没有驾照，但车技还行，这种时候应该也没有交警会来查他的驾驶证吧。
他会开车还是王斌教会的，对他自然放心，本来对方打算这次旅游回去就考驾照的，现在恐怕是没那个机会了。
m县的情况并不比g市好上多少，四处可见活死人的踪迹，看见有车辆开过来，蹒跚着脚步就要靠近。
沿街的店铺都被打砸的乱七八糟，显然被不少人“光顾”过，现在却只余活死人在其中走来走去。
在这个县城里存活着的人类不知道还有多少，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连带这里都是这种局面，不免让人为其他地方的情况忧心。
“嗵”的一声，游荡在前面的活死人被他们的车子撞开，折了两条腿跌落在地上，却依旧爬行着往他们这边来，腐烂的身体摩擦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痕迹，非常恶心。
莫寅加快车速从这个地方离开，不想再去看那副画面，在经过一片居民区的时候，有人拉开窗户向他们挥手，哭喊着让把他们带上。
这些人差不多都是家里的食物快吃完了，又不敢出门去找的，每天翘首以盼的待在窗户边，期待着有人去拯救他们。
谁都不是傻子，会去带上这样的拖累，除了浪费粮食以外，他们什么忙都帮不上，就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会。
“少爷，我们找个空房子落脚吧，今天估计得在这儿过夜了。”现在的时间不算早，如果直接离开，就得开一段夜路才能到下个县，晚上不安全，不如在这儿停留一夜。
莫寅手下的方向盘一转，直接驶到一栋楼下，这里相对其它的安静一些，没人在上面大呼小叫的，烦人得很。
楼下活动的活死人算不上多，除了江彦和他带的那两个女人，其他都是能打的，解决起来也很快，没费什么功夫。
这栋楼比较老旧，总共只有六层，上下都靠楼梯，他们上楼的时候，那个妖艳的女人差点被藏在楼道里的活死人抓破脸，在她的尖叫声中，齐旻擒住了它的爪子。
莫寅被那叫声刺的耳膜直疼，他不耐烦地揉揉耳朵，把鲨鱼刀刺入那只活死人的脑袋，飞溅的污血染上另一个女生的白裙，让她也惊叫了一声。
“江先生的小情人们都有一副好嗓子，活死人应该很喜欢，你的两个保镖估计忙得很吧？”莫寅甩掉鲨鱼刀上的污血，嘲讽的看着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江彦，带着两个拖油瓶，他的手下就算不说，心里也肯定不爽，享受的是他们老板，做事儿的可是他们。
就是因为这两个女人懂事儿，江彦才乐意带着她们，没想到在这儿给他丢了脸，“不过是两个玩意儿，哪有他们重要，真到了要命的时候，扔也就扔了。”
他很惜命，所以当然更看重能保他命的人，可不能让这小子在这儿挑拨离间，没了身边的保镖，他可就离死不远了。
两个女人听见他的话都是脸色一白，缩着肩膀不敢再吭声，真要惹的人厌烦，哪还有现在的舒坦日子过。
“原来为了保命，江先生身边的人都能扔啊。”莫寅意有所指的看看那两个保镖，转身继续上楼，说到底也不过是雇佣关系，没人会真的为了他卖命。
江彦的脸上头回没了笑容，竟然被这个臭小子摆了一道，年纪不大，嘴巴倒是毒得很，什么话都敢说。
让那讨人厌的死胖子吃了瘪，莫寅的心情可是畅快了，谁让他总是碍眼的在他跟前晃来晃去，赶都赶不走。
他们进的这栋楼整个都是空的，没有一个活人，偶尔蹦哒出来的活死人也很快被干掉，上上下下溜达了一圈，确定没了隐患，最后选了三层的两间屋子做落脚的地方。
三人选的房子里面是最干净的，食物什么的一点也没留下，应该不是死于活死人，而是自己离开去了别处。
这种老房子的格局是两室一厅，之前住在这儿的应该是一对年轻夫妻，只有主卧里放了一张双人床，床头还挂着结婚照，另一个房间是书房，摆设很简单。
“今天我来睡沙发，少爷你……和小旻挤一挤？”将四处都看过，王斌试探着开口，他们家少爷从不和别人一起睡，他也摸不准他的脾气。
莫寅的眉头果然拧了起来，他不喜欢在旁边有别人的气息，可这种非常时期，不答应是不是太矫情了？
“我对睡觉的地方不挑，书房的椅子就很好，我睡那儿。”看见了他眼里的犹豫，齐旻转身就要去书房，其实他也不爱跟别人亲近，睡一起应该也会不自在。
他这么痛快，莫寅倒是不爽了，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就算要睡书房，那也是我去睡，我还没有混蛋到和一个伤员抢床。”
齐旻停下脚步，跟他对视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点点头，“那好吧，就由你去睡椅子，我睡床。”
莫寅一愣，这和他想象的好像有些不一样，他就这么干脆利落的答应了？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齐旻换了个方向往主卧走，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他那变幻莫测的脸色真是好玩极了，果然是只有十八岁呀。
“要不……少爷你今天睡沙发，我去书房睡椅子？”王斌看他家少爷盯着人的背影磨牙，强迫自己把脸上的笑意憋回去，还是别让对方更恼火了吧。
“不用，睡椅子就睡椅子，你们能睡我怎么就不能睡了，反正只有一个晚上，凑合凑合也就过去了。”莫寅把视线收回来，在沙发上坐下，拧开瓶水灌了一口，平复自己心里的郁闷，他总觉得被那小子整了。
☆、第十一章 挖角
将房子里简单打扫过以后，时间还算早，王斌打算到附近看一看，他们来的时候有经过一个小型的超市，离的也不远，他想再去收集点食物，毕竟是消耗品，怎么也不嫌多。
莫寅不想闲待着，提出跟他一起去，他们让齐旻留在这儿休息，他身上还有伤，乱动弹再裂开的话，一是他自己难受，二是血腥味容易引来活死人。
两人刚出去没多久，就有人叩响了门，齐旻以为是他们忘了东西，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站在外面的是江彦那两个保镖的其中一个。
“齐先生，我们老板想请您过去坐坐，不知可否赏个脸？”高大的男人对他点点头，态度还挺恭敬。
这么快就找上门，看来对方一直在关注他们，齐旻心中也很好奇他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他反手拉上门，就跟着他去了对面。
两边房子的格局都是一样的，只是这边要脏乱的多，还能隐约嗅到腐烂的味道，应该死过人了，不过这里的两个房间倒是都有床。
齐旻进去的时候，江彦坐在铺了条干净床单的沙发上，另一个保镖和那两个惹了他不开心的女人在打扫屋子。
“齐小先生，来来来，快请坐。”江彦一见到他，就站起身迎过来，还热情地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齐旻往旁边挪了个位置，离他远了些，避开他拍在自己后背上的手，“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江彦收回手，接过保镖递过来的矿泉水，拧开瓶盖放到他跟前，做了个请的手势，“齐小先生爽快，那我也就直说了，我这里缺少像齐小先生这样的人才，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到我这儿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你身边已经有两个保镖了，他们的身手都不错，应该能保护你。”齐旻的手在瓶身上摸了摸，并没有拿起来喝。
“现在的世道已经乱了，那些活死人到处都是，它们无时无刻不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人多一些才能有保障，更何况是像齐小先生这样的人，有你在不只是我，我身边的人也能少几分压力，我是真心的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伙伴。”江彦的神情很真诚，胖乎乎的样子让人觉得挺亲切。
“我跟现在的伙伴相处的很愉快，为什么要选择你？”齐旻把手搭在身侧的背包上，缓缓的摩擦布料的纹路。
“齐小先生，莫寅说到底也就是个毛头小子，他的脾气太浮躁了，对你的态度我也见过，说不上多么好，你何必跟着这样的人？”江彦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像他一样的年轻人我见过很多，都是被家里惯坏的孩子，他连独立的经济基础都没有，跟我不一样，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齐旻抬眸看他，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势在必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江彦以为他动了心，身体前倾往他跟前凑了凑，“不管齐小先生想要什么，我会给你足够的金钱，你想买什么都可以。”
“金钱？”齐旻的嘴角动了动，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江叔觉得，你能够用钱买到命吗？”
“你什么意思？”江彦愣了一瞬，轻皱起眉头。
齐旻却是抬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保镖，问道：“你们到现在还愿意跟在他身边，就是因为他给你们钱吗？”
没想到他会突然跟自己说话，那保镖下意识看了江彦一眼，才回道：“他是我们的老板，自然是雇佣关系。”
“原来你们还没有认清现实啊！”齐旻又扭头看了看在忙碌的另一名保镖，“活死人没那么容易被消灭，他们已经蔓延了整个H国，不，也许是全世界，在人类都将为一口食物而拼命的时候，你们握在手里的金钱，不过都是废纸而已。”
“齐小先生，你可不要危言耸听！”江彦见他的保镖都变了脸色，赶紧出声阻止，“你不愿意跟着我就算了，可别对他们胡说！”
“是不是胡说，我相信他们自己会判断的。”齐旻抬手指向窗外，“听一听外面传来的嘶吼，这样的怪物会轻易消失吗？你们冒着生命安全保护他的安危，费心费力寻来的食物大多进了他和那两个女人的肚子，只为了换取那一堆废纸？”
两名保镖的眼神都开始闪烁起来，其实他们心里早就有了动摇，只是一直不愿意去相信，现在被人当面点出来，就不得不去思考利弊了。
“看来我们没什么交谈的必要了，齐小先生请吧。”江彦沉着脸站起身，朝门口伸出手，留不下他也就算了，可别让他把自己身边的人也鼓动走。
齐旻慢悠悠地站起身，并没有急着走，微仰着脸看那保镖的样子很无害，“只有一起进退的伙伴才能共同生存，坐享其成的可是拖累啊。”
江彦被他气得眼睛发红，怪不得能跟那毛头小子处得来，都是牙尖嘴利的，“我跟你也没多大仇怨，你不用这么挑拨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