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麓
“你要记得二爷对我们池家来说就是天,要是惹怒了他,我们池家可就完了。”大爷爷顿了顿,沉默半晌才将嘴里那句话说出来,“虽然知道你作为男人委屈了你,但一笔写不出一个池字,你凡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知道吗?”
“嗯。”
大爷爷也不清楚池敬渊是不是在敷衍他,他仔细盯着池敬渊的神情看了看,只看到池敬渊英俊的脸上一脸淡漠,看不出喜怒哀乐。
最终他长叹息一声,“去吧,去见你爷爷去吧,今天是他的寿辰,别提让他不开心的事情。”
“是。”池敬渊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水一口喝下去,起身往外走了。
管家候在大爷爷身边,俯身在大爷爷身侧说:“敬渊少爷虽然沉默寡言,但从小就是个知道轻重的,家主您不必担忧。”
大爷爷端起茶杯,“但愿吧。”
池敬渊经过杂物间时,倏地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梦境只到那个把幼年的他吓哭的小鬼捉迷藏找到了他,他就被戚意棠唤醒了,后来到底怎么样了呢?
他能够感觉得出来,那不是简单的梦境,而是被他遗忘的记忆。他在在杂物间门前站了好半晌,也没有想起那事情究竟是如何解决的,更记不得后来发生了些什么。
他思索着,会不会和当初差点被水鬼拖下池塘一样,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救了,不过救他的那人又是谁呢?时隔太久,池敬渊已经记不得了。
佣人低声催促了他一声,池敬渊回过神来,跟着她往他爷爷的住处走去。
过去的时候,不赶巧,正遇上池瑞安和池父池母似乎刚要走,四人一碰面,空气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池瑞安像是没有察觉到空气中的尴尬,开心的跑过去抱了一下池敬渊,“哥,你来得也太晚了,过会儿都要开饭了,我还想着和你一起玩呢。”
池敬渊摸了摸他的头,说:“有点事。”
“一会儿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坐在一起好不好?我不管,你都来晚了,得给我补上。”池瑞安拉着池敬渊的手撒娇道。
池瑞安想必是会和池父池母坐在一起,他要是坐过去,估计除了池瑞安,其他三人谁也吃不好饭。
“爸妈,一会儿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好不好?”池瑞安一只手拉着池敬渊,另一只手去拉他妈妈的手。
池母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瞎说什么话,谁和他一家人,也不怕折了寿。”
“白素梅!你说得都是什么话?”池敬渊爷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池敬渊抬眼看去,表姐池雨欣正搀扶着爷爷走出来。
池母脸色惨白,咬着嘴唇,似乎有些气不过,“爸,我说得哪里有错了?当年的事情您再清楚不过了。”
池瑞安似乎没有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他有些害怕的躲到池敬渊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池敬渊拍拍他的手,“没事。”
“那也不是敬渊的错,惟康,把素梅带下去,没有下次。”池敬渊的爷爷冲他招招手,“过来,扶我一下。”
矍铄的双眼眯了眯,视线落在池瑞安身上,让他浑身一抖。
“年纪也不小了,该长点心了。”
第32章
吃晚饭的时候, 池敬渊被安排在他爷爷和家主中间,这位置十分惹人眼红, 下面窸窸窣窣响起不少议论声。
“嫁了二爷待遇果然不同。”
“我看当家的也是糊涂了, 二爷要真有那么在意池敬渊,他亲爷爷祝寿怎么可能不来。”
“咳, 敬渊, 听说二爷给我准备了寿礼?”池敬渊的爷爷开口道,显然是有意为池敬渊解围, 更何况他也想知道,二爷对池敬渊究竟是上心还是不上心。
“嗯, 二爷说是一幅贺寿图。”池敬渊从佣人手里接过木匣子递到爷爷面前, 在场有眼力的一眼就可以看出这盒子就已经价格不菲了, 更别说里面的贺寿图,相比定然不是凡品。
池敬渊倒是不懂这些,他帮着爷爷将画卷打开, 是一幅百寿图,看落款, 还是南宋的物件。
池敬渊的爷爷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哈哈哈,劳烦二爷费心了。”
众人一看, 又想起二爷下聘礼时候的阵仗,顿时哑了声,看这架势,哪里是不在意池敬渊, 分明喜欢得很,什么古玩珍品都和泼水似的往外送。
吃过晚饭后,池瑞安跑过来找池敬渊,脸上愤愤不平,“哥,你千万别被二爷那点东西给收买了,他年纪都一大把了还不要脸的要你嫁过去。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瑞安,不了解的事情,别妄加臆断。”
池瑞安气鼓鼓的看着他,“我说得难道不对吗?本来就是,你是我哥哥,怎么能够……能够……”
他越说眼睛就越红,池敬渊揉了揉他的头发,“别多想,我没事。”
“说起来你和赵教授怎么样了?”
果然,一提到赵恒,池瑞安的脸立马就红了,哪里还记得刚才的事情,“就……就那样呗……”
池敬渊看他这情窦初开的样子,瞬间感觉自己养的是妹妹不是弟弟。
“赵教授对你有意思吗?”
“我不知道……应该是有的吧,我平时约他出来,问他问题他都会耐心替我解答。”池瑞安越说白皙的脸就越红。
池敬渊也没谈过恋爱,也无法判断赵恒对他有没有意思,“你自己注意分寸。”顿了顿又说:“也要注意安全。”
池瑞安愣了愣,才明白过来池敬渊说的是什么,面色涨红,打了一下池敬渊的胸口,“哥!你都说些什么呢。”
虽然池瑞安又上网查过也看过小片片,但被自己哥哥这么说出来,还是会感到不好意思。
“你自己明白就好。”池敬渊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害羞的,该注意的问题绝对不能含糊的说清楚。
“那你和胥妍学姐怎么样啊?上次真的不是约会吗?”池瑞安揶揄的问道。
池敬渊之前就想和他谈一谈这个问题,他皱了皱眉,说:“瑞安,我已经和二爷结婚了。”
池瑞安不以为意的说:“那又怎么样,你们俩又没有结婚证,你有自己的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看胥妍学姐人就不错,而且她对你有那个意思,你加把劲儿一定能追到她。”
池敬渊英气的眉宇在池瑞安的话语下拧得越来越紧,“我和二爷是过了三书六礼,拜过天地的,就算没有结婚证我们也是名副其实的夫妻。我要是去追求胥妍,就是在出轨。而且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胥妍,我已经结婚了?你这样是在害她,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儿没有理由要被搅和进来。”
池瑞安觉得他哥简直不可理喻,“哥!我是在为你好,你居然还骂我,真是吃力不讨好。你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你简直不正常!”
池敬渊不想和池瑞安吵,可他又觉得池瑞安的这种想法是有问题的,他想当好一个哥哥,在池瑞安走歪路的时候把他拉回来,但池瑞安捂着自己的耳朵,一副拒绝和他交流的样子。
他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而是无论他和戚意棠的婚姻是不是有法律效应的,他的的确确是和戚意棠成过婚的,既然答应了的事情就得遵守,哪怕他有一天喜欢上别人了,也得先与戚意棠和离了才能够去追求别人。
他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总之他须得俯仰无愧,更无愧于心。
沉默了许久,池瑞安的手举累了,缓缓放下来,他听见了一声很轻的叹息声,池敬渊很平静的说:“瑞安,如果不是二爷,你大概只能在墓碑上认识我这个哥哥。”
别的池敬渊什么都没有再说,他转身往外走去,管家上前挽留他住一晚,池敬渊摆摆手,拿起外套,“不了。”
戚意棠还在等他回家。
池敬渊前脚刚走,池瑞安就哭红了眼睛,在场的亲戚们都看见了,纷纷议论起,池瑞安怕是被他哥哥欺负了。
而更严重的是,当晚池瑞安就发起了高烧,一直高烧不退,连夜被送到医院去,池母扑进池父的怀里,垂着他的胸口,痛哭:“我就说让瑞安别靠近那个煞星,你非是不听,这下好了,我儿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池父抱着自己的妻子,吩咐下人谁都不准把这件事告诉池敬渊,他深知要是池敬渊知道池瑞安生病了,肯定会来探病,到时候自己妻子怕是要和池敬渊拼命,可偏偏池敬渊嫁给了二爷,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
惹不起他们还是躲远些吧。
……
池敬渊并不知道池瑞安生病了,他正坐在去往机场的车上,但是前面的路被堵死了,听说前方高速路上发生了连环追车案,才导致堵了一路车。
“明明用法术一眨眼就到了,偏偏要坐车,这下好了,全堵路上了,一对二。”柳明珠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抽出两张牌,放到桌面上。
戚意棠原意是和池敬渊体验普通人的生活,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堵路上了。
陈宣面无表情的说:“要不起。”
池敬渊和戚意棠坐在一起,拿牌的是池敬渊,“过。”
宴知秋趴在宴一叶背上,宴一叶凑到陈宣身边看他的牌,两双眼睛又大又圆,一眨不眨的死盯着陈宣。
柳明珠:“顺子。”
陈宣:“过。”
池敬渊:“过。”
柳明珠笑了笑,“那我可要赢了。”
“王炸。”
池敬渊不得不承认柳明珠的手气也太好了,什么好牌都在她手里,他们打了三局,都是柳明珠赢。
“哎呀,都是我赢,怪不好意思的,咱们不如玩点别的吧。”柳明珠一边洗牌一边说:“不如就玩抽鬼牌吧。”
池敬渊忍不住说了一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柳明珠一愣,笑得直不起腰来,“敬渊少爷说得对,我们应该叫抽人牌。”
抽鬼牌可以多人玩,双胞胎早就跃跃欲试了,戚意棠也不置可否,结果她的提议把自己坑了。
原因自然是池敬渊和陈宣是两个面瘫!而戚意棠更是深不可测。
双胞胎更诡异,一转身就看到同一张脸,诶,我刚刚不是刚抽过他的牌吗?哦,刚刚那个是哥哥,不,是弟弟,然后就会陷入无限纠结中。
他们俩就算偷偷摸摸互相换了位置也看不出来。
他们在车里堵了三个小时,池敬渊已经饿了,而且现在赶过去,飞机早就起飞了。
戚意棠歉意的说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池敬渊哪里敢接受戚意棠的道歉,连忙摇头,“没事的,其实也不用跑那么远,我听说附近有不少好玩的地方。”
池敬渊话音刚落,外面就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下起大雨来。
“看来今天不宜出门。”柳明珠仰头看着外面的雨滴,神情有些恹恹。
她打了个哈欠,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宴一叶和宴知秋悄悄凑到池敬渊耳边说:“明珠姐姐一到下雨天就心情不好。”
“有时候还会唱歌。”
“有时候还会失踪。”
池敬渊他们不得不打道回府,准备明儿天晴了,在附近找个地方玩一玩。
这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豆大的雨滴毫不怜惜的打得花枝抖落了一地的芬芳。
空气潮湿,伴随着滴答滴答的水声,午夜梦回池敬渊被一阵歌声惊醒。
“春季到来绿满窗,大姑娘窗下绣鸳鸯,忽然一阵无情棒,打得鸳鸯各一方……”
那声音忽远忽近,歌声细腻带着民国时期独有的风情,只是在午夜听来有些渗人。
池敬渊起身穿上拖鞋推开门往外走去。
栏杆外正下着雨,长长的走廊上挂着红彤彤的灯笼,视线虽然并不是十分清晰,但也能够视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