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玉师师
“……”陆行舟一脸嫌弃, 心想你们青春期小畜生平时都看些什么鬼东西?
火星熄灭,周围陷入黑暗,十步之外的地方有两豆小小的火苗在无声地燃烧着。
石饮羽走过去看了一眼,惊讶:“咦。”
灯盏中没有灯油,却长明不灭。
陆行舟伸手,将一朵火焰摘下, 放在指尖仔细观察,火焰颜色金红,燃烧起来的形状如同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
“这是什么火焰?”石饮羽问。
陆行舟:“凤火。”
“厉害!”黄太吉叫,“烧不到手的吗?我好想要这样的技能啊!”
陆行舟:“等你化成人形,我教你。”
“好。”黄太吉伸出爪子,跃跃欲试地想要触摸火焰,“我现在可以摸一下吗?会不会烧到我的爪毛?”
陆行舟鼓励道:“试试吧,不试怎么知道?”
黄太吉壮起胆子,飞快地碰了一下,顿时“嗷”地一声惨叫起来,爪子毛瞬间被烧黑。
“啊。”陆行舟了然,“果然会烧到爪毛。”
“???”黄太吉暴怒:“你拿我当试验品?”
“年轻人要勇于尝试。”陆行舟将燃烧着火焰的指尖往他面前戳了戳。
“别过来!!!”黄太吉惨叫着从他身上蹦到石饮羽肩头。
石饮羽拍拍黄太吉的脑袋:“别闹。”
陆行舟将火焰放回灯盏上,目光落在两盏灯之间,愣了一下:“这是……”
灯盏后供奉着一个牌位。
这密室竟然是个小型的祠堂?
魔物从来不敬鬼神,石饮羽随手便拿起牌位,分辨出上面的名字:“西陵氏不孝女……箫?是西陵箫吗?”
唐二藏:“摄政王?她还活着呢,你是不是读错了?都是些奇怪的狗尾巴圈,你怎么读出这几个字来的?”
“这是古妖文字,当年你陆叔教过我。”石饮羽晃晃牌位,问陆行舟:“西陵箫给自己立个牌位是什么意思?”
陆行舟:“光吃民脂民膏还不够,想吃点香火的意思。”
“哈哈。”石饮羽大笑。
黄太吉对西陵箫不感兴趣,从他肩上跳下来,在密室里好奇地转悠。
陆行舟:“背面还有字。”
石饮羽将牌位翻过来,看后面的生平记事——
不孝女箫一生孤高自傲、任性妄为,视万物如蝼蚁,纵观妖界上下五千年,无人能配自身,此等狂妄,终酿大祸,错恋异族,殊不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上巳祭典血溅三尺,慈母惨死,全因不孝女自甘下贱、自取其辱、自该万箭穿心以谢此罪。然幼弟失恃,无人照拂,可悲可怜,今削发代首,昨日之西陵箫已死,今日之西陵箫必报此滔天血仇。
读完牌位上的字,陆行舟微微蹙眉:“这是西陵箫给自己前半生立的牌位,她认为从前的自己已经死了。”
石饮羽:“这里说的‘错恋异族’,是风极反?”
陆行舟:“必然是了,风极反杀了她的母亲,皮剥下来做了灯罩,筋给顾曲做了琵琶弦。”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声异响。
二人转头,看到黄太吉正趴在墙上一个凹槽里,伸出的爪子僵在原地,转头看着陆行舟,声音颤抖:“你说……皮剥下来做了……做了什么?”
陆行舟:“灯罩。”
“妈呀!!!”黄太吉凄厉哀嚎着扑进陆行舟怀里。
“你他妈对自己体重有点数!!!”陆行舟怀里本来就抱着唐二藏,被他一扑差点跌坐在地上,拎起黄太吉的后颈,“你发什么疯?”
黄太吉一只爪子捂着眼睛,另一只爪子疯狂指向身后:“灯罩!灯罩!”
陆行舟:“什么灯罩?”
石饮羽将一盏长明灯端过来,照亮这边的墙面,两人都吃了一惊,后背寒毛根根倒竖起来。
墙面上掏出一个个凹槽,如同多宝阁一般,布置得整齐精致,里面放置着众多精美的祭祀礼器,最中间的一个凹槽里,放着一个灯罩。
灯盏上的凤火透过玻璃窗,照在灯罩上,使灯罩呈现出一种陈旧的暗红色,上面的绘画在火光下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石饮羽感慨。
“却让人毛骨悚然。”陆行舟说,摸出一张黄符,咬破指尖,在上面画了一个平安符,然后点燃,将纸灰洒在灯罩下方的一个香炉中。
石饮羽:“灯罩上没有怨气,西陵箫已经超度过她母亲的亡魂了。”
“我知道,”陆行舟道,“只是既然遇到了,就多少祭奠一下。”
石饮羽笑道:“你这思想倒是和妖物有点像。”
陆行舟看他一眼,听出他话里有话,显然自己之前在幻境中看到修蛇的事让他不爽了,毕竟那幻境是个温柔乡,陷入其中的人会看到让自己觉得幸福的事情,而自己的幸福中有修蛇,这对石饮羽来说,大概跟戴绿帽差不多。
石饮羽打补丁:“我没别的意思。”
“那什么意思?”
“你和修……你生气了?”石饮羽突然问。
陆行舟坦诚地说:“有点恼羞成怒,毕竟我心虚。”
“……”石饮羽顿了顿,郁闷地磨了磨后槽牙,低声道:“你坦诚得让我想揍你。”
陆行舟勾起唇角,扯出一个自嘲的苦笑:“在我的幻境里,修蛇走了,我跟他彻底分开,从此以后我的身边只有你,这才是我心底最渴望的幸福。”
石饮羽低下头,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小声嘟囔:“你真可恶,一句话害我生气,又一句话让我发笑。”
陆行舟轻笑:“因为你爱我啊。”
石饮羽:“我想抱抱你。”
陆行舟也想抱他,但他还抱着受伤的唐二藏,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这货在翻着死鱼眼望天。
“随便把我放在哪个角落,”唐二藏伸了伸腿,“你们不但可以拥抱,甚至可以亲嘴。”
陆行舟:“哎,算了。”
当着孩子就是不方便。
“谁说算了?”石饮羽伸手将唐二藏从他怀里拎出来,顺手将肩膀上的黄太吉也拎了下来,先扔黄太吉,再扔唐二藏:“阿吉,接住你阿藏哥哥,注意他的伤。”
“啊!!!”黄太吉冷不丁被扔到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刚要爬起来,就被降落的唐二藏压在了肥肚皮上,惨叫:“我靠!!!”
石饮羽上前一步,抱住陆行舟,将他压在墙上,吻了上去。
陆行舟后背抵着墙壁,一只手搭在石饮羽肩头,被他抓住,十指相扣。
两人缠绵接吻。
唐二藏爬起来,刚要回头去偷看他们,被黄太吉两爪捂住眼睛,听到这小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看,长针眼。”
陆行舟轻笑一声。
石饮羽惩戒地咬了一下他的舌尖,嘟囔:“不专心,罚你再吻一个。”
“小魔物……”陆行舟含糊地嘀咕,“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就算刀山火海、尸骨堆里,我也一样要吻你,”石饮羽道,“别人的悲欢离合与我何干,我只要跟你好好的就行了。”
不讲道理。陆行舟暗搓搓地腹诽。
一吻终了,石饮羽却不肯放他离开,嘴唇移到他的耳边,狠狠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声音轻柔却不容辨驳地说:“你一定有什么把柄在修蛇手里,但是没关系,我早晚都会把这货抽出来,炖成蛇羹。”
“……”陆行舟感觉心头颤颤的:“蛇……蛇羹就不必了吧。”
石饮羽:“哦,你果然有把柄。”
“操!”陆行舟:这小子翅膀硬了,暗算爸爸!!!
“被柔情冲昏头脑了吧,”石饮羽点着他的鼻尖笑道,“别忘了,我可是生性狡诈的魔呀。”
陆行舟失笑,撅起嘴唇吻了下他的手指,轻声说:“不是把柄,准确地说,大约算各取所需,当年你知道我杀他杀得十分辛苦……”
石饮羽:“可你最终还是杀死他了,甚至将他的一部分和自己融合,哪一部分?”
陆行舟没有作声,转头看向旁边的虚空。
“嗯?”石饮羽捏着下巴强迫他转回来。
陆行舟避开他直视的目光,沉默半晌,动了动嘴唇:“妖心……那边怎么还有封印……”
石饮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到另一面墙壁上还有几个凹槽,他们视力过人,在黑暗中隐约可以看到凹槽四周刻着密密麻麻的咒纹。
他们端着长明灯走过去。
通道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异动,二人警惕地转头,见到一个人影从石门那边走来。
陆行舟:“风极反?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风极反看上去十分狼狈,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艰难的苦战,眼窝深陷,身体紧绷,肌肉微微颤抖。
他阴沉着脸快步走来,却仿佛没有看到这二人,视线痛苦而又狰狞地盯着墙面上的凹槽,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扑了上去。
陆行舟:“小心,有封印。”
话音未落,风极反挥手击碎凹槽上的玻璃。
与此同时,凤凰凄厉的鸣声从四周的咒纹中响起,金红的凤火倾泻下来。
却不是向着风极反,而是直直烧向凹槽内部。
“不好!”陆行舟大吃一惊,“这火要烧毁里面的东西。”
只见风极反刹那间发指眦裂,顶着熊熊燃烧的凤火伸出手去,抓住凹槽中的瓶子。
陆行舟猛地皱起眉头。
风极反胳膊上满是火焰,却浑然不觉,死死抓住瓶子,一把提了出来。
瓶子被拿起的瞬间,凹槽中的凤火冲出来,凶猛地扑向他的身体。
陆行舟射出十张黄符,符纸在空中燃烧起那落迦火,犹如一张火网,将凤火兜住,凶悍地压制下去。
“逆徒!!!”风极反怒骂,“你想烧死我?”
“谁叫你入魔?”陆行舟嘲道,“那落迦火只烧邪祟之物,被烧只能怪你活该!”